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在又一个星期过去之后,照常准备出门的棠昭然遇见了盛景辰。

“棠昭。”对方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还是刚好来到了这里,在棠昭然出门的那一刻恰好转过了身,“你近日来……伤势如何?”

“若无大碍的话,不日便可以出发。”

“那就明日吧。”棠昭然想了想道。

“好。”盛景辰应了声,在临走之际又道,“惜瞳与少煊也一同前往。”

这二人的同行,棠昭然并不意外。

她一开始让黝黑少年去找盛景辰的目的,也是想着后续能拉上白惜瞳与方少煊两人。

“嗯。”她点了点头,在盛景辰走后,返回竹楼,一进门,一只长毛兔便蹲在门槛后看她。

长毛兔动了动耳,显然也想去,棠昭然体贴的提起它的耳朵,扔到了后院里,让它继续种地。

这一回下山他们只是去查明当初事情的真相,也在山下呆不了多少时日,棠昭然便也没收拾什么,只是在离开前嘱咐璇清,“记得每天都要过来看看陆秋实种地了没,一天没种地就克扣他三天的粮食。”

璇清答应爽快,为了方便,棠昭然便让她暂住竹楼里。

而在出发当天,她依旧来到了上一回聚头的清峰山,搭在方少煊身后的剑,因为是第二次前往林芝村,他们这一回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便来到了村口。

“仙……仙长……”

村口恰逢有挑着担子的村民,见到重返村子的四人,放下担子不是,继续挑着担子也不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你们的村长在哪?”盛景辰上前两步,问那村民道。

他神情冷漠,问话时如同高山朔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未缓和半分,在上一回进入村子时,村民们便都只敢远远的望着,不敢与之亲近。

而只问话这么一息的功夫,那挑着担子的村民额上已经落了冷汗,“村……村长在……村东的那间屋子里。”

“多谢。”盛景辰淡声道。

他似乎不用村民指路,知道村东那间屋子的位置,便直径向前走去。

白惜瞳与方少煊也像是熟门熟路的样子,并不讶异。

“少煊师兄。”棠昭然上前两步,走在方少煊身旁,“我们上一回来时,村长不是昏迷了吗?”

“是昏迷了。”提到上回,方少煊的神色稍许复杂,看向少女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歉意,只是棠昭然并未注意到。

“上回……你重伤之后,我们又在村子里逗留了几天。”方少煊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那个时候,村长醒了,便与我们见了一面,而你重伤昏迷不醒那会儿,也是暂住在村长家中。”

“原来如此。”棠昭然颇为意外。

她是有意识到自己昏迷了,但从失去意识到恢复意识这一期间,棠昭然并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便清醒了。这会儿听到方少煊说原来自己重伤那会儿,光是在村子里,就昏迷了好几天,心下未免嘘欷,“原来我昏迷了那么久。”

“好在你醒来了。”方少煊声音更低,棠昭然有些听不清,“可……”

“到了。”

前方盛景辰脚步一顿,本想问清方少煊话语的棠昭然当即出声道。而后跟随前面两人进入了房屋。

方少煊落在了最后,他只稍顿半晌,也随之跟着进去了。

“仙长!”四人一进门,村长便迎了上前,“仙长们怎么突然来了。不过也好,上回仙长替我们排忧解难,还未酬谢仙长,这回仙长们一定要多留几天,林芝村举村上下,一定要犒劳犒劳仙长们——”

“不必。”他话语未落,便被盛景辰的声音冷漠打断,“我们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有要事相办。”

“要……要事……”村长闻言一愣,“敢问仙长……是何要事?若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

“那便好。”盛景辰道,“把村子里的人都喊过来吧,事关人命,我们此次前来,为的便是死在你们村子里的那名妇女。”

村长脸色兀得一遍,本就枯黄的脸更加蜡黄,他结结巴巴道,“好……好的,请……请仙长们稍等,我……我这就去把他们都喊来。”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话音一落,他便慌慌张张的出了门,不过多时,村子里的大半人便都围在了屋外,神色各异,不解,惶恐,惊慌,皆是惴惴不安的看着四人。

“仙长……”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小心翼翼的对盛景辰道,“能来的人都来了。全部都在这里了。”

盛景辰不咸不淡的应了声。他走出屋门,手中金钗和银篦,用一块黑布包裹,“这两样你们谁认的,还有那个女人的事,知道真相的人全部给我一字不落的说出,我们已经报官了,官府自会有评判。”

他的话虽轻,却极为威慑力,而在听闻到“报官”两个字,屋外的村民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有几个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扛不住压力,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棠昭然明明白白的见到那瘫倒在地的几人便有那日她跟随去若兰坟前上香的两名男子。

“师妹。我们要小心一点。”在盛景辰话刚出口之际,方少煊便靠近了棠昭然一点,有意把她护住身前,“一些村野刁民,极有可能会动手。”

“好。”棠昭然不是不知道“穷山难水出刁民一说”,哪怕黝黑少年救助无望,她也是能知道修士不出手的原因。

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好插手民间之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一旦插手,一些心怀恶意的刁民不愿事件败露,反而会对修者动手。

他们此行过来根本没有报官,盛景辰说的一番话也只不过是想通过官府的威压压迫村子里的人说出真相。

果不其然,他说完之后,除去瘫倒在地的几人,陆陆续续有妇人哭出了声,那日在若兰坟头极为嚣张的木娘,脸色也是煞白。

而从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中,四人总算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盛景辰手中的金钗和银篦并非那死去的女人若兰的所属之物,而是另有其人。

“若兰初来我们村子时,说是逃荒而来,我们见她是一个弱女子,又拖家带口,无地安身,便让她连同她那一儿一女在我们村子里落户了。”

“本来一开始也还好,她们一家三口孤儿寡母,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帮衬了点,但是后来……后来……”

说话的妇人猛的指向木娘,“后来她家那口子不知怎么的就起了色心,见人家若兰长的水灵,就盯上了她,我好几次看见她男人和若兰拉拉扯扯,硬扯着人若兰往屋子里带——”

“婉仪!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那狐狸精勾引我男人!”那木娘一听急了,立即打断了妇人的话,“你尽说我家男人,你怎么不说说你家那男人,我要几次看见他把手往若兰的裙子底下伸!”

“你……你胡说什么?!”那妇人的脸当即涨得通红,她又气又怒,当下便在人群里找自家男人,随后又怒目看向木娘,“你就以为你家男人清白了?他可不只肖想过若兰,他还——”

“行了!不要再吵了!你们在这嚷嚷,还让不让其他人讲了?仙长还等着呢!”另一妇人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棠昭然见眼前吵闹成一团的景象,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屋外的人群,没几个男的出声,接二连三出声的反倒是妇人,她便是从几名妇人的争论中,也能将事情拼凑个七七八八了。

若兰应是个性情温和又貌美的妇人,带着一儿一女来到这里林芝村,本想在这里扎下根,却不想一直被骚扰不断。整个林芝村中,估摸着没骚扰过若兰的男人屈指可数。

这也是妇人相互争论的原因。

她们都坚信自己的相公是受了勾引,却认为别人的相公好色不淫。一来二去,女人便对若兰有了敌意,而男人则是因为若兰恪守贞洁,贪图不到便宜,男人和女人便开始一起诋毁若兰。

直到有一日,若兰上山采药,偶遇了木娘的相公,对方心生歹意,若兰挣扎期间不慎跌落谷底,就此丧命。而后几日,常有村民上山,路过若兰身亡之地,不是摔倒便是磕破了头,村民因此认为是若兰的亡魂回来报复了,便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山上并无什么若兰亡魂。”盛景辰冷声道,“不过是人在做天在看。”他看向木娘,“你的相公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便是罪孽未偿,不是什么山上的小畜生搞的鬼,而你——”

他看向脸色惨白的村长,“你所做之事,你心里也应当清楚,为何会在山上昏迷。如今能捡回一命,算你命大。”

“你们其他人,也不用着急。”他的声音更冷了 ,“若兰并非你们当中谁一人某害,倒是让你们逃过了官府刑法,只怕我报了官,官府对你们一村人也无能为力。只是因果循环终有报,便等着因果报应上门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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