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第七十六天
A原本是个很怕死的人。
原本是。
他属于港口Mafia遭遇敌人袭击必然第一时间带着全部家当躲进防空洞的谨慎人,哪怕明知事后会被同僚大嘲特嘲依然不忘初心,怀抱“说不定再露面的时候BOSS已经死了,就由活到最后的我来做首领”的美好期盼躲在保险柜里做梦。
若能把他的求生欲望分给太宰治百分之一,横滨自鲨狂魔自此改邪归正,热爱生活珍惜生命。
A从未想过,自己竟有如此渴望死亡的一天。
仿佛太宰治灵魂附体,一瞬间A大彻大悟,以往追求的一切在他眼中黯然失色,世界只剩灰白枯竭之色。
活在这腐朽的氧化世界真的有意义吗?何不坠入梦一样的死亡寻求解脱?他的灵魂为什么困在沉重的躯壳里?
人距离成为一位哲学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
A距离出家,只需要一个竹泉知雀。
“在我眼皮底下走神,很有胆嘛。”竹泉知雀搭在A肩膀上的手指松松一划。
“!”一瞬间的剧痛,A神情扭曲,他咬住舌尖吞下不体面的惨叫,哲学家的灵魂从他头顶飞离,怕死的本能重新占据高地。
“港口Mafia禁止互相残杀。”A咬着舌头说,“你不敢动手。”
“残杀同伴不可取。”竹泉知雀夹起衣领里的录音笔在A面前晃晃,“替首领肃清预谋篡位者,非常可取。”
说不定她今年的年终奖又可以翻三番。
优秀员工称号也手到擒来。对比产生美,相较而言她是个多么优秀的下属,港口Mafia有她了不起。
A瞪着录音笔,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在他脑海盘旋,他的尴尬雷达在啸。
其中最尴尬的一句不是他沾沾自喜说港口Mafia迟早是自己的所有物,而是那句:“美丽的小姐,你想不想成为未来首领的女人?”
A是个忠实自身欲望的男人,但过了今晚,他恐怕再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神情恍惚之际,A想到甲板上那阵突如其来汹涌的海风,仿佛阻挠他前进步伐的猛烈海风。
原来神给了他启示!是他不听,他失去了被救赎的机会!
好悔啊,好恨啊!一拳打死过去不听劝的自己。
“你……我不信你敢把录音交给森鸥外。”A垂死挣扎,企图拖竹泉知雀共沉沦,“这么羞耻的对话,你真敢拿到首领办公室公放?”
诚然他必将超过双黑笑话,拔得港口Mafia年度小丑评选头筹,但难道竹泉知雀就不会被嘲笑吗?
“没关系哦。”竹泉知雀顶着一张易容的脸,换回易容的变声,“我只是个在东京兢兢业业卧底的出差人罢了,发生在横滨港口的羞耻对话关我什么事?”
朋友,你是真人真声出镜,她不是。
A:大意了。
“对了!”A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急忙道,“你还没交代,在外卧底的你为什么突然易容回横滨?有什么阴谋?”
这话竹泉知雀就不爱听了,她挑剔地瞥了眼A:“对付你还需要阴谋?”
她可是付出了带薪假的代价大老远跑来,身无分文险些流落后厨,又被拎到警察先生的房间上法治思想教育课,好不容易才回到横滨。
你在侮辱她的努力吗?
“说起来,你跑到人家的游轮上谈生意,一共只带了十个属下?”竹泉知雀问,“您是否对您的体术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太宰治体术中下,是指中原中也以下。
A体术中下,指的是令人怀疑港口Mafia招聘标准,疑心前代首领究竟缺人缺到了什么地步才招进来这么个玩意?
“只带十个人怎么了?”A恼羞成怒,“他们都是我忠心耿耿的下属,我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为我去死。”
他冲动发言后顿觉不对:“跟着我上船的明明只有四个人……你是怎么发现其他人的?”
竹泉知雀:因为我在后厨有人脉。
洗碗工一边洗碗一边聊八卦:“你知道吗?三楼有六个客人好怪,统一戴着同款项圈,是不是在完成主人的任务?”
A并不知道,他的名声在后厨十分猎奇。
他的异能【宝石王的失常】能将部下的寿命变为同等价值的宝石,部下必须自愿戴上A给予的项圈,将生命与自由拱手相让。
A的异能,怎么说呢……非常无用。
竹泉知雀认识A之前都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废物的异能。
竹泉知雀:你退群吧,异能力者大家庭不欢迎你个菜鸡。
能够随意夺去他人性命这点还算强力,但前提是“自愿”戴上A给予的项圈。
竹泉知雀想了又想,A除了天克抖M之外,还有哪个傻子愿意戴他一点品味都无的丑项圈?
戴他的项圈不如带伊莉萨白圈,洋气多了。
把部下的寿命换成等价宝石也很无用,战斗的时候奉献友方生命只为了获得一把宝石,他是能用小石头把敌人砸死还是能当场贿赂敌人留他狗命?
竹泉知雀:咦,说不定贿赂行得通。打劫打到A头上的敌人,肯定不怎么富裕。
回头去查查A的账,绝对有他通敌叛国的证据!
A有太多把柄握在竹泉知雀手中,像一只被她抓到拆家咬沙发的狗,若不想被赶出家门,只能乖乖朝竹泉知雀摇尾巴。
比如他在听出竹泉知雀声音的那一秒便想夺门而逃跳海游回岸上,但竹泉知雀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松开,A僵硬成尸体也得陪她把舞跳完。
热身舞的舞曲不长,竹泉知雀不再闲聊,在舞步交错间低声报出几个坐标。
A好歹是黑手党干部,基本的职业素养仍在,他在脑内勾勒出舞厅的空间图,一一标记竹泉知雀提到的坐标。
“这几个位置怎么了?”事关小命,A努力思考,“我知道了,舞厅里有狙。击。手埋伏,这些位置不安全。”
“前半句是对的。”竹泉知雀在舞池里旋转,平静地说,“后半句说反了。”
“我的意思是,整个舞厅除了我给的四个坐标,你站在哪里都是一死。”
A如遭雷击。
“黑衣组织派了三个狙。击。手过来。”竹泉知雀继续说,“如果来的是太宰君或中也君,派三十个狙。击。手问题也不大,但谁叫您是干部大人呢?”
“能者多劳。”她笑笑,“加油,努力活下去。”
竹泉知雀松开手欲走,不出意料被A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
“你需要我做什么?”生死关头,A终于聪明了一回,“不,你需要我的部下做什么?”
A的部下因为生命掌握在A手中,反而是港口Mafia极少数不听从竹泉知雀命令的人。
A意识到了,他的命在竹泉知雀眼中毫无价值,但她有自己的劣势,她缺人手。
如果不缺人手,她绝对不会好心提示他安全位置,只会懒散旁观A在子弹雨中浑身溅血的惨状。
“你反应过来啦。”竹泉知雀欣慰地说,“不错,不枉我浪费时间和你聊天。”
A脸庞抽搐:她和港口Mafia食堂打菜阿姨聊天都能端着餐盘一聊就是半小时,津津有味不厌倦,和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抱怨浪费时间,双标不要太明显!
“联络用的耳麦给我。”竹泉知雀勾勾手指。
“没你什么事了。”她用完就丢,利落地甩下A,“去找贝塔·穆尔贝斯先生,完成你本来的工作吧。”
纯白的身影隐没在舞池交错的脚步中,A头顶的水晶灯反射彩光照得他目眩神晕。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叼着烟的男人举起漆黑的枪口,准心瞄准,指向A的头颅。
A突然有所明悟,倘若竹泉知雀和他不是同个组织的人,在他踏入穆尔贝斯号的一瞬间,死劫已至。
A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他收到任务带下属出发之际,曾和太宰治打了个照面。
黑发鸢眸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忽地笑了笑,正大光明地翘班离开。
风声吹散了他的自言自语,A依稀听见太宰治说:“今天空气中硝烟味和血腥味的比例正好,去买芝士汉堡吃好了。”
记忆里港口Mafia的某个人很喜欢芝士汉堡,是谁呢?
赶在生日宴开始前,安室透赶到舞厅。
诸伏景光不和他同路,来自黑衣组织的最优秀的狙。击。手们被琴酒召集,公布他们上船的目的。
狙杀贝塔·穆尔贝斯及游轮上的港口Mafia干部,不惜伤亡,炸毁穆尔贝斯号,制造灭口案。
“横滨港口发生的灭口案,无论缘由,港口Mafia负全责。”琴酒扯了扯嘴角,冷笑道,“用他们干部的血来洗刷组织遭受的耻辱,让他们知道与我们对抗的结果。”
全场只有莱伊不知道前因后果,苏格兰看过安室透的报告,知道两个组织间结大仇的恩怨。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看报告的震惊,他读报告读到一半立刻给安室透打电话:“港口Mafia抢了黑衣组织一栋楼?凭空抢了一栋楼?确定不是商业纠纷而是强抢了一栋楼吗?”
安室透懂他的震惊,他写报告的时候也一度不知该如何落笔,怕上头的人怀疑他卧底压力太大产生幻觉。
“是,就是强抢了一栋楼,连地基带楼里的人一起凭空挖走的明抢。”安室透再三肯定,“不信你可以去深山基地看一眼,地基留下的坑还在。”
横滨是异能力者的城市,诸伏景光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介于异能力者们常年在城市内部打来打去,不怎么跨城搞事,依然让人非常震惊。
黑衣组织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全程目瞪口呆看着自家的实验楼飞走,连带威逼利诱拐来的科学家一起跳槽,那位先生心绞痛。
横滨人,不讲武德!强盗!无耻!败类!
那位先生的手指停在报警电话上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命令琴酒必须帮酒厂找回场子,出一口恶气。
好巧不巧,贝塔·穆尔贝斯想在横滨开拓他的商业版图,不幸正撞枪口。
“狙。击任务由琴酒一手指挥。”诸伏景光隐蔽地给安室透传递消息,“我们三人分散在狙。击点,射击范围涵盖整座舞厅,几乎没有死角。”
几乎没有,等于还是有。诸伏景光从站到狙。击点开始思考,他知道琴酒和莱伊的位置,计算良久后不太确定地得出模糊的死角坐标。
“除非港口Mafia也有懂行的人,否则他们站在哪里都是一死……等等。”诸伏景光一怔,透过狙。击镜看向带着贝塔·穆尔贝斯在舞厅移动的A。
“他们走到了安全区。”他难以置信,“没错,是狙。击的死角,子弹到达不了的地方。”
“毕竟是港口Mafia的干部级成员。”安室透也很意外,他很快接受了现实,“本事不俗。”
被两个公安夸赞的A:我没走错位置吧?没有吧?可恶那家伙报答案能不能别只报一遍?我好慌啊!
诸伏景光连了两个频道,一个是安室透,一个是酒厂频道。
他听见琴酒冷漠的命令:“苏格兰,到大厅去。”
琴酒决定减少一个狙。击。手,让苏格兰负责将目标带到视野内。
至于为什么不在保留三个狙。击。手的同时派出唯一没有狙杀任务的伏特加行动,苏格兰和莱伊不约而同没有多问。
大哥对小弟宠爱归宠爱,对小弟本事的估量还是很现实的。
“我知道了。”苏格兰收起枪,转身下楼。
他不能露出破绽,一点儿也不能,必须完完全全按琴酒的指示做。
接下来,只有信任他的同伴了。
安室透走进舞厅,一眼看见徘徊在自助餐区的纯白身影。
高挑削瘦的女性背对着安室透,蝴蝶骨展翅欲飞,雪白蕾丝边的choker为她添上几分圣洁之色。
她专心致志挑选心仪的甜点,垂眸深思的神色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一直高度警惕,紧张得要命,A冷汗打湿后背,全场除了无知群众,唯有竹泉知雀自自在在,犹豫再吃一块红丝绒会不会太罪恶了。
没关系,等会儿加倍运动消化就好,只当是行动前补充能量。
她高高兴兴叉起小蛋糕,突然感受到一道怨念的眼神。
竹泉知雀含着叉子扭头:哦,原来是警察先生,怎么了,浑身一股社畜的怨气?小心诞生新的咒灵。
“来块小蛋糕吗?”她友好道,“吃甜食心情会变好。”
看来自由人女装适应得很,都吃上了。
安室透:你只知道吃,完全不干活是吗?
“你的主顾,港口Mafia的干部已经到了。”金发男人扶住竹泉知雀右肩,借亲昵的姿态低声提醒。
“他可不是给我发工资的人。”竹泉知雀捏着叉子刮了刮碟子里的奶油,懒散道,“况且他的站位不是很安全吗?”
她举起酒杯,用玻璃的反光看了看:“没问题,走位正确,你在担心什么?”
和懂行的交流总是很轻松,安室透声音更轻:“苏格兰负责引他入网。”
琴酒大哥有够慧眼识珠,一点就点到了红方卧底,竹泉知雀十分佩服。
“除了狙杀贝塔·穆尔贝斯和港口Mafia干部之外,琴酒还准备做什么?”竹泉知雀吃掉一颗莓果,“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Top Killer亲自带队,不至于只杀两个人就打道回府。”
“他准备炸毁穆尔贝斯号,嫁祸港口Mafia。”安室透说。
他本以为竹泉知雀会露出震惊或凝重的表情,再不济也是不爽和生气,谁曾想她一下就笑开了怀。
看起来心情非常之好。
和她炸加油站时一模一样的心情好。
安室透:莫不是我估计错了,她的乐子人属性已经强到听见爆炸就开心的程度了吗?
这是什么混乱邪恶人。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是:“这不是很好吗?”
“海面上可适合炸东西了。”竹泉知雀愉快地说,“附近的渔民一定很开心,捡现成的炸鱼吃。”
不知道太宰君有没有提前准备渔网捞一网炸鱼回去下酒,还可以把织田作先生全家都叫上,够孩子们吃好久的鱼。
吃鱼好,吃鱼补脑。
“好歹港口Mafia也是你的雇主。”安室透复杂道,“你一点儿不为他们的名声着想?”
竹泉知雀:名声是什么?我们不是邪恶的武装集团吗?
她这么友好和善的一个人都摘不掉恶役的标签,港口Mafia距离洗白还有一万年的距离。
“说的也是。”竹泉知雀点点头,“可不能任凭黑衣组织败坏雇主的名声,天下乌鸦一般黑,酒厂想踩着港口Mafia的头把自己洗白成清纯白莲花,要先问我答不答应!”
安室透:重点是这个?
“穆尔贝斯号被炸毁,你也逃不出去。”安室透把话挑明,“前门后门与窗户都在狙。击范围里,没有跳海逃亡的选项。”
“何况这里有许多无辜的游客。”公安内心焦灼,“琴酒可以不计伤亡,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冷血,可恶!”
他拳头握紧,却被人轻轻拍了拍,皮肤相触传来安抚的温度。
“我在想一件事。”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低声说,“既然琴酒一早有炸毁穆尔贝斯号的打算,他肯定携带了大量爆。炸。物上船。”
“你猜,爆。炸。物由谁保管?”
谁一直在划水摸鱼,谁一直无所事事?
安室透瞳孔紧缩:“伏特加?”
“嗯哼。”竹泉知雀耸耸肩,“他很容易被忽略,可不就走到了你们的思维盲区。”
光顾着认为伏特加无法参与狙。击任务,游轮上也没车让他开,忽视个彻底。
“我现在去找伏特加。”安室透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拆弹也交给我,如果数量不太多,来得及!”
“来不及了。”
竹泉知雀握住他的小臂,把人带回来:“前门后门与窗户都在狙。击范围里,没有跳海逃亡的选项——这话是谁对我说的?”
“你突然异动,真当琴酒不敢开枪?”
竹泉知雀:“现在舞厅里没人能自由行动,只除了……”
“除了什么?”安室透追问。
“除了最开始安排在船上的人。”竹泉知雀抬起手,屈指叩了叩耳麦。
她耳垂上坠着一粒珍珠耳钉。
六位隶属于A的下属接入竹泉知雀的频道。
“他们能拆除炸。弹吗?”安室透不放心地问。
“当然——不能。”
竹泉知雀歪了歪头,“因为我给他们的命令不是拆弹,是装弹。”
她微微眯起眼,极愉快地说:“我让他们配合伏特加,务必把炸。弹全部布置好,布置到能彻彻底底把游轮炸毁,就算琴酒喊停也无用的程度。”
“什——你想做什么?!”
竹泉知雀脖颈间的雪白蕾丝被安室透用力揪起,他含着怒意和沉重的压迫感向她逼来。
竹泉知雀被勒得喘不过气,她向后退了两步,退入黑色绸缎的窗帘后。
幕帘遮住了旁人的视线,安室透不再收敛,握在身侧的拳头随时能砸到竹泉知雀脸上。
“冷静点,打人不打脸。”竹泉知雀踮起脚才勉强能呼吸,她双手抓住男人的手向下拽,拯救自己可怜的喉咙。
“真粗暴……我们能不能先明确一个前提:我既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也不是你们公安的人。”竹泉知雀眼眸上抬。
“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我。”
“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事态能如谁所愿全凭本事。”她反问,“我让给你的行动回合还不够多吗?一直到穆尔贝斯号登录横滨港口之前,我可一步都没行动。”
“这要是个回合制游戏,我已经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
直到A登上游轮,才轮到竹泉知雀的回合。
“游戏?你把整座游轮上的人命当成游戏?”安室透怒气更甚,指节咯吱作响。
她的意思非常明确:技不如人就别恼羞成怒,她给足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棋差一步。
强大的能力,可怕的洞悉,恐怖的思维……而她湿漉漉从海水里爬上来的时候,像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
什么也没有,睡在冷硬的地板上,安室透防备她,却从未想过优势在她。
即使被揪住颈间的choker,呼吸困难,黑发少女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平静镇定,问心无愧。
【至少在这座游轮上,我与你利益一致。】
她说过的话回荡在男人耳边。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沉重的喘。息中,安室透松开手,“把你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透:在揍人的边缘来回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