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在乐曲一道上确有天赋, 跟着学了两遍就会了。
抱着荷花又自己唱了一遍,大公主感觉有些困了。
“惠娘娘,这风吹得太舒服……”小家伙还为自己困觉找借口。
祁黛遇觉得好笑, “明明是你今日午睡时贪玩,比平时少睡了半刻钟。”嘴上这样说, 却伸手去抱大公主。
船上横凳尚宽,正好可以让大公主躺在她怀里。
几乎是刚闭眼, 大公主就睡着了。
祁黛遇回头, 示意竹意将带着的薄毯给大公主披上,以免吹多湖风着凉。
没有人说话,这荷花叶径间十分安静, 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这一个地方,只偶尔有鱼儿游动的声音。
惬意至极。
祁黛遇微微抬头, 闭上眼,感受这份静谧, 直到小船晃动。
她睁开眼,却是一惊。
皇帝什么时候出现的?
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回头却见竹意石榴等人都跪了下去,祁黛遇这才回过神。
想要行礼,却被蒋渊抬手拦住。
“你抱着公主,不必行礼了。”
祁黛遇:“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嫔妾吓了一跳。”
蒋渊微笑,“朕听到歌声, 过来一探究竟,却见是你和大公主。”他俯身捏了捏大公主的脸, 抬眸瞬间对上祁黛遇的眼睛, 眼中似有调侃之色,“你醉心美景, 朕以为你睡着了,没让她们出声。”
祁黛遇:“……”早知道不唱歌了。
对面还有一块横凳,蒋渊坐下,“听说这几日,是你教导大公主。”
皇后让祁黛遇照顾大公主的事蒋渊自然知道,还让全福海特意关注了几天、
“朕好好的公主,正是读书明理的年纪,你却整日带着她游湖唱曲儿?”他故意做出一副要问责的模样。
祁黛遇心中一紧,为自己辩解:“‘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大公主才四岁,皇上想让她读懂那些书中道理典故未免揠苗助长,不若如嫔妾这般,带着公主亲眼看看,亲身体验,更能体会书中真意。”
她将今日为何会带大公主游湖的原因说了出来,指着她们采的莲花,“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公主又怎能深刻体会到诗中的美景?”
蒋渊失笑:“尽是歪理。”
心中却觉得祁黛遇说的不无道理。他想到自己幼时,读《礼记》“天子为籍千亩”一句时,并不明白“千亩”之地究竟有多大,还是长大后跟着先皇参加亲耕之礼,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他看着祁黛遇,女子一身湖绿色纱裙,与这湖景似乎融为一体。绿色衬肤,女子本就白皙的肌肤在衣裙的衬托下几乎白得发光。
今日梳的发型也简单,不过挽了个单髻,用簪子固定住,又插上一根粉色睡莲步摇,坠落在左耳边。这发型松垮,动作间总有摇摇欲坠之感,让人忍不住扯掉那根步摇,教青丝倾泻。
“再唱一首。”蒋渊突然道。
“嗯?”
蒋渊:“刚刚唱的曲儿,再唱一次。”那样清新小调,倒是少见。
祁黛遇迟疑:“刚刚那首调子略高,可能会吵醒公主,嫔妾另外唱一首?”
蒋渊看着她怀里的大公主,点了点头。
其实他无所谓祁黛遇唱什么,只是想听她唱而已。
祁黛遇想了想,儿歌大多积极欢乐,并不适合在此时唱,倒是有一首轻柔的歌,虽然不太符合这个时间地点。
“黑夜的星星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祁黛遇的嗓音柔和,很适合这样温柔的歌曲,在这样静谧的荷花丛中,清新的歌声裹挟着湖风,吹散人心中疲惫。
蒋渊闭着眼听完一曲,只觉连日处理政务的倦意一扫而空。
再睁眼时,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你,想让朕多陪陪你?”语气中带有几分不确定,又有几分愉悦。
嗯?祁黛遇:“什么?”
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刚刚的歌词!
皇帝误以为她是借歌表意,什么“你在思念谁?”“只要有你陪”,这谁听了不误会啊!
祁黛遇想解释,一时间却想不出糊弄的理由,窘迫地闹了个大红脸。
可她脸越红,蒋渊越认为他说对了,心中滋生欢喜。
在冷落惠昭仪的这几个月里,她终于后悔了?她在日日想他,希望他去看她?
“嫔妾、嫔妾……”
蒋渊:“好了,朕都明白。只是,朕政务繁忙,去后宫的时间实在不多,你身为嫔妃,也要体谅。不过,朕的确有些日子没去你宫里了。”
他还解释上了,祁黛遇欲哭无泪,她真没那个意思。
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尤其是她的“真面目”被皇帝识破之后,他不再来,“上下天光”自在得不得了,她每天都过得很舒坦。
为了自己继续过上自在日子,祁黛遇试图解释,由于有些急切,动作幅度难免大了些,怀里的大公主动了动,似要醒来。
“湖风吹久了易着凉,将大公主抱回去睡吧。”蒋渊吩咐竹意。
又看向祁黛遇:“你跟着朕。”
他站起身,往自己的龙船上走,不给祁黛遇再说话的机会。
竹意从祁黛遇怀里接过大公主,“那奴婢等就先带着大公主回‘上下天光’。”
祁黛遇抿唇:“好。”
她看向龙船,蒋渊就站在船头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说:还不快过来?
她只得走过去。
石榴和小李子本想跟着过去,却听皇上吩咐:“不用伺候。”
接着全福海就道:“你们二人到这条船上来。”
石榴激动又担忧地看了祁黛遇一眼,和小李子一起去了全福海所在的船。
祁黛遇慢吞吞地挪动步子,一只脚刚踏上龙船,蒋渊便伸出手拉过她的手腕,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芬芳撞了满怀。
见她稳当站好,蒋渊放开手,率先进了船舱。
祁黛遇边往里走,边打量这船。
皇上的船比她们刚刚乘坐的小船大了一倍不止,船头栓着链条,另一端系在全福海所在的那条船上,所以此船并不需要船夫,只需前面的船动便随之而动。
船头还摆了张小几,小几上有一未下完的棋局,桌角摆放着一尊碗莲。仿佛能想到皇上坐在那自己下棋的画面。
进了船舱,船舱约莫有四个平方,很是宽敞,地上铺着软毯,还放着几个蒲团,可以坐在上面。角落也有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两本书,和一套茶具。
祁黛遇瞥了一眼最上面那本书的书名:《原州杂记》。应是讲原州风土人情的书,原来皇上闲暇时也看这些闲书。
船舱舱门是草帘,放下后外面便窥见不了内里,而两边都糊了窗,舱内视线并不昏暗,看书喝茶都可以。
在这碧波湖上,看看书、喝喝茶,皇帝也很会享受嘛。
祁黛遇眼中流露几分羡慕,刚好被蒋渊捕捉到。
他此时已经坐了下来,背靠着舱壁,仰望祁黛遇。
“若是再有一二乐姬抚琴,便更享受了,是吧?”他竟准确地说出来祁黛遇心中所想。
见女子心思被拆穿有些尴尬的脸色,蒋渊没好气道:“兵部尚书堵着朕批银子,朕是来躲清静的,不是为了贪图享乐。”
来夏宫避暑这么多天,他也就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说是躲闲,其实也是累了这么多天思绪混杂,放松半日整理思绪罢了。
祁黛遇更尴尬了,面前这位是一国之君,目前看着也算是一位明君。她可以吐槽这人性情,却不该质疑他的勤政。
祁黛遇试图缓解尴尬,也往下坐:“陛下看着眼下有些青色,可是没睡好,嫔妾可以……”她话未说完,龙船突然一晃,不可避免地向一边栽下去。
蒋渊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
祁黛遇栽进了皇上怀里。
“陛下,是鱼群汇集嬉戏,晃动了船身,奴才已经将鱼群赶走了。”窗外传来全福海的声音。
“嗯。”蒋渊应了一声,窗外恢复宁静。
祁黛遇想起身,腰却被扣住,男人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你可以什么?”
她可以帮忙按按头。这是祁黛遇原想说的,可现在这样的姿势,她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了,只想快点起身。
可某人却不让,甚至直接咬住了她的耳垂。
“不是说想让朕多陪陪你,嗯?”
祁黛遇一僵,伸手按住某只作乱的手,这人该不会想在这里……
她眼睛瞪得溜圆:“陛下,这里是船上!”
“全福海他们不敢过来。只要你小声一点,不会被发现。”蒋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封住她的唇。
鱼戏莲叶间,鸳鸯羡欢愉。
祁黛遇被他按着,就这么坐了下去,情不自禁吐露一声娇吟,蒋渊恰好摇动红线,铃铛声盖过。
“划船,往湖中央划。”蒋渊的声音,是不同寻常的暗哑,但隔着船,也听不出来。
这儿到湖中央,还有很远。
前面的船一动,龙船也跟着动了,而水波荡漾,谁也看不出船身的晃动另有玄机。
祁黛遇的脸红透了,犹如湖中的睡莲,蒋渊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采撷,让含苞欲放的睡莲彻底展开花瓣。
那样迷离之色,让祁黛遇郝然。明明她衣衫完整,却莫名有一种被看光的错觉。
祁黛遇忍不住抬手盖住蒋渊的眼睛,男人轻笑,动作愈深。
直|捣花心。
祁黛遇咬唇抑制,终究难以自控,双眼渐渐失焦。
……
这一天,龙船游遍了碧波湖,直到夕阳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而蒋渊,终于如愿以偿,扯下了那根步摇,满足地看着青丝倾泻而下,缠绕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