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杰发现苍海转头往回走,立刻又把他给叫住了。
“你这娃儿上哪去?”
“我回家去等啊,最快他们也得中午才能到吧,趁这会功夫我去地里拨个草。”苍海回道。
胡师杰笑道:“懒驴上套屎尿多,平常也没有见你这么积极!手上的活先放一放,跟我把立成家的那口老窑整理一下,留着新来的医生住。”
“住老窑?”苍海问道。
“嗯,老窑刚修过,现在荫干了正好住人,你看看还缺点什么。”胡师杰说道。
苍海道:“我哪里知道缺点什么,这个事情您还得等人过来再问人家。”
嘴上这么着,苍海还是跟着胡师杰来到了李立成家新修过的老窑口。
村里这些日子修窑的不少,因为有地了嘛,镇上很多人家都回来弄了一些口粮田,不光是能打粮食,每年还能从国家那里拿点补贴,虽然数目少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更何况还省了一部分买粮的钱。
推开门,苍海便闻到了一股新窑的味道,带着新泥气的窑现在打理的很干净,齐腰以下用的砖堆了个腰线,腰线往上到拱顶都是刷的白色的石灰。施工的时候苍海不在,也不知道这打底的是水泥还是直接黄土,反正现在看来这窑还挺不错的。
窑里摆了一张大床,老床经过修理过的,虽然外面上了一层漆但是还能看到床上有接驳的痕迹。床上现在摆着一张竹席子,竹席子看样子是新编的,从手艺上看因该不是李立成的手艺,指不定就是哪个老头抽空编的。
苍海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席子样子一般,不过上手之后至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毛刺,也算是编的不错了。
除了床之外,还有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就有点儿老了,上面还摆着一块玻璃板,一看到这写字台,苍海便知道这是原来村委会的那张老写字台,现在给弄到了这里给新来的医生用。
“怎么样?”
对于胡师杰来说这样的布置就挺不错的了,他准备给平安置办的家当也不过就是如此。
苍海则是笑道:“你这就算是没个柜子,也得给人弄个衣服架子啊,整间屋里就两个家具,还问我怎么样?”
“柜子一时间上哪里找,要不你小子把你们家的柜子先拿来用用?”
苍海一听立刻摇头说道:“我们家的柜子那不行,它不好移啊,再说了我家那都是固定到墙的,弄起来太麻烦。”
胡师杰听了伸手指了一下苍海:“你娃就是小气,还找那么多的理由!”
“嘿嘿!”苍海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行了,我去看看谁家有多余的柜子,借来使一使。”胡师杰说道。
苍海伸手说道:“别啊,您这哪里问去,我看啊还是编一个得了,砍几根竹子,这么一圈……”
苍海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
胡师杰哪里听的懂,伸手打断了苍海的话:“别比划了,你画出来,我们编。”
苍海听了只得转回了家里,用笔画了一个竹衣柜的图,东西真的挺简单的,几根竹架子,上面挂衣服下面摆鞋子。结构就是按着简易衣柜来的,只是把罩子换成了宽竹篾子罢了。
图一出来胡师杰便明白了,拿着图找老哥几个帮忙给新来的大医生编衣柜去了。
看到胡师杰的背影,苍海不由的摇了一下头,张口轻声说道:“人家还不知道能呆多久呢,您这留人的心估计最后还得是一场空啊。”
看的出来胡师杰很想把这位医生多留一段时间,但是苍海可没有这样的想法,虽然现在村子的条件好了一些,但是跟大城市那根本没有办法比,在城里生活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呆在这里。
开始可能有些新鲜感,但是住上一段时间,那肯定受不住啊,就像是齐悦似的,刚来的时候追鸡撵狗开心的要死,一周没住到就开始想念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来了。
以苍海的想法,这位如果能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就算是长久了,最快苍海估计几天就得走人,不说别的只说这村里的旱厕就让城里的孩子受不了。
转念一想这事和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苍海便冲手招呼了一下平安。
“咱们今天不去瓜田了,改明天去,今天田里拨草去。”
平安嗯了一声,跟在苍海的身后走了两步问道:“二哥,那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苍海顿了一下,略一想便道:“咱们吃鱼。”
“还吃鱼啊?”平安的脸色有点儿苦了。
“那你想吃什么?”苍海继续抬脚往前走。
平安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吃什么,走了两步跟上了苍海:“二哥,只要不吃鱼什么都成。”
这些日子连着吃鱼,平安有点儿吃不消了,虽然苍海换着法子做,但是做鱼总共就几样,不是红烧就是清蒸,要不就剁椒什么的,翻来覆去的做了这么久,别说是平安了,就连虎头吃鱼汤泡饭都没有开始时的好胃口了。
“那咱们今天弄点儿素的?”苍海说道。
现在苍海家里已经没什么肉了,羊肉和猪肉都耗干净了,空间里也没有了,想到了这儿苍海想着是不是过两年去镇上采购一些。
平安听了连连点头:“素的好,素的好。”
“那行,今天中午咱们吃个小葱炒鸡蛋,再炒个菜秧子,炒个土豆丝。”苍海说道。
“嗯,嗯。”平安现在觉得只要是不吃鱼,什么菜都成。
哥俩回到了家里,各拿了一把锄头扛在了肩上,到了地里二话不说开始干起了活来,铁头和虎头也搭把手,铁头用手挥,虎头则是用牙咬,两人两兽一字排开,一人照顾一垄地很快就弄了一个来回。
苍海家田里的草并不多,当然了这是生命之树的功劳,像是别家的地就没有苍海这么好的待遇了。
“哇,好臭!”
苍海正埋头锄着草呢,突然间鼻子里钻进来一股大粪味儿,一抬头看到旁边田里的魏文奎正挥着手中的粪勺,往自家的田里烧着粪水呢。
魏文奎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家的粪臭,笑眯眯的用长柄粪勺从粪桶里舀了一勺粪水,然后双手一用力,便把粪水浇到了田里。
“我说魏叔,您这时候浇粪?”苍海捂起了鼻子。
不光是苍海,铁头在闻到了臭味的时候同样也捂起了鼻子,不住的发现嗷呼嗷呼的声音,表达自己对现在空气的不满。
魏文奎放下了手中的粪勺,拉着粪勺柄冲着苍海笑道:“不这个时候浇什么时候浇?对了,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到地里锄草来了?”
“今天不是村里的医生过来吗?胡大爷爷让我……我去,你们家这粪真臭,算了不除了,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苍海捂着鼻子立刻跑到了上风头。
“哈哈哈,你这孩子现在吃不了苦了。”魏文奎笑着继续浇起了粪来。
“老天爷~!”
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苍海的胃里这才舒服了起来,但是吸了两口之后,觉得空气中还有大粪味儿,于是冲着魏文奎说道:“魏叔,你忙着吧,我们回去了。”
“草不除了?”魏文奎问道。
“我可没有兴趣一边闻粪味一边除草。”
说完苍海冲着平安挥了一下手,然后带着虎头和铁头回家。
虎头和铁头一接收到了回家的信号,撒开了脚丫子便往村里奔,两个家伙也受不了这粪味了。
走在路上苍海心理就在琢磨,怎么样让村里的这帮子老人使用化粪池,一个个现在浇地全都用的旱厕的粪水,那一浇起来的味道顺风十来里都能闻到。那真是一勺扬起,臭上一大片啊。
上坡走到了一半,苍海看到自家的鸡群跑来跑去的,一个个伸着脑袋刨着土,有些小鸡还在草地里逮着虫子吃。
苍海家的小鸡长大了不少,现在一个个都快一斤两斤了,鸡圈都关不住它们了,所以苍海这些日子所性也就没有关鸡圈门,任由它们自由活动,在村子的附近找虫子吃。
天气渐渐热了,小虫子也都出来了,去年村里没草没树的,虫子自然也不多,不过今年突然间虫子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上游洪水带过来的,还是怎么说,反正以前不容易见到的蝈蝈,蚂蚱甚至是蛐蛐都多了起来。到是给村里的鸡提供了额外的蛋白素来源,给苍海和乡亲们省了一些谷子。
家里线几只大鹅到是长的快,现在正在村口的小河里欢实的游水,只是这鹅现在也太小,吃起来除了骨头就是骨头,苍海又不是喜欢喝汤的人,所以这主意也打不到自家大鹅的身上,于是只能多看两眼。
“怎么就长这么点呢,要不然今天中午也能烧只鸡吃吃。”苍海自立自语的来了一句。
平安看了一下在坡上撒野的鸡:“这鸡还要有一个多月。”
说这话的时候,平安舔了一下嘴唇。
和苍海混了这些日子,平安有点儿放飞自我了,以前有东西都舍不得吃,老是盘算着去卖钱,现在看见鸡鸭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吃进肚里去,十足十的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