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到,长嬴听到姜小蛮在一旁提醒他,这就是刚刚他们口中的“破烂王”。
长嬴站起来,下意识拱手推拳,动作做到一半意识到不合适,便学着商澜隐的样子,冲对面的人伸出手,“你好,我叫长嬴。”
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地介绍自己,故渊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满含春色的桃花眼,双方手一碰,便是互相认识了。
“我是故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长嬴顿时响起陶渊明的诗。
这下子故渊的笑容更甚了,似乎是久违遇到一位懂他的人,拍着手掌不住赞叹:“你还是第一个说出我名字来源的人,看来你也喜欢看古书!”
“略懂,略懂。”长嬴想起曾经被逼着在闺中学的那几首诗,没想到在这里还派得上用场,事实上,比起诗书,长嬴更感兴趣的是兵书。
有了故渊的加入,他打手一挥,又给他们加了几个特色菜,热情地招呼长嬴,“十一区的人我几乎都认识,你是不是前几天姜满从黑森林带回来的人?姓长,是绿环星域富城长家?”
“不是。碰巧,我是姜小蛮的远房表姐,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来投奔我小姨而已。”长嬴在脑子里把这个身份反复咀嚼,终于在适当的时候流畅地脱口而出,“其余的猜测均是谣言。”
故渊并不打算多想,往嘴里塞了一口美味的牛肋排,“看来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才出现在黑森林里。”
长嬴不置可否,不多解释,默认他的说法。
“最近几条航线都不太平,生意也不好做啊。”故渊开始感叹起来。
关于长嬴身份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长嬴免不了瞥一眼故渊,对方是个审时度势的人,知道她不想多说,便自己偏离话题。生意人,免不了长袖善舞,姜小蛮说他抠门,但第一次见面就因为她夸了自己一句就愿意请客的人,似乎称不上抠门吧。
“是星盗频繁活动?”长嬴接起他的话头。
故渊点头,指节敲了敲桌面,“都是要吃饭的嘛,就跟弹簧似的,压得紧了反弹得就厉害。之前帝国巡逻队扫荡过一批星盗,也平静过一些日子,不过最近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意思,实在是恼人呀!”他撑着下巴,展现出一副烦恼的样子。
可上一次遇到的星盗,并不是为了财物。长嬴沉吟,或许是借着打劫的名义做一些其他勾当也未可知。只不过这事儿也不该是她考虑的,现在她是个被流放的破落户,还是低调些为好。
“对了!刚刚你是不是对我的飞船很感兴趣!”故渊的思维跳跃跨度有些大,他拿起纸巾擦嘴,指着窗外那遮天蔽日的“破烂堆”,“来来来,邀请你去看看!”
长嬴看着姜小蛮,对方无奈地耸肩,但眼里的期待是显而易见的。在十一区待了七八年,姜小蛮也从来没有登上过这艘“破烂堆”,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据说确实是可以飞起来的,只不过没有人见过就是了。
既然主人都这么盛情邀请了,长嬴和姜小蛮客随主便,从善如流,跟在故渊身后从餐厅的后门走上了松软的沙滩。
姜小蛮说这是一片私人沙滩,独属于故渊,可见他的财力之壮大。
“破烂堆”走近了看,才知道别有洞天。这似乎是无数艘破损的飞船拼接起来的产物,看起来像只刺猬。姜小蛮好奇地绕着飞船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入口,然而这个入口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兽口。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看着故渊站在跟前,兽的眼睛张开在他脸上一扫,识别正确后,才张开兽口,露出了一道通道,放人进去。
有种羊入虎口之感。长嬴压下这别扭的情绪,跟在其后走近。
刚进去长嬴就差点被一根电缆线勒住脖子,她看着如蛛网般密布内部空间的线路,一时不知如何下脚。好在故渊及时撤掉了线路的机关,整个舱室空旷了许多。
姜小蛮对飞船内部结构尤其感兴趣,她从长嬴身后一窜而过,瞠目结舌地观察着这艘她肖想已久的“破烂堆”。
墙壁上铺满了光滑的金属板,上面刻满了奇特的符号和标记。故渊指着这些符号解释道:“别看这些东西像鬼画符,但其实都是飞船内部的控制系统,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飞船的某一个功能,譬如导航、动力、生命支持等等,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密码,没有人可以破解。”
姜小蛮伸手去摸,指尖带着温度靠近,符号标记便亮了起来,故渊凑过来,“这是控温系统,感受到体表温度后,系统会自动将舱内设置成适宜的温度。比如现在你的体表温度就过高了。”
姜小蛮感受到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缓慢拂来,不一会儿,额头上的汗珠就没了。
飞船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控制台,不同于其他的飞船,这控制台上异常干净,没有任何按键和控制杆。
长嬴不懂这些新奇的东西,但却发现了姜小蛮对这些非常感兴趣,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看来姜小蛮找到了她以后的目标。就像她幼时喜欢舞刀弄枪,不爱红装爱武装一样,这些都是注定的。
看着故渊一一给姜小蛮解释,长嬴也不打扰他们的交流,自顾自地转了一圈,却没有伸手碰任何一样东西。
“防护垫是星狐一整块皮毛,为了吸收来自外部的冲击力,保护飞船内部的设备和人员免受损害,我可是煞费苦心,这东西贵得出奇。”
“为什么不做控制杆?”
“那东西多过时,就应该直接用全息连接装置,不过帝国目前研究出来的也就只有我这一台吧,其实技术还没有多成熟,之后还会再改进。”
“所以你不敢试飞。”
“还不是时候,总有试飞的时候。”
……
两人的对话传进长嬴耳朵内,她笑了笑,想起军营里自己的副将也爱斗嘴,比谁能在她手下过上十招。不过,这两个人,在她中箭前就已经与敌军同归于尽了。长嬴的嘴角落下来,抿成一条线,目光聚不到一处,只觉得眼眶热热的。
她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人在放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这不是件好事,说明情绪在占据理智。
绕过一个金属柱子,长嬴看到靠在墙角的一个长棍,顿时来了兴趣,回头叫了故渊,问道:“这个是什么?”
“哦,收来的一个冷兵器,卖家说得天花乱坠,到我手里却发现用不了。”
长嬴有些手痒,搓了搓手指,问他:“我可以试试吗?”
“你会玩吗?”故渊拿起长棍,确实有些分量,“这是铬合金制作的,其实应该说是一把多功能的冷兵器才对。”
故渊双手握在两端,一拧,棍子顿时变成了两截,“可以做双棍。”再往旁边一甩,棍子头便化身锋利的刀片,“这是双刀。”
合拢后,前后两端刀片收回,一支尖锐的箭头从前部钻出,“这你应该没见过,这是……”
“这是长枪。”长嬴打断他的话,眼里的晶亮藏不住,这太像她曾经使用过的红缨枪了!
故渊略微吃惊,“没想到这么古老的兵器你竟然能知道,也是,你连古诗词都知道,研究一些古兵器也是有可能的。”
见长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武器,故渊把长枪一抛,“试试?”
长嬴果断接过,故渊注意到长枪在手的长嬴,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抬手舞起长枪,枪声宛若一条神龙,枪尖如龙头。她的身体似乎与枪融为一体,每一次的动作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煞气横溢,令人胆寒。故渊相信,若前方有千军万马,长嬴也可以迅猛地冲击敌人的阵线。
一套枪法舞了一半,长嬴的身体无法承受完整舞完一整套“常赢”枪法,手指一软,长枪便脱手掉落,额间聚集汗水,扑簌簌地落下来,长嬴低头看着落地的长枪,抬手擦掉额间的汗水,眼神坚定地冲故渊道:“这把长枪,卖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