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黛遇说想学个乐器, 不是一时兴起。
其实上辈子,她从小还挺向往那些会各种才艺的人的,只是受经济条件限制, 报不起课外班。后来长大了倒是因为专业学了几年钢琴,但总归来说只是业余。
丽美人的琵琶实在好听, 连着听了几日,又将祁黛遇内心小小的骚动勾出来了。
好在今时今日, 她想学个乐器, 还是很容易的。宫里也不禁着这个,毕竟嫔妃想学这些,多半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在宫里, 任何能让皇上高兴的事都不会有错。
至于要学什么,祁黛遇还真听了秦璱珠的话——和大公主一起学古筝。
其实也是为了方便, 乐师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对于和小孩子一起学习, 祁黛遇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而大公主自然更不会有意见,她高兴地答应后,回去告诉了皇后娘娘这件事,转天皇后便给祁黛遇送了一张紫檀木做的古筝来。
祁黛遇:“……”
她一个初学者,委实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她原想着, 去内务府取一张普通桐木做的古筝就行。
收了这么好的古筝,祁黛遇压力有些大, 一时间, 玩心收了几分,态度认真不少。
白日里与大公主一起练两个时辰, 等大公主回了坤宁宫,晚上还要再练一个时辰。
这天晚上,祁黛遇刚艰难弹完一首,正准备歇一歇,边起身边卸义甲,回头却吓了一跳。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只见蒋渊一身常服,没有站直,而是半倚靠在屏风上,一脸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倒有几分不羁的风流。
“听到你这边的曲儿,就过来看看。吓着了?”他没说,本来打算去咸福宫的,却听到了她磕磕绊绊的古筝声,就转道来了衍庆居。
祁黛遇仍心跳如擂,轻拍着胸口,“能不吓到吗?一点动静都没有。伺候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这大晚上的深宫后院里,冷不丁背后站着一个人,她差点以为是什么鬼魂害命呢。祁黛遇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便大了些。
见她似乎真的生气,蒋渊便走过去牵她的手,往矮榻走,“是朕不让打扰你的,想听你弹完。以前没觉着你这么胆小,嗯?”
祁黛遇不说话。
相比被吓到,她更不喜欢这种空间突然被闯入的感觉。但又心知肚明,这后宫里,皇帝哪里都能去,他不想让人通传,石榴几个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发出动静的。
见她眉间还蹙着,一双眼蕴着怒意,又敛着睫,活脱脱像是谁负了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得很,蒋渊无奈,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提溜起她的腰,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哄道:“朕下次来,一定等她们通传了再进来,可好?”
难得他低声下气,祁黛遇见好就收,“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许食言。”
她有些坐不稳,手撑住蒋渊肩膀要站起来,却被蒋渊按回去,手也被握住了。
看到她手上还没卸下的义甲,蒋渊笑道:“听说你最近和永安一起学筝,朕还不信,却没想到还挺刻苦。”
她爱玩惫懒的性子也算是深入他心,此前每次过来,不是见她躺着就是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筝,是一门正经的技艺,非刻苦练习不成,蒋渊得知后,原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给大公主作伴而已,要不了几日便会作罢,没想到大公主回坤宁宫了,她还在练。
倒像是真要学些本事的样子,稀奇又难得。
“只是,你刚刚弹的曲子,朕却未曾听过。”
祁黛遇眨了眨眼。她学古筝,是完完全全的新手,连最简单的曲谱都学得困难,她就想着,若是用自己熟悉的曲谱去练,或许上手会快一点。
她刚刚弹的,是《茉莉花》……蒋渊自然没有听过。
祁黛遇糊弄道:“随意哼的,让乐师谱了曲。”
蒋渊没深想,毕竟之前他也听过祁黛遇教大公主唱歌,都是些未曾听过的小调儿,可见她是有几分天赋的。
“你唱的那些,非大乐也非靡靡,清新童趣如稚子,可见你的内心也纯净。”蒋渊道。
那还不是因为她对儿歌最熟悉,祁黛遇想。
“再弹一遍给朕听吧。”
祁黛遇有些尴尬,她才学几天,一首《茉莉花》弹得磕磕绊绊,刚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当着蒋渊的面弹,若是没弹好,岂不是要被笑话?
她犹犹豫豫站起来,突然灵机一动,“其实,这首曲也有词,皇上想听吗?”若是边弹边唱,许是皇帝的注意力就不在筝上了。
蒋渊眸中闪过意外,“好。”
祁黛遇心中一松,坐到古筝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
随着筝音渐起,祁黛遇也张开了嘴。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祁黛遇弹唱的时候,蒋渊坐在榻上,静静地聆听,同时看着她。
她今晚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弹筝时面容恬静、眼神如月亮般皎洁,像极她歌声里的茉莉花,芬芳美丽、又香又白,让他忍不住摘下。
蒋渊忽然想,惠昭仪为什么会升起学古筝的心思呢?
过来衍庆居的路上,全福海倒是有过猜测。
全福海说:“这丽美人一手好琵琶得了陛下的欢心,如今惠昭仪也学起古筝了,可见是将您放在心里呢。”
难道,真如全如海所说,她学古筝,是为了他?
思虑间,祁黛遇已经弹完了,正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看到她的眼神,蒋渊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祁黛遇忐忑走过去,皇上应该没发现她刚才弹错了几个音吧?
“弹得不错。”
听到这一句,祁黛遇心里一松,低着头卸手上的义甲。
借着就听蒋渊道:“你与丽美人不同,她从小学这些,只有学到最好才能活得有尊严些。你不必如此辛苦,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从不要求后宫妃嫔个个身怀绝艺。
祁黛遇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好半天才明白其中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看向蒋渊。
“皇上觉得,嫔妾学习古筝,是为了与丽美人争先,讨皇上您欢心?”
蒋渊以为她被戳穿心思羞恼,去抱她,“朕以后,多来陪你便是。”
却被祁黛遇挣开。
祁黛遇既生气又无语,生气自己是单纯想学古筝却被误会成要与丽美人相争,皇帝会这么误会,那其他人是不是也会误会?比如皇后娘娘,送她那紫檀木的古筝是为了鼓励她吗?
无语是,她还不能给自己辩解。
总不能说:皇上您想多了,我就是自己想学而已。万一拂了皇帝面子搞不好还要治她大不敬之罪。
但被误解了,心里总是憋屈。祁黛遇便鼓着脸,做出一副羞恼模样:“陛下还是多去陪丽美人吧,最好陪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您放心,嫔妾心里绝无任何想法。”
赶紧走,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蒋渊却她这般,却更加确定她就是吃醋,将人圈在怀里,轻笑道:“阿遇,你这般真可爱。”
热气吐在祁黛遇耳边,她不自在地歪头,随即一僵,“你叫我什么?”
“你闺名不是黛遇?朕以后叫你阿遇,好不好?”
祁黛遇有些呆愣。
阿遇、阿遇……
上一世,她的家人、朋友都是如此叫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再也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此时突然听到,鼻子有些酸。
蒋渊并未注意到她眼中朦胧,美人在怀,他现在只想摘下这朵茉莉花。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花上,祁黛遇的伤感即刻被打断,被动地承受着。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祁黛遇眼尾氲红,“不行……今天不行。”
蒋渊不解。
祁黛遇心中突然畅快起来,“嫔妾来了月事。”她带着那丝畅快观察蒋渊的表情。
果然见他脸色一顿,仿佛无法接受般,手向探去,直到真的触碰到一层阻碍,不得不信。
祁黛遇差点笑出声,无形的尾巴翘起来,又故意道:“嫔妾这里留不下陛下,陛下大可到丽美人那去。”
她这么说了,蒋渊哪里能走。
叹气道:“朕今晚就宿在这。”
“哦。那就睡觉吧。”祁黛遇翘起嘴角,侧身要钻去另一个被子里。
却被蒋渊发现了她的幸灾乐祸。
蒋渊顿时扼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带着她的手往下,去舔|弄她的耳朵。
“自是有别的办法。”
手里的东西烫得惊人,祁黛遇脸上带了羞意,又被蒋渊吻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呜咽过后,殿里终于安静下来。
祁黛遇手酸得很,洗漱过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蒋渊无奈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可祁黛遇一睡熟就原形毕露,蒋渊刚有了睡意,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蒋渊:“……”
光滑的肌肤如玉,某处再次滚烫,蒋渊的手在那条腿上游走,半晌,又颓然地放下。
他真是,自找苦吃。
一夜无梦,祁黛遇醒来时神清气爽,除了蒋渊离开前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说不清的咬牙切齿外,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午后,祁黛遇照常与大公主练琴,练到一半,石榴进来了。
“主子,咸福宫的丽美人求见。”
祁黛遇一愣,丽美人怎么会来找她?
不知怎的,祁黛遇又想到昨晚皇帝的话,该不会丽美人也以为她学筝是为了争宠吧?
祁黛遇抿抿嘴,来都来了,也不好不见。
祁黛遇对石榴道:“将人带去厅里,说我稍后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