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第一百九十天
避开琴酒视线,掩护公安行动。
警察先生的消息暗示性地告诉竹泉知雀:黑衣组织今天的行动正处于警方视线之中,酒厂早已暴露。
是哪瓶假酒泄漏的消息?
竹泉知雀第一时间怀疑起XYZ。
什么人能毫无芥蒂地继承叛徒的代号?必然是另一个叛徒!
XYZ定是想利用人们的思维盲区,但他欺骗不了经验丰富的竹泉知雀,她才是运用思维盲区第一人,全酒厂最嚣张的卧底。
竹泉知雀:愚蠢的同行,你一切自以为聪明的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深沉。jpg)
绝对是XYZ泄密,琴酒不会背刺自己,伏特加就是个开车的他懂什么卧底,竹泉知雀是临时被叫来的加班狗,波本是酒厂老员工,风评一向好。
排除法选C,绝对没错,她期末考都是这样选的,及格了呢!
竹泉知雀:等等,假如XYZ是把组织行动泄密给公安的卧底,我之前是为什么要把他支开?
——因为不吉利。
黑发少女瞬间释然,原谅了自己。
虽然大家都是卧底,也都在帮公安做事,但竹泉知雀可不是只有一层马甲的普通套娃,她时刻牢记恶役的尊严和荣耀,誓要在一黑到底的路上走到头。
小小背刺无辜的红方卧底什么的,多符合她的邪恶身份。
时刻注视着这边的警察先生不也没有发来短信阻止吗,XYZ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与竹泉知雀不是一个重量级。
前提是竹泉知雀的推理没有错,她的推理应该没有错……吧?
曾经的华生·雀疑虑了一秒,终是对自己业务能力的自信战胜了迟疑。
避开琴酒视线,她已经做到了。
掩护公安行动,具体是指什么?
“我们要去做什么?”竹泉知雀问安室透。
他们穿行在废弃的工厂中,走向灰色的烂尾楼。
“掩护琴酒他们的行动。”安室透控制了步速,让自己一直走在与竹泉知雀相差不到半个身位的距离。
“新年初始,警方搜查警戒的力道加大,组织急着把一批危险品转移。”
“东西藏在厂房里?”竹泉知雀回头看向占据面积广阔的废弃厂房。
遍布荒凉的仓库铁索锈迹斑斑,地面上枯叶与被风吹来的塑料袋呈现肮脏的褐色。
荒无人烟,仿佛被遗弃之地。
“聪明的做法。”安室透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很安全,至少警察从没想过搜查过这里。”
今天过后就不一定了,谁叫他知道了呢。
也就东京能这样做,竹泉知雀感受到了地域差异:横滨的废弃厂房是小帮派交易、互殴、埋伏的热门场所,人来车往,人声鼎沸,不交保管费想藏东西?没门!
安室透简单地说了说他们被分配到的任务。
琴酒在电话里那句“新年不见血”是真话,他们要在风声紧的时候转移一批危险品,为了避开警方,有两个思路。
第一种,把路上的警察都杀了。
只要人都死了就没人看见过我,狂战士型潜行也是潜行,怎么不算一种隐蔽呢?
身为横滨人,竹泉知雀欣赏这个思路并递来一份盖有港口Mafia公章的offer。
可惜地域差异是存在的,黑衣组织有时疯狂到可以拿鱼。鹰扫塔重火力宣泄,有时也正儿八经用点计谋。
第二种,声东击西。
以一场疯狂的行动掩盖另一场行动,调走警力,牺牲诱饵保全危险品转移的安全性。
竹泉知雀:“你是诱饵?”
“准确来说,我们是诱饵。”安室透纠正。
“难怪琴酒说新年不见血,也不要求我携带武器。”女孩子恍然大悟,“原来要死的人是我啊。”
这就说得通了嘛,她是说琴酒这种冷酷无情的铁血杀手怎么会信新年不见血的风俗,他明明是新年初始宰几个人助助兴的性格。
竹泉知雀一脸恍然大悟,神情开朗。
配上她珍珠一样白的振袖和服与风雅的红尾锦鲤手袋,好似不谙世事的天真世家小姐。
忽略她惊悚的发言,还是很像的。
“刚刚还计较吉不吉利,现在又把死挂在嘴边。”安室透仰起头,烂尾楼近在咫尺。
灰色楼体有十几层高,建筑垃圾堆放在露天,被雨水淋过不知道多久,碎石遍地,空气中弥漫尘埃。
“恐怕楼梯不好爬。”金发青年看了眼女孩子脚下的木屐,低声问,“要背吗?”
竹泉知雀在思考。
表面上,这是一次波本和她作为诱饵在烂尾楼搞事,转移警方视线,给琴酒他们争取时间的任务。
实际上,警方已经知道了酒厂声东击西的计划,他们不会被骗。
公安潜伏在黑衣组织的红方卧底、竹泉知雀的联络人、不知姓名的警察先生发布了她真正的任务。
避开琴酒——被分配到诱饵工作。
掩护公安行动——公安也想来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
即,黑衣组织想用诱饵引开警力,警察想用诱饵让黑衣组织以为他们成功用诱饵引开了警力。
他预判了他的预判,他和他在撤离的路线上狭路相逢,你死我活,血雨腥风,鸡飞狗跳,狗急跳墙。
而真正的诱饵,无人理会。
竹泉知雀:最危险的工作就是最安全的工作,前辈诚不欺我。
警察先生人怪好的,没有让她在琴酒身边当公安的内应,反而把竹泉知雀摘出了战场。
是怕东京警方把她一起逮捕了吗?
还是怕她在琴酒越狱的时候给他递锄头和铁铲?
竹泉知雀用自由人身份和警察先生接触时就知道他是个好人,正义感很强,一度想劝灰色地带的自由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他和威雀威士忌应该不熟才对,他没见过她吧?
“难道是景先生拜托警察先生多多照顾我?”竹泉知雀琢磨。
猜不透,警察先生身份藏得好深,套娃层度仅次于竹泉知雀。
她有时也好奇黑衣组织到底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卧底好苗子的。
别的组织有一两个都不得了,酒厂论把抓,没在黑衣组织进修过的卧底在同行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竹泉知雀有心回报警察先生的照顾,务必帮他把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
“据波本的说法,琴酒事先派人在烂尾楼放置了一批遥控炸。弹,由我和他负责安装、引爆。”
“在警力被吸引来后,利用烂尾楼的地形与之周旋,为转移危险品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之后自己想办法在警察包围圈中逃走。”
逃不走就不是琴酒的问题了,他对同事向来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问题在于,识破计谋的警方必然只会派少数人来烂尾楼这边,装模做样和竹泉知雀演一演。
大家一起敷衍工作,边打边抱怨上头有病大过年的要人加班,十分和谐,其乐融融。
“我可以演。”竹泉知雀审视她的同伙,“波本怎么办?”
他和警察又不是一伙的,为人脑子又聪明,一看见警力稀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给琴酒通风报信事小,拖着竹泉知雀去帮琴酒事大!
杜绝无偿加班!杜绝多余工作!
“我得想个办法,让安室先生错误地以为突破烂尾楼难度很大。”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增加难度最好的方式不是加强敌人,而是痛击队友。
竹泉知雀摸了摸她的脚踝,有办法了。
“区区十几层楼,我当然能自己爬。”她抬了抬下颌,十分自信地说,“不需要背,也不需要扶,安室先生走我后面吧,我给你打前锋。”
威雀威士忌仍是波本的上级,说一不二,她说要自己爬楼,安室透没办法强行把人拎起来背着。
拎着和服下摆的女孩子踩上灰尘溅起的楼梯,木屐哒哒磕在台阶上。
烂尾楼的楼梯台阶修得偏窄,木屐只能踩上四分之三的台阶,后半截悬在空中,怎么看怎么危险。
安室透走在竹泉知雀身后,时不时抬头看她,手臂抬起又放下。
竹泉知雀稳稳地上了十二层,健步如飞,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架势。
她的实力无需多言,目测已经快到楼顶,安室透松了口气。
他一口气还没松完,余光看见本来只有后半截悬在空中的木屐不小心踩中了台阶上的碎石,向后滑了一段,歪向空中。
女孩子像被惊到的小猫,短促地叫了一声,振袖在空中飞舞,失去平衡。
明亮的白影向后栽倒,宛如世界颠倒旋转,在安室透的视野中放大,越来越近。
竹泉知雀的后背砸到金发青年胸膛上,听见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安室透单手按住墙,一手环住怀里的少女,低头问她:“有没有事?伤到了哪里?”
“脚……脚好像扭了。”竹泉知雀扒拉着他的手臂,艰难地屈膝抬起右腿瞟了一眼,脚踝明显有些红肿。
安室透气都快生不起来了,他用力戳竹泉知雀的额头:“不要背?不要扶?你自己可以?”
她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我可以单脚跳上去。”女孩子逞强地说,“任务重要,我们快走吧。”
她扑腾地蹦跶了一格,将身残志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切都在竹泉知雀的计划中。
波本正常情况可以突破少量警力,在带着瘸子队友的情况下他还可以吗?
竹泉知雀在他旁边一蹦一跳艰难前行,他好意思把她拖去琴酒那儿加班?
她也不会拖后腿拖得太明显,就算让一只脚,一队警察打起来也奈何不了竹泉知雀。
打工人只想稍稍划水,事后用红肿的脚踝向警察先生买个惨罢了,她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竹泉知雀继续往台阶上蹦,快到了,她特意选的位置,崴脚后不用蹦太久,省力气。
女孩子的右膝微微曲着,木屐在足上一晃一晃。
安室透抬手把它脱了下来。
竹泉知雀:“?”
她不明所以地扭头:你怎么抢人鞋子呢?
“另一只,脱下来给我。”安室透伸手,手掌张开。
“我要赤脚上楼吗?”竹泉知雀为难地说,“地上碎石好多。”
她又没有得罪你,为何要对她施以酷刑?
安室透定定看了竹泉知雀两眼,他收回手,一把握住她的小臂。
过肩摔般的天旋地转间,竹泉知雀鼻尖被男人坚硬的后背撞得一痛。
她呜地捂住鼻子,左脚忽然变轻。
安室透干脆利落地把人丢到背上,一手拎着两只木屐,一手向后托住女孩子的小腿,稳稳走上台阶。
“任务结束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他警告似地说。
知雀:计划失败……好像没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