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打工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贝尔摩德坐在沙发上,听经纪人汇报下个月的行程。

“滴。”

套房房门打开,竹泉知雀和安室透一前一后走进来。

“约会结束了?”贝尔摩德看了眼时间,“真早啊。”

离去机场尚有两个小时,她本以为玩疯了的情侣会踩点到。

“我在游乐园开枪打伤了一个抢劫犯。”竹泉知雀说,“懒得去做笔录,帮我摆平一下。”

说完,黑发少女径直回了房间。

安室透在贝尔摩德问询的目光中留在原地,言简意赅地描述完过程。

他:“我会负责摆平。”

“没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金发男人推开房间门,身影消失在门后,“等两小时后去机场。”

房间门关上,一左一右房门紧闭。

竹泉知雀和安室透各自回房,留下客厅里的贝尔摩德和她的经纪人,一片寂静。

“他们两个,吵架了?”贝尔摩德眉峰微挑。

经纪人:“看气氛是这样呢,冷战?”

“明明今天早上还开开心心的。”贝尔摩德搞不懂这对小情侣,“知雀为游乐园约会,昨天大晚上非要我陪她逛街,选了半天的衣服。”

“我的行李箱里除了黑裙子就是黑裤子,和全世界最快乐的游乐园超级格格不入。”女孩子抱着贝尔摩德的手臂摇啊摇,“我想打扮的可爱一点。”

“你够可爱了。”贝尔摩德笑着说,“那就让他们把今年夏季的新款拿出来看看吧。”

女明星出街,贝尔摩德直接让经理闭店谢客,她带来自己的化妆团队,十几个人围着竹泉知雀帮她参考。

贝尔摩德习惯了成年人调情暧昧式的交往,看纯情青涩恋爱觉得有趣,笑吟吟地欣赏了半天。

早上高高兴兴出门的女孩子,回来的时候换了个脸色,气温降了十度不止。

“不应该。”贝尔摩德费解。

竹泉知雀是个很少生气的人,惹到她头上的人一般都死了,她不和死人生气。

由于其脑回路与正常人之间存在极大的不同,一些冒犯挑衅的话语十分容易被她脑内自动过滤或加滤镜扭曲成风马牛不相及的怪话。

至于对竹泉知雀生气,也不应该。

“连琴酒都在日以继夜的磋磨中学会了忍耐。”贝尔摩德说,“波本的脾气总不会比琴酒更差。”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普普通通被分手了而已。”竹泉知雀说,“我一点也不难过,一点也不。”

“分、分手了?”铃木绫子在电话的另一头震惊,“刚放暑假就分手?”

虽说夏天是容易吵架分手的季节,但你们掰的也太快了吧!

“今年是个苦夏。”竹泉知雀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四肢摊开平躺在床上,“热得出奇,咒灵也多得出奇,麻烦事一桩一桩找上门,诸事不顺。”

“知雀?”铃木绫子没听清她的话,铃木大小姐陷入好友被分手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你刚刚说‘被分手’,意思是——你被甩了吗?”

竹泉知雀打了个响指:“Bingo。”

“被甩了。”她盯着天花板,“在我兴致勃勃问他要不要去坐摩天轮的时候,被毫不留情地甩了。”

铃木绫子:“难道他对摩天轮过敏?”

“我不知道。”竹泉知雀说,“无法理解,男人心海底针,我悟了,大彻大悟。”

铃木绫子:知雀听着像要出家遁入空门一样,这种事不要啊!

铃木绫子急忙打断好友的哲学时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我听人家说,突如其来的分手背后填满了被忽视的琐碎细节,他是不是平日里有什么不满?”

竹泉知雀顺着铃木绫子的话回忆,迟疑地说:“不满给我补习了大半年我却还是班级倒数十名?”

“不满我总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他,让他加了很多班?”

“还是说不满我有许多事瞒着他吗?”竹泉知雀绞尽脑汁,“不至于呀,我有好好踩着底线行事。”

铃木绫子:完全是践踏底线呢……

“我觉得不是。”竹泉知雀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至少在游乐园,给我买冰淇淋的时候、在我的手腕上系兔子气球的时候、听我说鬼屋计划的时候、被我拉着去打气。枪的时候,安室先生没有和我分手的想法。”

“这不是挺甜蜜的么?”铃木绫子也费解地说,“之后呢,在他提出分手前发生了什么?”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竹泉知雀抚摸手腕,细绳缠绕的触感仿佛残留在皮肤上,“我的气球被风吹走了。”

蔚蓝的天空上,细线脱离了她的手腕,摇摇晃晃的的兔子气球飞到竹泉知雀够不到的位置。

剎那间,她顺应自己的心意,扣动扳机。

砰——兔子气球炸开,可爱的模样面目全非,化为碎片洒落在地。

竹泉知雀弯起唇角。

同时发生的惨叫声在她意料之内,一枪只击中一个目标未免太浪费。

劫匪不过是气球的附赠品,算她日行一善。

竹泉知雀的心思仍停留在气。枪摊位里胖胖的兔子玩偶身上,被她抱住的人却挣脱了她的手。

竹泉知雀:欸?

怎么了?她心里升起不解,有什么事值得他丢下她跑去?

气。枪掉在地上,竹泉知雀拾起来,放回摊位。

“喂!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人群聚集的地方,金发男人半蹲在地扶起哀叫的劫匪,焦急地说。

竹泉知雀站在人群之外,她勾起被风吹乱的黑发挽到耳后,轻轻歪了歪头。

听劫匪中气十足的叫声就知道是不致死的伤口,有必要如此紧张吗?

打滚的样子可真难看,血和灰溅起来了,安室先生不怕裤脚被弄脏么?

为了今天的约会,她可是连吃冰淇淋的时候都时刻注意不能把奶油粘在新衣服上。

看那家伙手里拿的女士包,区区劫匪,既然有抢劫他人的勇气,也该有挨子弹后吞咽疼痛的勇气啊。

不理解,无法理解,他脸上的焦急。

安室先生是个善良的人,竹泉知雀一直知道,她不讨厌名为善良的美德,她一直以来都尽可能地成全他的善良。

她带着他开的这一枪,明明也出自善意。

被抢劫的女士们很可怜,帮帮她们也不费劲,她绝对是在做好事啊!

“搞得像我在做坏事一样。”竹泉知雀自言自语,“放跑劫匪,你就开心了?”

或许说,是对她的做法有意见。

“不开枪,追上去肉搏吗?”黑发少女蹙眉,“好傻。”

枪都握在手里了,舍近求远图什么?

肉搏她一拳揍过去,不也是肋骨断裂牙齿咬碎胸口闷血的结果吗?

没差。

即使无法理解,竹泉知雀也仍选择了宽容。

她留下名片,示意愿意承包劫匪的医药费。

这样就够了吧?十分的够了吧?

竹泉知雀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不过是快乐游乐园约会之旅中不愉快的小小插曲,再买个新的粉红兔子气球心情又明朗起来。

“结果第二个气球我也没能抓住。”

黑发少女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透明的落地窗,“糟透了的约会,心情变得好差。”

她语气平平,铃木绫子却不禁放轻了呼吸,不敢惊扰她。

“他提出分手你就答应了?”铃木绫子小声地问,“没有试图挽回么?”

“我没法理解。”

竹泉知雀掌心虚握,试图抓住早已不见的气球:“从他挣脱我冲出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理解不了他了。”

“不能互相理解的人说什么都没用。”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我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只好一味地盯着飞走的气球看。等看不见气球了,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竹泉知雀手背遮住额头,“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沉甸甸的,铃木绫子试图说些安慰的话,舌头却沉得抬不起来。

“不用安慰我,绫子。”竹泉知雀反而先开了口,语气变得轻快,“我明白的,我之所以无法理解他,是因为我们相信的是不同的正义。”

善良有太多种写法,她和他只是恰好不走在一条路上。

“我没有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波本。”竹泉知雀挂断电话,缺乏形象管理地瘫在床上,自言自语道。

奇怪的绝对是波本!

他是黑衣组织的成员,是恶役的一员,是一瓶真酒吧?

既然如此,堂堂正正和光明正大不应该和他全无关系吗?请尊重连制服都是黑漆漆乌鸦色的酒厂!

“我才没错。”竹泉知雀为自己叫冤,“任哪个酒厂同事来看,我的做法都符合职场礼仪,是波本不合群。”

恶役的做法正该如此!

假如安室透是公安、FBI或者CIA,哪怕他是异能特务科或猎犬的人,竹泉知雀都能理解。

但他不是啊!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人,身处同样的职场,面对同一个大哥刁难,找不同大师级玩家都分不出他们俩的区别。

“不是我的错,休想让我反省。”竹泉知雀坐起来,严肃地说,“我可是反PUA大师,区区分手,别想动摇我的自信。”

分手就分手,日后哭着求复合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临近该出发去机场的时间,安室透的房间门先一步打开。

“游乐园的事情我处理好了。”他低头看表,“能走了吗?我在东京还有工作要处理。”

贝尔摩德放下酒杯,另一扇房间门跟着打开。

拖着行李箱的黑发少女戴着一顶鸭舌帽,神色如常:“要出发了吗?走吧。”

粉白色的绒边连衣裙和垂耳兔帽帽被收进行李箱,换成露脐的上衣和牛仔短裤。

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倚在行李箱旁,勾人的黑色蛇纹暴露在空气中。

“回去还要倒时差,麻烦死了。”竹泉知雀怠惰地勾了勾手,“这几天我要大睡特睡,一应工作麻烦都交给别人哦。”

“哎呀,这可真是。”贝尔摩德眼神戏谑,“没问题,但之后呢?要给你换个协助者吗,苏格兰或者莱伊?”

安室透不发一言。

“不要。”竹泉知雀一脸无所谓地拒绝道,“我和波本搭档得很好,没有换人的理由。”

“波本,你说呢?”

“如果威雀威士忌没有意见,我也一样。”安室透说,“工作不讲私情。”

贝尔摩德眼中兴味更胜,她笑着应下来,“车在酒店门口,走吧。”

三人一起上车,前往机场。

竹泉知雀和安室透依旧是邻座——订票的时候,是在游乐园约会之前。

竹泉知雀拿出平板,戴上耳机看她缓存的番剧。

女孩子舒舒服服躺在座椅上,脚尖伸长,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一起。

检票的一路都有人在看她,安室透清晰地感觉到许多目光,惊艳的,羡慕的,炽热的。

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盘踞在她肌肤上的蛇纹,猩红色的蛇信嘶嘶吐出,宛如活物。

似是随时准备缠绕在人的脖子上,一点点绞杀,窒息。

焦点中央的人无知无觉,或者说她发自内心地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图自己高兴。

分手之后的竹泉知雀,与分手前并无区别。

除了她不再扯着安室透的袖子指给他看有趣的画面,非要分他一只耳机一起看没营养的泡面番外,没有区别。

被新番逗笑的女孩子笑着侧头,她挽一挽过长的黑发,指尖挑逗发梢,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平板上。

空姐路过旁边,询问客人们需要的饮品。

“帮我要一杯橙汁。”竹泉知雀说。

介于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这话显然只能是对安室透说的。

安室透把橙汁递给他,得到一声谢谢。

捧着橙汁小口小口喝的女孩子继续看番,她抵在玻璃上的指尖白皙得近乎透明。

飞机空调开得低,竹泉知雀穿得又少,她天生体寒,指尖苍白得血色全无再正常不过。

“麻烦帮我拿一张毛毯。”安室透低声对空姐说。

空姐去而复返,安室透接过毛毯,转手递到竹泉知雀面前。

“嗯?”视线被挡住的女孩子看了眼毛毯,“确实有点冷呢,谢谢啦。”

她并不扭捏地收下,抖开毛毯盖在身上。

“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啊。”

“不行不行的,旁边坐着的绝对是女朋友吧?超漂亮,我们不行的。”

后座的两个女生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竹泉知雀把喝空的杯子放到旁边,向安室透的一侧偏了偏头:“要我帮你澄清吗?”

她戴着耳机,但显然听清了后座的悄悄话。

“别做多余的事。”安室透低声说。

竹泉知雀比了个OK的手势,退回去继续看番。

她一如既往亲切又友好,像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粉色的兔子气球脱离女孩子的手指,安室透没有漏看她一瞬间的茫然失措。

意外,不解,迷茫。

相似的情绪在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来回交替,脱手的气球吸引了竹泉知雀的注意力,她抬眸上看。

天空太大,气球太小,不一会儿便再也捕捉不到气球飞舞的轨迹。

站在原地的女孩子张了张五指,今天的两个气球,一个也没有留下。

她看安室透的眼神十分陌生,透露着不理解。

‘她果然没有理解。’安室透想。

一个将杀戮视为常态的人,怎么可能理解自己做法中的错误?

即使怀着善意的目的也不该肆意伤害他人,否则要警察有什么用?

这样的道理无数人都可以懂,唯独竹泉知雀——威雀威士忌——黑衣组织的高层不会懂。

立场决定一切。

是时候结束错误的一切了,将错就错没有结果。

他是公安卧底,她是注定被他逮捕的黑衣组织高层,他们只该是这样的关系。

很早之前,在安室透第一次听说威雀威士忌的名字时,他曾想过设下蜜糖陷阱。

意外的并不困难,倒不如说安室透险些成功了。

如果他的喜爱与心动皆是虚情假意,他险些就成功了。

再不结束,安室透没法保证越陷越深的人不是自己。

“我们分手吧。”

他用最冷静的语气说了出口。

……她不会哭吧?

……要是哭了,他还有立场哄她吗?

竹泉知雀没有哭,她只是看起来有些难过。

她的目光追随着看不见踪影的气球,为自己不自觉松开手,让气球飞走而难过。

“擅自飞走的气球,换做以前,我会把它打碎。”

女孩子声音轻轻的,“奇怪,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没意思了,约会中止。”她说,“回去吧,还要赶飞机呢。”

竹泉知雀率先转身,她走在前面,安室透走在后面。

一路无话。

轻而易举的,如此轻而易举地分开了。

一方提出,一方默认,双方结束。

普通的情侣分手之后是什么样的?

大哭大闹?喝酒买醉?深夜发疯?

安室透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以上三种情侣绝对不是办公室恋情。

直系上下属谈恋爱的结果就是,下午刚分的手,两个小时后搭同一趟飞机飞往同一个目的地,无法拉黑彼此的号码,因为还要收发文件。

“话说都这样了,我不用再两个手机换着用了吧?”竹泉知雀突然说,“每天带着两个手机口袋好沉,直接大号联系。”

闻言,安室透拿出手机,点开备注是“知雀”的号码。

【知雀:晚安,安室先生,工作辛苦啦~(猫猫肚皮舞。jpg)】

手指上滑,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和欢快的几乎从屏幕上跃出来,烫到安室透的拇指。

他熄屏手机,屏幕下翻盖在腿上。

补番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得发抖,乐观的性格,轻快的语气,随性的作风……她曾带给安室透宛如全身浸入温泉般的放松。

只要不深究,和她在一起是世界第一的快乐。

安室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计算机里存了一份数据,有关威雀威士忌的详细情报,已经撰写完毕发送给了上级。

竹泉知雀的犯罪证据难找,但人证不难,安室透本身是最好的人证。

他卧底任务结束的那一天,便是手铐拴在女孩子手腕上的那一日。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缠绕着的气球线松开飞走,某年某日,将覆上沉重的铁镣。

飞机降落在机场。

贝尔摩德另有事宜,竹泉知雀拎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点开打车软件。

“要是没有行李箱,我可以骑自行车自己回家的。”她撇撇嘴。

白色的马自达停在竹泉知雀面前,安室透降下车窗:“上车,送你回去。”

“波本,我的救世主。”竹泉知雀赞美道,她拉开后座,把自己和行李箱一起塞上车。

安室透:“不坐前面来吗?”

威雀威士忌一向喜欢副驾驶座,安室透没见过她坐到后面。

副驾驶座随时可以抢夺方向盘,从安全角度考虑,除非开车人是琴酒,否则组织里的人都习惯副驾驶座。

“不了,那不是我的位置。”竹泉知雀摆摆手,“我更喜欢后座,宽敞。”

她的态度比安室透想象中更坦然,更干脆。

称呼也是,自然而然地从“安室先生”改成了“波本”。

马自达停在公寓楼下,竹泉知雀单手拎着行李箱下车,感激地挥挥手:“我回家啦,路上小心。”

安室透坐在车里,指节敲在方向盘上。

如果是之前,他应该会帮她拎行李箱,送她到家门口再离开吧。

站在门口和他道别的女孩子笑眯眯踮起脚,啵唧亲在他脸颊边。

作业不多的时候她甚至会一直站在门口等电梯门关了再回房。一直到电梯门合拢为止,安室透都能看见快乐朝他挥手的竹泉知雀。

“事到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握住方向盘,准备离开,“她又不是拎不动一个行李箱。”

车头转向,安室透瞥了眼车镜。

公寓楼下,高大的男人低头和脑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说话。

两个人聊了两句,黑发绿眸的男人无比自然地接过竹泉知雀的行李箱拎在手上,往公寓楼里走。

“为了倒时差我要大睡特睡,津美纪的爱心料理麻烦帮我存一份到冰箱。”电梯里,竹泉知雀说。

“我给她和小惠带了纪念品,甚尔君也有份——锵锵,华盛顿赌马场冰箱贴,四舍五入你也是在华盛顿赌过马的人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我心怀感激地收下。”

电梯门打开,伏黑甚尔顺着走廊的窗户随意瞥过一眼。

“那辆白色的车怎么还没开走?”他嗤笑,“好强烈的眼神。坐在车里的那家伙,是在仇视我吗?”

爹咪:到我的回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