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 正是春花烂漫时,趁着天气好,祁黛遇打算带着大公主到御花园放风筝。
放风筝之前先得做风筝, 风筝的骨架由小橙子动手,祁黛遇和大公主只需要先画出自己想要的风筝模样就行。
大公主自然是画她的“棉棉”, 祁黛遇这次没别出心裁,画的是最常见的燕子风筝。
两人到御花园时, 碰巧遇上了大皇子和二公主。
大皇子坐在草坪上, 二公主则在一旁花丛中摘花。
“二妹妹!”大公主向二公主打招呼。
“惠娘娘安。”见到大公主,二公主害羞地笑了笑,但还是先向祁黛遇行礼, 才对大公主道:“姐姐。”
二公主今年四岁,长得乖巧可爱, 就是胆子有些小。
祁黛遇蹲下来,“二公主好, 怎么不见安嫔娘娘?”
跟在二公主身边的是安嫔的宫女莆韮,听到祁黛遇的问话,上前解释道:“安嫔娘娘有事,让奴婢们带着两位殿下出来活动。”
祁黛遇看向大皇子,刚刚大皇子的奶嬷嬷抱着他向祁黛遇行过礼,这会又放回了垫子上。
大皇子一岁半了,能走能跑, 但据说极其不爱动弹,能让奶嬷嬷抱着绝不自己走, 这会正坐在垫子上, 盯着祁黛遇看。
他没怎么见过祁黛遇,有些眼生, 这会眼里全是好奇。
倒是不认生。
虎头虎脑的模样,极是可爱。
祁黛遇对这种幼崽毫无抵抗力,忍不住朝他笑,结果大皇子也对着她笑。
咧开了嘴,露出小乳牙。
祁黛遇发现他鼻子似乎不舒服,时不时要去揉一下,瞧见二公主手里的花,突然想起一事,便问莆韮和照顾大皇子的奶嬷嬷。
“大皇子不是对花粉不耐受吗?”之前大皇子还因奶嬷嬷吃了花糕呕吐来着。
按理说,正值御花园百花盛开的时候,不该带大皇子来这儿的。
莆韮脸色一变,却是去看大皇子的奶嬷嬷,“可是真的?大皇子对花粉不耐受?”
奶嬷嬷低着头,心中苦涩:“是有此事没错,不过大皇子症状较轻,太医也曾说过,可以带大皇子多适应适应,许是就和常人一样了。”
祁黛遇皱眉,那也不该直接带到全是花的御花园来,小孩子免疫力弱,而过敏严重者,致死都是有可能的。对花粉过敏的人,还可能引发鼻炎、哮喘等病状。
她看了那奶嬷嬷一眼,以安嫔和淑妃的关系,不至于不知道大皇子对花粉过敏的事,所以安嫔让人将大皇子带到御花园,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是看到气氛不对,二公主小声道:“母妃知道的,还特地叮嘱过我,不要让弟弟靠近花儿。”
“只是弟弟非要出来玩……”说出这些,对二公主而言需要巨大的勇气,她眼眶都红了。
祁黛遇连忙安慰:“原来是这样。二公主,惠娘娘要带大公主去放风筝,我们一起好不好?”
大公主重重点头:“对,二妹妹我们一起放风筝吧!”
放风筝吗?二公主有些意动,却不敢同意,而是抬头看莆韮。
倒是大皇子,一听要放风筝,立刻抬起双手让奶嬷嬷抱:“放风筝!去看放风筝!”
莆韮只好道:“那就叨扰惠昭仪了。”
一行人便往宽阔的地带走去。
祁黛遇将自己的燕子风筝送给了二公主,有宫人帮着,两位公主的风筝很快在天上飞起来。
“飞了飞了!”
“姐姐,你的风筝飞得好高呀!”
“二妹妹你得也高!”
大皇子只涂个热闹,坐在垫子上热情地给两人鼓掌。
祁黛遇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面露微笑,此情此景,倒像是春游了,她不禁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放完风筝,祁黛遇送大公主回坤宁宫,顺便和皇后说了下大皇子的事。
“也许只是嫔妾多心了。”她道。
皇后摇头安抚她,“你的担心是对的,皇子的健康不容忽视。”
皇后立即吩咐梅意,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大皇子详细检查一番,同时让人去一趟慈宁宫,请太后派一位嬷嬷到大皇子身边照顾。
祁黛遇有些惊讶。
皇后看见了,笑道:“怎么,疑惑本宫不亲自派人照顾大皇子?虽说大皇子也是本宫的儿子,但他养在生母身边,若是本宫干涉太多,未免惹得旁人猜疑,太后派人去就不一样了。”
祖母关心孙子,再正常不过的事。
祁黛遇大着胆子问道:“娘娘,您就不担心大皇子……”
其实她有想过皇后对大皇子的态度,根据她看剧的经验,皇后就算是故意将大皇子养废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看来,皇后似乎对大皇子并没有什么恶意。
“本宫不是不担心日后大皇子出人头地,只是本宫自信,大皇子出色。本宫的昇儿只会比他更出色。”说这话时,皇后脸上充满着自信坚定的光芒。
她的儿子,定是最好的。
她也会给二皇子提供最好的教育。
祁黛遇被触动到,正要说话,李禄在屋外求见。
“让他进来。”
李禄匆匆进来,一脸急色:“皇后娘娘,北历袭击边关,皇上震怒,下令姜老元帅整合大军迎敌!边关,要打仗了!”
皇后手中的书册瞬间掉落在地。
北历位处昭国北部,其国内环境恶劣,粮种困难,其皇室又常年争斗不休,上下混乱,百姓艰难。北历常常派军队骚扰昭国边境,抢杀夺虐,掳走粮食和女人,边关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十年前,姜元帅率军前往边关,与北历正式开战,这一仗打了两年,攻破北历四座城池,打得北历军队闻风丧胆。最后北历投降,破费巨额财富求和。
昭国军队撤出北历后,先皇并未让大军返回,而是命其镇守边关,以防北历出尔反尔。
蒋渊登基后,继续执行先皇的旨意,同样未让大军返回。
于是这一守,就是八年。
八年间,两国相安无事,谁曾想,如今北历再次来犯。
一时间,昭国群雄奋勇,谴责北历者有之,宣扬姜老元帅战绩者有之。更有热血的,直接要去报名参军前往边关参战,不过这事不太可能了,昭国的兵营有自己的制度,是不可能让新兵前往边关的。
总之,无论宫外还是宫内,视线都聚焦到了边关那边。
宫内也会如此,自然是因为那姜老元帅正是皇后娘娘的祖父。
自淑妃被幽禁后,皇后娘娘在后宫的权利达到了顶峰,再无人可以抗衡,想必,等与北历一战胜利后,皇后娘娘的位置只会更稳固。
身为皇后一党的祁黛遇就幸福了,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这天她又去了启祥宫陪秦璱珠。
午膳的时候,指导启祥宫小厨房的厨娘做出了关东煮,用竹签串好了放在碗里,和秦璱珠一人抱着一碗吃。
吃饱了,两人瘫倒在榻上,祁黛遇摸了摸秦璱珠尚看不出有孕的肚子,“皇后娘娘怀二皇子的时候,反应特别大,我原本担心你也会那样,却没想,我这外甥和她娘一样,是一点儿不挑食的!”
秦璱珠就笑,“那可不,随了我!”
两人说着闲话,不可避免地说起边关的事,秦璱珠又想到什么,“对了,你可听说曾府的事?”
祁黛遇:“哪个曾府?”
秦璱珠:“京卫指挥使曾起鸣,就是宁妃之妹嫁过去的那家。”
杨洛娘啊!那个天仙似的姑娘,祁黛遇有印象了,“他家怎么了?”
秦璱珠一脸可惜:“曾夫人,就是宁妃的妹妹,过世了!说是生了病,大夫也束手无策。”
啊?
祁黛遇坐了起来。
“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我记得,年宴的时候……”祁黛遇一顿,她忽然想起来,去年年宴杨洛娘并没有来,她印象中的,都是前年的事了。
难道那时就已经不好了?
“太可惜了。”祁黛遇感叹又感叹,美好的人总是引人怜惜,虽然她和那个杨洛娘一句话都没说过,但还是为她年纪轻轻早逝而遗憾。
“可不是嘛,这些天大家都关注边关的事,这件事倒是没引起什么风波,只是翊坤宫却是称病好几日了。”秦璱珠不由想,之前听闻杨洛娘许给曾起鸣时,淑妃还嘲笑过宁妃,讥讽杨家卖女求荣,如今杨洛娘嫁进曾府不过一年多,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就病逝了,也不知宁妃这个做姐姐的如何想?
翊坤宫里,一片肃穆沉静,所有宫人屏气凝神,正殿的门紧闭着,就连阳雪、穗禾也不敢踏进去。
这样的情况,从三日前,杨二姑娘病逝的消息传进来,宁妃气急攻心昏倒醒来后,就开始了。
无论谁进去,都会被宁妃娘娘轰出来。
他们都知道,宁妃是在为自己妹妹的去世伤心。
有小太监悄声走进来,阳雪正要呵斥,却认出那太监是负责杨府往宫里传信的太监,便迎了过去,“可又是有什么事?”
小太监悄声说了,阳雪脸色一白,良久后,艰难地往正殿走去。
一开门,屋内死气沉沉,宁妃静坐在画桌前,没有作画,只是静静坐着。
听到动静,宁妃抬头看过了,那双眼黑沉沉的,阳雪下意识一抖,颤巍巍地说出府里送进来的消息:“娘娘,夫人、夫人因二姑娘过世,悲伤之下服用了毒药……”
“你说什么?”宁妃“唰”一下站起来,疾步走到阳雪身前,捏住她的下巴。
阳雪被迫抬起头,“府里传来消息,夫人快不行了……娘娘,你去求求陛下,让您出宫回府里一趟吧!”
话音未落,宁妃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