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白家大门,傅晗深都觉得仿佛还能听见屋子里的哀嚎声。
……他就知道,这个叶时不可能会这么老实。
他要是哪天一觉睡醒,发现任何异常都没有,恐怕慌的就该是他自己了。
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一旁的傅晗日喊了他一声。
傅晗深偏头,这才发现自己弟弟的领子还在他手里攥着……
傅晗深:“……”
他松手,傅晗日这才站稳了。
傅晗日刚才几乎是被他哥哥拎着领子,小碎步跟着跑出来的……
傅晗深收了手,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上车吧。”
傅晗日点头,走到车边,拎着一袋子书就要去拉副驾驶室的车门……
那一袋子书都是他外公给他的,知道他喜欢看书,所以外公经常帮他买各种课外书。
那一大袋子书,再加个人,坐副驾驶那么点儿大的地方,也不嫌挤得慌。
傅晗深喊他,“来后面坐。” ?
傅晗日还以为是听错了,一脸懵地转头看向自己哥哥傅晗深。
哥哥一般都会坐在车里看文件,而哥哥工作时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后排座位所以除了哥哥他自己,没人会坐,连爸爸都是坐副驾驶座的……
有些不敢置信地,傅晗日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却见哥哥正皱着眉看他。
傅晗日心下一跳,又开始犹豫了。
傅晗深:“……”
傅晗深就不明白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是都这样吗?磨磨唧唧,一脑门官司的?就坐个车有什么好犹豫纠结的?
傅晗深:“不想坐就算了。”
“坐!”
傅晗日立马接话回答道。
傅晗深拉开车门先坐进去了,徐成仁则是从傅晗日手里接过袋子,把这里东西都放进了后备箱。
拉开车门,他提醒他,“晗日少爷,坐进去吧。”
傅晗日则是有些懵,他“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进了车后排,一直到车子启动,他才反应过来,眼神一亮。
他居然跟哥哥一起坐在后排了!
这可是爸爸都没有过的!
傅晗日感觉特别荣幸,腰背挺直,双腿紧闭,双手并直紧紧贴在膝盖上,坐得比当兵的还当兵的……
傅晗深嘴角弯了些弧度,提醒他,“放松些坐。”
不知道还以为他这车后座就这么大点的位置呢。
傅晗日点点头,随即坐地更笔直了……
傅晗深:“……”
算了……
他从来都猜不透这些小孩子的脑回路,不知道他们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干出的事有多稀奇离谱,没有逻辑……
就像他想不明白,明明一个月前还对他防备疏离又冷淡的弟弟,现在却肉眼可见地开始亲近他了。
这种改变,似乎就是从他身体异常,从叶时出现后发生的……
又看了眼坐在一旁跟听军训汇报似的自己弟弟,傅晗深收回视线,转了转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傅家老宅外。
傅晗日拉开车门下车,又从徐成仁手里接过那一袋子书,然后才走到车边,跟傅晗深说了声“哥哥再见”。
“嗯。”
车窗里,傅晗深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能跟哥哥一起去外公家吃饭,哥哥还送他回家……对此,傅晗日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他提着袋子转身,心花怒放地就进了傅家老宅的大门,甚至还主动跟院子里除草的员工打招呼,看起来活泼又阳光。
见人进了屋,傅晗深这才收回视线,吩咐前面的徐成仁,“回公司。”
……
这边,傅晗日乐呵呵地进了大门,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刚才是傅晗深送你回来的?” ?
傅晗日闻言转身。
傅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
傅晗日蹲下来整理那些书,一边不在意地点头回答道:“对啊,今天外公生日,我们一起去了外公家。”
“那你知道你哥哥今天去你外公家是有另外的目的吗?”
傅盛站在他旁边,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凉凉地看他。 ?
“什么另外的目的?”
傅晗日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皱眉看向傅盛。
傅盛扯了扯嘴角,语气闲凉道:“你哥今天去你外公家是去抢你外公家的家产的。”
“你外公不喜欢你大哥,但是却很喜欢你,以后肯定会给你留一大笔钱,但不会给你大哥,所以你大哥傅晗深一定会去找你外公要,而且你妈妈不在家,到时候你的钱你妈妈的钱,你们的资产都在你大哥手里,你们全家都要受他操控!”
说到这儿,傅盛眼神恶毒。
他就是见不得傅晗深好,凭什么他爹不疼娘不爱连想开公司都得去求爸爸,但傅晗深却什么都有?
他巴不得傅晗深众叛亲离!
“你肯定不知道你外公会给你留钱吧?”
下一秒,却听见傅晗日一脸天真道:“我知道啊,外公都跟我说过了。” ?
傅盛意外:“什么?”
傅晗日:“是我跟外公说让哥哥帮我存着的,而且我现在还在读书又用不上那些。”
说完,傅晗日手里的书也整理完了,随即他站起身,一个甩头把这袋子甩到自己肩上,慢悠悠地上楼去了。
站在傅晗日身后,傅盛差点被傅晗日这一个甩袋砸到头,幸亏他闪得快。
而现在,看着傅晗日上楼去的背影……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傅盛气得差点翻白眼。
这个傅晗日,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蠢。
以前蠢的好糊弄好洗脑,现在蠢得他连想洗脑都找不到口子了……
*
那边,傅晗深回了公司,去参加纪念馆项目的启动大会。
项目定下来了,设计图之类的也都给委托方那边看过确认过了,用的也都是“太圣”自己的施工工程队,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磨合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找个好日子,项目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
城南,一间咖啡馆里。
靠窗的卡座里,黎许一边在手机上回消息,一边在等他今天约的人。
就如他曾经说过的,对付傅晗深有很多种方法,毕竟想傅晗深垮掉的也不止他一个。
就比如……
卡座对面,一个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坐了进来。
“黎总,久等了。”
男人坐下后,就开始摘墨镜和口罩,咖啡店服务员来点单。
男人:“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喝不惯咖啡。”
“好的,请问还有其他……”
服务员一个抬头,在看清客人的脸后,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走了。
对面,黎许看见后也有些诧异。
“你的脸怎么了?”
男人眼角和嘴角都有点乌青,半边脸还有点红肿,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没什么,不小心撞门上了。”
男人摆摆手,心里也郁闷呢。
他那个大哥下手也是重,力气大得跟牛一样,脾气也跟牛一样倔,怎么说都说不清,结果推推搡搡间,他就撞门上了。
也不是没读过书,怎么就能粗鲁得跟个野人一样……
男人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脸,疼得他“嘶”了一声。
要不是他这个大哥平时还给他点钱用用,他早就翻脸了。
白琮尔想。
此时此刻坐在黎许对面的正是白家老二,白琮尔。
傅晗深的舅舅之一。
黎许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他的。
当他知道这个贼头贼脑,一脸浅显的精明的人居然是傅晗深的舅舅的时候,黎许在心里笑了好久。
原来傅晗深你也有上不了台面的穷亲戚啊……
更关键的是,这个什么舅舅好像也要你这个外甥的公司“太圣”垮掉呢。
甚至都不等他黎许主动提及,白琮尔就自己追上来问了。
“你是‘衔行’的黎总吗?”
“我知道你在和傅晗深斗法,我可以跟你一起,我是傅晗深的舅舅。”
听完对面人说的,黎许挑眉。
后来,黎许才知道傅晗深他这几个舅舅因为从傅晗深那边讨不到什么资源和利益,所以一直都不盼着傅晗深好,尤其是这个同样是做工程起家的二舅舅。
b市的“太圣”酒店,原本有几家新酒店都是交给白琮尔这个二舅舅的建筑公司做的,结果最后怎么都验收不达标,不是这里有毛病漏洞,就是那个地方要返工,反复好几次后,傅晗深直接换人了,派自己“太圣”的工程队接手了。
再加上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冷血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外甥,所以白琮尔就记恨上了傅晗深。
也难怪……
黎许笑了,傅晗深从来都是这么冷血无情不近人情不讲亲情的,也难怪被自己亲舅舅记恨。
现在遭报应了吧。
回忆结束,黎许重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白琮尔。
“你前几天在电话里跟我说的你不会让傅晗深好过是什么意思?”
黎许瞧着他,“还有,你说不会让他的纪念馆建成功又是什么意思?”
白琮尔:“就是字面意思。”
到了这时候,白琮尔一点也不装了,完全没有了前几天在白家的时候装出来的温柔好脾气,相反,他现在的眼神又精明又怨毒。
“我可以帮你对付傅晗深,但相应的,你要给我钱和资源让我公司渡过现在这个难关。”
白家那两个兄弟,个个都说帮他,帮他又拿不出钱,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自己。
白琮尔想。
黎许挑眉,“可以。”
得到了黎许的承诺,白琮尔吃了颗定心丸,这才开始说。
“虽然傅晗深拿到了纪念馆的这个项目,但我却有很多办法都可以让它被迫停工,总之我不会让傅晗深让这个纪念馆建的起来。”
黎许饶有兴趣,“有什么方法?”
白琮尔没具体说什么办法,他只道:“你们这些当惯了少爷的人自然不知道,但我做了项目工程几十年,吃过的盐比傅晗深那小子吃过的米还多,跟我比手段,他还嫩着呢。”
闻言,黎许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等你的好结果了。”
白琮尔:“你就等着看吧!”
*
后面几天。
“太圣”那边,纪念馆项目开工的日子定下来了。
按照传统习俗,开工第一天,工地和工程队开工前都会举行个小型的开工仪式,祭祀各路神仙,祈求开工大吉,平安吉祥,开工后一切顺风顺水,项目最后能圆满结束。
靠天靠地靠大自然吃饭的人都比较信奉神灵。
没见过世面的叶时想去看看,喜欢凑热闹的叶时想过去看看,但最后却被傅晗深给压在了公司里,替他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拿手机给他录视频而已,留着他下午回来了看。
叶时撑着脑袋,看着会议室里的人在对着她讲天书,一脸的生无可恋。
老天奶啊,她听不懂啊……
要不是傅晗深答应这场会议给她五万,她还真不乐意来。
这跟在大学上思政课有什么区别?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众人看门口看去,来的是王助。
王助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王助一向专业又有原则,今天破例主动来打断会议,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有人问:“王助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助看向坐在会议桌上首的自家大少。
“大少……”
“来了!”
叶时起身就走,毫不停留,就跟会议室里的椅子扎她屁股一样,一下都坐不住。
会议室众人看着自己大少那急不可耐的身影,有些迷茫。
怎么感觉大少好像巴不得赶紧离开会议室?
离开了会议室那严肃的环境,叶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看向王助,“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
王助把手里的平板展示给叶时看……
这是一张现场照,照片看背景似乎是工地,停了很多大型吊机和挖机,而照片的中间是一张铺了红布的供桌。
这应该就是她想去而没去成的工地开工仪式的现场吧?
“怎么了呢?”
叶时一头雾水。
王助把照片放大,那张供桌上的情形也就一目了然。
桌子上放了装着苹果香蕉梨的水果盘子,还有放了鸡鸭鱼肉的盘子,最中间还放了个香炉,是用来给工程队众人上香用的。
而现在,供桌上放水果的盘子里不是少了苹果就是少了梨,要不就是香蕉被人给掰了半根;而那中间的香炉里,原本插的端端正正的香也变得东倒西歪了,就像是被人给恶意拨开的……
嗯……
叶时摸了摸下巴,虽然她不懂什么祭祀的规则和禁忌,但现在……这种东倒西歪的供桌怎么看都不对吧?
于是她问:“这是什么回事?”
王助说,“这是工地那边的负责人发过来的,他们今天上午九点正式举办开工仪式,结果上完香半个小时,机器和工人才刚进场,负责人再路过供桌的时候,发现供桌就变成这样了。”
会是路过的野猫或野狗弄乱的吗?
但看那被掰掉的半根香蕉,又不像是野猫野狗能办到的,除非施工现场进猴子了……还或者是有人故意的。
“工程队那边的负责人说,供桌被弄成这样是不吉利的,都是对神的大不敬,要遭报应的,所以他说开工的日子必须要延期。”
叶时好奇,“那要延期到什么时候?”
“负责人说明天正好也是个吉日,他们明天会再问一遍神明,如果答复结果是好的话,那就可以开工,如果结果不好的话,那就要继续等待,再下一次的吉日就是下个礼拜了。”
这要是一直出现问题,那这岂不是就开工不了了?
叶时摸了摸下巴,让王助去干了件事……
第二天到了再次祭祀问神的时候,叶时颠颠地就去了工地现场。
明明已经过了合同上约定的开工期,哪怕工地现场各种大型吊机,挖掘机都已经进场停好了,但整个工地现场一片静悄悄的,任何设备和人都没有一个动作,这一片荒地连个坑都好好的。
没有负责人和神明的允许,他们一下都不敢动。
今天再次祭祀,祈求开工顺利。
为了这第二次的祭祀,负责人准备的东西更多更认真……水果都是千挑万选的最新鲜的,鸡鸭鱼肉都是早上刚杀的。
上完香祭祀完,一群人面面相觑在供桌前站了好一会儿。
没有任何异常。
工人们都看向工队负责人,而负责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看向了项目头头大老板叶时。
“你们去开工吧。”
叶时拉过一把椅子原地坐下,她今天就坐这儿了,看看谁来捣乱。
是野猫野狗的话,抓了去噶蛋。
是野猴的话,抓了丢去峨眉山当吗喽。
要是野人的话……
叶时一拍大腿,法外狂徒暴言:就地埋喽!
一上午都平安无事,连阵风都没起,叶时戴着墨镜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睡了醒醒了睡。
迷迷糊糊间,有一种霸总在乡下种田的踏实感……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现场那边收工了,工人们都去吃饭了,负责人也过来邀请叶时和助理去工地外面的餐厅吃饭。
走到半路,想到霸总的外套忘拿了,叶时一行人又折返回来……
结果刚走到工地入口,就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供桌前在胡作非为。
这一桌子的东西就又被弄乱了……
“干什么呢!”
负责人怒吼一声!
本来这上供的东西到最后他们也会留在这里给附近的小动物吃,或者就地掩埋。
要是被小动物给吃了也就算了,结果现在来的是人。
而且个故意来捣乱的人!
这谁能忍!
想想,恐怕上次也是有人在故意捣乱。
负责人身边的几个员工立马就追了过去,无奈那人身姿矫健反应迅速,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转身跑得飞快……
压根撵都撵不上。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垂头丧气。
“没追上。”
“追丢了。”
就在一群人无奈的时候,叶时却一脸高深道:“我看不一定。”
bking发言,爽了。 ?
叶时指向了工地对面的路灯杆子……只见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绑了个摄像头。
黑洞洞的摄像头镜头就直直地对着这边的供桌……
这是昨天王助跟她说了之后,她就让人来装了个监控。
工地现在都没开工,材料都没进场,工地里还没来得及装监控,所以这人才敢这么猖狂。
没想到她装了吧?
叶时:瞧瞧咱这女大学生的敏锐度和聪明的脑瓜子!
一旁,王助打开平板,登上这个监控的软件。
去吃饭之前,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们一走就来人,那就说明他就是故意趁着他们去吃饭的时候来的……
而且能这么精准地踩着他们不在的时间点来,恐怕早就蹲在旁边监视了。
一等他们走了,他就窜出来捣乱……
把监控画面的时间拉到刚才他们离开的时间段。
他们刚走没多久,一个探头探脑的男人,试探性地走进了摄像头里的视野范围里……
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他立马就挺直了腰杆。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到供桌前,先啃了口梨,然后掰了根香蕉,随即大手一挥,把那些装鸡鸭鱼的盘子全扫翻了,最后把那个香炉里的香也拍散,弄得东一根西一根。
或许是知道工程队刚进场,根本还没来得及装监控设备,所以他一点都不怕。
做完这一切,男人一边吃着梨,一手捏着香蕉,转过身来。
……跟他们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而看完这些的工程队负责人都快气疯了。
一方面是为这男人的放肆捣乱行为,另外一方面则是气他们一点都不尊敬神明……
是要遭报应的!
相比负责人这么生气,叶时倒是注意到了那个人戴着的安全帽上的标志……
于是她指着画面里的一个点,然后道:“这里放大点看看。”
闻言,工程队负责人也凑了过来,只见放大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标志和两个字。
——“锵强”
像是什么公司的名字。
叶时不认识,但负责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隔壁!”
“是隔壁工地!”
“是“锵强”建筑公司!”
负责人一脸肯定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还记恨之前‘太圣’酒店建造的事情呢。”
“后面还有一次,跟我们太圣争过风水位。”
“我真是想不到,他们明明自己也很信风水信神明,居然还能干出掀人供桌的事情!”
“他就是想阻拦我们顺利开工!”
负责人骂骂咧咧。
“自己工地刚开工,就不让别人的工地开工,真是缺德不要脸!”
而叶时则一脸懵逼,她问王助,“‘锵强’是个什么东西?”
王助看了眼自家大少,似乎并不意外。
大少一天要见那么多合作对象和客户甚至是竞争对手,哪有功夫记这些小公司……
王助:“是白琮尔的建筑公司……”
“是大少你二舅的公司。”
叶时长长地“哦”了一声。
——是老绿茶的公司!
不得不说,傅晗深他大舅人虽然粗,但看人还挺准的,一眼就看出来自己二弟是个绿茶。
“老绿茶”这个称呼起得还挺贴切。
表面装无辜,背地捅刀子。
所以他公司的员工能干出这种事也就不奇怪了。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
想到什么,叶时看向一旁的负责人,“你刚才说他们的工地也在这附近?”
负责人点头。
“对啊,而且他们也前几天才刚开工进场呢!”
“自己开工开的顺风顺水,就不让别人开,真是小心眼。”
也是刚来?
叶时一拍大腿,乐了!
那他们肯定也还没来得及装摄像头!
^_^
脑海一道白光闪过,缺德的灯泡瞬间亮起!
当天中午,一个身装西装,身型优越的男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在两个工地之间往返……
而他身后,跟着个同样穿着西装不苟言笑的助理。
看着自家大少这诡异的行为,王助一边觉得不合适,但却控制不止自己的脚步,继续跟着一起,边走还要左右看看,替自家大少盯梢……
*
下午三点。
白琮尔才姗姗来迟地从公司来工地转一圈。
他们前几天才开的工,开工仪式的台子都没拆,现在材料和工人在陆续进场,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结果刚进现场,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监理人员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怕触霉头,他极为克制道:“白总,我有急事跟您说。”
白琮尔嫌弃地皱了皱眉,瞪他一眼,“急什么急,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我拜完神再说!”
干工程几十年,白琮尔已经像个老油条一样波澜不惊了。
别人工地上都放辟邪的神像,但白琮尔他偏不,他就要摆财神爷,他工程干了多少年,就摆了多少年的财神爷,每次开工前拜神,已经是他的惯例了。
点了香,白琮尔径直走向他供奉着财神爷的专属的屋子。
每到一个工地,第一个建成的就是他用来供奉财神爷的房间。
在推门进去前,白帽子监理欲言又止……
怕被骂,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白总捏着香进去了。
三秒后,屋子里发出一声老绿茶的尖叫。
白琮尔的助理连忙推门进去……
只见自家老总白琮尔被吓得坐在了地上,而他对面的供桌上,原本放着金色的财神爷神像的地方,此刻摆着的是一个怒目圆睁威慑十足的漆黑神像。
助理不认识。
白帽子监理磨磨蹭蹭地进来……
“白总,我就是要跟您说这个的,我们工地的财神爷被人换了……”
他哭丧着脸,看向神像的时候又一脸敬畏,生怕说错话。
“……被人换成了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