薛瞻微微吓了一跳,他除了斩妖祟还是第一次离一个鬼祟这么近。
元棂瞥了白竹一眼,却也有些疑惑,“你又是怎么会在这里面?”
白竹回想着自己被抓的时候,声言难掩颤抖,“我刚穿过院子,便遇见这总管,他法力高深,一个照明就把我擒住。接着就把我送到此处来了。”
元棂微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队伍前排笔直的背影。
白竹算是小有实力的鬼,竟然仅一个照明就被收了,那人是什么实力?
松彭敏锐地回头,冷不防两人视线对撞在一起。
元棂顿时蹙起眉,隔着人群瞧不清他眼底的思绪,只见他声色淡然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薛瞻打量着眼前这一人一鬼有些熟络地交谈着,一时竟分不清元棂是敌是友。
“你们.....”
元棂沉着脸,将视线转向薛瞻,低压着声音说:“是道友。你还有没有符箓?”
薛瞻脸色不变,心底却有些戒备起来,先摇了摇头,再问:“道友是那门的?”
元棂看透他的小心思,也未戳破,坦然道:“正灵派。”
薛瞻微微一愣,这个门派他只听过一次,那便是师兄被抢了法器那回。听派中其它师兄议论此门派门徒稀少,个个卑鄙下作,不择手段。
可眼前这位女子明眸皓齿,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兄口中所形容之人。
“怎么?”
元棂说完见这小少年一动不动地审视着自己,不由高扬起秀眉。
薛瞻一惊,赶忙掩下心中思绪,歉意道:“失礼了,我....我身上没有符箓。”
他垂了垂眼帘,本就被撕得破烂的衣裳配他这一副低落的模样,顿时变得有些可怜巴巴,下一刻听得他继续说。
“只有正嫡弟子才有受符箓的资格,我只是个外系弟子。我那师兄手上就有符箓,不过他应该不会给你的。”
毕竟符箓携带的不多,都是在关键时刻保命使用的。
“原来是这样.....”
元棂听完敛了敛神,一边看着前方的队伍已有一半走出亮光处,她明眸转了转,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北伐鬼帝的全称?”
薛瞻不知她为何如此问,却还是锁着眉在脑海中搜索着,入道时,他在道派中的神仙体系中看过,北伐鬼帝好像是叫:“张恒。”
闻言元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一大半,唇边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于此同时,黑暗中倏地亮起一阵强光,惹得众人不得不闭上眼。
空气似凝了一息,待到众人再睁开眼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一座巨型琉璃灯盏矗立在众人面前,灯盏从里至外环绕着密密麻麻呈灰白色的流光。
灯盏足有十米高,灯荧处却流溢出一阵阵红色的荧光。
灯盏根部设有一米高的台阶,那台阶上站着两名身形挺直的锦衣男子。
四面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顶洞上有一处似天井口般大小的灯,阵阵白月光倾泻而下,照在灯心上增添了几分寒气。
“主人,共有三十名女子,与二十名魂魄。”
松彭整点完毕,走到台阶下朝灰白色的男子拱手禀报。
原在灯盏下静观的二人闻言皆回过身,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人群中的元棂震惊地瞪大双眼。
那里有一人竟是……陈立言。
台阶下的松彭两步上前,附于獓狠耳中低语一番,随即两人的目光皆朝元棂所在的地方扫来。
元棂连忙垂下头,感觉到脑袋上如炬的目光只稍微停顿一下后便消失后。
此时此刻她内心已是骇然疑惑一片,陈立言要这些人鬼做什么?
强光下的薛瞻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眉宇间充斥着一股正直的气姿。
看着这庞大的灯柱亦是一愣,这看着怎么有些像个阵法?
“你还有没有灵力?”
薛瞻目光紧锁着台上三人,除了那个凡人,其他两个的修为他竟无法看透,正当他入神之际,元棂突然望向他问道。
薛瞻下意识内视自己丹田,下一刻却颓然地摇摇头。
“我的灵力几乎耗尽了。”
元棂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眼身侧焦虑不安的白竹,正当她沉思要不要再静观其变时。
台上獓狠肃严的目光扫过人群,随意点了一名生得丰盈的胖女子。
那女子还有些茫然失措,身后的壮汉就已围了上来,手臂一揽,夹着她如大人拎小孩一般已步上了高台。
放下人的同时,一把细刀转瞬已握在手心如闪电般划过那女子的脖颈,那女子惊恐的目光来不及眨,就已断了气息。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那壮汉压着她的头按在灯根部上,下一刻,那原本灰白色的灯盏如枯木逢春,连原本灰白色的流光环也瞬间死灰复燃,兴奋地飞转了起来。
“啊,这!”
“天!”
底下人群骇然一片,惊恐又不安地燥动了起来。
这时,灯盏内传来一声尖耳的怒吼声,一团黑影在灯柱中疯狂地撞击着越发清莹的灯柱。
渐渐地那黑影变成一张如鬼如魅的恶灵脸面,龇着牙舔着嘴,贪婪地望着高台下的人群。
瞬间,惊恐的尖叫声四起。
薛瞻与白竹皆惨白了脸。
元棂饶是再见多识广也不禁寒毛卓竖,原来这些人并不是要抓人去贩卖,而是抓来祭阵。
看着那女子瞬间变成一尸干尸,而那灯盏吸食了鲜血后也变得盈胖了一圈,元棂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深知若是再等下去,就真的是等死了。
压抑着惊跳的心,她将头压低,藏于人群中凑近薛瞻道:“你把身背过去,我来写请仙符箓。”
薛瞻闻言很吃惊,她竟然是受过符箓的?不过……
“为何要写在我背上?”
元棂拽着他蹲下身,神色有些着急道:“因为请的这位大爷不喜欢上女身。”
“……”
薛瞻听完默默地背过身。
元棂用力咬破指尖,将他本就剩没几条布的衣衫扯下,纤指飞速在他背上龙飞凤舞地画着繁复的符咒。
白竹见状机繁地替她们把起关。
只一息,台上的獓狠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目光如鹰视狼顾地扫了过来。
白竹强压着心中的恐怖,尽量表现得面无表情。
但那里始终是空了一块地,况且獓狠刚刚也看到元棂跟薛瞻,怎可以就这么轻易被糊弄?
他嘴角挂着冷笑,身侧的松彭立即就发现了,只见他缓步朝她们走去。
白竹见状,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低声浅道:“他来了。”
底下的元棂手一抖,忍不住咒骂一声,死命地挤着已经发干的指尖,这个符箓比往日的要大上两倍,她咬破两个指尖血都还没画完,正当她准备咬第三个的时候,一阵杀意袭来。
来不及了,元棂深知若被对面发现自己的意图,那纵是被砍掉手指不让画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咬咬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薛瞻身上,低声叮嘱:“穿好了,别被发现了。”
话刚说完,一股力量就将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元棂脸色发白,一股窒息感环绕着她,她憋着口气下意识想挣脱。
松彭悬停在两人上方时,薛瞻已然穿好元棂的外袍,他脸色苍白无力,似乎随时便要倒下的样子。
见状松彭未有他疑,提着脸色已经涨红的元棂飞走了。
白竹看着被抓走的元棂,险些跌坐在地上。
“完了,今夜怕是都要葬送于此了。”
薛瞻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说不惧死是不可能的。
松彭提着元棂落在台阶上时,獓狠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松彭有些不解:“?”
旁边的陈立言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会……”
元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啊。”
獓狠跨蹲在元棂身边,两道浓眉下一双单眼皮中透着股惊艳,凝望着她的脸喃喃道:“你近观可比远看美多了。”
元棂抵触地很后退了退,搭笑道:“我谢谢你。”
獓狠听言也不恼,朝她意味深长一笑,而是起身望向依震惊的陈立言。
戏谑道:“如何,你打算放了她吗?”
陈立言身型晃了晃,缓缓走至元棂身前,低头思绪复杂地望着她,好半晌才出声:“为何不在府上好好呆着?”
元棂眨了眨眼,装得有些怯怯,道:“我好像迷路了,不小心走出了陈府。”
谁信?
獓狠高扬起眉,松彭差点笑出声。
陈立言亦不是傻子,他低头审视着元棂不知在想什么。
元棂也抿着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那般的无害地看着他。
半晌,陈立言轻叹了一声,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并未再说一字,转身走开。似乎不认识元棂般。
元棂眯了眯眼,她又再一次看到那丑恶的人心。
松彭见陈立言走后,放下环胸的双手。便准备将元棂拖下去。
就在他双手快靠近元棂时,陈立言突然想起什么,猛的回身道:“小心,她是个道士!”
元棂无害的神情摇身一变,阴鸷地盯着眼前的松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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