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沙起,云化雪落地。萧大鹏立在雪中,望着玉树琼枝,若有所思,他所对的方向是西方,那里正进行着天下谁主的最后对决。
他看似悠哉,可眉宇间总像藏着丝忧愁。
脸上虽是疤痕累累,但迎风而立,从背影望过去,萧大鹏还是极为的飘逸不羁。思楠望着萧大鹏的背影,暗想只有这样的老子,才能生出萧布衣那种儿子,萧大鹏真的如表面上那样,对中原战局漠不关心?他当年要怎样的决心,才能放弃天下?
举步走过去,思楠打破了萧大鹏的沉思,说道:“你……现在如何打算?”
萧大鹏抖抖身上的积雪,问道:“你让我有什么打算?”
“渊盖苏文已入中原许久,眼下要打辽东,正是好时机。”思楠道。
“你似乎比我还要关心中原的战局。”
“我不信你不关心!”思楠一字字道:“你若不关心,就不会逃避到百济,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你知道如何解决?”萧大鹏问。
“出兵辽东,逼渊盖苏文撤兵。”思楠建议道。
萧大鹏仰望苍穹,问道:“你当然知道,当年宇文箐为什么会离开我?”
“因为你放弃了复国的念头。”思楠毫不犹豫道。
“你可知道我为何放弃复国?”
“因为你败给了裴矩!”
萧大鹏淡淡道:“天下争夺,只有胜负,没有对错。因为一诺放弃争夺天下的人,你见过吗?”
思楠微愕,缓缓道:“这么说,你放弃天下,还是另有隐情?”
“可说有,不过也可以说没有。”萧大鹏叹口气,“我当初练就一身武艺,当然也有光复西梁的念头,不过跟随昆仑久了,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天下兴亡,百姓皆苦。当时大隋已趋于稳定,百姓安乐,试问我于心何忍,为复国一事,再将天下苍生置于水火?”
思楠望向萧大鹏的眼神,已有了敬仰之意。
萧大鹏又道:“可箐儿她太过执著,我无法说服她。”叹口气道:“我说服不了她放弃,就只能让自己放弃,这时候裴矩给了我一个机会……”
思楠有些醒悟,“不是你败给裴矩才放弃,而是你早就有心放弃,裴矩不过是适逢其会。”
萧大鹏缓缓点头,“不错,所以我对不起箐儿。”
“可她好像也对不起你!”思楠尖锐道。
萧大鹏双眉一扬,“你说什么?”
思楠一字字道:“她对不起你,因为她离开你后,好像又生了儿子。”
萧大鹏吸了口气,双足已陷入了雪地,眼中光芒闪烁,“思楠,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要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思楠道:“你离开中原到了百济,看似不插手天下之争,其实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如何来做。李玄霸……和你有关系,对不对?”
“布衣告诉你的这些事情?”萧大鹏冷静下来,沉声问。
“他应该并不知道。”思楠道。
萧大鹏眼中有了困惑,“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百济,若非他告诉你消息,你如何知道这些呢?”
“是我告诉她的。”一人从远方走来,大声道。
萧大鹏方才早听到是两人的脚步声,可只有思楠一人走近。见另外一人立在远处,毡帽遮住了脸,不知是谁。但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醒悟过来,“布仁,是你?”
那人掀开毡帽,露出方面大耳,赫然就是山寨的二当家薛布仁。
“原来你还记得我。”薛布仁冷冷道。
萧大鹏道:“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我的兄弟!”
“那萧布衣和李玄霸是不是兄弟?”薛布仁问。
萧大鹏目露痛苦之意,缓缓摇头道:“布仁,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思楠咄咄逼人道:“薛当家说,你曾经在宇文箐临死前见过她,所以你以前对我说什么再也没有见过宇文箐,不过都是谎言,萧大鹏,你骗我!你觉得对不起她,所以你后来又找了她,对不对?”
萧大鹏脸色木然,“不错,我是找了她,而且不止一次劝她放手,但她不听。”
“她恨你,所以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叫做李玄霸,对不对?”思楠追问道。
萧大鹏脸上露出古怪之色,良久才摇头,“我不知道。”
“到现在你还骗我?”思楠不满道。
薛布仁突然有了诧异之色,问道:“你也不知道?”
“箐儿恨我,一辈子也不原谅我。”萧大鹏缓缓道:“她到死也没有告诉我……玄霸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真的不知道。她说……这孩子是别人的……”
见到萧大鹏的无奈,思楠有些脸红,说道:“原来……”想说什么,终于忍住,想到什么,更是脸红。
萧大鹏道:“箐儿警告我,让我这辈子莫要和她儿子联系,干扰她儿子行事,不然……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一直惦记着玄霸,不知真相,可也不能去寻他。”长叹一声,“思楠,你若是我,你怎么办呢?”
思楠心乱如麻,也是怔在那里,望向薛布仁,有些求助的眼神。薛布仁道:“你一直置之不理,才导致今日的局面,若是早些说出,说不定可以缓解。到现在……布衣和玄霸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你满意了?”
萧大鹏缓缓道:“布仁,事情绝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是你遮遮掩掩,弄的太过复杂。”思楠一旁道。
萧大鹏听到思楠责怪,也不恼怒,“不是我处理的复杂,是我根本不能简单的处理。当年我和箐儿的事情,我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能让她放弃。其实……”萧大鹏欲言又止,思楠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症结,径直道:“其实你也找过李玄霸?你一直怀疑他也是你的儿子,对不对?你因为这样,所以才不知道如何选择,对不对?”
萧大鹏紧抿双唇,良久才道:“我的确有这个怀疑。”
薛布仁吃惊道:“那……大鹏……三公主她真的恨你到了极点!”
“不但箐儿恨我,就算是李玄霸都对我深恶痛绝。”萧大鹏黯然道:“当初他乔装符平居,刺杀布衣,结果被虬髯客抓到,本来……本来要对他惩罚……结果……”
思楠恍然道:“当初在鹊山,萧布衣要确保翟让的安全,李玄霸却要借机杀萧布衣,我和萧布衣联手对抗他,后来虬髯客出现,惊走李玄霸,我们遍寻不到,原来虬髯客还是抓住了李玄霸。他没有受到惩罚,当然是因为你给他求情?”
萧大鹏缓缓点头,“无论他是否为我的骨肉,但最少是箐儿的儿子,我怎么能忍心撒手不管?”
“那萧布衣就不是你的儿子?”思楠忿然道。见萧大鹏脸上有些哀伤的心情,心中一颤,思楠已明白了萧大鹏的悲哀所在。以前的萧布衣的确是萧大鹏的儿子,但是现在是不是,萧大鹏很难说清。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萧大鹏的确无可奈何,他做不了太多,他也没有什么选择。
见到萧大鹏脸上的愁苦,思楠心中蓦地涌起同情之意。
薛布仁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不仁大仁,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就算是昆仑,也是难以抉择?”
萧大鹏缓缓点头道:“我虽救了玄霸一次,但他对于我,并不领情。他说自己并非祸乱江山,而是为李唐争夺江山,无可厚非,不违天涯明月的誓言。”
思楠道:“那他假传昆仑之令,和裴矩煽风点火,难道不是祸乱江山吗?”
萧大鹏道:“这些事情,虬髯抓不住他的把柄,也不能擅自处理。”
“一句抓不到把柄,难道就可以掩盖所有的失责吗?”思楠想起往事,心绪起伏。
萧大鹏苦笑道:“思楠,这世上并非你手握重权,就可以随心所欲,杨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昆仑做事公正,才能服众,若是没有证据,胡乱猜忌指责,只怕太平道现在早就乱的和一锅粥一样。你不要小看昆仑的努力,到现在八门已被昆仑约束,不然为祸更厉。当年昆仑接管太平道以后,自杨坚一统江山后,就开始约束道徒,不让他们为祸江山,但当初的三书亦是被昆仑继承下来……”
“到底什么是三书?”思楠虽有猜测,但一直不敢肯定。
萧大鹏道:“三书就是说天地人三书,天书就是说天机,也就是当年道主张角的惊天预言,要想得览天书全部,手上必须有两件关键物品才能开启。”
“哪两件物品?”思楠好奇问。
“一件就是当年无上王的铜镜屏风,另外一件却是一块玉,那玉分成两半,要合在一起,加上铜镜屏风才有开启天书的力量。”
思楠若有所思,问道:“那到底去哪里开启天书呢?”
“这个……只有昆仑和茅山道的宗主才知道。”萧大鹏道:“昆仑接上代所传,将天地人三书分给四道保管。茅山道掌管铜镜屏风,配合玉佩,也就是有开启天书的力量,可玉佩后来我获取半块,另外半块不知所踪。虬髯客最是清廉,所以昆仑将地书宝藏给与他管理,本来是李家道掌管人书,楼观道掌管太平令,太平令现出,才能指挥人书中的人手,四书合并,知晓天机,可顺天行事,成就大业。但天涯身为楼观道主后心机颇深,私下动用太平令,调动八门的人手,终于酿成天涯明月惨案,昆仑大悔,就收回了太平令,又怀疑李家道和楼观道串谋,天涯才能将太平令和人书合用,索性又收回了人书自己保管。”
思楠道:“当初刺杀杨广,就是两道力量的合谋!”
萧大鹏缓缓点头,“地书宝藏一直是虬髯客掌管,后来他将地藏给了布衣。李玄霸得悉了一切,他是心智过人之辈……和他娘亲一样……”说到这里,萧大鹏神色黯然,“他伪装极好,博得昆仑的信任,掌管太平令。但后来他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不解的事情,他居然将太平令给了萧布衣!”
思楠诧异道:“他为何这样做?”
萧大鹏苦笑,“当初虬髯客在江都,从萧布衣口中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是疑惑不解,找昆仑询问。那时候李玄霸假死,不知所踪,昆仑亦是找不到李玄霸,但想太平令在萧布衣之手,其实更是稳妥,所以压下了这个疑惑。没想到噩运就此开始,李玄霸不过是用这招混淆视线,却精心伪造了太平令,箐儿当年从李八百那又得知了人书的内容,秘而不宣,后来就传给了李玄霸。李玄霸人书、太平令合并,终于连番发动蓄谋已久的计划,等昆仑、虬髯知晓有问题的时候,大错已成。”
“这么说,刺杀杨广根本就和昆仑无关,是李玄霸策划?”思楠问道。
长叹一口气,萧大鹏道:“的确如此,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虬髯后来查得后才话于我知,他抓了玄霸,让我和昆仑处置,我们……又能对他如何?”
思楠听的心惊肉跳,这才明白前因后果,也是不知如何处置。
萧大鹏望向一旁错愕的薛布仁道:“布仁,我真的无能为力。眼下布衣一统江山,若征伐辽东,只怕百济也不能幸免,我就算是他老子,也不能让他放弃征伐百济。”
“你的意思是,在天下之争中,玄霸就算是和布衣是兄弟,也再无挽回的余地?”薛布仁皱眉问道。
“江山大业,唯有能者居之,江山一事,无亲情可言。皇帝一位,不知道让多少人前仆后继。”萧大鹏道:“杨坚为夺位,对女儿、外孙都是不留情面,杨广为坐稳江山,对兄弟亦是大动干戈。布衣、玄霸不要说关系不明,就算真的是兄弟……为皇位骨肉相残的还少了?江山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叹口气,萧大鹏道:“当年我无力挽回,今日也是一样。我能做的不多……”双眉一扬,向远处望去,一百济兵士急匆匆的赶来道:“国师,我军水陆两军已从江华湾整备待发,只等国师命令。”
萧大鹏点头道:“好,回转商议。”他不再和思楠多话,举步离开。
“萧大鹏,原来你早就准备出兵。”思楠道:“你难道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愿别人知晓?”
萧大鹏道:“此举是福是祸,我不能预料,百济王待我不薄,只期冀能保住这里的安宁,我愿已足。”
“你还有愿望!”思楠道。
萧大鹏身子微微一顿,说道:“事已至此,徒之奈何?天下之争,与我无关!”
“我欠你个人情,我会还给你,你又从来不求人,既然这样,我帮你达成心愿。”思楠正色道。
萧大鹏苦涩道:“你莫要后悔!”
“我不后悔!”思楠坚定道。
萧大鹏摇摇头,上马离去,思楠望着远去的大鹏,双眸中闪着坚毅的光芒,“萧大鹏,无论如何,萧布衣都应该知道真相。我也有责任让他知道真相,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薛布仁,你说是不是?”
薛布仁望着萧大鹏远去的背影,叹口气道:“可惜的是……有时候真相往往让人不那么满意。”他告诉了思楠他所知道的一切,蓦地发现,原来他不知道的也很多。他本来埋怨萧大鹏一直碌碌无为,但他若是萧大鹏,恐怕也做不了更好。
思楠不语,漫天雪落,苍穹茫茫,只有她那双眼眸坚定非常,闪着晨星般的光彩。
※※※
百济出兵十万,分水陆两路进兵,连破城池,直攻平壤城下,平壤告急,辽东告急!
渊盖苏文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狂震。
这些日子来,坏消息是一个个传来,让他虽志向远大,却有种空负大志的感觉。
渊盖苏文算是个美男子,体魄魁梧,向往中原的文化,留着美髯。服饰虽华丽,但给人以彪悍之感,行走军营之中,左右不敢仰视。
他心怀大志,他也实在被隋朝打的狠了。
当年杨广三战虽未灭掉辽东,但给辽东的打击无疑沉痛惨烈,渊盖苏文几乎和罗士信仿佛,极为年少的时候就参军,抵抗隋军的征伐。到如今,他也算身经百战。当年隋军兵临城下,骇的辽东王差点跪地求饶,开关献城,这对渊盖苏文来说,已是奇耻大辱,他一直想要一雪前耻。
现在是他的一个机会!是一个反守为攻的机会!
渊盖苏文掌控大权后,马上力排众议,坚持和李唐联手,共击西梁。渊盖苏文目光远大,知道若取幽州之地,再攻草原,他就可能开创个盛世。
还有什么比千古流芳更诱惑人心呢?
渊盖苏文在这种念头下出兵,伊始还算顺利,唐军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长驱直入,直到巨马河。
见到中原的繁华,渊盖苏文艳羡不已。不过河北连番征战,已十室九空,到处都有繁华落尽后的寂寥,渊盖苏文还想,这地方以后要是辽东的地域,自己定要建立个繁华无比的都城。
可好梦总是易醒,虽然小胜几次,将西梁军打的连连南退,但渊盖苏文很快就发现,原来西梁军对付他们的方法,和当年他们对付隋军的策略如出一辙。中原实在太大,只是一个河北,就让渊盖苏文望洋兴叹。他带三万精兵出征,若在辽东,这已算是大阵仗,但到了河北才发现,直如九牛一毛。
西梁军已不再退,固守几座大城,任由辽东军南下。渊盖苏文很快就发现三万精兵也不够用,他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从唐军那面得到个消息,那就是秦王李世民已带精兵回转河东,听说要放弃幽州。
唐军对此消息一直讳莫如深,渊盖苏文人生地不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李道宗为此事还亲自前来,信誓旦旦的保证,唐王还在易水,唐军也根本不可能放弃幽州,渊盖苏文觉得大有道理,是以又停留了几日,可没想到转瞬接到了百济出兵,平壤告急的消息。
渊盖苏文大惊,平壤是辽东的心脏,前段时日他才派人和百济讲和,本来是一团和气,哪里想到过百济会悍然兴兵。
变生肘腋,渊盖苏文也是心急如焚,马上做了决定,撤!
腹背受敌,后院起火,渊盖苏文就算手能遮天也是于事无补。他一定要带这些精兵返回辽东,平定战事。
撤字命令才出,就有兵士急报道:“启禀大对卢,西梁军出兵搦战。”
渊盖苏文心中一沉,知道有些不妙,西梁军一直避而不战,这次主动挑战,显然是事情有变。
眼下他兵在高阳,已近河间,辽东军欺西梁军一直不出兵,四下掳掠财物,渊盖苏文并不禁止,因为这也是号召辽东入侵中原的一个诱惑因素。知道西梁军挑战,他马上意识到形势不对,吩咐兵士召集散兵汇聚,暂退狐狸淀。命令才传,就有兵士急急赶到,“启禀大对卢,高阳西三十里有西梁大军出没。”
渊盖苏文又是一惊,不再等待,喝道:“命渊盖枫带兵三千出西北方向,伺机攻来敌的侧翼,牵制住他们行军。命高达昌带兵三千佯攻,诱西梁军来攻。命……”他还未等吩咐完毕,就有兵士急急禀告:“大对卢,大事不好,北方三十里处亦现西梁军的行踪。”
渊盖苏文大怒道:“北方已近巨马河,李道宗到底在做什么,为何不出兵拦阻?”
有兵士又冲入营中,急声道:“大对卢,有探子回转,巨马河的唐军兵营已是空营一座,听说李道宗已带兵退守涿郡。”
渊盖苏文眼前发黑,晃了几晃,扶住桌案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这等大事,探子绝对不会凭空捏造,西梁军来攻,他伊始并不慌张,毕竟只要退回巨马河,和唐军兵合一处还能抗拒西梁军,只要占用幽州之地的资源,就够他回转辽东舒舒服服的炫耀给国民,但李道宗撤走,辽东军遽然成了孤军,南、西、北三向均是西梁军,他再不撤退,只怕要被西梁军四面围困。
才想到这里,又有兵士来报,语带惊怖之意,“大对卢,大事不妙。东方……三十里,亦现西梁骑兵,足有万余之众!”
渊盖苏文四肢发冷,一颗心沉下去,疾步走了营帐,骑马上了高地,四下一望,倒吸了口冷气。
四野本是白雪寂寂,荒芜空旷,但从军情禀告到他出了军营后,已闻马蹄声激荡。西梁军来的好快,似蓦地从四野涌现,然后风卷狂沙般冲来。
到处都是兵甲铿锵,铁骑急劲。
那声音四面八方的挤迫过来,带来狂风劲飙,雪花飞扬,等到数股雪尘冲天而起,激荡而落后,天地间满是萧杀之气。
四路大军冲来,旌旗猎猎舞动,铁骑铿铿锵锵,不用多时,已将辽东军团团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