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这一次分开正式且从容。
第二天, 景致就联系了姚助理和家庭医生。
姚助理匆匆赶到的时候,家庭医生正在给程寄打破伤风针,程寄吩咐他帮忙打包行李。
姚助理听到后一愣, “打包行李?”
自从程寄搬到这个房子, 他虽然作为最亲密的下属, 但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个老板, 猛然听到后, 抬头看去, 程寄坐在沙发上, 面容清寂。
而景致站在他身后,幽闭贞静,似乎担心他痛,不由得贴近他耳朵, 不知道说些什么,而程寄只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两人般般入画,好不登对。
“打包回别墅吗?”姚助理又问。
景致摇摇头:“不是, 分开来,我的送回大学城,程寄的......”
她的目光看向程寄, 程寄紧紧地抓握住她的手,景致还是说:“送回别墅。”
程寄轻声一笑:“还真是无情。”
声音多少有些留恋。
姚助理更加看不懂了, 明明看上去很要好,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分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知道了。
打完了破伤风针后, 医生交待了一些养护情况就走了,景致都把这些注意点写在便签纸上, 打算交给陈管家。
程寄像条没有骨头的癞皮狗,似乎是赖定了景致,靠在她身上说:“这么担心我,还不如和我一起回去。”
景致顿下笔,看向程寄的时候眼眸沉静,对于这样孩子式的执着,景致很包容。
因为她明白他无时无刻都想尽办法,想让她关注他,多陪他。
她贴过去,吻了吻他的面颊。
程寄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他心知肚明,景致如此包容自己,也无非是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每一个亲吻,抚摸,都和吃断头饭似的。
可让他不吃呢,他又舍不得。
程寄尽量状若轻松地让自己高兴一点。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外出一天,让姚助理提前打包行李。
在一起五年,他们才发现居然还没有一点普通情侣的活动,比如逛游乐场,坐摩天轮,坐旋转木马。
但他们两个都不是很爱人挤人,真到了这么一天,两人双双反悔,觉得还不如在家里贴在一起自在。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在程寄爱意最充沛的时候,他最想做的事自然是住在景致的身体里,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那种。
于是,姚助理又被程寄客客气气地请出门,让他明天再过来。
关门前,景致道歉:“麻烦你了。”
直到下楼,姚助理都觉得这两人莫名其妙,但又觉得自己待在那房间,莫名地伤感,确实不如早点走。
姚助理走后,程寄一把捞起她,架住,压在门上,白色细吊带自然而然滑落,程寄嫌口子不够大,还用牙齿挑落。
温热的气息喷洒,经过昨天一天的饲养,敏感处很快被唤醒。
他很轻松地衔住那朵娇艳红梅,之后便说dirty talk挑逗她。
景致不禁想起很久之前ʝʂց,程寄带她去一些男人们的场合,以现在的目光来看,她肯定不会再去。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景致对什么都新鲜,但看到一些男男女女现场超尺度表演,她还是羞赧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每个男人都会带女伴,那些女伴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揶揄起她和程寄的私生活。
“这不就是每个男女会做的标准姿势吗?你这么害羞干嘛?”
“你也不看看人家程寄什么样子,你们家那个花花公子,连带着你当然什么都尝试过,程寄可是标准的禁欲款,我每次看到他的衬衫扣子都是扣到最后一粒,看我那厌恶的眼神,啧啧,还以为我要吃掉他,拜托,我也不喜欢他这一款,好吧!”
“真的!他真的好像个三好学生,我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敢太邪恶,就怕玷污了,那时我就在想他会找什么样的女人。”说话的女人身上有一种甜腻的花香,手轻轻搭在景致肩上,像是欣赏一件美丽的瓷器的眼光细细打量了景致一圈。
再看向景致的眼睛时,目露惊艳,用意想不到的口吻说:“没想到,她竟然喜欢风情万种的,胸大屁股也大。”
景致那时候才大学毕业一年多,没什么经验,听到这样的话,自然羞愧得不行。
而且她刚结束模特职业不久,之前老是被人批评身材不够纤细,不用再节衣缩食之后,景致那阵子确实吃得胖了不少。
在她那时候的审美中,“胸大屁股大”这样的形容词相当于骂人,实在是让她难堪了。
殊不知,这是一种很“□□”的野生美。
好在有个女伴帮她解了围,让她从燥热的空气中得以喘息,但还没等她休息多久,又被人追着问,“程老板花样多吗?”
“你们都用什么姿势?”
“你们想太多了,我猜啊,这么古板的男人肯定活很差,好不到哪里去!”
“你看这小妹妹,紧张害羞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觉得程老板很一般,还不长。”
“小艾,什么长不长的,这可是关乎身家名誉的事,别乱说,小心被程老板投诉!”
“我猜啊,越是表面古板的人,私底下越玩得开。”
她们也真是身经百战,开起这种黄色笑话毫也不手软,十分泼辣。
但那时候景致和程寄还一直没有到这一步。
不过也真是被他们说对了,既然喜欢景致这一款丰腴身材的男人,在某些方面自然不会很呆板。
而且他又属于勤学苦练,埋头苦干的,简直了!
景致对于dirty talk属于半接受半不接受的,有时候听到如此清冷的人说这种下流话实在是让她有些反差得羞耻,但有时候羞耻反而让她更兴奋。
为了让程寄轻松一些,白皙的双手虚拢拢地挂在他脖子,稍微借了点力。
因为这套房子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他们又在门口,不远处电梯的升降声音弄得景致很紧张,只好紧紧咬着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每次闷重的呼吸声似乎刺激到了程寄,使得他越发用力。
在两人的大脑都空白了一次后,景致连忙用手隔开他:“你的手,小心崩血。”
“还行。”程寄说。
“不是说还要玩数独?陪我看电影,聊天吗?你确定要把时间都用在这个上面?”
程寄的脸迅速灰败下去,目光幽深,有种难言的隐忍,景致相信自己稍微动一下,程寄脑海中那根清醒的弦立马就崩断了。
他抱着景致到沙发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好久才舒缓过来。
程寄咬着她胸前的细皮嫩肉,一块好好的皮肤,马上被他咬得惨不忍睹。
景致抬头看了一下,又躺回去,揉着他的软毛,无奈地说:“干嘛咬我,你又不是小狗。”
“这样别人看到了,就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他不知疲倦地啄咬。
景致心想,自己应该也不会随便露这么低的胸给别的男人看。
可是一想到,她的程寄啊,那样高悬于空的明月,她曾经无数次想要触摸的月亮,现在却用小狗的方式幼稚地占有她,标记她,真是好可爱。
曾经那株匍匐于地的蒲草,无数次的舒展嫩枝,仰望明月,如今清晖的月光倾洒,只为一人。
景致的心脏又酸又麻,无情地戳破美好:“可是,过几天淤青就散了。”
程寄亲吻停住,泄气一般地把脑袋搁在景致胸口,他试了几次想抬头继续,但始终提不起劲了。
心跳声很轻缓,很安静。
景致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时光,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用完的两个愿望,想了很久后,说:“程寄,你是不是还欠我两个愿望。”
“嗯。”由于程寄的鼻子正对着她的心脏,一发腔,景致就有种酥麻感。
“你想到了?”
“嗯。”
“这回应该不会再许那种蠢愿望了吧?”程寄怀疑。
“不会,”景致笑了两声,之后很平静地说:“别爱我了。”
一阵沉默,但景致明显感受到压在身上的人似乎在积聚怒气,他抬起头,生气地看着景致,很不留情面地讽刺她:“还真是比第一个还要蠢的愿望,暴殄天物。”
他挑起眉,不屑地问:“这两天明明都和我厮混在一起,还想着外面的野男人?”
景致无语,按住他的脖子,死死压在身上,不准他再说话。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程寄说话这么难听。
什么野男人!那都是一个个的良家妇男!
“我是说,如果中途...中途你碰到一个优秀的,就算你和她结婚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景致心中酸涩,但强装镇定。
“我肯定不会,”程寄哼了一声,很快戳穿她:“我看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对自己无罪释放的宣判词,你肯定会的是不是?”
程寄现在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景致是想良禽择木而栖。
景致叹了口气,最后说:“当我没说。”
程寄还是不太舒服。
景致给他捋毛,从头发到后背,随口说:“把头发剃了吧。”
“好。”
之后又是长久的寂静,微尘在明亮的光线飞舞。
程寄的怒气渐渐平息,颇为幽怨地说:“怎么不许一个让我一辈子爱你的心愿。”
景致心想,那也太油腻了,她还万万不到这一步,但看在程寄的面子上,也为了防止他炸毛,自己还得辛苦哄,索性将这句话咽回肚子,这辈子都不说。
没有等到景致的回答,程寄闷闷地说:“能不能把我带回家?”
景致还是沉默。
他们如计划的那般,一起玩数独,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又一起做点男女之间该做的事情,之后景致窝在他怀里,给他看小兔子的照片和视频。
然后又在黄昏铺满整个天际的时候,程寄送景致回家。
他不想开车,那样时间太快,他们选择了最慢悠悠地方式——坐公交车。
但还是在两个小时后,穿越重重人群,走到了景致在大学城的楼下。
那时候是七月,许多学校陆陆续续地放暑假,她所在的小区也空了,不怎么有人。
他们在炙热的空气中,浓荫蔽日的樟树下,依依不舍。
“要来找我。”程寄说。
“好啊。”景致笑着答应。
即使是黄昏,外头的温度还是不低,程寄最终选泽放手,让她回去。
可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他知道让景致慢慢成长,可要成长到什么时候呢,谁都不知道。
这像是景致给程寄开的空头支票。
有没有结果,谁知道呢。
也许转身的瞬间,就是永远。
景致身影慢慢消失在楼影里。
程寄站在原地,在樟树影下,子规声里,立尽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