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四个孩子特别的热闹, 闹腾的小十一、温和的吉祥、懂事的林五军、安静的李旺达。尤其是李旺达,因为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把老师撞的流产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大家会觉得他是坏孩子, 这样一来, 李旺达的心情就放松了很多, 情绪也不再绷紧了, 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不得不说, 换个环境对李旺达还是挺好的。
林依依的女式自行车在岛上,方便她去村子里买海鲜干货的时候骑,所以在乡下就没有自行车了, 于是, 她只能租了大队的牛车。大队的牛车在农闲的时候, 都在牛棚里,租去县城来回一次,如果满车的话, 每人2分钱就够了, 但是像林依依这样一个人的话, 类似于包车,得付2毛钱。
林依依自然不在乎这两毛钱,于是租了车去县城。不过牛车师傅还是去大队里转了一圈, 问问还有没有人去县城 ,这个年代的人非常的淳朴和善良。
还别说,牛车师傅这一喊,还真有人。这不,上来几个知青,其中两个还是林依依认识的, 一个是她救过的于知青,一个是和于知青有矛盾的张知青。不过,两人虽然一前一后上了牛车,却一眼能看出关系不好。也是,不管当时的落水事件真相如何,她们如果能和好,那才奇了怪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两人自然也看到了林依依,张知青:“林同志好,林同志刚回来吗?之前都没有见到你。”
于知青则没有打招呼,她一看到林依依就想起当日的事情,让林依依帮她做个证还不肯,林依依把礼物退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这个姓张的,结果对她还有问必答,林依依可是说了她没有看到张知青推自己,也因此,她一度被人怀疑撒谎。对此,她觉得林依依是故意的。
林依依自然不会上赶着和于知青打招呼,瞧瞧那眼不是眼的样子,自己欠她的啊?她对张知青道:“是的,我今天上午刚从部队回来,这不,要过年了就回来了。你这是去县城买东西?”
张知青:“给家里寄个信,本来要等到周末的,没想到今天有车,就今天去了。东西的话到交易日的时候吧,过年了,那天东西肯定多。”
林依依:“那天的东西的确多,都是准备年货的,可以说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次了。”
张知青:“咱们城里没有这个交易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挺新奇的。”
林依依:“城里有供销社、百货大楼,买东西的地方多,而乡下地方物资少,所以交易日帮了大家不少的忙。”
张知青点点头,也很认同这个交易日,的确好处很多。
两人到底不熟悉,聊完了交易日就没有继续了,牛车上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闷声不响的坐着,直到县城。
林依依一到县城,先去看了房子,看到房子里有人的时候,意外了一下,再看清是林珍的时候就明白了。
林珍也看到了林依依,惊喜道:“大姐回来了?”
林依依:“今天刚回来的,还没去上林生产大队看你们,不过在这里看也一样,你快生了,住在县城里安全,老胡同到医院也很近,到时候去医院生。女人一辈子,有些地方不能将就,尤其是生孩子这种大事情。”
林珍听着林依依关心的话,自然是高兴的:“大姐放心,我知道的。这次住县城,我娘也是一起来的,但是快过年了,她就回家了,换了我堂妹来,我堂妹去洗衣服了。”
林依依:“是要有人照顾,你一个孕妇得注意安全。”
林珍他们住在这里,没有动林依依那间房,来别人家住,睡主人的房间有点不像话,所以林珍和她堂妹睡客房,林大军睡厨房的那张床。到周末了,林珍堂妹就回家,有林大军照顾林珍。
林依依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到林珍堂妹,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了。
离开之后,她逛了百货大楼。这个时候的百货大楼没有体育用品类别,所以林依依在玩具类找到了足球,而且还是属于进口玩具的,这档次真高。
好在这个年代国家有足球队,就是有些城市的足球俱乐部也有存在,尽管普通人不会玩足球,但是这是国家认同的存在,那么孩子玩足球,也不会被这动荡的年代影响。
可惜了国内目前没有足球生产工厂,进口的足球价格不便宜,其实被标上进口两个字的,就没有便宜的,就是一辆小汽车也不便宜。
买好足球,林依依又去逛了一圈,想起肖宇的手表坏掉了,她准备给肖宇换个手表。
“你好同志,请问要买什么手表?”售货员的态度是非常好的,毕竟像林依依这样白嫩的肤色,没有人会把她当成穷人。
林依依:“你好,我想要个男士的手表。”
售货员:“男士的手表在这里,您要的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
林依依:“我先看看。”
售货员:“那您看看看。”
把柜台里的男士手表看了个遍,林依依看中了一块劳力士的,在国产和进口之间,她习惯于买进口的。放在现代,她自己有钱,她家有钱,现代人买东西已经习惯于追求品牌了。放在这个年代,林依依觉得进口的手表实在是便宜 ,而且进口的东西很保值,比如手表、香奈儿和lv的中古系列等等,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自然选择中古的。
只不过,进口的东西需要外汇卷,而林依依没有:“同志你好,我想要这块劳力士的男性手表,但是我没有外汇卷,不知道你有没有,我可以拿其他卷跟你换,比如肉票、粮票等等。”
售货员:“……”她晕了,这换票换到百货大楼了,还是头一次看到。但是,卖掉这种进口的东西,他们是有奖金的。所以,她凑到林依依耳边道,“外汇卷我有,50块一张,要吗?”售货员有这种卷很正常,她的柜台有进口手表,有些人手中外汇卷没用,所以会来找她,售货员干这种事情已经熟练了,除了外汇卷,她手中手表卷也有。
林依依眼睛一亮:“你有几张?”
售货员:“……三张。”三张外汇卷,她存了一年了,主要是这个小县城没人买进口手表。其实就是国产手表,买的人也少。
林依依:“我都要了,买三块手表,两块劳力士的男士手表,就这两块,一块欧米伽的女式手表,这块,我去取钱,你开票吧。”一块给儿子,虽然儿子还没长大,但是就当保存品吧。
众所皆知,所有的表里,劳力士是最有收藏价值的,当然林依依不懂表,她也就是图个乐趣。
售货员:“……”等林依依去取钱的时候,她还觉得在梦里,有种不靠谱的感觉,但是半个小时后,林依依回来了。
等手表到手,林依依先去改了欧米伽的表带,然后带上,肖宇送的这块手表被她擦干净,仔仔细细的珍藏了起来,这是肖宇送她的第一份礼物,等她老了,去世了,会陪伴着她一起葬进坟墓里。
接着,林依依又去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然后去县城门口,牛车上于知青和张知青已经在了。
她们看着林依依背着重重的背篓,实在好奇里面的东西。
林依依上了牛车:“叔,让你久等了。”
牛车师傅:“等啥啊,没等,说好了这个点的。”才三点呢。
于知青撇撇嘴,的确让她们等了很久。
四点左右,牛车到了村门口,林依依看见她家孩子竟然都在村门口等着。
林五军:“来了,姐来了。”
小十一跑了起来:“一一……”
林依依跳下牛车,赶忙接住跑回来的儿子,实在是他跑的不稳,她担心他摔倒。“你站好了,妈妈把背篓拿下来。”
小十一:“好。”
等林依依把背篓拿下来,放在地上,小十一拍拍手,上前把背篓抱住。
林依依:“你干嘛?”
小十一:“帮一一拿。”
林依依:“……那好吧,你拿吧,十一加油啊。”
小十一:“嗯。”但是,油可能加的不够,他怎么都抱不起背篓。小十一看了他妈一眼,见他妈没动,他看向林五军,“小舅舅搬。”
林五军蹲下身,背起背篓:“好重啊。姐,你买了什么啊?”他的背挺不起来了。
林依依看他可怜的样子,这才接了背篓,从他身上取下来,尽管她力气也小,但是怎么说都比林五军一个孩子大。林依依:“给你们买了汽水。”
林五军:“哇……”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汽水的味道实在是特别,对小孩子的吸引力太大。
李旺达:“汽水?是什么啊?”他从来没有喝过。
林五军:“可好喝了,你喝了就知道了,是最好喝的东西了。”
李旺达:“比奶粉好喝?”
林五军:“比奶粉好喝,比苹果葡萄好吃,是最最最好喝的。但是我也很久没喝了。”上一次喝还是半年前,吃虾的时候。想到这里,林五军马上拍马屁,“姐,你真好,你是最好的姐姐了。”
林依依:“你这马屁拍的挺溜。”
林五军:“没有,我说真的,不信你问小十一。十一,你妈妈是不是最好了?”
小十一:“是的呀,一一最好了。”
吉祥:“二伯娘最好了。”
李旺达想了想,也跟了句:“婶子最好了。”
林依依:“……”这一连串的跟屁虫。
一到家,林五军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背篓,不过他没有动手,还是等着林依依。林依依知道这孩子心急的想看,所以也不逗他们了,她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林五军拿起一瓶汽水给李旺达看:“你看,这就是汽水,可好喝了。”接着又问林依依,“姐,咱们晚上喝汽水吗?”
林依依:“行,但是只能喝两瓶,你们四个人拼着喝。”这种小瓶的北冰洋汽水,一瓶也就一小碗,四个孩子一起喝,每人只能喝半瓶。
不过,就算只能喝半瓶,林五军也是高兴的。
林依依又把其他东西拿出来,最下面的是一个崭新的足球:“给你了。”她放进林五军的怀里,“恭喜我们小五考了第一名。”
林五军抱着足球,眼睛红了。不过他马上跑了出去然后又在外面大喊:“大家快来玩。”声音还有一些沙哑。
小朋友们一个个跑了出去,小十一也不例外。
林依依道:“把院子的门关起来,不然足球会踢到外面的。”
林五军:“哎。”
林依依家的院子算大的,院子里也没有易碎、易倒的东西,所以关上门,孩子们可以好好的玩。
孩子们不会玩足球,也不知道射门之类的,所以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一个足球踢来踢去,但就是这样,也可以让他们玩的很开心了。以前他们把布球扔来扔去,但足球的乐趣是布球没办法比的。足球又轻又能踢的远,把孩子们的热血都激发出来了。就是虚岁才三岁的小十一,也踢的满头是汗的,几根呆毛粘在他的额头上,小脸红彤彤的,但双眼闪烁着光芒,像太阳的余晖,不热,却很美丽。
林依依熬了冬瓜虾皮排骨汤,让这几个下午洒过汗水的小孩儿可以补补水,又炒了几个蔬菜,就去叫他们吃饭了。
只是,到吃饭的时候,小十一抱着足球不肯松手了:“我的。”他看上了足球,不肯给林五军了。
林五军自然是喜欢足球的,喜爱的不得了,但是小十一是他外甥,他是姐姐养大的,所以小十一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林依依蹲下身,和小孩儿平视:“这是小舅舅的,小舅舅考试第一名,妈妈奖励给他的。”
小十一:“小舅舅给我的。”
林五军:“……嗯,给你了。”
林依依道:“可是这个已经旧了,你看,这边都脏脏的。”黑白相加的足球,才踢了一会儿就脏了,“你想不想要一个新的?”
小十一眼珠子转了转:“新的?”
林依依:“对啊,新的,干干净净的,别人没有踢过的,你想要吗?”
小十一:“想要。”
林依依:“那你也做一件事,做好了妈妈就奖励你,像奖励小舅舅一样奖励你,好不好?”
小十一:“好。”
林依依:“待会儿你如果自己吃饭,把饭饭吃干净,然后把碗碗洗了,妈妈明天就奖励一个新的球球。”
小十一:“真的?”
林依依:“真的。”
小十一:“好。”
林依依:“那你把这个球球给小舅舅,不然明天新的球球就要给小舅舅了。”
小十一马上把足球给了林五军,他虽然人小,但是新旧还是分的清的,旧的当然没有新的好。
林五军接了足球:“小十一待会儿还玩的话就跟舅舅说,舅舅带你玩。”
小十一:“好的呀。”
吃完饭的时候肖宾来了,带了些粮食和蔬菜过来,儿子喜欢在这边吃饭,二嫂也没有嫌弃,但是他们却门儿清的,感情这东西靠维持的,虽然小孩子吃不了多少,二嫂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他们不能只占便宜。
肖宾把东西放下:“二嫂,我媳妇坐着月子,我又要上班,这几天孩子就麻烦你顾着些了。”
这段时间,梁氏坐月子的时候,基本还是秦香菊照顾的多,毕竟肖宾要上班,有时候肖奶奶也能搭把手。
林依依也没有客气,留下了东西:“这哪里的话,吉祥很乖的,还能带着弟弟玩。”
听到二伯娘夸自己了,吉祥很骄傲的看向他爹,那眼神还非常傲娇。这不,看的肖宾哭笑不得。不过儿子跟二房好,他乐意的很。
晚饭后,小十一就忘了洗碗的事情了,不过林依依没忘,它准备在系统商城也给儿子买个足球,当是今天买了两个,藏了一个,不然等明天,儿子肯定和小五抢足球。
小十一放下碗要出去玩,被林依依拉住了:“你新球球还想要吗?”
小十一一听,脆声道:“要的。”
林依依:“那你答应妈妈的,吃好饭要洗碗。”
小十一愣了愣,马上拿起自己的小饭碗:“洗碗碗。”
林五军:“小十一,小舅舅帮你。”说着,他把自己的碗也拿上。
然后,李旺达和吉祥也拿上自己的碗,变成了四个孩子一起洗碗。他们拎着水,在院子里翘着屁.股洗碗,在没有洗洁精的年代,用温水泡一下,还能洗的干干净净的。
等他们洗好碗,一个个的给林依依检查。林依依道:“洗的真干净 过关了。”
小十一:“小球球。”
林依依:“好,你等着,妈妈去拿。”她进了房间,小十一想跟进去,被她关在外面了。
小十一在外面敲门:“一一,开门……一一,开门……”他还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关门。
林依依马上开了门,开门之后,她抱着一个崭新的足球,递给小十一:“给。”然后又给了李旺达和吉祥两块大白兔奶糖,“今天旺达和吉祥也很棒,自己洗碗,都是好孩子。”
李旺达在林乐流产事件前,虽然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是没有被人这样表扬过。他娘贝氏是个性格直爽的人,不会用这种温柔的态度去表扬孩子,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基本都缺少对孩子的肯定。而这会儿,受到林依依表扬的李旺达,则感觉就不同了。再加上这学期以来,他受到林乐流产事件的影响,一直在自责,所以现在有人对他的表扬是非常重要的。被肯定了说明他不是坏孩子。
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出去了,小十一抱着足球舍不得放下。
林依依笑着回到厨房,开始收拾餐桌。等她把厨房收拾好,热水也烧开了,想叫孩子们擦身子洗脚,结果发现孩子们都不在了。
林依依:“十一……小五……”林依依出了院子。
邻居:“我看见孩子们往你婆家老宅走了。”
林依依:“谢谢婶子。”她跟着去了老宅。
老宅里,长辈们在吃饭,小十一站在堂屋里,抱着足球在炫耀:“一一奖励的,我自己吃饭,自己洗碗。”
秦香菊:“小十一真厉害,真是我的乖孙子哟,这么小就会洗碗了。你爸这么小的时候,别说洗碗了,饭都不会吃。”
肖大强:“……”老太婆这样抹黑老二真的可以吗?”
小十一:“爸爸笨,十一会吃饭。”
秦香菊:“可不是,你爸爸就是笨。”
小十一咯咯的笑:“你会玩吗?”他指着自己的球。
秦香菊:“不会啊,十一要教奶奶吗?”
小十一:“用脚踢。”
秦香菊:“那我们待会儿一起玩好吗?”
小十一:“好呀。”
林依依到的时候,小十一在踢足球,肖爷爷陪着他,别的孩子坐着。小十一力气小,踢一下,球滚几下。
林依依:“一个没注意孩子就不见了。”
肖奶奶:“饭吃好了?”
林依依:“吃了,找他们回去洗澡。”
肖奶奶:“冬天睡前泡个脚,睡觉的时候脚可以暖和一点。”
林依依:“可不是吗?”
在老宅坐了一会儿,林依依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第二天
林五军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带上李旺达去上林生产大队了。林大军在养猪场上班,林珍要养胎,林家的猪和鸡都是林四军一个人在照顾 ,可以说林五军回来的真是时候。
林五军和李旺达吃了早饭去的,还拎着篮子,篮子里有包子和饺子。回到林家,林五军看见门开着:“四哥……”他才到门口就大叫。
林四军在切猪草,听到林五军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并不知道林依依他们已经回来的事情,直到林五军走进院子,他才惊讶的睁大眼睛:“小五,你们回来了。”
林五军:“昨天回来的。四哥,旺达也来了,来我们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