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想看的电影?”温以泽问。
他轻轻带上冰箱门, 转身的时候,怀里已经抱着六瓶冰啤酒。
景致窝在沙发,看着他, 觉得这个男人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 也能独自把日子过得很好。就在一个小时前, 她还在本田车上和他描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大概是在外单打独斗累了的孩子, 看到妈妈后, 心安理得地找妈妈要抚慰的那种心态。
而现在, 温以泽全都满足了她。
给了她一块毛毯盖在身上, 然后准备了切好的水果,下酒小菜,和冰啤酒,景致唯一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窝在柔软的沙发, 抱着小兔子而已。
有时候话也不用说太多,一两个眼神就能让温以泽心领神会。
她的目光追随着温以泽行动,温以泽把啤酒罐整齐地放在小茶几上, 拿走其中一罐,修长的食指一撬,一拉, 一勾,就轻而易举地把拉环拉开。
随着砰地一声, 夏天的尾巴也如同罐子里的气体,迫不及待地悄然离开。
温以泽向前微微弯腰,圆领T恤的下摆也跟着垂下来,他递给景致:“怎么样?想好没有?”
景致接过, 冰凉的水汽从指腹传上来,她喝了一口解热:“没有, 我脑袋空空。”
“你呢?应该比我阅片量要多吧,有什么推荐的?适合我现在情绪的?”
温以泽也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想了一下,就在投影仪上设置。
“《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景致看着白墙上投影的画面。
“嗯。”温以泽输入好之后,就点燃了房间里的香薰蜡烛,把其他的灯都关了,只留了一盏落地灯,“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电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打开这一部。”
最后,他把自己养的两只小巴西龟拿了过来,和他一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两只小巴西龟在缸里爬来爬去,温以泽一一指过小兔子,他,以及巴西龟,笑着说:“我们陪你一起看。”
景致轻柔地笑了出来。
电影已经过了片头,剧情也慢慢展现在他们眼前,温以泽漫不经心地问:“老电影了,你以前看过吗?”
她该怎么回答呢。
她确实是看过的,那时候程寄在玩数独,她陪在身边无聊,就拿出耳机和iPad看电影。
其实这种情况在他们的相处中有很多,景致也因此看了不少电影打发时间。
之所以对那天看的《查理和巧克力工厂》印象深刻,无非是因为有些特殊罢了。
那天是个落着潇潇雨的秋天,大部分树木的叶子变黄纷纷落下,只有那丛深竹还长青,雨水洗得叶片干净清爽。
空气中是将暑热驱赶后的湿冷。
景致看到一半,就落入微凉的怀抱中,程寄走过来,将她拥在怀中。
他摘下一只耳机,塞到耳朵里,和景致一起看,一起分享当时的故事。
窗外越来越冷,室内的温度攀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ʝʂց,程寄微凉的手指从她宽松的毛衣下摆往上游走,然后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手指轻佻地挑开最里面一件衣服的扣子,绕着那弧度漫不经心地滑动,激得景致乱颤。
两人就这样吻在一起,唇瓣厮磨,景致感受着冷然的男人对她的撩拨,让她一次次心旌摇曳。
那样湿冷宁静的下午,他们在休息室里相互亲吻,相互慰藉。
因为休息室外总有佣人走来走去,他们做的时候,景致总要保持警惕,不敢发出声音,最后忍不住,一口咬在程寄的脖子。
景致一把抱起兔子,盖住自己的脸,闷声说:“没有,看电影吧。”
便不做声响。
快两个小时的电影,两人都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跟着剧情走。
快要结束的时候,温以泽看过来,景致已经躺在沙发中,安然地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白皙的脸蛋上倒映着浮光掠影,五彩斑斓。
“Only a dummy would give this ticket up for something as common as money.”
电影依旧在播放,温以泽柔和地看着景致,用目光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小兔子陷入危机,两只爪子对着景致弹了弹。
温以泽怕打扰到景致休息,连忙捏住它的后颈,正要抽回来的时候,景致转身,柔软的唇瓣贴在温以泽的手背上,蹭了蹭。
像是初夏的雨水,化开了指尖的微凉。
绮丽灯光下,她的唇瓣是嫩粉色的,温以泽愣怔了一会儿,他秉着气把小兔子提到怀里。
整个身子都微微发热,温以泽举起小兔子,小声警告:“你的主人已经睡着了,到我怀里来好不好。”
小兔子朝着温以泽嗅了嗅鼻子,蹬了蹬腿,似乎很不服气。
*
金凯被打这件事最终以程寄出走巴黎的结局落下帷幕。
“打得很凶,真是看不出来,据说很多人都吓到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叶柠拉着景致刚走到前台,就听到站在前台的两个女生嘀嘀咕咕。
她们是来还衣服的,今天上午温以泽有个杂志拍摄,景致用自己的关系,喊了一个这两年在国内刚露尖的摄影师来拍,妆造也是摄影师那边出的人。
这个摄影师刚入圈的时候,得了景致的照拂。
拍摄完之后,他就要飞福建厦门,赶着去下一场的约拍,景致就顺水推舟,帮忙把温以泽的服装送还给品牌方。
好巧不巧,这个服装品牌就是程氏旗下的一款高级成衣品牌,景致以前在Greco工作的时候和这个品牌接触不多,叶柠倒是有点交情。
所以这两个前台女生认出了叶柠后,便竹筒倒豆子往外说:“大老板啊,前两天为了个女的打起来了。”
这两人不在Greco总部,不清楚景致和程寄的这一段关系。
叶柠听完之后,啊地惊讶一声,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看向景致。
景致平静地问:“请问,出借的衣服是要找谁对接。”
“哦,好的,麻烦你登记一下。”其中一个前台拿出一张表格,让景致填写。
就在这个空档时间,另一个前台继续说八卦:“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说,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听说上了年纪的那位要压着程老板去道歉,程老板没去,还硬着嘴说自己没错,不需要和一个喝醉了酒的流氓道歉。”
“真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程老板说这样的话。”
“然后呢?”叶柠追问。
“本来9月初要举办订婚仪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往后延迟了,这次上了年纪的那位真的生气了,要回巴黎,把程老板也带走。”
景致的笔尖一顿。
“带走?程老板不管中国区的业务?不回来了?”叶柠又是诧异。
“应该是吧,”前台不确定地说,她朝着旋转楼梯扬了扬下巴,“今天就来找我们经理交接业务,估计不回来了。”
正说着,楼梯上浩浩荡荡下来一群人,引起了前台这边的注意。
景致也好奇地停下笔,抬起头来看,就见到程寄在众人的拥护下,走下楼梯。
他的身型挺拔,冰冷而遥远,嘴角未完全好净的一点青黄难掩清俊的容貌,在经理的介绍下,慢慢环视整个大堂,目光接触到景致的脸时,也没有情绪起伏,淡漠地划过。
待她如同普通人。
最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景致的目光没有追出去,收回后,填下最后一行字,把表格交还给前台。
“这是要归还的衣服,请你查收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走了。”
等了几分钟,前台确认后,景致就拉着叶柠离开:“走吧,别让以泽等久了。”
叶柠对他们两个摸不着头脑,但不多问,只说了句好。
八月底的时候,程寄离开北京。
那时候的北京,已经有了秋意。
由于之前订婚仪式宣传得沸沸扬扬,到最后又没有如期举行,实在是有些打脸;再加上传出来的程家四公子打架的消息,程寄一到机场,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谁也不想错过这个采访的机会。
保镖废了会儿功夫,才把程寄,程琳岚安全送到候机大厅,唯独程老爷子留下。
出了点丑闻,总是要有人留下善后。
闪光灯一刹一刹,像是尽在咫尺的星星。
程琳岚看着楼下如火如荼的采访,喝了口咖啡,“看来你的反抗输得一败涂地。”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你以为是双向奔赴的,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程寄,你说她知道你要走,回来找你吗?”
程琳岚毫不留情面地揶揄。
然而程寄这回没有驳斥,他站在窗前,身型像是凝在窗户上的一张薄薄的剪纸,沉寂又飘摇。
“程董,程小先生因为一个女人把金家的独苗打到住院,你们有登门拜访道歉吗?”
程老先生:“多谢媒体朋友的关注,只是程寄和金家小儿两个年轻人闹着玩,不小心撞伤,打架原因更是无从考证,大家还是别瞎猜了。”
“那请问程老先生,程寄和关舒文的订婚仪式推迟是因为这个女人吗?之后什么时候再举办仪式呢?”
程老先生笑着回应:“有时候真的佩服大家的想象力,绝对没有其他女人,订婚仪式推迟是因为女方想要个更加完美的仪式,我们尊重女方的选择,所以才推迟。”
......
与此同时的景致也在北京机场,她坐在凳子上,听着其他候机乘客外放这段直播视频。
巨大的飞机停在她眼前。
原来他也是今天的飞机啊。
只是景致的飞机不是飞往巴黎,而且去杭州。
她的目光有些失神,忽然有人站在她面前,弯腰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景致慢慢抬眼,迷茫地看向温以泽。
温以泽眉眼柔和,笑着说:“不许听别人的消息,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我设置独家关注,只能听我唱的歌,演的戏,你的眼睛,耳朵,还有心脏都要属于我,我才是你的共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