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白胖子举着酒杯吆五喝六的,一群同学把他簇拥在中间,让慕玥想起小时候看的寓言故事《皇帝的新衣》,只听钱欢在她侧旁嘀咕:“我说你这帮同学还真挺讲排场的,搞得跟招待重要领导似的,那胖子谁呀?”
“我们班长,毕业就进了央企,好像现在是个什么小头头,聚会就是他张罗的,他总爱张罗。”
“那可不呗,因为人家混得最好。”
慕玥挺不屑地摇了摇头,想起一句话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能是会馆里还有其他客人就餐的关系,她没招呼谁,也还没有哪位同学注意到他们这一对进来,再者说,毕业这几年,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不打招呼真有点不敢认。
她正踅摸着该找个什么地方坐,一扭身正对上一双凌厉的双眸,昔日室友那晞正就她那一身银座妈妈桑似的行头给几个女同学传授时尚心得,刚好也瞧见了她,和跟在她身后的“租赁男友”。
对面一群姑娘们深深的怨气齐刷刷地向他俩这边蔓延过来,仿佛把原本红红火火的气氛都给凝固住了,钱欢不由打了个寒战,有种误入盘丝洞的错觉。
“同学们,有稀客驾到。”白胖子端着酒杯从座位上身手敏捷地蹿出来,一个箭步横在那晞和慕玥之间,“你们快看,谁来了,这不是咱们班的班花嘛。”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两宫皇太后都到齐了啊。”不知被谁这么一调侃,自席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女同学纷纷抻着脖子等着看好戏,男同学都像被加持了一样印堂发亮,饿虎扑食似的围堵上来。
同学甲说:“慕玥,大学时代,你可是我们全寝室的梦中情人。”
乙补充:“对对对,只在梦中惦记惦记,真人可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亲爱的,这是怎么个情况?”还没等男同学挨个跟慕玥献完殷勤,半路就杀出个意淫终结者来,钱欢故意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慕玥的侧脸,顺道牵起她一只玉手,肉麻地说:“还不赶快给我介绍一下啊,早就想知道我家小玥的同学都长什么模样,我这人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怎么也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被他这么一打岔,所有人都怔了半晌,特别是仍旧站在原地隔岸观火的那晞,更像是被点了穴似的浑身僵硬,露出面瘫的表情,任凭旁边姑娘小声咋呼:“快看快看,慕仙子居然带男友来哎!”“好帅啊,这也太拉仇恨值了吧。”“不过看上去还怪般配的……”“人家那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几年同学会都没出现,一现身,就把某些人的风头抢得渣儿都不剩。”
“那晞,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你们俩不管怎么说,都算被同一个男人甩过,见了面叙叙旧啊。”熟知内幕的女同学故意触那晞霉头。
好不容易碰上这么精彩的宫斗大戏,凡是曾仰慕过秦凯这个北Z大才子却始终未遂的姑娘们,都想借机奚落一下被戏称为“两宫皇太后”的那晞和慕玥,才能一雪前耻。
殊不知,那晞早已把秦凯连同慕玥一起钉在了耻辱柱上,她也奇怪,从小到大,眼前这个家庭环境、为人处世都跟自己反方向行驶的温室花朵怎么就如此阴魂不散,跟她好像两条双螺旋结构似的纠纠缠缠、羁绊至今。
那晞看了一眼慕玥身后的钱欢,刚才她就觉得这男的眼熟得很,现在回想起来就是那天在公司楼下试衣服的高富帅,旧怨之上立马又平添了一笔新愁。
那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叙旧?好啊!还真得好好叙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