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军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他过继出去之后,林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先是大姐因为灶炕种菜被县城和公社表扬,还得了灶炕种菜英雄的称号,接着公社奖励的工人岗位为林大军保留了。然后因为养猪技术,公社奖励了钱,这笔钱给大军、三军和四军盖了房子,最后她自己努力跳级高中毕业成了社长助理,又因为她,公社和有些大队有了脱盲班、托儿所等等,在整个公社里,她都是出名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公社、为了老百姓的。
张孝军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过继,那么现在他高中毕业,是不是已经成了工人?就算他的房子也在乡下好了,但是成了工人难道还不能在县城买房子吗?想到这里,张孝军的心思动了动。不过,原本林家就是他的退路,现在一来,林家能让他觉得骄傲,已经不是他的退路了,哪怕他想回到张家,他在这里也能和林家相认。
想到这些,张孝军的心情非常的好。
接下来,方曹等人也就换了鸡蛋和蔬菜,大家下乡来,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准备东西的。说实话,鸡蛋是他们很喜欢吃的东西,因为在县城鸡蛋供应有限,他们也不怎么吃得到,所以到了这里,能换鸡蛋,他们还挺高兴的。
回去的路上,方曹道:“也不知道那林大军家在哪,我想去换一些大米给我妹。”方芳的性格有些任性和傲慢,那是方曹惯出来的,但是方曹本身却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他就是非常地疼爱妹妹。这次下乡,是她妹妹自己要来的,说什么要来支持农村建设,他不放心他妹来,所以跟来了。
张孝军道:“马上8月15了,桂婆说15日是公社交易日,到时候有很多东西可以换,我们可以去看看。”
方曹:“也对,等几天再说。”
大家一起到了知青宿舍,张孝军放下鸡蛋和黄瓜,黄瓜他本来打算晚上加餐的,但是听到了桂婆的话,他改变主意了,他打算晚饭去林家吃。不过也不是没有算成的去,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他带来的小件东西里有大白兔奶糖、红糖、还有麦乳精,麦乳精他舍不得,就准备了大白兔奶糖和红糖。
装好之后,张孝军出门了。方曹看到张孝军拿着东西出门了,也没有多问。张孝军不知道林大军家在哪里,他去了林家老房子那,然后问了林家老房子隔壁的人家。
张孝军:“婶子,请问你知道林大军他们去哪了吗?”他装作不知道林家的事情。
隔壁婶子看着张孝军:“你怎么那么眼熟啊?仔细看跟大军倒是有点像。”
张孝军:“婶子,我是二军啊。”
婶子:“……二军?”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睁大了眼睛,实在是林二军消失的太久了,从他过继之后就没有回来过,所以大家早就把他遗忘了,现在突然提起,隔壁婶子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对对,林家有个二军过继出去了,难怪你跟大军长得像,原来是二军啊,不过大军他们不住在这里了,住在那边了,我带你过去。”
张孝军:“谢谢婶子。”
隔壁婶子带着张孝军到了林大军家门口:“这里就是大军家了,大军这个时候在养猪场上班,大军媳妇在家的,对了,大军媳妇就是大队长家的闺女林珍,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吧。”
张孝军:“哎,谢谢婶子。”看着排排三栋院子,因为围墙高,所以看不见里面,但是能起这样的三栋房子还是青砖房,可见主人家的条件。而且这房子的青砖还是公社提供的,并且是林依依提供养猪技术的奖励,公社奖励的东西等于是国家奖励的,在这个年代,这是非常妥当的财产,非常的安全。
张孝军看着这房子,很羡慕。如果当初他没有过继走,现在这房子里应该有他的一套。林大军现在的工人也应该是他的,毕竟林大军是个傻的,脑子不灵活。想到这里,张孝军眯起眼,心中有了打算。
林大军家的院子门开着,张孝军在外面喊道:“请问有人吗?”
林珍从屋内出来:“有人在,你是?”看着面前有点像林大军的年轻人,林珍有些意外。
张孝军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是林珍吧?六年不见,你变化有点大啊。”
林珍:“你是?”
张孝军:“我!是林二军啊,你还有印象吗?”
林珍傻呆了,当然有印象了。作为林家的媳妇,而且是长媳,对当年林二军过继的事情很清楚的。也亏得那个时候她也13岁了,记事情了,不然换成小一点的,还真没有印象。林珍:“二……二军啊,你怎么来了?大军不在,这……你进来坐。”林珍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来意,但是人家上门了,又是自家男人的兄弟,就算已经过继了,也算个亲戚吧,所以她只能把人请回去。
张孝军走进院子,打量了四周,又跟着走进大厅,也看了眼房子的造型,青砖房,又是刷白的,这房子真好,比起县城的房子也不差,空间比县城的房子还要好。
张孝军把手中的大白兔白糖和红糖给林珍:“我听说你嫁给我大哥了,我该叫你大嫂了。大嫂,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是下乡的知青,我养父养母家有下乡的名额,我想着回家,所以就报名下乡了。”
张孝军:“我不在的这几年,家里怎么样?看样子还不错。只要家里好,我就放心了。”
林珍笑道:“这不错也是大家努力出来的,你刚过继出去的时候,我还没有嫁到林家,家里的弟弟们穷得吃不起饭,也读不起书,大家每天上山找吃的,后来大姐结婚了,帮衬了家里,日子才好一点,但是每天吃的也是清汤见底的东西。直到大姐发明了灶炕种菜,大家才能用菜填饱肚子了。”虽然没有这样夸张,但是林珍又不是傻子,在不知道张孝军的目的前,当然要哭穷了,“这些大军他们个个都读书了,钱都是姐夫出的。”
张孝军沉默了一下:“好在我当年就算不舍得大家,也狠心过继出去了,不然大姐的压力更大。”
林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刚过继出去的时候,大姐每天念着你,想着你,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她还说着,就算你过继出去了,肯定也会来信的,但是你什么消息都没有,把大姐的心都!伤透了。”这是她自己说的,因为他知道张孝军过继后,从来没有给林家写过信。夫妻之间总会闲聊,林珍和林大军闲聊的时候,也聊起过张孝军这个人,林珍记得当时聊起的时候,林大军对这个人非常的不喜欢,还一口一个白眼狼、缺德鬼的骂,更是知道这个人蛊惑过大军,一起让大姐给他们卖血养他们、供他们读书。想到这些,林珍眉头微皱,她有些不放心这个人。
张孝军听到林珍的话,叹了一声气:“我也想给家里写信,但是……但是我养父养母不让我写,那个时候我还小,有一次要写信的时候,被他们发泄了,然后被他们关起来打,打了好多次,我就害怕了。打到后来,我再也不敢写了,这次难得的下乡机会,我就想着终于可以回来了。”
林珍对张孝军不了解,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不过她也没有去猜测,当然也不会表现出多大的敌意,只是道:“那养父养母真是太坏了。”
张孝军:“可不是。”
张孝军站了起来:“不用不用,我去知青宿舍吃,我只是来看看家里,那我回去了。”
林珍:“别这样客气,等你大哥回来了,我让他来叫你。”
张孝军:“真的不用的。”
林珍:“你等着啊。”她和张孝军一起出的门,她去了大队长家。
林珍:“才四个月呢,怎么就大了?娘,我来跟你说件事。”
大队长媳妇道:“什么事情?瞧你神经兮兮的。”
林珍道:“刚才家里来了一个人,叫张孝军,是下乡的男知青,他就是当年过继到县城的林二军……”接着林珍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大队长媳妇一听,不由的蹙眉:“今天上午你爹去接他们知青的时候,他也没说自己是林二军啊。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说,怎么现在突然上门说了?而且还知道你是大军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