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春宫, 葡萄立刻迎了上来。
“主子,陛下来了。”
这时辰?祁黛遇看了看天色,昨晚闹了一宿, 皇帝这时候不在乾清宫休息,到她长春宫来做什么?
慢吞吞进了屋, 就见皇帝躺在矮榻上,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 思愉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玩着积木, 听见祁黛遇进来,一咧嘴,露出几颗小乳牙。
思愉一动, 蒋渊就睁开了眼睛,他看过来的时候, 祁黛遇慌忙垂眸,又想起他冷着脸冷漠无情说“杀”的模样, 鼻尖似乎又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祁黛遇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嗯,过来。”蒋渊朝她伸出手。
祁黛遇忍住不适,将手递过去,在榻沿坐下,“陛下怎么来了?”
蒋渊动了动身子,将脑袋枕到祁黛遇腿上, “嗯。”
奔袭几十公里连夜赶回宫,又折腾一夜, 今天早上又去坤宁宫, 蒋渊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本来是要回乾清宫休息的,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长春宫。
一进殿,看到审美独特的布置和榻上一堆奇奇怪怪的布玩偶,不再像以前只觉得怪异,反倒多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葡萄已经机灵地抱走了思愉,屋里只剩两人。
“给朕按按头。”
听见他吩咐,祁黛遇将手抬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察觉异样,蒋渊睁眼,挑眉:“你在怕朕?”
“……不是。”
手被蒋渊握住往下拉,祁黛遇不得不俯身,脸与蒋渊近在咫尺,心也怦怦跳起来,那不是心动,那是害怕。
面前这个男人,他英俊,他有能力,他性格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如果放在她前世的世界,也是青年才俊。可青年才俊们再好,祁黛遇喜欢可以正常追求,不喜欢可以拒绝可以远离。
但面前这个男人,她无法选择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只能“喜欢”。
但凡她表现出一丝不喜欢,惹怒了男人,她的下场和昨天那些犹如家畜的宫人没什么区别。
蒋渊的手抚住祁黛遇的脸,轻笑道:“昨晚吓到了?阿遇,别怕,【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 看了】你和他们不同,朕不会那般待你。”
她们和你也不同,她们都各自有自己的秘密、丑陋,但你如同你表现出来的,虽懒散享乐、别无才艺,却简单善良。
所以,他自然不会那样对祁黛遇。
蒋渊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那般轻柔,给祁黛遇一种,她不再是珍宠而是珍爱的错觉。
祁黛遇不明白蒋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她只是突然在想,以前淑妃当宠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看淑妃的吗?再以前,皇后娘娘刚进东宫的时候,皇上也是这样看皇后娘娘的吗?
她慢慢坐直身子,两只手按上蒋渊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轻轻道:“陛下,臣妾刚刚从坤宁宫回来,皇后娘娘告诉臣妾,是她请太后过去的,臣妾不明白问娘娘为什么这么做,娘娘说,因为她是陛下的妻子,她与陛下夫妻一体,要想陛下未曾想,忧陛下未曾忧。”
蒋渊坐起来,静静看着她,等着她下文。
祁黛遇心中发紧:“皇后娘娘那么好,那个下毒害她的凶手,您一定不能放过!”
“只是这个?”蒋渊笑了。
祁黛遇暗自松了口气,“嗯!”
等皇帝走了,祁黛遇独自坐了许久,蒋渊告诉她,虽然暂且放过了那些宫人,但下毒案还会继续调查,只是采取了更加温和的手段。但一旦抓到凶手,他绝不会姑息。
但根据皇后的分析,如果她们不插手,这个凶手最后多半要落在安嫔头上。
皇后的意思是谋定而后动,既然她们已经锁定了宁妃,日后再寻机会反击。
但祁黛遇大约是看多了电视剧小说,她不敢放任敌人有反扑的机会,一想到宁妃可能害死秦璱珠,甚至还狡猾地要把毒害皇后的罪名嫁祸给她,她就怒火中烧。
真当她是棉花捏的不成?
第二天一早,祁黛遇就出了门,这次是去启祥宫。
自从秦璱珠去世后,她再也没来过启祥宫,只叶琼每次去长春宫找她。
叶琼住在启祥宫的西偏殿,宫人见了她热情地迎她进去,“惠嫔娘娘来得不巧,叶婕妤昨日有些受惊,现在还睡着呢,还请惠嫔娘娘稍候,奴婢前去通传。”
“嗯。”
没让祁黛遇等太久,叶琼穿着家常衣裳,头发简单梳着个单髻,她脸色有些苍白,显得一张脸很小,同时散发着孕妇独有的温柔。
叶琼:“姐姐别怪我不得体,实在是昨日吓着了无心打扮,反正姐姐也不是外人,我就不收拾了。”
她笑着,却见祁黛遇只是盯着她不笑也不说话,顿时有些尴尬,“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黛遇仍然没说话,只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桌上,是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珍珠,那珍珠上有个极小的孔。
可看见这颗珍珠,叶琼整个人都僵住了,撑着后腰的手攥紧,许久才僵硬笑道:“这是……何物?”
祁黛遇冷声道:“这颗珍珠,是在珠姐姐的遗物里发现的,里面含有松香,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一件绣满珍珠的裙子。”
“是有一件没错,不过我很久没穿了,祁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叶琼躲避着祁黛遇的眼神,“我身体实在不舒服,祁姐姐如果你真有事我们改日再说吧,春枝……”
“你和宁妃对珠姐姐做了什么?”
祁黛遇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叶琼耳边,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她和宁妃的联系一直很隐秘,祁黛遇怎么会知道?可祁黛遇问的那么自信,让叶琼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里漏了破绽,但她还想否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琼,珠姐姐对你不薄吧?你一进宫就被分启祥宫里,不用像其他人一样给主位请安,受主位欺压,珠姐姐带着你结交妃嫔,助你站稳脚跟,你为什么要害她?”祁黛遇难掩激动,有着一丝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愤怒。
诚然,在这后宫里她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秦璱珠是一个,后来的丽昭仪与她三观契合,也算一个。
聂芷瑜和叶琼不到交心的地步但也能一块谈笑风生,她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叶琼的事。
她从来没想过,叶琼一直以来的友好都是假象!
叶琼披着善良的面皮与她们交好,却在背地里依靠宁妃,甚至还对秦璱珠下手!
“我没有!”祁黛遇太过笃定的神情让叶琼以为她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心慌加上心虚,叶琼:“我没有害秦姐姐!”
“是,我承认我是差点走上歧途,但我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叶琼眼泪落下,“我想争上位,我想要荣宠,这有错吗?秦姐姐帮不了我,我只能选择依靠宁妃,我也没想到宁妃的要求是让我害秦姐姐,我是犹豫过,但我真的没有。”
“即便你告诉皇后告诉皇上,我也没有真的伤害秦姐姐。”
叶琼的表情太真挚,如果这个时候还在演,那叶琼的演技也太好了。
可即便叶琼没有害秦姐姐,叶琼真是宁妃的人这件事,也让祁黛遇心冷,她极力压住心中种种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和宁妃搭上线的?”
到这一步,叶琼有些自暴自弃,“就是前几年的年宴,我意外听到了宁妃和她妹妹交谈……”
祁黛遇没想到真有意外收获,她原本直接来找叶琼摊牌,为的就是看能不能从叶琼这儿得到些宁妃的把柄,毕竟以叶琼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肯定不会任由宁妃控制。
此时听叶琼一说,祁黛遇陷入沉思,所以,宁妃从一开始就知道杨洛娘被曾起鸣家暴的事吗?甚至,杨洛娘是被宁妃做主嫁给曾起鸣的……
心中对宁妃又鄙夷了一番,就见叶琼突然停止了说话。
叶琼这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你,是在套我的话?”
被发现了,祁黛遇也不慌,“有没有害秦姐姐,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看了一眼叶琼隆起的腹部,“你说你投靠宁妃,是为了荣华,为了位分,这一点我不认为有错我也不会指责你。但是,你与秦姐姐,与我,与芷瑜是诚心交往还是别有所图,我现在秉持怀疑态度。”
“我们以后还是少些来往吧,”她站起身,“至少,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祁黛遇无法肯定叶琼真的没有害秦璱珠,但同时她也无法肯定叶琼害了秦璱珠,这个疙瘩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让她再像以前一样和叶琼交往,她做不到。
看着祁黛遇的背影,叶琼张了张嘴,她承认,她一开始的确有所图,甚至也真的为了讨好宁妃对秦璱珠起过杀心,可是,这些年的姐妹情深,也并非完全没有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泪缓缓留下,叶琼捂住隐隐作痛的肚子。
祁黛遇并没有为叶琼的事伤神,一回长春宫她就将所有精力投入了另一件事。
之前她一直在想要怎么对付宁妃,见过叶琼后,祁黛遇有了一个主意。
一个连自杀都敢的女人,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可以击倒她的地方。但据香椿所说,宁妃对杀了杨洛娘的曾起鸣十分愤恨。明明杨洛娘的悲惨是宁妃一手造成,可宁妃又给杨洛娘报仇,这是不是代表,杨洛娘在宁妃心里,地位很特殊?
祁黛遇翻找了很久,终于在几年前的年宴录像上,找到了杨洛娘。
看着那长得和仙女似的女孩,祁黛遇心中叹息,心中像杨洛娘道了声抱歉,祁黛遇打开了剪辑软件。
顺便又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一款鸟型无人机,带投影功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