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宁晏没有出席晚上的员工宴会。
不只是他。
天远金融的所有高管都没有出席晚上的员工宴会。
有一说一。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员工们用餐的时候更加自在，气氛也能更欢乐一些。
反正什么都准备好了，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想怎么嗨皮就怎么嗨皮。
所以，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高管不入席，还是蛮好的。
当然，实际上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是因为天远金融的局势不好看，得忙……
开往市区的帕拉梅拉上，颜芷沉吟着问道：“现在的局面，李伟鑫他们竟然会讨论支持由公司接管合约？”
“有点不正常吧？”
宁晏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地说道：“不好说。”
“不过越是高层，知道的消息越多，越容易人心浮动，这很正常。”
接着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在试探。”
“我从来都相信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傻子。”
是的。
没有傻子。
但是有煞笔。
这是两种生物，不能混为一谈。
宁晏之所以这么说，原因也很简单，一个资产只有十亿左右的金融企业，在面临银行可能提前索要3亿贷款的情况下。
高管层居然会做出决定，接管需要3.8亿资金的合约。
尽管这3.8亿的合约在不久的未来能带来3千万以上的纯利润。
但面临的支出将近7亿。
谁给的自信？
这里面要是没有李伟鑫等人对宁晏的试探，狗都不相信。
“你打算怎么做？”
颜芷偏过头问道。
现在这事情明显看起来有些意思了。
天远金融这趟浑水是越来越深了，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都有各自的想法。
“先看看再说，接管合约，给了我一些亏损的灵感，或许真能两全其美也说不定。”宁晏随口道。
对于宁晏来说。
天远金融这家公司，必定只会是过客。
说实话，他一直就不怎么上心，要不是有阿猫阿狗跳出来，他都懒得搭理。
按照自己的计划慢慢亏损就完事了。
所以，即便郑杰跳出来，宁晏心里始终也是把亏损放在首要位置。
面对这种特意针对，是肯定要打疼对方的，但怎么打疼对方，又能亏损，才是宁晏要做的事情。
至于这些有的没的，在宁晏眼里，也就算是一场游戏。
毕竟适应学习不是抛弃记忆，也不会抛弃经验。
只是临时多了一个身份。
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环境中，宁晏的身份只是一家资产十亿级的公司CEO。
但并不意外着宁晏就没有在这层身份之外的观察力。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的难事，就成了游戏。
“哦豁。”
颜芷眼前一亮，不过并没有追问。
“工行行长约你明天喝下午茶，你要去吗？”
宁晏道：“去看看吧。”
……
……
作为一个CEO，宁晏是不需要亲自去处理具体事务的。
公司高管就是用来处理具体事务的。
他要做的是决策。
在确定要接管债务融资业务上发生的事情后，包括李伟鑫在内的高管都忙碌了起来。
李伟鑫代表天远金融答应了借贷方的商谈。
同时帮忙约了客户方。
12家客户，对应的是三家借贷方。
因为中国人讲究财不外露，在那些所谓的榜单之外，有的是富豪。
甚至说有一部分人是很讨厌上榜的。
在某个时期，曾有人称所谓的富豪榜单就是杀猪榜。
所以，尽管在宁晏眼里，宁波是个陌生城市，但这里有钱人还真不少。
前有五十亿外部资金池，后有债务融资的借贷方。
不过想想是计划单列市，以及年GDP过万亿，也就能理解了。
“李总，感谢赏脸。”
借贷方的代表，一个笑呵呵的中年男人主动打着招呼。
一开始，大家都是很和气的。
应该说，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想搞的太难受。
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一个圈内的人，抬头不见低头的，以后没有了外界因素，还是要一块恰饭的。
“……”
也是饭点，吃饭的事情肯定是不耽误的。
等吃个差不多的时候，李伟鑫主动提起了话题。
“这次特地把几位约过来，也是因为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
“首先是几位老哥，希望强制解除合约。”
李伟鑫也没有瞒着大家的意思，开口就是正事。
也不藏着掖着。
话音刚落，12家公司的总经理或者副总脸色就是微变。
他们都不是金融行业的人，消息没那么灵通，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毕竟都算得上是历经风雨的人，也没有马上着急反问。
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胖中年男人笑呵呵的道：“几位都是熟人了，有些事情也不瞒着大家，我们也是没办法。”
“强制解约这个事情，确实是我们做得有点不对，但这个真没办法解决。”
“因为我们已经与天远金融这边解除了合作关系，目前我们是与小连金融合作。”
“因为合约是三方签订的，只有先强制解除合约，才能转让。”
“……”
闻言，李伟鑫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脸上倒是不动声色。
当面挖客户这种事情，在他可以说是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也不罕见。
不仅如此，他也没说话的意思，准备是先看客户们的选择。
反正这钱，天远金融是打算挣的。
“我先说一下我公司的情况，大批量资金的输出是很难了，目前是产品酝酿上市的关键时期，哪怕是一来一回的耽误，也伤不起。”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先开口。
“但，合同条款里面有相关内容，作为贷款方，我们也没什么选择，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天远金融是打算怎么处理。”
“……”
这是很明显的商业竞争。
而且显然是比较疯狂的那种。
尽管现在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谈事情。
但不意味着实际情况就如同现在这样平淡。
在青年说完之后，其他的11家公司负责人或高管也先后开口，阐明了各自的情况。
因为债务融资合约剩下的期限有长有短。
短的就是类似于青年这种的，已经不想再转签合约了，产品马上面世，合约结束在即。
长一点的，还是有些动心了的。
从目前的表面情况上来看，天远金融陷入了泥潭。
尽管这个强制解除合约的事情他们没有事先听说，但天远金融的外部资金池撤销的事情，他们是听说过的。
现在的事情看上去是墙倒众人推的迹象。
所以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得有一些退路的选项。
“……”
笑呵呵的中年男人回答了一些问题：“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强制解除合约，对你们的损失并不大……”
“我们基本上承担了损失。”
“小连金融也是宁波有数的大金融公司，债务融资这方面，说实话，比天远的规模还要大。”
“……”
“李总，你们怎么说？”
李伟鑫清了清嗓子：“我们天远有两种处理方式。”
“既然是强制解除合约，身为担保方，我们其实也可以接管合约。”
“第二种就是身为担保方，我们什么都不管，只牵线搭桥。”
“……”
李伟鑫的话语落下后，包括12家公司负责人在内的15个人都愣了下。
总是笑呵呵的中年男人也不笑了。
他也没想到，天远金融居然会这么选择。
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李总有格局！”
好片刻后，竖起大拇指夸了一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简直就是到嘴的买卖没了。
合约转移，他们最后还是能收到应有的收益，尽管有一些损失，但影响不大。
然而现在天远金融的做法，就让他们有点难受了。
强制解约，这可不只是得罪人的活了。
“这再好不过了。”有几家企业的负责人立马就说道。
如果天远金融接管了合约。
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省事的选择了。
根本就不用考虑其它事务，继续力推产品上市，挣钱就完事了。
这也是他们心里的想法。
没想到天远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种选择。
最后，这顿饭的结果是，以笑脸中年男人为首的借贷方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离去。
他们什么目的都没能达成。
合约的解除倒是流程开始了，不过资金的流动还需要最少等到下周一。
也就是说，其实一开始天远金融就有周末的两天时间筹资。
当然，李伟鑫也没能达到全部的目标，当场被接管的合约只有六家，还有六家表示要考虑。
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结果还是蛮好的。
因为这一来一回，天远就把自己完全摘了出来。
客户信用度是没什么损失的。
甚至还变相收割了一波人情。
因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金融圈内的事情，就都知道目前天远金融是什么个状况了。
谁都没想到，天远金融竟然会做这样的选择。
“……”
上车离开的笑脸中年男人忽然感慨了一句：“这是要变天了。”
接着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今天晚上的情况……
“嘭~”
“天远金融这是在加速灭亡！”
“郑总，我们别等了！”
“对啊，郑总，还等什么，都这样了，还在硬撑着，真当我们在开玩笑吗？！”
“而且那个什么宁晏，气势相当嚣张！”
“……”
坐在中间位置的郑杰面无表情的听着其他人的七嘴八舌。
没有开口。
房间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下去了。
数分钟后，郑杰才缓缓开口：“都动起来。”
“……”
这句话落下后，整个房间的气氛才忽然变得喧嚣起来。
“好的，郑总！”
一个个的都在摩拳擦掌！
“郑总，今天晚上我们就会动用所有的资源，让天远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全方位的针对！”
“……”
……
……
又是一顿不怎么合胃口的晚餐后，宁晏和颜芷回到了家里。
才坐下喝了半杯茶，颜芷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语。
“你还真是个乌鸦嘴。”
宁晏：“？？？”
他这正打算过老年生活呢，忽然来这一句，还是有点懵逼的。
颜芷叹了口气，坐下来道：“你之前不是说场面不够大吗？”
“在李伟鑫将债务融资的业务谈完以后，郑杰那边发动了全部的人脉资源和力量，在晚上开始狙击我们在国外市场的期货交易。
据可靠消息，也发动了大批量的小额证券托管客户，就等明天上午，会来公司。”
“……”
“还有其它的安排，总而言之，就是你所有想象的事情，都发生了。”
宁晏：“……”
“那现在，期货市场的情况怎么样？”
主要的问题，宁晏还是得关注的。
再加上他也不懂期货市场的交易。
颜芷解释了一句：“这个倒是不用太在意，期货交易，不那么容易有结果的。”
“但怎么说呢。”
“金融市场其实很适应蝴蝶理论，一只小蝴蝶扇了下翅膀，隔壁就会起台风的那种。”
“所以，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真是不好说，应该说比股票市场更不好判断。”
“因为期货还受市场调节。”
虽然颜芷解释得也不算太清楚，但宁晏基本上还是听懂了。
换句话说，这次郑杰是正儿八经的真刀实枪的开始硬杠了。
不是之前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严格来说，如果所有的业务模块都没有了，天远金融也就没有了。
通过直接竞争的手段，郑杰显然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甚至很可能比之前的还要大。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真正的竞争开始。
因为……
郑杰要的不再是天远金融的股份，而是整个资产。
并且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
最后倾囊拿走。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有点乌鸦嘴了。”
宁晏笑了笑。
“也行吧，看来明天的下午茶要好好喝一下了，想彻底掏走天远金融，那还真得我乐意。”
“其实我蛮喜欢这种方式的，不就是比谁钱多嘛……”
“多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