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许修谨拎着一篮子的糖炒栗子回到家里,慕婉看到不禁问:“这是季家阿姨给你的吗?”
许修谨:“不是,他家只有那个小孩在,是她给我的,说是礼尚往来。”
“是夏夏给你的!”慕婉惊讶道。
许修谨点头,“一开始她还不准备收我们的回礼,后面我接了这篮子她才收下。”
慕婉哑然。
人家那孩子可比自家孩子情商高多了,这么小就知道礼尚往来,父母也太会教了。
不过,这孩子那么懂事,为什么村里会传对方是个傻子呢。
慕婉是个中医大夫,因为与季家相识不久,不敢贸然给那小姑娘看病。可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单从一个望字上,她就能看出这孩子的情况并不像村里传的那般离谱。
名字叫季听夏的小姑娘,对方眼神清明灵动,不似一般痴儿那样空洞无神,迟钝呆滞。
虽然平时话少,说的磕磕绊绊,但能把自己意思表达清楚,从这些情况来看,慕婉判断,季听夏这个孩子最多算是发育迟缓,并不是他人口中说的痴呆儿。
“修谨,平时夏夏父母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照顾她。”
季长庚和林秋樱自己带孩子,前者基本上每天都要上工,而林秋樱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孩子带在身边,如今两家做了邻居,多照看一些也是应该的。
不过慕婉也有着让许修谨交个玩伴的意思。
许修谨无所谓地点头:“知道了。”
嘱咐完儿子,慕婉就拿了一颗篮子里的栗子,剥开油亮带着香甜气息的外壳,露出姜黄饱满的栗子仁。
咬上一口,软糯甜香,口感绵密。
恰到火候,板栗的天然香甜与砂糖完美融合,在舌尖上绽放的滋味,不禁让慕婉眼睛亮了亮。
慕婉叫上许修谨:“儿子,快尝尝,好久没吃到那么好吃的糖炒栗子了,季家的手艺真不错。”
许修谨好奇地剥了几颗尝了尝,“嗯,挺好吃。”接着扭头看向慕婉,“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慕婉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给他抓了一把:“夏夏妹妹送了很多,修谨不用等爸爸回来,我们给他留着也是一样的。”
听妈妈这样说了,许修谨也不再多言,坐在妈妈身边,给自己剥了一颗,又喂妈妈吃一颗。
而在另外一边,许修谨刚回家不久,林秋樱就回来了,听闺女说了饼干的来历,感慨许家人实在太客气了。
想着早上季长庚炒了板栗,就想给许家送一些过去。
季听夏听着她妈的念叨,举起小手,“我,给了。”
给什么?
林秋樱有点懵,问宝贝闺女:“宝宝,你给什么了?”
“栗子。”季听夏奶声奶气地说,用手比划,“用小篮子,给了很多。”
林秋樱回屋一看,原本放在凳子上凉着的栗子果然少了一半,顿时明白过来,回来一把将闺女抱了起来,“哇,我们夏夏怎么那么懂事啊,还知道送东西回去,你是跟谁学的啊,宝宝?”
林秋樱简直不能太惊喜,她发现女儿比她想象中恢复得还要好,都知道人情世故了,简直普通小孩还要聪明。
季听夏抿着嘴笑,手抱住妈妈的脖子,妈妈的举动让她有点害羞还有点骄傲,原来我那么厉害的嘛。
也还好了。
“跟,妈妈学的。”
林秋樱哈哈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乖宝宝。”
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她的孩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季听夏红着小脸和妈妈玩了许久,直到天空暗了下来。
天空的乌云逐渐堆积,云层越来越厚,像一张巨大的幕布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季听夏指着天空,小声道:“雨。”
林秋樱蹭蹭她的脸蛋,“对,要下雨了,爸爸也要回来了。”
说完,林秋樱把季听夏放在椅子上,去院子里把晾晒的衣服收了回来。
果然,不久后,村里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往家里赶,季长庚也到家了。
干完活回家,身上脏的不行,季长庚把自己打理干净才抱女儿。
厨房里,季听夏父女俩各自拿着一个木雕,她手里拿着小猴子,季长庚拿着小猪,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捏着嗓子逗女儿玩。
“大师兄,大师兄,师傅又被妖怪抓走了!”
“呔,你这夯货,怎么又不看好师傅。”
……
说的是西游记里面的片段,虽然早已熟知剧情,季听夏还是被爸爸逗得呵呵直笑。
在外人面前冷漠寡言的季听夏,在亲近的父母面前,笑容也变得不值钱起来。
林秋樱在灶间忙活,望见父女俩玩乐的场景,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外界暴雨倾盆而下,声音如雷贯耳,房檐下的地面水花四溅,砸出一个个水洼。
隔壁许家。
慕婉把家里的容器都拿了出来,放在房里面接着雨水。
许瑞渊披着棕榈蓑衣,架着木梯子在外面忙活,检查屋外的角角落落,以防这年代久远的土坯房塌陷。
床铺被挪到房间里唯一干燥的地方,许修谨盘腿坐在床上,身边堆着从柜子里取出的衣服,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
在许多年后,他仍然忘不了这一夜。
不久后,许瑞渊满身泥泞走进来,慕婉帮忙解开他的蓑衣,担心地问:“怎么样,不会有坍塌的危险吧?”
许瑞渊身上衣服被雨水夹着汗水打湿,他摸了一把脸,“结构还算完整,应该塌不了。”
闻言,慕婉总算放下心来。
“我去烧点热水,你把身上擦擦,别感冒了。”
说是厨房,其实只是土坯房旁边搭建起来的一个棚子,里面有简易的灶台,供一家烧火做饭。
“算了。”许瑞渊拦住妻子,“厨房棚子的结构不稳,当心塌掉,用冷水擦擦就行。”
干了那么久的农活,他的身体比以往结实多了。
条件这样,慕婉只好答应了。
许瑞渊洗干净后,去床上陪一直没说话的儿子,“儿子,知道哪句诗能形容咱家现在的情况吗?”
许修谨抿着唇不说话。
慕婉无奈推了丈夫一下,“行了,别逗他了。”
儿子心思重,如今这情况连慕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儿子。
同时,她也有些后悔,当初把孩子一起带来的举动是否真的对孩子好。
许瑞渊摸摸鼻子,揽着儿子瘦弱的肩膀,“放心,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爸爸会想办法的。”
看着妻儿陪着自己受罪,许瑞渊内心是什么滋味,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深,季听夏躺在爸妈中间,睡得正香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焦急的动静,把一家人从梦中惊醒。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听夏猛地睁眼。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