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江沁湉收到快递信息,得知闺蜜邮寄的礼物已经送到了。
只是她住的楼栋到快递点至少要走半个多小时,路上还没有任何遮阳。
又远又热,每次取快递都像是西天取经。
不过她现在有男友了,而且是精力旺盛每天往外跑的那种,这种小事完全可以找他代劳吧?
【男朋友今天去打球吗?可以顺路帮我带个快递回来吗?】
【不方便。】
【小气鬼!扣分!】
【我今天很晚才回来,怕弄丢了。】
看他有认真解释,江沁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又问。
【那可以载我一程吗?】
如果夏琰肯骑车带她,至少能缩减四分之一的暴晒时间。
【好,我在车棚等你。】
【别别别,我爸最近盯得可紧了,你去南门等我吧,我们错峰出行。】
【好。】
莫名觉得今天的夏琰好冷淡,一问一答,没有多少情绪。
江沁湉懒得猜他是怎么了,对着镜子将半长不短的头发扎了个清爽的丸子头,随便搭配了短袖和牛仔短裙就出门了。
不过是到南门的几步距离,后背就已经渗出薄薄的汗,夏天太热情了。
再看夏琰,戴着棒球帽,球衣下还内搭了白T,真不怕热的。
远远看到她,他就垂下头,耳朵都被热红了,哦,还是热的呀。
“走吧。”她轻快地和他打招呼,用手捋平牛仔短裙的下摆,坐在后车座上。
夏琰没说话,跨上车,载着她驶出去。
微风袭来,将他的衣襟吹起,露出一截劲瘦的侧腰。
江沁湉看到了,觉得别扭,连忙改为捏着他的衣角,避免他走光。
从昨晚意识到他们可能不小心亲到了,她在夏琰面前就有些不自然,看到他穿自己最不喜欢的球衣,居然也不觉得丑了,反而有种清爽蓬勃的少年感。
当然,她肯定不会让夏琰看出来的。
拿了快递后,夏琰没急着走,而是从斜跨包中翻出那本红色封皮的笔记,伸手怼过来。
“还你。”
语气干巴巴的,被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们昨天闹别扭不开心呢。
他今天果然怪怪的。
江沁湉接过来,随便翻了翻,“你没有偷看吧?”
“当然没有。”夏琰捏着帽檐不看她,“你昨晚不是说这是日记吗?我当然不会乱翻了。”
提到昨晚,两人都沉默了。
头顶的蝉鸣撕心裂肺,灼热的太阳将柏油路晒得蒸腾出热气。
江沁湉紧紧抱着笔记,手心汗涔涔的,莫名想起昨晚看的电影,和闺蜜发的信息。
亲吻是什么感觉呢?
鬼使神差般,她不觉问了出来,“夏琰……你要不要和我模拟亲吻?”
“不要。”夏琰立刻拒绝了,脸上的红已经无法掩盖。
江沁湉把话说出口,反而坦然了。
她勾着夏琰的小拇指轻轻摇了摇,似撒娇,又像在诱惑,“你就不好奇吗?”
夏琰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说心里话,他当然好奇。
这个年龄的男生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谁不想试试接吻真的有电视上演的那样让人沉醉?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江沁湉做这种事情。
模拟情侣,约会牵手也就算了,亲吻,尤其是初吻还是应该和真正的恋人,和喜欢的人做吧?
“你……你还是初吻吗?”
“不然呢?”江沁湉觉得他一定是热傻了,如果她知道亲吻是什么感觉,何必又要和他模拟体验。
“你把初吻给我好吗?”夏琰的喉结滚了滚,“不是说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吗?初恋初吻初夜之类的。”
所以才对楼上那个渣男念念不忘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想和喜欢的人体验初吻。”江沁湉低头思索着,她看到怀里抱着的礼物,突然有了主意,“如果我们隔着一块布,应该就不算亲吻了吧?”
她知道里边是闫秋海特地为她选的蚕绸缎面丝巾,拆开包装,淡淡的香味传来,面料摸起来滑腻冰爽。
夏琰捏着丝巾的另一角,还有些犹豫,但没有拒绝。
任由江沁湉带着他走到还算隐秘的绿植长廊下。
他坐在石凳上,江沁湉站在他面前,摘下他的棒球帽,扬起那块丝巾盖在他脸上。
夏琰起初没有闭上眼睛,睫毛在丝巾上轻轻颤动着,他可以朦胧地看到,整个世界都在暧昧的色彩中。
这块丝巾是用水拓工艺上色制成的,色彩斑斓丰富,他说不清楚自己眼前到底是什么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此刻没有清晰的界限,在他面前揉成一团。
就好像他和江沁湉的关系,也如这些色彩般,混淆了彼此的界限。
他闭上眼,等待她来亲吻他。
她背着手,紧紧捏着棒球帽檐,缓缓俯下身。
嘴唇隔着一层滑溜溜的丝巾轻轻贴在一起,不能直接触碰,只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
剩下的全然不知。
远处的蝉鸣声,还有快递点的喧闹不断,却好似割裂为与他们无关的另个世界,像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脑袋昏昏涨涨,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
直到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两人拉回。
夏琰先反应过来,手慌乱地摸着手机,江沁湉才拿下丝巾。
这个坐姿,他先看到的是她的嘴唇,被柔软滑腻的丝绸浸润过,她的唇呈现淡红色,唇形饱满,唇珠挺立,微微泛着水光,很好吃的样子。
夏琰连忙移开视线,不敢看下去。
起身接通电话,是张鸣滔问他什么时候到球场。
他背对江沁湉,边接电话,边推着自行车离开了,连再见都没说。
果不其然,夏琰是最后到球场的,饮料应该都被挑完了。
斜挎包刚放下,面前就递过来一瓶汽水,是他最喜欢的水蜜桃口味。
“喏——特意给你留的。”
是他们的球队经理宁心澜,因长相出众,大家私下都叫她校花。
“多谢。”夏琰接过来,“下次不用单独给我买,我和大家喝一样的就好。”
“不是特意买的,和队长买水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喜欢的口味有存货,顺手就买了。”
“那真是麻烦了。”
夏琰拧开瓶盖仰头猛灌一口,才感觉那种眩晕黏腻的感觉消退些。
“校花对你真好啊。”张鸣滔突然从他身后探出头,“只有你的饮料是特别的。”
吓得夏琰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无奈地回过头,“怎么上次那些蛋糕还没有把你嘴堵上啊?”
“你不能理解吃货的肚子通黑洞。”张鸣滔坐在他旁边,举着薯片问,“吃吗?”
“……不吃。”
两个人,一个来晚了,一个万年替补,只配坐在台阶上观赛。
球场上除了挥汗如雨的少年们,还有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少女,跟着队长忙前忙后,冷白皮在阳光下一晒,好似闪闪发光的钻石。
“怎么?吃醋了?”张鸣滔用胳膊肘撞了撞夏琰,“你可抓紧吧,据可靠消息,咱们队长好像在追校花,你再不主动点,真的没机会了。”
“你的消息靠谱吗?”夏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靠谱了?”
“那我都和你说了几百遍了,我和校花一点关系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
“你是因为不开窍,校花对你那真的没话说,你不想和她有关系,说不定她可是一直在等铁树开花。”
怎么个个都说他是棵不开花的千年铁树,他只是对谈恋爱没兴趣,又不是真不懂。
就刚才,他还亲过了呢。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亲吻后江沁湉水润的唇,莫名觉得心头燥热,猛地又灌了一口汽水。
等回到家,冲了好几遍冷水澡,那种燥热的感觉都没退下去,只期望早点睡着,一了百了。
没想到,梦里也没能逃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但这次,梦里的人有了清晰的面庞,熟悉的声音。
还是在长廊的石凳上,他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亲昵地喊她江湉湉,坏心眼地一遍遍欺负她。
实在是太混蛋了,以至于醒来后,他有些不敢面对江沁湉。
被她叫出去约会,也刻意保持距离。
看她对自己百分百信任,完全不设防,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更显得龌龊。
有好几次,他都想将自己的困境告诉她,让她来决定,要不要继续约会。
他总是藏不住事。
或者趁着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停止模拟练习,可是她每次和他撒撒娇,他又没底线地同意了。
唉,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惯例醒来快到中午了,打开手机就看到让他烦躁困惑的人又发来信息。
【我要死了……】
【怎么了?】
【微波炉好像被我弄坏了,我真的要死了……】
还附带了一张已经拆到一半的微波炉惨死照。
夏琰忍不住笑了。
【让我们沉重悼念微波炉,默哀3秒钟。】
【没和你说笑,要是我爸下班回来之前还修不好,我真的会被他骂死的。】
【要不我帮你看看?】
夏琰当然也不会修理微波炉,不过比起有天生破坏力的江沁湉来说,他还是勉强能用的。
其实就是她学网上烤蛋糕,没把控好比例,蛋糕在微波炉里膨胀无法取出来,她拆了盖子,结果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也不是很难,夏琰很快搞定了,还顺手洗干净了厨房。
江沁湉拿她新烤的蛋糕做奖励。
“太感谢你了!”她夸张地做抹泪状,“有男朋友真好。”
夏琰看着面前黑色的不明食物,“你确定这是奖励,不是惩罚?”
江沁湉盘子里的蛋糕是唯独正常的一小块,她咬着勺子,“当然是了,你不想要这个奖励,你想要什么呢?”
夏琰盯着她嘴角的那块奶油,躁动不安,心脏如同上下乱窜的调皮兔子,心里话一下子被撞了出来。
“——我想亲你。”
你看,他就是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