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初柳一看师兄师姐们看向自己时隐隐带着愧疚的放松眼神,就知道事情成了。
就如她计划中那样,在证明自己具备自保能力以及将宗门必修功法、术法都已烂熟于心后,负责审核弟子下山资格的管事必不会顶着几乎全部弟子的意见让她按规矩奠基之后才下山。
而这个人是掌门谢云烟、大师姐素年或其他师姑师姐,结果都不会有多大区别。
压下心中的窃喜,饶初柳跟着素年师姐去传承塔点魂灯、血契魂符,又被银清师姐等人拉着,像只陀螺般在归望各峰支取了未来五年的月俸灵石,出行的法器、丹药跟画符工具等。
她全程眼神迷茫,被人牵着走,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按规矩,外出弟子最多只能提前领取未来一年的月俸,安全回来后才可将期间拖欠的月俸一并领回。
但出于不想让她反应过来的目的跟微妙的愧疚,没谁对饶初柳这独一份的待遇有意见,所有人配合着在几个时辰内便给饶初柳办完了所有下山的准备,并将她簇拥着直接送到了山门结界处。
所有人都说了两句叮嘱的话,送上践行礼,把饶初柳一大一小两个储物袋塞得满满当当。
饶初柳感动地泪盈于睫,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哽咽道:“师姐,师兄,要不我还是过段时间再下山吧,我舍不得——”
众弟子霎时如鸟兽散。
“哎呀,我炼制的一炉美肤丹好像快出炉了,我得赶紧去守着,小师妹,我就不送你了!”
“我饲养的那窝灵鸽好像今日便能孵化出来,可不能让月溪那条馋嘴灵蛇偷偷吞了,小师妹,你外出可得注意安全,早日回——早日奠基!”
“我——”
不多时,饶初柳面前便只剩素年。
“小促狭鬼。”
素年噗嗤一笑,走上前,揉了揉饶初柳的发顶,由衷道:“其实她们挺喜欢你的。”
身后的胖灵鹤茂茂忍不住‘隔啊’两声,跟它签订过灵宠契约的饶初柳听懂了它的吐槽:“喜欢什么啊,送瘟神似的。”
饶初柳没理它,微微仰头,朝素年甜甜一笑:“素年师姐,我知道的!”
饶初柳身高一米六八,真的不矮,偏偏素年师姐身高估摸着至少一米七五。
所以还是该做两双增高鞋垫吧?
小姑娘仰着脸看她,双眸明亮,满眼都是倾慕。
素年心中发软,倒是明白银清这些人为何不忍心当面拒绝她了。
她饱经世故,也清楚面前的小师妹远没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但这正是她最欣赏饶初柳的地方,“小师妹,你猎艳时注意安全,遇到危险时,赶紧亮出魂符。”
素年顿了顿,骄傲道:“至少在咱们月琅洲,敢得罪咱们许师姑祖的人不多。”
饶初柳眼睛更亮了,连连点头。
放眼整个月琅洲,谁不知道合欢宗太上长老许嬅光有多护短!
就在几年前,一名合欢宗弟子被一邪道的化神修士虐杀,许嬅光闻讯勃然大怒,带领自己的相好们在其宗门外集结,逼迫对方宗门交出这人,将其挫骨扬灰、神魂俱灭后,放话整个修真界:
“我宗弟子若有错,可打可骂不可杀,禀告本座,本座自会管教,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交待!但若我宗弟子无错,谁敢欺辱她们,海角天涯,本座誓报此仇!”
听说这件事后,饶初柳蹲在湖畔盯着自己的脸看了片刻,果断出发,历经两年半才从西域赶来了合欢宗所在的东域。
靠着难以埋没的美貌,她很容易就拜进了合欢宗。
只可惜许师姑祖身为修真界顶流,常年不回归望山,饶初柳来了半年,也没机会瞻仰她的风采。
素年看得好笑,又叮嘱道:“不过你出门在外,还是得谨慎些,若事不可为,换一个目标便是,咱们月琅洲的男修多得是。”
饶初柳深以为然地点头应是。
其实素年不提,她也清楚许师姑祖的威慑顶多用来保命,但对方若废她丹田、砍断她手足,许师姑祖想来也不会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
但能保命就是很大的金手指了嘛!
何况,素年师姐说的没错,能助她奠基的男修多得是,实在不必跟硬骨头浪费时间。
大致有多少呢?
——厚厚一本。
跟素年道别后,饶初柳走出结界,揉了揉笑僵的腮肉,一屁股坐在对着溪水自照的胖灵鹤背上,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本黄皮书册,翻开,郑重铺平,然后拿着炭笔就开始勾勾画画。
茂茂狐疑地扭头看她:“这里都没外人能让你提问,你还拿出这破本子干啥?”
饶初柳头也不抬,哗啦哗啦翻页:“挑个倒霉蛋。”
茂茂:“???”
饶初柳挑得很慎重。
她是一名穿越者,十八年前胎穿到这个世界上。
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不幸的是,她出身穷苦,既没有金手指傍身,又没有隐藏身份,还一如既往的亲缘浅薄,亲人在她幼时就因猫妖袭村死绝了。但幸运的是,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她拥有修炼资质,虽然这资质差到即使她比寻常人更刻苦修炼,也时至今日都没突破到练气三层。
若按部就班修炼长生诀,那些寿尽也没能突破筑基的散修就是饶初柳的未来。
饶初柳当然不甘心认命,于是她认真研究,找到了三条改变资质的路。
一,灵石开路,用天材地宝淬炼己身;
二,修炼邪术,这倒不需要什么本钱,只要狠得下心能做出抽魂、放血之类的事即可。
三,拜入合欢宗,靠采补提升修为。
第一条对饶初柳而言没什么可行性,她没钱,也没实力进入产出那些天材地宝的绝地。但不管是第二条还是第三条都有很大的问题,她自知不是好人,也没打算当个好人,但目前为止,她还有点底线。至于第三条……距离太远,她实力差,又没钱进传送阵,根本没把握能平安到达。
但如果冒着一时风险赶路,能得到金大腿长期庇护,这很值得!
“绯闻、修为、性格、年龄、相貌……”
饶初柳心中默念着,手指落在其中一页纸上。
邬崖川,星衍宗掌门首徒,年青一代的正道魁首。
修为金丹大圆满,年龄二十七,性情温柔和善,洁身自好、从未有绯闻,据说相貌也颇佳。
“修炼功法……”饶初柳点头,继续往后看。
缠意覆是最温和的采补功法,动用时会抽取采补修士丹田内的所有灵气,但不会损其境界根基,只要对方修炼的不是童子功,修炼几日灵气就回来了,不会结下毁人道途的大仇。
邬崖川修炼的是星衍宗的传承功法自在神典,具体修炼步骤未知,但修炼此功法的修士并非每个都无道侣,可见并非童子功。
最让饶初柳心动的是,邬崖川三十岁时便会转修无情道的传闻已久,星衍宗却从未辟谣,可见千真万确。
她得手后,就立刻逃回归望山,躲到邬崖川转修无情道之后!
届时他断情绝爱,往事随风过,又岂会在意她这么个小小污点?
饶初柳‘啪’一下合拢了名册。
天选冤种,就他了!
“茂茂,起飞!”
半月后,泷水镇。
刚下过一场雨,坊市多半铺子还大门紧闭着,不时有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的百姓行迹匆匆地穿梭在开着门的铺子里,踩在湿滑的地面上时,便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四十六、四十七……”
老乞丐屁股浸在软烂的湿泥里,没骨头似的倚在距离城门六丈的城墙上,闭眼数着经过他的脚步声,眼皮被晒得红彤彤,整个人看上去惬意极了。
数到六十一时,一阵‘啪嗒’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身前。
老乞丐忽然感觉眼皮一黑,“叮当叮当”的金属跟瓷器碰撞声与“咯咯咯”的叫声交鸣,他耳朵动了动,睁开眼,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笑嘻嘻的蹲在他身前。
这少年身形消瘦,生得其貌不扬,穿着土灰麻衣,风尘仆仆,手里还捏着一只……冠子明显被利器削掉的秃顶肥鸡。
老乞丐没忍住多看了肥鸡两眼。
肥鸡的黑豆眼对上老乞丐的视线,羽毛霎时膨胀了一圈,喋喋不休的‘咯咯’声骤然高亢,听在少年耳中,便是一声抓狂的尖叫:“混蛋柳柳,你看到他眼神了吗?我就说这么丑的鸡会引人注意吧!”
饶初柳掂了掂肥鸡的重量,心道它引人注意肯定不是因为丑。
但作为一个好主人,饶初柳还是善解鸡意地把茂茂翻转过来,把它臀朝前夹在腋下,朝表情略显古怪的老乞丐憨厚一笑,问道:“老伯,打听件事,最近镇子里是不是有仙人来过?”
邬崖川靠星衍宗威势与其力压同辈正道弟子的本领拿到正道魁首的美名,但做实这个名誉却是凭借他数年来惩恶扬善的事迹,往往哪里有邪修跟妖鬼作乱,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这对饶初柳而言,有很大的操作性。
她行动前就打探清楚,邬崖川目前恰好在东域游历,她就找在外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的颜芷师姐要来了东域近几年发生怪事的各地资料,最终选择了泷水镇。
泷水镇近一年内,每旬都有一人失踪,初时并未引起人注意,近两月才被泷水镇人察觉,引起骚乱。如今泷水镇的有钱人大多都跑了,剩下的大多是抛家舍业后去了别处也没活路的普通人。
按照月琅洲的规矩,一旦出现这等诡异之事,首先要上报当地官府,若解决不了,再请附近的修真门派出手。
而泷水镇附近的小宗门岚越宗前些日子已经派人来过,却无功而返。
本地修真门派解决不了,那让更有能力的修士来解决,不是很合理吗?
饶初柳搓了搓这几日因不断传讯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对老乞丐笑得越发憨厚。
老乞丐瞄了眼破碗中的两枚铜板,竖起手掌。
饶初柳笑脸垮了,伸手拿起破碗,又把铜板倒回自己手里,起身就要往城内走。
老乞丐看得瞠目结舌,立马抓住她麻衣下摆:“小子,哪有你这种给了乞丐钱还往回拿的?”
饶初柳拽着自己衣摆往外扯:“老头,哪有你这种拿钱不办事,还狮子大开口的?”
肥鸡放弃挣扎,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
饶初柳跟老乞丐讨价还价了几句,最终把价格定在三文钱。她从用来伪装的钱袋中摸出一个铜板,跟手里攥着的那两枚一并放到碗里,老乞丐似是担心她又抢回去,立刻端起碗,倒进了自己胸口的衣裳破洞里。
他很有情报贩子的觉悟,道:“半月前来了一伙修士,自称是岚越宗的,不过在泷水镇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抓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又失踪了一人,他们就灰溜溜走了,有城外的小乞丐听到他们说要请什么魁过来,应该就是能处理这事的修士。”
这老头怪不简单的么。
饶初柳不动声色地瞄了他腹部隐隐露出的疤痕一眼,懊悔道:“什么?那我岂不是来晚了?”
老乞丐打量她一眼:“你想拜进仙门?”
饶初柳挺直胸膛:“不行吗?”
老乞丐啧了一声:“那得有资质,而且。”
他眯着眼,嘲笑道:“你年纪太大了。”
“如果您没听说过年纪大的天才,那一定是我还没来。”饶初柳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老乞丐旁边:“老伯,你快说说,那个什么岚越宗的人往什么方向去了?我现在追,还能赶上吗?”
老乞丐乐了:“你小子脸皮真厚,不过,脸皮厚好啊,说不定还真能叫你办成了。”
他看热闹般出主意:“你也别惦记那个岚越宗了,他们连泷水镇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得给那什么魁上报,你就等那什么魁来了,再想法子跟他打好关系好了。”
饶初柳立刻顺杆爬,说了几句憧憬未来的话,又央求那老乞丐帮自己盯着些,等那人来了,就去城南的破庙门口给她放三颗石头。老乞丐趁机索要十文钱跑腿费,被她讨价还价,还到七文,两人才各自满意的约定好了交易。
城南有一个荒废了的山神庙,神像都塌了半截,山神爷自己都不能自保了,旁边居然还立着一个写着‘恩公’的长生牌位。香案上的供盘很干净,但里面却是空的,大概被在这里歇脚的人吃了去。
茂茂伸着脖子看了一圈,跳到地上,自觉运起小风卷除尘:“邬崖川真会过来啊?”
“十之八九。”饶初柳的语气很笃定,见茂茂扭头盯着她,豆豆眼里满是问号,她蹲下笑眯眯地招手,待肥鸡晃着小短腿走近,她才压低声音道:“等你收拾出个能住人的地方,我再告诉你呀!”
茂茂倏地弹起,一翅膀朝饶初柳小腿拍去,她灵活躲开,一溜烟跑出了山神庙。
饶初柳让茂茂在庙里躲着等老乞丐过来,自己则在泷水镇中转来转去,为迎接邬崖川到来做准备。
还不到五日,破庙门口就多了三块石头。
饶初柳依照交易去城门口把七文钱交给老乞丐,抱着茂茂,快速穿过大街小巷,跳进一户小院。
合欢宗有一种特制灵器叫千幻,能改变佩戴者的长相、声音跟气息,在伪装方面可以说是神器。只有一个无伤大雅的缺点,一旦启动,过五天才能再次调整,在这之间,便是主人失去意识也会维持千幻设定的模样。
除非被拿出体外,否则不会掉马。
临来时,掌管藏器阁的银清师姐经不住饶初柳撒娇,给了她两个,正好她一个,茂茂一个。
那些失踪之人的共同点便是都长得不错,现今泷水镇中最漂亮的就是这户刘姓人家的独生女,若邬崖川真有传闻中那样思维敏捷,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了。
饶初柳快速更换完衣物,就开始用千幻调整容貌。
对于邬崖川这种难以长期发展的目标,她不打算用自己本身的容貌,从脸型到唇形,从眉毛到发型细细描绘,只保留三分底子,再将原本微微上翘的眼尾拉至下垂,原本清丽灵动的面容霎时覆上了纤弱无辜之态。
这是一张标准的清纯小白花脸。
饶初柳盯着铜镜,缓缓勾唇。
如邬崖川这等天之骄子,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仍坚定要修无情道,可见并不好色。既然对他而言,哪种类型的美人都不重要,不如就顶着一张最容易轻视也最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脸,徐徐图之。
准备就绪,没多久,墙外便响起脚步声跟一个殷勤的男声:“仙人,这就是刘老三家。”
紧接着,“哐当哐当”的砸门声响起,那男声抬高了声音,语气骤然变得颐指气使:“刘老三,开门!”
这户刘姓人家住的是个小两进的院子,前面的倒座房被改成了杂货铺子,后面则是人居住的地方,五间房围着中间的庭院。
饶初柳站在院中,听着前面铺子里,刘老三喊了句:“来了来了!”
然后就是门板被卸下来的声音,刘老三唯唯诺诺道:“里长,您怎么来了?”
“不是我是谁?”泷水镇里正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紧接着,他声音又带了殷勤:“这两位可是真仙人,会法术的!你刘家祖坟冒青烟了,仙人看上你闺女了,还不把她叫出来!”
里正的话一出口,顿时有一人急切道:“什么看上他女儿?我们是为了失踪案来泷水镇的,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
里正明显不信,敷衍道:“是是是。”
忽然,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刘老板,我们在泷水镇查证,发现失踪者不论男女老幼,俱相貌不凡。刘姑娘同样身俱美貌,按这样的规律,也很危险。”
“所以,可否让我们见见刘姑娘?”
刘老三迟疑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里正骂骂咧咧:“你这人咋这么没眼色,仙人还不是为了保护你闺女,才要见的?就是真看上你闺女又怎么样?仙人长得比你闺女还俊,你闺女不吃亏——”
垂挂在门框上的帘子被一把撩开,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男人手拽着帘子,愣在门口,一双吊梢眼直勾勾盯着院落中。
“啪——”
他身后的两人也透过帘子撩开的空隙瞧见了院中的场景。
荆钗布裙的纤弱少女立在门前,脚边木盆微微摇晃,似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她眼神惶然,宛若雨后山荷花般秀丽清雅的面容上浮现出局促之色。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两步,细白的手指攥着衣角,低头朝他们福身行礼。
一行一动,如弱柳扶风,让人见之生怜。
饶初柳悄悄抬眼,视线略过眼神几乎想把她吞下去的里正,看向门帘后那两位青年。
两人一绿一黑,皆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观之年龄不过二十左右。
黑衣青年长得白净俊俏,浓眉大眼,眉宇间有着专属于少年的朝气。他抱刀而立,看饶初柳的眼神很明显有些惊艳,当着里正的面,脱口而出:“里正你眼瞎吧?竟能说出我比她俊的鬼话!”
红铃长刀——星衍宗荆南,修为金丹六层。
饶初柳视线从黑衣青年抱着的刀上扫过,目光落在他身侧的绿衣男子身上。
“荆南,现在看来,我们方向也不一定正确。”绿衣男子说道。似乎意识到饶初柳正盯着自己,他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礼貌颔首:“刘姑娘。”
荆南疑惑道:“什么意思?”
绿衣男子心平气和地回答:“我们如今无法见到已经失踪的人,但像刘姑娘这样的绝色,泷水镇应该并不多见,若行凶者真以相貌选择目标,刘姑娘是等不到我们的。”
他嘴上夸赞着饶初柳的相貌,但眼中无波无澜,看她跟看刘老三无任何区别。
荆南看着约有一米八五,已经够高,他比荆南还要高上一寸,相貌清俊,头顶玉冠,身着一身毫无花纹绣样装饰的湖绿色劲装,束腰右侧挂着一柄笛子大小的银白色锐器,形状像是箭矢,实际上却是一把长枪。对比主人的朴素,它看上去就要精美多了,枪身雕满玉线云纹,枪尖锐利,主人转动身体时,银光凛凛,似能刺破长空。
正是邬崖川的本命灵器银枪存正。
邬崖川本人的气质跟他锋芒毕露的本命灵器完全不同。
资料上说他侠肝义胆,性情如春风和煦,能让人不自觉心中信服,即便是邪道修士也很难讨厌他。
邬存岐也确实仪态从容温和,举手投足风度翩翩,但就饶初柳直觉,此人给她的感觉,比起春风更似被阳光晒过的清泉,温和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无法从看似清澈的湖面窥其深浅。
饶初柳盯着他,心中发沉。
她好像,选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