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刚说完就后悔了。
怎么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江沁湉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
毕竟他们不是正经情侣，他不过是个陪练。
不敢看她，虚声问，“……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江沁湉转头看向窗外，“可是今天没有丝巾，刚洗了还没干。”
“那……那就算了。”他趁机解释，“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要，我就是怕你得巩固练习。”
江沁湉却没在听，走到窗边，执起落地纱帘问，“这个可以吗？”
微风拂过，白色纱帘和少女同样柔软纤薄。
“会不会不太合适？”
纱帘又薄又透，什么都遮不住，完全可以看到对方，他们还没有试过这样接吻。
“只要不是直接接触就可以吧？衣服太闷，现在只有这个最合适。”江沁湉低头轻嗅，“而且还是新买的，早上爸爸刚挂上去，有股阳光的香味呢。”
夏琰没再犹豫，走过去帮她拆下来，又用力挥起。
那么大一块纱帘，足以将少女从头到脚地裹住。
透过白色薄纱看过去，朦朦胧胧的，像是圣洁无暇的新娘。
她也透过薄纱看着他。
“要开始了吗？”
“嗯。”
他握着她的手臂，附身凑过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能够看清彼此涨红的面庞。
“……还是闭上眼睛吧？”
“好。”
江沁湉乖乖闭眼，夏琰缓缓亲上来。
这次的触感和上次完全不同，薄薄的白纱有密而细的镂空，质地略感粗糙，却能够更加清晰地感知对方的存在。
她温热的呼吸，清甜的气息，还有藏在薄纱后柔软的嘴唇。
夏琰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些，想直接触碰品尝。
可惜中间毕竟还是隔着纱，他偷偷睁开眼，微微拉开了些距离。
他看到江沁湉被他逼退到墙角，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一副被强迫的姿势，却主动仰起头闭着眼等待他的亲吻。
脸庞酡红，眼皮微颤，红唇水润，比那天在摩天轮上还要好看。
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莫名觉得一股热流在血液中沸腾。
恨不得撕开这碍事的薄纱，与她直接交缠在一起。
——他知道，那薄纱之下是他朦胧、即将破壳而出的欲望。
“江湉湉……”他难以自抑地呢喃着，在梦里，在过去，他就是这样亲昵地称呼她。
可惜江沁湉没有听到，许久后，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离，不解地看他。
夏琰捂着脸，别过头，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你走光了。”
江沁湉如梦初醒，低头一看，刚才他紧攥着她的衣服，宽松的领口都被拉下去，胸前露出一片白，粉蓝色的内衣边缘都清晰可见。
她连忙低头将衣服调整好。
夏琰这才转回头，但还捂着脸不肯看她。
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被他躲开，“我没事。”
江沁湉偏要去看，硬拉开他的手才发现，他竟然流鼻血了。
“不至于吧？”她一边笑一边帮他找纸巾。
其实刚才也不算走光，顶多是内衣肩带被他看到了。
果然小男生就是纯情，这样他就有反应了？
她好奇地到处乱瞟。
夏琰捂着鼻子没法捂裤子，只能狠狠瞪她，“不准乱看！”
江沁湉被他脸红窘迫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夏琰捏着纸巾，落荒而逃。
江沁湉望着他的背影笑倒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也是滚烫的。
这几天的相处，她不是不能感觉到夏琰的不对劲。
可是意外地，她并不觉得反感或是害怕，因为她知道夏琰不会真的欺负她。
她对他莫名的信任感，来源于——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能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她甚至还生出几分自豪，毕竟他的反应都是因她而起。
进行恋爱模拟练习的目的可不就是这个？
不想像个小白一样，她更想成为引领掌控的那一方。
六月下旬的某天，夏琰所在的七班自发组织了散伙饭，聚餐时间和他们提前定好的约会冲突了。
江沁湉体谅地让他去赴约，选了三小时后的电影场次，反正都在同个商圈，他聚完了他们再一起看电影就好啦。
成熟的女友可是很擅长时间管理的。
江沁湉出门的时候给夏琰发信息，问他那边结束了没有，夏琰迟迟没有回复。
他们也做了十几天的模拟情侣，再加上从小就认识，彼此性格脾性早就摸清楚了。
夏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回信息只可能是没看到。
取了电影票，他还是没回信，江沁湉也不着急，找了个长椅先坐着，拍了照片发给他。
【你好慢啊，等下直接打电话给我。】
“江沁湉？”好像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看到身着长裙的女生站在不远处。
身材高挑，长发垂腰，宽松的裙摆也掩饰不了的好身材，是她最向往长成的模样。
“宁心澜？好久不见。”
面前的美少女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颜值高身材好，性格平易近人。
和夏琰同个球队，也是同班同学。
不过江沁湉和她认识是因为她们初中同班，还有段难以启齿的渊源。
所以到了高中，不怎么来往了。
“你是在等夏琰？”宁心澜好心提醒，“我们刚结束班级聚餐，他手机丢了，应该还在KTV的房间里找。”
此话一出，她身边另外几个同学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江沁湉。
“她是谁呀？名字有点耳熟。”
“这你都不知道，学校宣传栏上不是有吗？她是年级第十。”有同学小声说，“不过从来没考进前九过，人送绰号‘一中最强壁垒’，不知道和夏琰怎么认识的。”
"他们住在同栋楼，算是青梅……"
“夏琰也来这里了？”江沁湉连忙打断宁心澜，晃了晃手里的票据，“我不知道欸，我和朋友来这里看电影的，她刚去厕所了。”
她和夏琰在学校互不搭理，整整高中三年，除了那些同个初中升上去的，没人知道他们住得很近，曾经关系很亲密。
可惜像是要佐证她在说谎，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夏琰”两个字不停闪动着。
江沁湉立即按掉，仰头保持微笑。
到这个地步，宁心澜也明白她的意思了，歉意地朝她笑笑，主动拉走其他好奇的同学。
江沁湉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卸下来。
手机不停在震动，夏琰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她都没心思接，直接静音了。
或许是因为遇到宁心澜吧，让她想起初中那段不怎么美好的经历。
就是因为那件事，她才和夏琰生了间隙，分道扬镳。
初中算是个分水岭，在那之前大家其实没有太多性别意识，男孩女孩都聚在一个院子里玩过家家或骑马打仗的游戏。
但上了初中，逐渐进入青春期，即使假期短短几十天没见，也像是换了个人。
渐渐明显的喉结，微微鼓起的胸部，明白地书写着，他们是不同的。
男女生有了清晰的界限，不用老师严令不得早恋，也会自觉站队。
如果谁有了异性玩伴，那肯定是背叛组织，肯定是早恋，肯定会引来一阵嘘声，成为大家的众矢之的。
所以从初一伊始，江沁湉和夏琰就有意保持距离了。
顶多篮球队和学生会的活动结束时间一致，且周围没人的情况下，他们会和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地一起回家。
那时江沁湉班上有个很漂亮的女生（也就是宁心澜），长相可人声音也弱弱的，不懂拒绝，十足的娇软美人。
没有长刺的玫瑰，只能任人采撷。
有次放学晚了，宁心澜被变态尾随。
夏琰刚好路过，听到有哭声，将她救下。
后来宁心澜私下向他表示感谢，被同学看到，添油加醋地传成绯闻。
夏琰说明了缘由，路见不平而已，没有早恋。
可是英雄救美的桥段深入人心，绯闻传得更猛了。
夏琰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和同学吵起来，打了几架，被老师警告，谣言依旧继续。
宁心澜也很无助，她的朋友鼓动他们在一起试试看，她解释很多次了，但总被人曲解为害羞。
这件事不大不小，同学们又只是私下讨论，老师知道却没过多干预，毕竟大家也没有坏心。
可是，没有恶意的言论，不代表不会伤人。
有次夏琰因为忘带课本被罚站在过道，隔壁班是数学课，老师不在安排大家做卷子。
学习委员拉着宁心澜去取，在过道时，卷子散落一地，大家蹲下来捡，夏琰也帮忙。
班里有人看到，立刻吵闹起来，说是言情剧本照进现实。
整个班级轰动了，全都聚到门口去看。
夏琰和宁心澜百口莫辩。
江沁湉作为数学课代表，自然是负责任地提醒大家，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擅自离开座位。
不过没人听她的，她默不作声地偷溜出教室，告诉了老师。
数学老师带着班主任亲自来抓人，班主任牵头，所有传谣言的同学挨个和宁心澜、夏琰说对不起。
有人小声骂江沁湉是告状精。
被老师听到了，加罚一张试卷，并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她。
江沁湉微笑着挺直身板，接受大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事情解决了，没想到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