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龙崎樱乃就后悔了。
樱乃，你在问什么啊？！
握着饮料的手一紧，龙崎樱乃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话题揭过去，但越是着急就越是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余光偷偷往旁边看去，果然看见千叶理乃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明明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比如“好巧啊，在这里遇见”或者是“下周好像有国文小测”之类的日常话题，可她偏偏选了一个有些冒昧的私人问题问了出口。
龙崎樱乃更懊悔了。
“我——？”千叶理乃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眼里满是困惑。
问她？？
为什么会问她？不该是问龙马那家伙吗？？
千叶理乃不理解，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了：“没有哦。”
“哦……噢噢。”龙崎樱乃愣愣地点头。
一时间，气氛好不尴尬。
龙崎樱乃的视线有点无处安放，最后落在了千叶理乃怀里的饮料上。
“理乃你也喜欢这个口味的汽水吗？”她问。
“也？”千叶理乃看着她，“你也喜欢吗？”
“不……不是的，是……是我的一个……”龙崎樱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和越前龙马之间的关系。
同学？
朋友？
她记得越前龙马也喜欢这个品牌的葡萄味汽水，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对这个口味的喜爱程度比较一般啦，我更喜欢桃子味的，不过今天不想喝太甜的。”千叶理乃像是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跳出了这个话题。
她指着贩卖机上位于葡萄口味汽水旁边的那罐饮料，上面印着桃子的样式。
汽水她喜欢桃子口味，喝起来比较清爽。
龙崎樱乃低头看着手里的那盒饮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压在心头的问题。
“理乃，你……你和龙马君是什么……什么关系啊？”
前两天，她们刚加上好友时，龙崎樱乃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但那时候她问的是：你们关系很好吗？
和那个问题比起来，她今天问的显然更直接。
那天她得到的回答是：算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是个很难界定的词。
只是朋友吗？
很好是多好？
“小时候是邻居，经常一起玩。”
龙崎樱乃：“是……是幼驯染？”
“是啊。”
因为龙崎樱乃答应不会把她是帝丹千叶这件事说出去，所以对于她的问题，千叶理乃回答得很坦然。
“不过10岁那年我家从美国搬回了日本，就没再当邻居了。”
不过还是一起玩，毕竟两家相交已久，假期的时候会一起去旅行。
千叶理乃是个分享欲旺盛的人，因为小时候总是在一起，她有什么新奇的发现都会告诉越前龙马，所以即使后来千叶家搬回了日本，她也还是经常通过聊天软件跟越前龙马分享她的日常——卖相好看的甜品、路边可爱的小猫、色彩斑斓的体育祭——总之就是有什么发什么。
这是一种习惯，越前龙马没觉得她这样会很打扰，她也就懒得改。
虽然有时差的存在，但越前龙马看到后都会回复她，千叶理乃喜欢这种有回应的分享，虽然越前龙马发过来的只是简单的“哦”、“好看”、“知道了”之类的话。
龙崎樱乃讷讷地点头。
话题又一次戛然而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千叶理乃看出了她的局促，于是又找了个话题：“樱乃的社团是网球部吗？”
“是……是的。”
“说起来……之前樱乃你说国中时看过我的比赛，是那时候就开始打网球了？”
“对。”龙崎樱乃应了一声。
她低着头，感觉饮料的冷气不断渗进她的指尖，道：“国一的时候开始打的，不过打得不算很好……”
“话不能这么说啦，不管做什么事，首先要坚信自己就是最棒的嘛。”千叶理乃歪头看龙崎樱乃，发现她一直低着头，语气里也满是不自信，不由自主地就开启了夸夸模式。她又问：“樱乃有没有打过比赛呀？”
“有的，就是……就是输的比赢的多……”
“那也很棒啦！”千叶理乃语调略扬，“能顺利地完成一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都很了不起哦，樱乃。”
龙崎樱乃愣了一下，说：“其实我……其实我对网球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奶奶是国中的网球教练，她很早就教我网球，但那时候我不喜欢流汗，所以没怎么学，后来是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才决定去学网球的，但是我的天赋很一般……”
“那樱乃你为什么高中还会加入网球部呢？”
龙崎樱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几度张口，然后才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最开始是因为喜欢越前龙马才去学习网球的，不知怎么就坚持了下来，高中社团纳新那段时间她感觉自己也是懵懵的，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入部申请书填了网球部，然后交给了女网的部长。
“樱乃，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开始，能坚持一件事这么久，这本身就很棒。”
千叶理乃说得认真又坦然：“不要觉得自己没有天赋，你应该想的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接下那颗球，然后把它打回对面的场地上去'，无论比赛输赢。结果固然重要，但享受过程才是最关键的，因为没有谁会一直赢，也不能因为知道会输就不努力了。”
龙崎樱乃看着她，攥紧了手里的饮料。
“我……我……”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啊……！”
千叶理乃忽然惊呼，然后对着龙崎樱乃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我自顾自就对你说教了，实在是对不起！”
“不……这没什么……”龙崎樱乃连忙摆手。
怀里的饮料是凉的，因为离开了贩卖机后，冷气遇到热气，瓶身上不断有水珠冒出，滑落到了千叶理乃的胳膊上。
她甩了甩胳膊上沾的水，冲龙崎樱乃笑了笑，说：“樱乃，我先回教室啦，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再不回去饮料就要变热了。”
“嗯嗯，好。”
千叶理乃挥了挥手，抱着饮料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小跑去。
龙崎樱乃的目光随着她而动，眼看着她扎得高高的马尾随着小跑的动作在空气中晃动着，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低头拆开吸管的包装，将吸管戳进饮料里，龙崎樱乃吸了一口饮料。
冰凉酸涩的液体顺着吸管进入口腔，又顺着喉管落入胃里。很好喝，也很解腻。
龙崎樱乃转过盒子，上面写着这款饮料的名字。
百香果口味柠檬汁。
“柠檬汁……”
奇怪，是柠檬汁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甜？
龙崎樱乃看着千叶理乃消失的方向紧抿着唇。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千叶理乃的比赛——球场里的女生挥拍将球打回去，自信又张扬。女子网球不像男网有着各种华丽的招式，但也讲究回球技巧和策略。她没有因为对手的实力和她有差距就掉以轻心，而是认真迎接每一球。
不因失分而气馁，不因得分而骄矜，在确定胜利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欢呼雀跃。
即使隔着人群，即使赛场上的不是自己，龙崎樱乃也还是忍不住为她感到紧张，期待着她能赢下比赛。那时候龙崎樱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紧张，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激动？紧张？雀跃？
她不确定。
但龙崎樱乃心底突然衍生出了一种渴望——想要像她一样站在赛场上，想要像她一样厉害。
过了一会，龙崎樱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