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晚饭, 大家处理了40来斤的大凶虾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
林依依:“大军, 早饭后你带着三军和四军继续去钓大凶虾, 把五弟也带上,姐姐去其他的地方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大凶虾, 如果找到了, 等你们那边的大凶虾钓完之后,咱们可以接着钓。不然等你们那边的大凶虾钓完之后, 咱们就接不上了。”
以前林二军在的时候, 林大军是被林二军牵着鼻子走的,现在林二军去县城了, 林大军觉得自己成了当家了, 但其实,林大军这个人没什么主见,他有私心,却很容易被人说动,也就是俗称的耳根子软。但是,他又跟别的耳根子软的不同,人家耳根子软,那是因为老实,但他不是一个老实人, 就是那种装逼的人。同时, 他很喜欢在三军和四军的面前摆长兄的架子, 可是在林依依面前, 他又不敢,因为他觉得林依依说的都对,好像也是为他好。简单来说,他是一个在当下听得进道理的人,但是转身又忘的差不多的人。
林大军把林五弟放在背篓里,带着林三军和林四军去钓龙虾了,林依依自己也背着一个小背篓,去寻找其他的吃的,她带着一顶草帽,草帽上盖着一条围巾,这样走的累了可以擦擦汗,然后她把菜刀也带上了,这样看到别的能吃的,可以有用。
事实上,在当下,8月的季节,林依依并不是很想出去,外面热不说,农村靠山,她担心遇到蛇之类的,还有野猪、狼什么的,她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描写,至于是不是真的,她就不知道了。但是,距离她结婚还有十几天,她每天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林家兄弟看见了,肯定也会偷懒的,就算她不存改教他们的想法,她也不想他们偷懒,否则就是她结婚了,他们也会牵连到她的。
林依依按照大丫的记忆,往有水的地方走,她也不上太深的山,就是溪边、山脚、水库边走。她也想不出找其他的吃食,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对农村里能找到的吃食是真的不了解,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龙虾,因为这边竟然出现了龙虾,那么其他的溪边、水库,会有的几率也大的。
林依依在山脚边沿着路走的时候,还碰到了不少的村民,大家在不用上工的当下,是每天都出来找吃的,个个没精打采的,碰到人了也打招呼的力气都没。
林依依也不走没有路的地方,都是草堆里,她不敢走,她走的是别人走过的路,总觉得能放心些。
本来在山脚下的她,沿着山路走了,她想去碰碰运气,还能不能捡到野鸡蛋,之前捡的野鸡蛋只有4个了,每天吃,吃的勤,不然等坏掉了就浪费了。
林依依一边走,一边用木枝左右拍打草堆,这叫探路。
林依依动了动耳朵,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雊雊雊……这叫声是?鸡叫。林依依在现代没有听过鸡叫,但是现实没听过也知道鸡叫声是怎样的,更何况大丫听过。所以拥有大丫记忆的林依依本能的反应,是鸡在叫。
鸡为什么会叫?
作为不危险动物,又不会伤人的动物,林依依听到鸡叫就想到了鸡肉,所以她过去看了。她小心翼翼的,用木枝探路过去了,没走几步,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看见一只野鸡躺在草堆里,且一只鸡爪子上都是血,看上去像是骨头断了,不过鸡爪子还连着。野鸡看到有人来了,雊雊雊的叫声更加厉害了,它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跑,可是只有一只脚的它不给力。
林依依咽了咽口水,不是馋的,是紧张的。就算再没有经验,她也知道此刻应该做的,就是把鸡头砍了,然后把鸡放进背篓里。林依依颤抖着脚靠近,然后颤抖着手抓住拼命挣扎的野鸡,她拿着刀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但她还是抿紧了嘴巴,朝着鸡头一刀下去了。她的眼睛睁的很大,她担心不小心砍到自己的手。一刀太用力了,野鸡的头被砍掉了一半,然后挂着。
林依依连着又补了好几刀,等她把鸡头砍下的时候,全身仿佛脱力了,她喘着气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很快,林依依回过神,她也不是傻瓜,知道血腥味会引来什么,何况现在是饥.荒期,引来饥饿的野兽就不好了。林依依赶忙用树枝挖了个坑,然后把鸡头扔了进去,又把鸡脖子对着坑,把鸡血流进鸡坑里。过了十几分钟,鸡脖子不再流血了,她摘了些青草,把野鸡包好放进背篓里。做完这些,林依依的心跳还没有停下来。但是脑子却渐渐的清醒了,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先是一窝野鸡蛋,现在又是野鸡,林依依觉得如果是碰巧,那么这种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她觉得,有可能……她点燃了大丫的女主气运。都是看小说的人,谁都明白在小说中,男女主角是有大气运的人。就算原剧中,大丫苦了一辈子,但是最后,林五弟出现了,按照常理,从小被送走的弟弟,怎么会来接她?肖宇这个和她已经没有关系的前未婚夫,又怎么可能帮她去找林小弟?
所以,就算大丫苦了一辈子,但是人生的最后,她还是有女主气运的。
林依依觉得,她现在,就是把大丫的女主气运,提前点燃了,这是女主角的福气啊。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林依依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如果,这具身体真的是有大气运的人,那么……林依依想了想,双手掌心合上,低语:老天爷,让我再捡一只野鸡.吧!
虽然是这样在祈求,但是林依依并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她拿起刀和木枝,先离开了这里。在这里可不安全。
林依依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只鸡怎么解决,走了一会儿,又听到了雊雊雊的声音,她脚步一停,顺着雊雊雊的声音走去,只见一只野鸡窝在草堆上,看见她来了,野鸡飞快的跑了,结果跑的太急了,撞到了树上,然后晕倒了。
林依依:……
淡定的把野鸡的头砍了,处理完之后,又把野鸡窝里的12只野鸡蛋收起来。这一次,她十分确定自己点燃了大丫的女主气运。不过,她也没有继续求老天爷,这种福气,见好就收。
林依依不准备逛了,她要回家拔鸡毛。
林依依是知道怎么拔鸡毛的,家里长辈炖鸡汤的时候,买过菜场里现杀的鸡,鸡买回来之后,只放过血,鸡毛还要拿回家处理。拔鸡毛的时候,鸡要在热水里泡上半个小时,这样方便拔鸡毛。
但是这野鸡怎么煮好吃?林依依想了一圈,红烧什么的,别说她厨艺不行,就是林家也没这个条件,连个铁锅都没有,而且论营养的话,当然是炖汤最好了。野鸡汤的话,清光光的太腻味了,需要的材料也多,林家依旧没有这个条件,所以……最好加点土豆、芋艿之类的。林家没有这些个东西,那么……找人换。
两只野鸡都自己吃的话,也太奢侈了,还不如换点粮食划算。但是在大队里找谁换比较安心?虽然说这野鸡是属于国家的资产,但是就这么一只野鸡,一两斤的肉,大队里都是允许自己拿下的。
在用野鸡换粮食的名单中,林依依选择了三个人,大队长、杨桂兰、林医生。林医生是个会变通的好人,大队长家应该是有粮食的,杨桂兰心地也不错,又是县城里的人,肯定是喜欢这野鸡的。三个人中,林依依想来想去,选定了林医生。
回到家,林依依放下背篓,然后去了林医生家:“林医生……”
林正德在处理刚刚摘回来的药,看到林依依,温和道:“大丫来了,身体怎么样?”
林依依道:“我身体好了很多,都觉得有力气了。”
林正德:“那就好,你最近需要休息,不能劳累。把身体养好了,才有资本做事情,不然身体没好,以后更废钱。”
林依依:“谢谢林医生。”果然,林医生的人品很好,就是在原剧情中,大丫因为常年劳作,身体很差,林医生也经常拿药帮她,“林医生,我……我想和你换点粮食。”
林正德整理草药的动作一顿:“大丫想换什么?怎么换?”因为林依依用了换字,所以他很好奇。
林依依:“我……我今天去山上找吃的,抓到一只野鸡,我想换土豆。”
林正德先是惊讶,然后道:“我们倒是很久没吃鸡了,你等等,我去问问你婶子,我对这个也不了解。”林正德是愿意换的,他们家应该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不缺粮食的人,所以换野鸡补补身体,他是愿意的,平日里想吃都没有呢。
林正德把草药放在一边,进了堂屋转角的厨房,没过一会儿,邱氏跟着林正德出来了:“大丫,你打算用多少野鸡换?换几斤土豆?”
林依依:“一只野鸡,不过野鸡好像不重,我也不知道能换多少斤土豆,10斤可以吗?”
邱氏想了想,如果是在以前,一只野鸡能卖到两块钱,一斤土豆才几分?按照物价兑换粮食的话,一只野鸡能换上40斤的土豆。但是在现在,吃肉是奢侈的,吃不饱,粮食却不同。因着他们家不缺吃的,所以换粮食也换的起,而且,说不定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了,所以邱氏也愿意换。但是换10斤土豆,又觉得是自己占了小孩子的便宜,而换40斤土豆,她也舍不得,想了想,邱氏道:“换20斤吧。”一只鸡,他们家人吃4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风干,留着下次吃,邱氏开始打起了算盘。
谈好之后,林正德和邱氏拿着20斤土豆跟着林依依去了趟林家换野鸡。林依依早就把另一只野鸡藏起来了,剩下一只看上比较肥的给了他们。
等林正德夫妻走了之后,林依依烧水拔鸡毛,她一个人拔的累,一直到下午2点才拔好。中午,她自己吃了一碗炖蛋当饭。
处理好鸡,林依依切了一半出来,然后切成一块一块的,和土豆一起放到砂壶里炖着。然后另一半她对半分了,一半打算给大队长家,往后就算她嫁人了,少不得也需要大队长的地方,另一半打算给杨桂兰,杨桂兰人的确不错的,原剧情中,她也是好的。然后关于林二军的事情,她也想有个传递消息的人。
大队长家收到四分之一的野鸡,也没有拒绝,实在是肉味太吸引人了。大队长夫妻是好的,大队长也是正直的人,但是正直的人并不代表脑袋是死的。大队长媳妇也回礼了,给了林依依两斤番薯。四分之一的鸡肉也就半斤的量,那两斤番薯换,也算不占便宜了。
剩下的四分之一,林依依拿着去林大福家了。
“桂兰婶子在吗?”
杨桂兰:“大丫。”她刚从县城回来,在亲戚家吃了午饭回来的,看到林二军和亲戚相处的画面,她还是觉得挺温馨的,林二军又乖又孝顺,亲戚能有个儿子也觉得开心,杨桂兰觉得自己做成了一件好事情。
林依依道:“婶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杨桂兰:“啥事情啊?大丫,进来说。”
林依依先把肉给了杨桂兰:“婶子,谢谢您对我们家的照顾。”
杨桂兰:“别别别,你们留着自己吃。”虽然她也馋肉,但是不至于吃孩子的东西。
林依依:“婶子,您别跟我客气,我家里还有些。您如果过意不去,等到我出嫁之后,您帮我多多留意大军他们就成,如果有个万一,您能给我传个讯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桂兰想,这都是小事情,所以她收下了肉,不过也有回礼,拿了两斤笋干出来:“大丫,这个拿着,和肉一起放汤特别好吃。”
林依依收了笋:“桂兰婶子,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求您来着。”
杨桂兰:“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看看婶子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林依依道:“婶子,我想去看看二军过的好不好,我……我就看看她,我保证不会打扰他的,求求你了,告诉我收养二军那户人家的地址吧。”
杨桂兰本来是肯定不会说的,但是想到了亲戚说,他们过几天就搬走了,她想着,这可能是二军和大丫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是道:“那你答应婶子,只远远的看着,不能去找二军。”
林依依:“我保证。”
林依依从杨桂兰这边得了消息之后,回家就写了封信,她不能以姐姐的身份去县城说林二军的不是,这对她的名声不好,她没有圣母到为了别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但是,关于林二军的人品,她可以匿名告诉那边的人,这也算是尽一份心意了。至于结果会这样,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晚上,林大军带着弟弟们回来,看到了桌子上的土豆炖鸡肉,整个人都惊呆了:“大姐,这肉和土豆哪来的?”说着,口水哗啦啦的流。
林依依:“这是野鸡,姐今天上山捡来的,这土豆是姐用鸡肉换的,咱们家粮食少,所以鸡肉咱们尝尝鲜就行,剩下的鸡肉就换了几斤土豆,土豆能填饱肚子。”
林四军:“姐,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捡到野鸡,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吃鸡肉,肯定羡慕死。”
林大军:“可不能告诉别人。”
林四军:“我知道。”
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当然知道不能告诉别人,闷声发大财他们还是知道的。
晚饭大家吃的很痛快,比喝蛋羹还要痛快,就是林五弟的小肚子也喝了一小碗的鸡汤,鸡汤里有土豆糊,林五弟喝的有滋有味的。林依依把鸡肉切碎了,拌在汤里,这样缺牙的林五弟吃起来就方便了。
林五弟不仅自己吃,还想拿着木调羹淘给林依依吃:“姐姐吃……”
林依依摇摇头:“姐姐不吃,小弟自己吃,吃了长高高。”
林五弟:“长高高。”他一口吃进嘴巴里,还眯着眼睛笑。
第二天
林依依继续去找吃的,林大军带着林三军和林四军,背着林五弟继续去钓龙虾。在林大军带着弟弟们走了之后,林依依并没有继续去找吃的,而是去了县城。她有大丫的记忆,从上午七点出发,两个小时的路,她走了两个半小时才到。到了县城之后,她按照杨桂兰提供的地址,去了收养林二军的那户家里,当然,她并没有露面,而是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邮局,把自己昨天晚上写的信寄了出去,信是给收养林二军的那户人家的。她虽然觉得自己不欠人家,可到底因为她拒绝了林五弟被收养,才有林二军的这件事,所以想提醒一下对方。
当然,她也不怕这封信被别人看到,因为以大丫小学毕业的字迹,和她的字迹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没有人能认得出这封信是她写的。
信寄出去之后,林依依又去了一趟报社,她既然要自己养着林五弟,肯定不能是靠说说而已,林五弟交给林大军三兄弟她是不放心的,带到肖家,肖家人凭什么养你们?即便肖奶奶和秦香菊人不错,但是在这个时候要养一个孩子,这是为难人家。她不能因为人家人不错,就为难人家。所以,她要把林五弟带到肖家,自己就必须要有底气。她一个从2020年过来的姑娘,手不能动、肩不能挑,做衣服不会、上工更加不可能,像别的小说女主去黑市闯荡、做生意更加不可能。林依依没有这个胆子,也不愿意去赌那所谓的女主气运,从村子到县城光是两个多小时的路,就够她累的了。她知道自己是娇气的,做不来这些事情。
如果说,她唯一的优势,那大概就是文采吧。
名牌大学文学院出来的学生,又是上市房产公司的策划,林依依的文采是不错的,可以说挺好的。从高中开始,就在《读者》等杂志陆续的发表过文章,那个时候是因为兴趣,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想到用投稿来赚钱。
是的,投稿是她想出来的底气。虽然说现在是60年,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粮食,但是她知道,等到61年下半年,饥.荒就会缓过来,62年自由买卖市场就会打开,到那个时候,虽然买东西还是要票,但是钱的作用就会体现出来了。她有钱,肖家人还会反对她养林五弟吗?
林依依也没有进报社,她只是记下了报社的地址,以便于投稿的时候把稿子寄到哪里。当然,她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县城的报社里,她还去买了杂志周刊,比如最出名的三报一刊,因为那些上面会有很多出版社的地址。
这些杂志周刊不贵,林依依身上有46块钱,买这些是绝对够的。接着她又去买了纸和笔,是钢笔和墨水,这个是大头。既然写稿子,总是要钢笔的,不可能用铅笔。林依依虽然肉疼,但是更多的是期待,人有了期待,才有动力。
而且她知道,如果要写稿子,用稿子赚钱,她也只有6年的时候,到了66年,十年动荡开始,稿费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法权”而被取消,那之后到76年,动荡不安的很,什么都是讲究付出,不讲究收获的。所以要赚钱,得在66年之前。
林依依一边想着,一边背着背箩回家,路上饿了,就吃水煮鸡蛋。到了下午两点,她才到家。一到家,她就开始写东西了,在来回的路上,她已经构思了好几个故事。
写到五点,看着林大军他们快要回来了,她去做饭了。
林大军带着林三军和林四军、背着林五弟回来了,三兄弟聊着天回来的,脸上带着笑容,仿佛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