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与青梅竹马在医院碰头了。
看到我是独自一人,新一双手揣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你未来的丈夫大人呢?”
“跑了,我给他留了个独处的机会,果然一扭头人就没了。”我悻悻耸肩,反问他,“你这边呢?”
“跑了,刚做完手术FBI就来了,我帮她打了个掩护。”
“果然厂花都是同样无情的人。”我感慨地摇了摇头,抬手附在了自己额头上,感觉还有点烫,“让我顶着病弱的身体玩密室逃脱,还让我损失了一个手机,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
“还有另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新一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我看对面的病房,房间门口站了两个穿FBI制服的男人,“在里边,他让我在他们检查完「受枪伤逃走的女人」的遗留证据之前不要走,应该是要亲自问我话。”
“感觉怎么样?”
“帅,气场拉满,长发飘飘,发质特别好。”
最后这句说得声音大了一点,病房门口的两名探员同时抬头向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但应该是听不懂日语,很快移开视线。
结果下一秒赤井秀一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又冷又凶,和先前的甜心波本形成了鲜明对比,对刚才我的青梅竹马夸自己的话也完全不为所动。
长发男人大步走到新一面前,脸略微侧向我,开口时是日语:“你的朋友?”
新一配合点头:“是的,就是她的手帕被风吹跑、挂在了那栋楼的栏杆上,我才会进去帮忙找的。”
这是用了原作的理由。
男人便向我看了过来:“刚才为止,你都在哪里?”
我同样非常配合:“在一个地下室,距离新一进入的废楼不远。”
意识到我也许同样与自己在追查的案件有关,男人忽然迈开长腿向自己同事走去,简短地交流几句后,才重新回到我们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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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三个人进到了隔壁的空病房里。
我作为病人,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探病用椅子上,新一站在我身后,赤井秀一则靠着墙、双手抱胸,可能是因为稍远的距离、也可能是因为相对放松的动作,压迫感倒是比刚才小了很多。
不过话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刚才你说的地下室,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半真半假地讲述起来:“一开始发生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原本在那栋楼外边等着他,但可能是因为感冒发烧的症状变得严重,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一间地下室里。”
“一个大哥哥也被关在那里,我们的手腕被铐在一起。他说他目击到我被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绑架,他想要救我、结果失败、自己反而也被抓住了。”
“但是我们能够逃出来,都要靠他……我想、他应该已经报警了才对。因为我还在发烧,他说让我先去医院,等他报完警会来找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跟贝尔摩德汇合了。
赤井秀一继续问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是日本人,是个游客。他说过他的名字,叫安室透。”
然而对面的人看起来对这个名字并无反应,也许威士忌组一起行动时只互通代号,又或许之前降谷零用的是其他假名……
“工作、出身或者酒店地址都没有聊到,外貌的话,他是个金色头发深色皮肤的混血帅哥。”
这下对面的人终于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
“你们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作为救了我的谢礼,他要走了我的签名板。”
“签名板?”
我点点头:“嗯,是我最喜欢的明星莎朗·温亚德的签名,还附着她的唇印。虽然我很不舍得,但他毕竟救了我的命,而且还是超级大帅哥。”
问询差不多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我也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我之前为了与他偶遇所准备的台词:“不好意思,我刚才就想问了。你难道是赤井秀一、真纯的大哥吗?”
赤井秀一原本刚刚迈开腿准备离开,闻言停下动作,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像是在回忆中寻找着我的存在。
“我是毛利兰,他是工藤新一。大约十年前,我们曾在日本的海滨浴场见过,那时候还发生了一起抢匪车祸坠崖案。”
当年我和我的青梅竹马还不怎么乱改剧本,几乎是照着原作、各司其职来推进剧情……角色互换的那种。
赤井秀一沉默地观察了我们半晌,才终于开口:“是你们啊。”
既然他想了起来、或者说愿意承认过去与我们的交集,那么接下来就是……
“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与赤井大哥在调查的案件有没有关系。”
“你说。”
“我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打电话,不知道是绑架犯还是那个金发帅哥。”
我拧起眉头,做出冥思苦想的表情。
“打电话的人好像有个同事想要辞职,但他说组织、还是集团、大概是说他们的公司,坚决不放人,因为那个同事的妹妹是什么项目的主要劳动力,属于裁员决不能碰的大动脉。”
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他的同事应该不是日本人,因为同事的妹妹有个英文名字,好像是叫……雪莉?还是赛莉、之类的。”
我只能提醒到这里,更细一定会引起怀疑。接下来,能不能救下表妹,就要看赤井秀一他会怎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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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FBI的探员在地图上指明我被绑架去的地下室位置、并给他们留下联系方式之后,我和青梅竹马终于踏着曦光,踏上回酒店的路。
新一之前给有希子阿姨打过电话说明情况,等出租车的时候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通之后他就开了免提。寒暄过后,有希子阿姨问我们想不想吃点东西再休息,我揉着空荡荡的肚子表示那就麻烦了。
虽然不觉得我吃得下,但一会儿还要吃药,最好还是尽量吃点东西。
直到上了车,新一才终于问道:“你真把签名板给他了?”
我估摸着这问题他刚才纠结了一路——就算自己那份签名还在,小伙伴手里那份也必须惦记着。
作为他最贴心的青梅竹马,我笑嘻嘻地给出否定答案:“怎么可能,不说他对我根本没有救命之恩,就算有,我宁可以身相许,也不可能把莎朗的签名板给他。”
“……明明是你报恩,为什么他还要奖励你?”
“喂喂,明明是互惠互利,怎么就变成奖励我了?”
身旁的少年感慨地摇了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话说回来,感觉你说谎越来越熟练了诶,面对那个赤井都能面不改色地编故事。”
我对此非常理直气壮:“反正他不可能跟零君核对情报,而且谎言也是爱嘛。”
“啧、当心被粉丝因爱生恨报复。”
“我一个写小说的,只有读者、哪有粉丝……啊、零君算是吗?那小新你一定要做我的主治医生,等零君把你推下山崖后,你就可以转生成我诞下的双胞胎之一了。”[1]
“醒醒,我们这个片场没有转生的设定。”
“那还真是遗憾。”我长出一口气,随即向新一的肩膀倒了下去,脑袋立刻找准最舒适的位置,“撑不住了,我要断电了。”
身旁传来少年低低的笑声:“先休息吧。”他轻声安抚道,“我先努力独自撑到赛末点。”
“好啊,等我充好电,我们就摆出澳大利亚阵型,同调之后实现网球场上让五追七的壮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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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里兰只睡了一晚、就完全病愈神清气爽,还忘记了前一晚的糟糕案件,然而淋雨后又通宵的我,在那夜之后烧了足有三天,还差一点引发肺炎。
中间赤井秀一给新一打了一次电话,本来似乎是想找我,但我当时烧得迷迷糊糊的,电话交由新一全权代理。后边一直到我退了烧,他也没再打来第二次,那大概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或是他已经在此期间找到了不需要我来证实的线索或证据。
总之,在我痊愈后第二天傍晚,我和新一坐上了返程的飞机,从民风淳朴的纽约曼哈顿、飞向人才济济的东京米花町。
虽然耽误了一点开学的时间,但刚落地就被专程翘了课跑来接机的园子嘘寒问暖、实在是相当幸福的体验。
还有让我十分庆幸的一点,被降谷零不知道拿到哪里去的手机里边、插着我在美国机场买的新卡,日本的卡并没有丢失、不需要补办。新手机只要登录原先的系统账号也能同步信息,但安全起见,我买了两个手机,给今后日常用的那个注册了新账号。
我又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去上学,踏进帝丹高中校门的那一刻起,我看似平静的高中生活也就此拉开序幕。从今天起我就成了货真价实的高中生侦探,而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青山大神在上,保佑我不要走上金田一的路再送走任何同学……诶、我是不是应该拜天树老师?”
我的青梅竹马露出半月眼:“你不如拜拜久保老师?”
“你说得对……不对啊,哪里关久保老师的事,这个世界的死神明显是你我嘛!”[3]
莎朗那枚带着唇印的签名板被我裱在了画框里,但展示的地方并非我的床头,而是工藤家的书房——现在这个房间成为了我「安室凛」的工作室,而我的新作也即将开始动笔。
在纽约发生的事,我有全数向千早老师转述。但我不曾告诉过她、自己对那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有所了解,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分享给我相关的机密情报。
但是,用不了多久,最迟不过一年时间,等到原作剧情第一集、「云霄飞车杀人事件」开始的时候……
“期待与你再会的那天。”我将装满信件的木质收纳盒扣好盖子,塞进了衣柜深处的缝隙,上边叠放的是内衣收纳盒,“——我未来的丈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