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
听着车后排那阴沉带着怒意的声音，助理觉得他不用看都能猜到自家这位黎总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于是，他连忙瞪了眼旁边还在磨蹭的司机，低声道：“还不快点走！”
司机被吓了一跳，瞅了眼后视镜里的人的那不好惹的表情，连忙把车子点着走了。
他这位黎总心思难猜，脾气可不好……
后排，黎许现在的心情的确不好！
车子驶离这一片别墅区后，上了大道……
或许是离开了有傅晗深在的地方，后排座里，黎许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的脑海里已经不全是高中时的成绩被傅晗深永远压制的阴影和噩梦了，相反的……
换个角度想想，傅晗深以前说不在乎成绩，考着玩玩，都忘了之类的话其实是骗人的。他并不是他所说的不在乎，相反他很在乎，他在乎的不得了。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高中时期的成绩单他还拿出来说……
黎许想，可见他傅晗深是真没其他可以说的了。
只有没有新的成就的人，才会抱着以前的成绩说个没完。
可见，傅晗深并没有那么厉害，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想到这儿，黎许笑了，或许他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傅晗深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优秀，那么不可超越。
起码他远没有当初上学的时候那么可怕。
看来他不在国内的这几年，傅晗深确实变了太多……
想着，黎许觉得自己能赢过傅晗深的可能性更大了。
……
那边，看到楼下停着的车子开走后，徐成仁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了，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打算等到半夜摸黑进来干坏事呢，没想到停了一会儿就走了……”
至今，徐成仁都不知道那车里的是谁的人。
也不知道刚才自家大少刚才回家后突然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是要干什么。
在徐成仁看来，他只以为是自家大少看到了什么勾起了他的回忆，所以拿着以前高中时期的照片和成绩单在缅怀青春，回忆往昔。
这么想想，大少还挺念旧的。
而只有王助，哪怕楼下停着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他也丝毫不敢放松。
“大少，回去后我会去调查黎许以及他的公司，看看他是什么时候回的国，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持续了多久，以及他的意图……”
叶时点点头，又给王助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王助可靠！
得亏霸总有两个助理，这要是只有徐成仁一个，霸总得一天饿三顿，三天饿九顿。
*
傅晗深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叶时给他发的留言和消息。
留言的时间分别是，下午四点。
【替你完成了那什么谈判，挽救你公司业务，欠我五万】
下午六点。
【帮你解决了跟踪你的黎许，拯救了你的小命，欠我十万】
晚上七点，也就是他回来前的半小时。
【还有，想起来了，下午帮你做了次按摩，舒缓了你身体的劳累，欠我一万。】
傅晗深：？
前两条也就算了，最后一条是什么？
做按摩的时候他本人的意识又不在，舒缓的他哪门子的劳累？
这是前几天，这个叶时突然提出的要求，聊天消息往上拉拉还能看见她发的原话。
说是在他身体里待着是在替他干活……
傅晗深：【？】
在他身体里明明天天都在玩，什么时候干过活了？
而且就你这脑子，他敢让你干活吗？
再说了，他就算给了钱，你一个孤魂野鬼没有身份没有账户，不还是要存在他的卡里？
这种左手倒右手的钱，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傅晗深不明白。
但叶时不管，她就是要。
【你懂个屁你懂个毛线溜溜球。】
傅晗深：【……】
最后的最后，傅晗深无奈答应了下来，毕竟一个陌生灵魂在自己身体里就是个定时炸弹，要安抚好她。
虽然傅晗深他觉得这个钱最后百分之百是属于这个叫傅晗深的他本人的。
重新看回前面两条……
上午的那场谈判，是他忘记了看时间，所以才会导致他预估错误，没有在下午到来前提前结束谈判，其实根据上午谈的条件，“x大”他已经基本能拿下来了，所以即便下午她什么也不干，只要当着对面小组的人她不胡说，那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差。
只是这个黎许……
傅晗深眉头微蹙，前几天他倒是确实听说过以前一个叫黎许的同学回国的消息，到现在才几天，都已经迫不及待到开始跟踪了吗？
注意到手边桌子上的照片，傅晗深拿起来看了眼，那是他高中某个班级的合照。
一群青春期的男生女生站在一起拍的暑期毕业照，年纪不大，所有人的脸上看起来都有种清澈的愚蠢。
这张照片里，所有人都对着镜头在笑。
除了一个站在傅晗深右后方的男生……
别人都在看镜头，而只有他，在盯着傅晗深看。
那眼神充满了恶意和怨毒。
以前的傅晗深只觉得这眼神令人反感，但现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去看……这是竞争者看到威胁自己地位的竞争对手的表情，是对强者的恐惧和戒备。
说起这个黎许，傅晗深只记得那会儿他很讨厌和嫌弃这个叫黎许的男生，但具体他做了什么，他都已经忘记了。
时间经历过去，心境也早跟以前不一样了。
要不是这合照上标注了名字，傅晗深甚至连黎许的长相和名字都对应不起来。
*
第二天，因为傅晗深上午要开一场什么合作会，叶时是下午才来的……
一睁眼，入目就是一桌子杂乱的文件。
走之前，傅晗深应该是还在工作，因为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他刚签完的文件，她手里甚至还捏着一支签字笔。
叶时扫了眼面前的文件……这似乎是什么合作最终确定的完整合同。
翻了翻，然后叶时惊奇地发现……
这份合同另一方的签名人——是司嘉树。 ？
一旁的手边还放着王助整理好的会议记录，再旁边就是一个文件夹，封面上写的就是“z航”“太圣”酒店智能系统合作案。
叶时有些诧异。
怎么跟小说里的不一样？
小说里这个和傅晗深合作的对象是司嘉明的“k航”，而不是司嘉树的“z航”。
虽然“太圣”一开始选择的合作对象确实是“z航”的司嘉树，但后来因为司嘉明的介入，再加上商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逐利的，所以最后，傅晗深选择的是司嘉树的堂哥司嘉明。
而现在……合作的对象依旧是司嘉树。
并没有变成他堂哥司嘉明？
是傅晗深自己改变了主意？还是司嘉树干了什么没让司嘉明挖墙脚成功？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结果都跟小说剧情不一样了……
叶时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稀奇。
自霸总傅晗深开始会思考他自己身上的异常之后，现在他做出的选择居然还跟小说既定的剧情不一样了……
那如果说这次的合作并没有被堂哥司嘉明给抢走，这次的合作对象依旧是司嘉树的话，那连带着司嘉树身上既定的剧情是不是也会变？
正在叶时思考间，王助敲门进来了。
说是有人约她一起吃饭。
叶时问：“谁？”
王助：“是司嘉树。”
……
因为成功避免了自家堂哥挖角成功，现在的司嘉树可谓是春风拂面，心情十分美好，就连见到自己的死对头傅晗深，他都觉得他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今天都能主动约他一起吃饭了。
到今天所有合同签定以后，他和傅晗深以后就是合作对象了……但毕竟傅晗深是他烦了多年的死对头，现在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还要一起聊生意，感觉怪怪的。
最后，一片尴尬气氛里，还是坐在对面的傅晗深先开了口。
叶时张口就来：“派出所里的饭好吃吗？”
司嘉树：？
前几天跟他堂哥司嘉明弄坏了他工厂里近一半的机器，他气不过就翻墙去他工厂里丢蛇了，结果谁知道把员工给吓得报警了，最后警察把他们俩都给抓了进去……
不过好在因为没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就又被放出来了。
也是到这时，司嘉树才意识到他这个堂哥对他们一家，从来不是小打小闹，是真的想搞垮他们家的生意，是想他们家死的。
所以想了一晚后，他一大早就拿着新合同，用比以前更低的价格跟傅晗深把合作给定下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打听到他那个堂哥拿着一个更低的价格去找傅晗深打算挖角了。不过幸好他快了一步！
想到这儿，司嘉树又开始嘚瑟了。
……
对面，看着司嘉树，叶时回忆了一下小说里的人物介绍。
其实司嘉树和黎许都是霸总傅晗深的高中同学。
只不过和黎许那么要强不同，司嘉树知道自己不喜欢学习考试没脑子，所以早就认清了现实，摆烂三年当学渣。
他强任他强，他早就在角落里躺平了。
而且就在别人卷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司嘉树光顾着在网上冲浪玩，冲着冲着，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兴趣和喜好——编程。
渐渐地做成了自己的事业
你说他脑瓜子好吧，他心眼子为零还是个恋爱脑，天天犯蠢。
但你说他脑瓜子不好吧，他黑进霸总傅晗深的电脑轻轻松松，还能坚持不懈一直黑……
……
吃完饭，拿到签定全部细节的合同，司嘉树开开心心地打算回自己公司。
有了这个单子，他的公司起码就可以有底气站住脚了。以后他爸妈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说让他回家当废物少爷这种话了。
真是想不到，他的第一个单子居然是他的死对头傅晗深的……
那就暂时不骂傅晗深了！
司嘉树想。
才坐进自己车里，司嘉树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个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司嘉树看了眼，挂了，莫名奇妙……
才挂没几秒钟，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司嘉树不耐烦地接起来，“喂？谁？”
“黎许？”
司嘉树奇怪，“你找我干什么？”
“你回国就回国，关我什么事？”
司嘉树把手里的合同往旁边的座椅上一丢，指挥司机开车。
一边还在回复司嘉树的电话。
“上高中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成绩好的都不爱搭理我，你现在找我要干什么？”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因为他成绩排名总是吊车尾，这个黎许还不屑得看他一眼呢。
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在司嘉树这个单纯且不内耗的大脑意识里，他认为，两个以前一点交际都没有，性格不合的人，现在干嘛要联系？联系了又能怎么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司嘉树是真想不明白，“你个学霸应该去找成绩好的孩子玩啊。”
“对了，当时成绩好的是谁来着……”
说着，脑子单线程的司嘉树真的开始回忆……
回忆半天，他想起来了。
司嘉树：“哦，我想起来了，当时的第一名是傅晗深，你是第二对吧？我记得你当了整整三年的第二，你要找人玩应该找傅晗深啊，他脑子好他跟你有话题聊。”
“找我干什么？”
司嘉树莫名奇妙道。
说完，他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黎许：“……”
再次被这个“第二”闷头一击。
黎许骂了一声，“这个司嘉树，还是跟以前一样没长脑子。”
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本来只是打听到说司嘉树跟傅晗深不对付，所以他打算多联结一些傅晗深的敌人，到时候一起给傅晗深致命一击的。
结果谁知道这个司嘉树这么听不懂人话。
算了，除开这一个司嘉树，他还有其他的人选。
黎许想，反正想搞垮傅晗深的又不止一个，他傅晗深那么多竞争对手，哪个不想他死。
*
后面几天，傅晗深一直在忙公司里的工作，连一些别人发的宴会要求都想全拒了。
但被某一天的叶时发现了……
于是，霸总不想去的全由叶时去！
傅晗深不高兴去，叶时高兴去啊。
叶时高兴得天天去……
有吃有喝还有拿，霸总你发癫啊你不去……
起初，傅晗深还为叶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用他的身体替他去宴会而有些生气。毕竟这个叶时她什么也不知道，又喜欢胡说八道，要是见到了“太圣”的合作对象或者竞争对手，她就露馅了。
后来次数多了……傅晗深他就麻木了。
这样也好，傅晗深想。
在外面宴会里多待会儿，也总比她天天用他的眼睛看手机好，看得他最近看文件都觉得眼睛酸了……
……
这些天来，叶时可算是参加了不少所谓的上流宴会。
什么许家霸总生日，王家霸总结婚，沈家霸总孩子周岁。
参加的多了之后吧，叶时一点都不觉得厌烦，也没觉得对豪门的滤镜破碎，相反，她觉得可太有意思了！
叶时她一边搂席，一边连人家祖宗十八代的瓜都从同桌人的嘴里听完了。
比如今天这家姓央，今天的宴会就是央家的霸总生儿子了。虽然生了儿子，但这位央霸总却不喜欢儿子，想要个女儿，气得他坐月子的老婆打了他一巴掌，“以为我是女娲呢，还能自己挑性别？你tm自己生！”
于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能见到这位央霸总脸上还留着巴掌的红印子。
叶时一边吃瓜，一边在心里替傅霸总惋惜，默默摇头。
这么好的活动，傅晗深你居然看不上，你真是没眼光……
“傅总。”
有人在喊他。
叶时回过头看了眼。
是黎许。
嘶……
叶时莫名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这黎许心理素质怎么样，前几天会不会刺激狠了，本来就心理变态，别再给孩子整成阴暗爬行了。
到时候来个当场发癫，拿炸药包把所有人都给炸了……就不好了。
于是，一向爱好贩剑的叶时都不敢乱开口说话了。
她决定先不说话，先看看这黎许是个什么反应再说。
黎许：“这么多年没见，说起来，傅总我们还是老同学呢，高中的时候……”
叶时：装，strong哥。
黎许：“回国后，我还没正式去拜访过你。”
叶时：“……”
要不是昨天看见你跟着，她还就真信了……
黎许：“我的公司‘衔行’你还没去过吧，就在金融街，离你公司很近，有空可以去看看。”
叶时不屑一笑。
金融街？那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他连每家公司种了几棵发财树，养了几条锦鲤都知道，还需要你介绍？
爸爸要儿子教？这话她可没听过。
于是，叶时一脸假笑答应，“可以，那我明天去看看。”
黎许：？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黎许都愣了一瞬。
傅晗深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正想说什么，屋外一阵吵嚷声吸引了屋子里人的注意。
那边似乎有人吵起来了。
叶时看了眼，所有八卦吃瓜系统瞬间启动，转身就走，快得脚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黎许：？
从来没见傅晗深这么着急过……
难道是跟傅晗深的生意有关？
黎许眼里的精明一闪而过。
想着，黎许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叶时没去院子里，只是站在屋子檐下，就足以看清院子里的景象。
原来不是有人在吵架，也不是有人在互掐，而是后厨里的羊跑出来了。
趁着后厨的人没注意，好几头羊都从笼子里钻了出来，等后厨的人发现的时候，这群羊已经跑出厨房了。
厨房里的员工追出来，好不容易把羊抓住，结果谁知道这小羊这么有劲，小腿一蹬就把抓它的人给踹倒了，身体一纵就跑进了前院里。
因为怕被抓回去，这群羊开始在院子里到处乱窜，把院子里原本在聊各种生意的人全给吓懵了。
怕被羊创到，一群穿着西装和礼服的男男女女们，一边尖叫着，一边避让这群羊。
而后厨的人也终于追到了院子里，一边给今天的客人道歉，一边去追羊，而羊被吓到，于是跑得更快，乱窜得更厉害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群人被迫在院子里被羊追得到处跑，而几个后厨的人又在追着羊跑。
人从从从人，羊羊羊羊，从从人人
而在屋里的，都十分庆幸自己没去院子里，不然也要被羊撅了……
他们三三两两都站在檐下，看院子里的人被羊追的热闹。
叶时也站在檐下，一边看还一边在移动位置，就是为了寻找最佳视角。
移动着移动着，似乎踩到了什么。 ？
叶时脚步一顿，等了一下，见没有任何回应。
应该踩的不是人，要是踩到人了人是会叫的，怕痛的人甚至还会应激到跳起来。
想着，叶时踩一脚，踩一脚，又踩一脚。
踩了几脚踩不中了，她还倒退几步，再去踩一脚。
黎许：“……”
终于，那边院子里的羊都抓到了，几头小羊也被五花大绑地带离了场地。
热闹没得看了，叶时转头要走。
正巧院子里那些被吓到的人也都跑回来了，一群人被羊追得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他们现在眼里都只看得见这院子里唯一的安全屋。
他们脑海里的意识也只有一条：要躲进屋子里才安全，不然在外面是要被羊撅的。
人一多，难免就要避让，于是，叶时倒退几步，让这群被吓坏了人先进去……
这一退，好像又踩到了什么……
一直到门口这里没人了，叶时这才抬脚要回屋子里，直到这时，才听见身后人压抑着怒意，以及充满怨气的声音。
“傅晗深，你已经踩了我整整十脚了！”
每一脚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在了心里，迟早有有一天要在傅晗深身上讨回来！！！
叶时转头看他一眼……视线往下移了移，这才落到了黎许的脸上。
不是，踩到你了你就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踩到的是人，叶时想，她还以为是傅晗深的鞋里装增高鞋垫了呢，弹性这么好……
“不好意思啊，踩了你整整十脚……”
不过……
叶时好奇问他：“记这么清楚，你要考研啊？”
黎许：？
叶时转过头去打算走，结果谁知道一阵熟悉又诡异的感觉袭来……
叶时知道到时间了，她要回去了，以及霸总傅晗深要回来了。
怕换回来的这一瞬间会站不稳摔跤，叶时特意往后撤了只脚，让自己站稳了。
……然后不小心又踩了站在他后面的黎许一脚。
叶时：“私密吗喽。”
这次是真心的。
黎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