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煜顿了顿,顺着洛笙的视线看过去,撞上洛清晏的视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虚,“清晏。”
洛清晏适才缓步上前,走到了洛笙身边,“是我来的不巧。”
“没有。”邓煜尴尬的笑了笑。
洛笙长久以来的不安,在洛清晏靠近之后,才平静了不少。
“笙笙是我家小幺,是被父亲母亲捧在掌心里养着的,在家里没吃过半点苦,没受过半点委屈,”洛清晏看向邓煜,“得亏邓兄今日表明心意是被我撞见了。”
“要是被我父亲母亲看见,你就随随便便一句话,连个正经的赠礼都没有,难免会觉得你对笙笙这心意,太廉价了些。”
邓煜敛起笑意,脸色有些难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觉得笙笙招人喜欢罢了,你这么说事情就严重了。”
“既然如此,那倒是我的不是,”洛清晏也没有扭捏,“毕竟说喜欢我家笙笙的太多了。难免有些轻浮之辈说的是别的意思,既然邓兄不是这个意思,那我给邓兄道歉。”
邓煜压了一口气,却见他这么坦诚直率,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赔笑,“也是我太唐突。”
邓妙琴回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
邓煜径直道,“没什么。”
邓妙琴将手中经书递给她,又说了两句什么,洛笙没认真听,反正也不重要。
总归就是一些客套话。
洛笙就是奇怪,这兄妹俩怎么突然之间对她这么好。
陶晗与邓夫人不久之后从房里出来,瞧见几个孩子都在,两家人就表面和和气气的说了一团话,就散了。
等人走后,陶晗冷不防的开口问洛笙,“你觉得邓煜怎么样?”
洛笙很直白的否认,“不怎么样。”
“母亲怎么突然这么问?”
陶晗看了看她,笑道,“邓夫人看上你了,说想让你做她的儿媳。”
洛笙心下一紧,“啊?”
“放心。”陶晗拍着她的手,“我没答应。”
洛笙略略放心,“她都与您说什么了?”
“她说愿意以正妻之礼,让你做当家主母,听起来是挺好的。”陶晗盘算着,“其实门第倒是其次,母亲主要想给你找个人品贵重的,踏实良善的。这邓家,着实不能算个好人家。”
“何况,他们想娶你,存了什么心思,还未可知。”
邓家那一群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陶晗不可能放心把这般单纯不经事的洛笙交给他们。
事实上,她之所以不急洛笙的婚事,还是因为洛笙的来历,到底是洛笙呆过十年的青楼,她是真的怕万一被夫家发现了,洛笙该如何自处。
因而她格外在意人品和感情。
有人品,起码能担责任,敬重妻子。
有感情,兴许可以接受这些过去。
但是太难了。
倒不如让洛笙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吃喝不愁也好。
可这么想也显得自私。
陶晗问她,“你方才在大堂说的,没有心上人,可是真的?”
洛笙点头,“真的。”
“你要是有,就跟母亲说,能商议的我们就帮你商议。”
“我也不觉得,我一定要嫁人。”洛笙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她又何尝不担心。
她更担心的是,出嫁日后朝夕相处,她会的一些东西真的很难跟丈夫自圆其说,万一自己身份暴露了,连累他们,阿姊兄长的未来都要受牵连。
冒这么大风险,去赌一个人,不值得。
她最不信男人了,除了父亲和兄长。
陶晗握着她的手,无奈的笑了笑,“你想如何都好,还有你阿兄在呢。”
洛笙弯起眼睛,“阿兄只要不赶我走,我就能一直赖着。”
洛清晏突然笑了,“你最好是能一直赖在家里。”
洛府外,邓家的马车离开。
邓煜坐在马车里问着,“母亲,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给脸不要脸呗,”邓夫人一改方才和善的态度,“这是真拿着太子妃娘家的名头了,咱们主母的位置都不放在眼里,知不知道他们家那是个庶女。”
“啊,”邓妙琴有些不满意,“那不白让我低声下气道几次歉。”
“无妨,”邓夫人看向邓煜,“过阵子进宫祈福,二殿下不是帮你铺了路吗?”
“是。”
“本来想着咱们两家是亲戚,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才摆在明面上谈,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邓夫人满脸不屑,“你们照样跟她和和气气的,骗她放松警惕。只要事成,这小庶女可就只有哭着求做妾的份了。”
他们本也不是诚心想让洛笙做什么当家主母。
她那个身份也配?
无非是先哄到手拿捏洛府,协助二殿下牵制太子罢了。
日后就算再休了又能怎么样。
临进宫前,洛笙怕出岔子,要时常温习经书,从书房里出来回到自己院子时,看见了放在自己房间桌上的一个小盒子。
洛笙好奇的上前,“这是哪里来的?”
旁边婢女解释着,“回姑娘,这是刚刚大少爷送来的。”
洛笙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对护膝。
“大少爷说,姑娘你去给九公主诵经祈福,多半要跪很久,很伤膝盖的,让你带着护膝过去。”
洛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坐下来摸了摸柔软的布料。
因着前阵子府中细作的事,洛府对于洛清晏去贡院的东西小心再小心。
洛笙这两日也鲜少看见兄长,“阿兄自己忙着呢,还能想到我。”
“瞧姑娘说的,你整日往别的院里送东西,大家伙又不是看不见。”
洛笙弯了弯眼睛,将护膝收到了自己的行李包裹里,“可惜我没办法去送阿兄考试了。”
除去祈福的三日,还有去一日,回来一日,总共五六天。
偏巧洛笙入宫祈福的最后一日,是洛清晏去考试的当日。
她多半赶不上送洛清晏去考试。
“没关系的,”含双将洛笙要用的装起来,“咱们家人也不讲究那么多,姑娘你要是实在遗憾,不如到时候祈福就带上大少爷那份一起,免得在家里上香了。”
洛笙点头,“说的也是。”
况且她这次去,还有任务在身。
家里的细作处理掉了,但是贡院的还未可知。
万一萧楚淮知情,她能套出来呢。
洛笙又想起来自己的装备,趁着含双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的衣服和药都塞了进去,规规整整的放在床脚。
含双好奇的问,“姑娘怎么还抱着行李睡?”
洛笙认真道,“这不是里面放着经书,我正好晚上睡前再看看。”
“啊,要这么认真嘛。”
“是啊,做不好要吃亏的。”
含双信了,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那姑娘晚上看完了,可要早点睡。”
洛笙装模作样的拿出了经文,放在了腿上。“好。”
含双叹了口气出门,“这进宫可真辛苦。”
洛笙见她出门,才拉上自己的小帘子,将经文放在一旁,偷偷摸摸翻出来自己的小话本看着。
大抵是这几日劳心伤神,洛笙刚翻了两页就睡了过去。
纤细匀称的手指仍搭在书页上,莹亮的指甲映着昏暗的烛灯,泛出点点光晕。
烛灯一点点燃烧殆尽,光线微弱难辨之时,书页上的玉指忽然间蜷曲了一下。
指尖摩挲了下床枕,继而缓缓攥紧。
梦境之中,她被人握着纤腰。
少女眉眼流连缠绵,有意无意撩拨心弦,“这曲谱中还有一处,我不太懂,先生教教我啊~”
男人眸色沉下来。
大殿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屋外连天闷雷骤雨,狂风卷起纱帐,少女被拽进殿中,踉跄几步,被堪称粗暴的甩到圆榻之上。
本就松散的衣衫摔得滑开些许,露出白皙如羊脂玉的莹莹雪肩,裙摆之下,纤细匀称的双腿瑟缩着磨蹭了下锦被。
夜色浓稠,洛笙迎着屋外闪电明光,看着朝她压过来的人影。
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牢牢的将她锁住,呼吸间都是摄人心魂的侵占意图,在风云搅动间缓缓靠近。
屋内温度急速攀升,烧得心腹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