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乔一看一时间还不到七点,顿时放心了。
然后把昨天做梦,以及罗隐老师给她说的今天要训练的事告诉了小青。
“啊?”
这下轮到朱小青懵了。什么叫罗隐老师在梦里说今天要训练?
“罗老师给你托梦了?”
罗隐在朱小青脑海中的形象顿时变成了一位得道高僧,穿着唐僧一样的袈裟,然后旁边的佟心乔就好像孙悟空。
心乔只好把自己的梦境又具体解释了一遍。
小青现在听懂了,然后就震撼心乔的能力。
所以心乔真的觉醒了不得了的力量了。
朱小青为心乔感到高兴,但是也有了一些担心。
这样的力量,会对心乔有什么影响吗?
听心乔的说法,罗隐老师要求心乔把这个能力保密,并且要求心乔不要随意使用梦境中的各种力量,最好使用新能力的时候都要有罗隐老师在场。
小青想起在小学学游泳、学骑自行车,都是由班主任老师在场监护的,为什么一定要人监护呢,因为有危险啊。
所以听到罗隐老师给心乔提的要求,小青首先担心其了心乔的情况。
“你说昨天梦里灯都灭了,那你今天有什么感觉吗?”
朱小青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读书时没有,出到社会更没有。
“好像没什么啊,就觉得头有点冷的。”
心乔作势甩了甩头发,然后小青就看见,一堆发丝从心乔的头顶均匀地落了下来。
小青瞪大眼睛。心乔脱发了!
心乔眼疾手快,用手护住了牛肉面,发丝落到她的手背上,一根两根三四根,五根六根七八根。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小青傻眼,这难道就是能力的代价。
心乔好像并不在意,鼓起嘴随便就把头发吹开。
“别吹。”
小青阻止她,然后仔细把头发收集起来,统计数量。
小桌板、洗手池,以及床头枕头上,小青一共收集起超过两百根头发。
这些头发都比较粗硬,明显全都是心乔的头发。
两百根头发收成一束,拿在手里,视觉效果就比较震撼了,尤其散开的部分,看起来都和水粉笔差不多了。
这下心乔也傻了眼。
虽然她经常抱怨头发太多太厚,但是这么多,一下子掉这么多头发,如果天天这样掉下去,她不是马上就变光头了吗。
这下真的高僧了。
就在两人收集头发的时候,《早间新闻》的声音暂停了一下,朱小青的手机响起信息提醒,弹出的画面显示罗隐老师发来了一条微信。
“我到了,下楼。”
两人赶紧收拾,背好包锁好门,小跑奔下楼。
清晨的空气是凉爽的,跑出楼道的时候,朱小青迎面扑进一片清凉。路边停车场的树梢下,后方公交车经过,穿着白衬衫的罗隐站在那里,手插着兜,靠着轿车车门,侧脸的线条精致完美,敞开的领口在风中发光。
有那么一瞬间,罗隐老师站在树梢下的形象,和朱小青脑海中许多男生的形象发生了重合。那些她曾经注意过的学长,干净清爽,会参加校运会又擅长读书,好像他们只要长大,就应该长成罗老师这个样子。
罗隐的目光转过来,心乔和小青小跑过去。
坐进车里,朱小青闻到清新好闻的气味,有些像雨后的树木和青草,淡淡的清凉。
“你也想通了?”
罗隐将车开出去。
“嗯,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很好。”
“我带你们去训练场,在扩招考核开之前,我会亲自带你们训练。”
路上,罗隐询问了一下心乔和小青最近的生活情况,包括饮食、作息、工作以及身体素质等等。
朱小青和佟心乔如实回答。
轿车里,朱小青总是在看前面的罗隐,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看他的手表。佟心乔则是总看窗外,看七贤街的商铺,众商中心的高楼大厦。停在人行道前的时候,佟心乔还跟路边的小学生们打招呼。
“对了罗老师,心乔早上掉头发了。”
朱小青把心乔的那一撮头发拿了出来,头发被皮筋扎成一个小发圈,朱小青把这发圈放到了前排,同时向罗隐说明早上两人发现的情况。
罗隐怎么也没想到,使用能力的代价是脱发。
“两百五十五根?”
罗隐觉得他应该找专业的同事问问,这个脱发速度,多久会变成光头。
不过心乔的注意力似乎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心乔看着车窗外人行道上的学生,看着学生们结伴嬉笑,快快乐乐的样子,她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罗老师,等我成了猎人,可以去上学吗?”
佟心乔贴着车窗的样子,就像贴在橱窗上,看很美好的事物一样。
“可以。”
“如果你们通过这次协会扩招,按年纪潜力,应该会被分到大学校园去培养。”
虽然和大学学位完全不同,但校园生活是一样的,不,应该说猎人的校园生活会更丰富。
“这么好?!”
心乔坐得笔直,头发都快翘起来了。
“真的?!”
不止心乔,小青也一下子睁大眼睛。不仅可以上学,而且还是上大学!大学是什么啊,大学本来是她们俩这辈子都几乎无缘了的内容好吗!
“那、那学费呢,学费可以贷款吗?”
“学费会有减免,优惠贷款政策也会有。”
看到后排两个女孩几乎高兴得跳起来,罗隐忽然觉得最近参与的一大堆工作会议也不算白旁听,这些从会上听来的讨论内容,对两个女孩来说很有价值。
一时间,罗隐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第一次当导师的时候。
那时他的三个学生也是这样特别,这样高兴。
然后他们成为了常云国最优秀的猎人新生,关祈雨、叶风波、江海平。
再然后呢?
罗隐的目光收了回来。
一场地动,关祈雨伤退休学、叶风波转战六国、江海平下落不明。
这一次会不一样的。
罗隐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他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会保护好他的学生。
车辆转弯,驶入林荫道,阳光从树影间落下,透过车窗在车内留下斑驳的光影。
心乔迎着太阳的炫光,看见了一行亮闪闪的金属大字。
在金属船帆一样的巨型大门左侧,阳光有彩虹光晕,金属大字的边缘锐利强硬,和大气的金属船帆搭配起来,让这座大门有一种乘风破浪的气势。
“乐不思猎人培训班”。
怎么说呢,看到名字的时候,心乔忽然觉得刚才乘风破浪的气势垮掉了一些,有一种在本该看到大英雄勇立潮头时刻,忽然冒出来了哆啦A梦的感觉。
倒不是说哆啦A梦不算英雄,就是画风反差有点大。
心乔笑起来,车窗里的笑容和训练场的背景重叠,这里是她新的开始,她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终于来到了,心乔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昂首挺胸就要下车。
“你慢着,我还没停车。”
罗隐皱眉,这孩子是不是对现代社会缺乏一些认识。
……
通过全自动的门禁,一个小型无人车一路跟在轿车旁边,引导罗隐的车进入停车场。
“好像外卖机器人啊。”
下车的时候,朱小青凑过去仔细打量。心乔则是直接拽住了机器人的车身,甚至让对方的轮胎在地上打滑了两下。
虽然是个小豆丁,但是很有力气。
罗隐在心中给心乔加了一条评价。
“话说,这里怎么都没人啊?”
从停车场一路走出来,除了负责引导的小车型机器人,根本就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出现。
“猎务厅包场了。”
罗隐解释了一句,顺便抬头向操场的左侧望了一眼,在那里是高高的办公楼,办公楼的玻璃外墙在阳光下反射出宝蓝色的光泽,像一颗耸立在地上的巨大宝石。
包场是真的,但却不是没有人。
在罗隐望向大楼顶层的时候,顶层会议室里也有一批人,正在望向下方的训练场。
站在落地窗前的老大爷端起茶缸抿了一口,一双眼睛在茶水的热气后面十分明亮,一点也没有年长者的浑浊。大爷正是张白云。
“老张,这是你们计划选出来的人选?”
微笑的声音后边,走来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对方瘦瘦高高,微微有些驼背,不过双眼和张白云一样清明,面带微笑地看向下方的训练场。
“哎呀,老领导啊,我的李领导。哪有什么我们的计划,都是咱们常云国的计划嘛,老同志了,不分彼此。”
张白云笑得比平时还要真诚。
“哎,可不敢和张大师不分彼此,猎务部谁不知道你们九组只进不出,我们小何的队伍,你借了有大半年了吧。”
“啊,有吗?我让小李给他们办手续了啊,肯定是安全审查那边卡住了,回头我亲自去催他们。”
“……”
前边两个老前辈说话,后面有两位中年男士也在低声交流。
“张老真去催吗?”
“嗨,催什么,审查组的刘组长是张老学生,你说谁卡的谁。”
“噢……”
一人做恍然大悟状。
“好了,老张啊,和你说正经的。部里对九组一向都是支持的,你和小罗提的材料,我都看过了。我是同意的,但是……”
一听到李主任说但是,张白云心里一下就打鼓了,听领导讲话,就怕“但是”。
“不是部里不支持,是你的对手那边出了些问题。”
“你们想要的那颗永恒魔石,今天凌晨的时候丢失了。”
李主任向张白云说明情况。
原来,和罗隐定下赌约的那位六国联盟导师并没有亲自携带B级永恒魔石,作为重要赌注,那颗B级永恒魔石由六国联盟的一个财团家族提供,并由六国防务部委派蓝海第二舰队进行护送。
然而就在今天凌晨四点左右,当护送舰队行进到蓝海西部,皇冠礁群岛东北部海域的时候,船上的永恒魔石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听到这消息,张白云皱起眉头。
“这不可能啊。”
“皇冠礁有六国联盟的海空军巡航监控,还有大量高阶猎人值守边界,魔石怎么可能丢?它是怎么丢的?”
面对张白云的质疑,李主任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部里很多人也产生了怀疑。大家不相信魔石真的丢了,更多还是认为六国联盟内部有力量作梗,不想裴氏财团跟罗隐达成这种堪比白给的赌约。
“但是这次押运过程有很多裴氏的猎人参与,要做手脚,裴氏不可能不知道。”
“而裴氏又对小罗志在必得,我想就是让他们白送一颗B级永恒魔石,他们也是乐意的。”
李主任这么说,张白云更不理解了。
没有六国其他势力插手的痕迹,也没有裴氏反悔的可能性,那石头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难不成,是其他国际上的势力?
但是谁能从这样严密的防守下,夺取一枚B级永恒魔石呢?
倒不是说没人能做到,在世界上能做到这样手段的人,只可能是猎人,而能做到不留痕迹的猎人,又根本没理由去对一颗B级永恒魔石下手。
这种魔石,你想完全发挥作用,没有官方背景背书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让官方背景背书,你魔石的来源就得说得清清楚楚。是不是赃物,只要你拿出来,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么算下来,偷盗者要具备猎人的能力,还可以独立利用永恒魔石,并且不在乎国际上各大势力的关系。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部里怀疑,魔石被魔物吞了?”
能够在海上吞下B级永恒魔石的魔物,岂不是说明皇冠礁群岛附近要出一个B级,甚至A级的迷宫?
这可不妙啊,A级迷宫,会不会引起迷宫地动,再来一场大灾?
皇冠礁距离常云国可不远,而且附近的航路可是对常云很重要的商路,要是真的出现这种事,影响不可谓不大。
这下不止是赌约计划无法达到目的,也许他和罗隐教导学生的时间也会被压缩。
不过张白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若是巡查和边防需要,九组随时听部里调遣。”
张白云说道。九组的人员配置里,感知系猎人强者很多,某些追踪调查任务是他们的强项。
不过这话刚说完,张白云就有些难受。他眼角耸拉下来,失去了神采。
倒不是后悔顾全大局,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隐和那两个学生。
难道赌约计划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就没有办法找一找回旋的余地了?
张白云想着,能不能再和裴氏接触一下,让对方再出一份赌注呢。毕竟上一份丢了,大家都不想的嘛。
他得问问罗隐,这事一直是罗隐促成的,或许小罗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