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院子里, 皇后有些头疼。
她无奈地笑了笑,语气还算温和,“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她一进门正好看到惠昭仪与大公主坐在地上相顾傻笑, 两人身上、手上都是泥。
大公主的脸上还沾了一抹泥。
祁黛遇有些不好意思,她哪预料到, 自己想抱住大公主不让其坐到地上,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一个没站稳, 两人双双坐到地上去了。
又刚好被从乾清宫回来的皇后看见。
有一种带着孩子疯玩却被家长抓包的心虚之感。
好在有竹意作证,一切都是意外,皇后也没生气, 让人带着两人去换衣服。
祁黛遇被带到偏殿,兰意送来一身皇后穿的家常衣服。
祁黛遇有所顾忌, “皇后娘娘的衣服,嫔妾穿着不好吧?不如让石榴回衍庆居取一套来?”
兰意笑道:“从衍庆居来回一趟少说也得两刻钟, 总不好让昭仪一直穿着脏衣服。昭仪放心,这套衣服是皇后娘娘家常穿的,没有逾制。”
坤宁宫中能借给惠昭仪穿的,只有皇后和宫女们的衣服,总不能让惠昭仪穿宫女的衣服吧?皇后便让兰意拿了件九成新的旧衣。
祁黛遇仔细看了,确实只是一套简单的衣裙,偏素的颜色, 只袖着些如意纹,没有任何逾制之处, 这才放心换上。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 兰意见了一愣。
“怎么?”
兰意回神,上前帮她理着衣袖, “娘娘的衣服昭仪穿着显大了些,倒让奴婢想起还在姜府时,府中二小姐偷穿娘娘的衣服,也是显得宽大,一时间有些恍神。”她和梅意是姜府家生子,自幼伺候皇后。
原是这样,祁黛遇笑道:“我如何比得姜家二小姐。”皇后娘娘雍容天下,想来那姜家二小姐也是不一般的女子。
兰意没有说话。
惠昭仪和二小姐的确有天壤之别。二小姐娇纵、跋扈,视皇后娘娘为眼中钉,惠昭仪却温顺柔美,多次相助皇后娘娘。
看着惠昭仪往正殿去的背影,兰意突然想,待会儿皇后娘娘看到惠昭仪,是否也会恍惚呢?
皇后的确愣了一瞬,脑海中闪过一道倔强的、红着眼睛的纤弱身影。
讶然笑道:“见你穿着这身衣服,倒是让本宫想到自家妹妹了。”
连皇后都这么说,祁黛遇有些好奇:“难道嫔妾和姜二小姐长相相似?”
皇后摇摇头,“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只是穿过本宫衣服的,也就只有过你们二人。”所以才令她想起那个妹妹。
祁黛遇对姜家不太了解,便问道:“那姜二小姐如今多大?”
皇后微笑:“享年十六。”
……享年?
祁黛遇收了笑容,一连抱歉:“娘娘恕罪,嫔妾不知……”
“无碍。此事知道的人本也不多,本宫更不曾提过。”皇后脸上并无哀色,她与姜婵虽是同胞姐妹,但感情实在说不上好,尤其是,姜婵的死和她也有些关系。
只怕姜婵到死,仍是怨着她的。
祁黛遇敏锐意识到这可能涉及到皇后私事,立刻转移话题,“不知娘娘今日传唤嫔妾有何要事?”
“的确有一事。这马上选秀就要开始了,各地秀女的画像已经送到了内务府,本宫想让你帮着一起挑选秀女画像。”
祁黛遇睁大眼,“让嫔妾帮着一起选?这……嫔妾之前也没做过此类的事,恐怕没有经验……”这差事听着很重要啊,说出去只怕一堆人想做,若被人知道皇后交给了她,只怕会惹上事端。祁黛遇下意识就要拒绝。
然而还不等她说出“自己不够格”的话,就听皇后道:“本宫知道你此前没有经验,但任何事都有第一次,有本宫兜着,你只管做就是。本宫也不是单纯为了提拔你,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二月是淑妃的生辰,她此前来报想在宫中举办生辰宴,本宫也不好劳烦她。”
“选秀一事事关重大,各个环节都不容有失。秀女们培训宫规时居住的行宫修缮一事,本宫交给了庄嫔,殿选流程、沿途宫人安排一事本宫交给了安嫔,钟粹宫、永和宫、储秀宫、咸福宫等宫殿清扫修缮之事,本宫交给了宁妃。这选秀女画像算是其中最轻省的活,本宫想着你身子不好,这才交予你来做。”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被派了活,祁黛遇放下心。
皇后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其他几件事一项比一项难办,安排的人也一个比一个有经验。而这选秀女画像,只需要每天来坤宁宫,选出容貌合格的人就行,除了废时间,可谓是最容易的事。所以皇后选择交给经验最少的祁黛遇。
“嫔妾知道了。”祁黛遇又想到一人,“苗婕妤那儿,娘娘没有安排吗?”
同是皇后这边的人,有这种攒功劳资历的机会,皇后没道理不分给苗婕妤。
皇后闻言笑道:“苗婕妤今时不同以往,不宜劳神。”
嗯?
祁黛遇屏住呼吸。
苗婕妤有孕了!
这个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传遍了皇宫。
但此消息并非皇后透露的,而是苗婕妤自己“意外”说漏了嘴。
承乾宫。
“意外?她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淑妃歪在榻上,欣赏着新涂了蔻丹的手。
在榻的另一边,二公主正摇着拨浪鼓逗着大皇子,安嫔坐在榻边的椅子上。
安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不是一向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路上走得好好的,一只鸟儿飞过,明明离得还有数米远,却捂住肚子,“下意识”说出“吓到了腹中龙胎”的话,如此拙劣的手段,也只有苗婕妤那个蠢货用得出来。
“蠢虽蠢矣,却十足幸运。”
赶在秀女入宫前有了身孕,无论将来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苗婕妤都有了依傍。
“就怕,她生下的是个皇子,那皇后那边……”安嫔没把话说完,眼睛却看向大皇子。
苗婕妤是皇后的人,她若生下皇子,对皇后自然也有所助益。
淑妃皱眉:“你当皇后多大度!她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苗婕妤生下皇子?”
“可您怀大皇子的时候,皇后都没有做什么,更没必要对苗婕妤出手。”安嫔直白道。
“你!你到底是哪头的?”淑妃瞪了她一眼,“她不出手,我们不能替她出手?既能除去一个威胁,又能离间皇后和苗婕妤,一石二鸟岂不正好?”
安嫔:“……”
她看着玩闹着的两个孩子,“娘娘确定要对孩子动手吗?”
淑妃沉默许久,再开口时,语气坚定,“本宫不想有人和大皇子年岁相近。”
只有唯一,才是最珍贵的。
淑妃知道宫里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子,但她会让大皇子的唯一性保持的久一点。
皇上和大皇子的父子情谊还浅,至少得等大皇子再大一些,与皇上交流互动得更多一些。
那时,再有了二皇子、三皇子,甚至哪怕是皇后亲生的皇子,也比不上大皇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第一个儿子,总是不同的。
这一次沉默的成了安嫔,她定定地看着二公主,眼中暗流涌动,不知过了多久,那张僵硬的脸嘴唇开合,“离间计不是上策,苗婕妤愚蠢,皇后却不好招惹。娘娘想要除去威胁,无需做多余的事。”
淑妃看向她,“那你的办法是?”
……
出了承乾宫,安嫔走在前面,蒲英抱着二公主走在后面,玩得累了,二公主趴在蒲英肩上睡着了。
将二公主的兜帽戴上,蒲英忧心忡忡,“主子,您真的要帮淑妃娘娘……”做那种事吗?
安嫔声音冰冷:“我帮她做的坏事还少了?”
“可这一次,却是要对一个未出世的……”蒲英不忍说下去。
“很丧尽天良,对吧?”安嫔闭了闭眼,“可谁让它,挡了咱们淑妃娘娘的路呢?”
翊坤宫,得知苗婕妤有孕的消息后,宁妃手中的笔在半空中顿了许久,直到那滴墨水终于坚持不住,掉下去晕染了纸,她才回过神。
放下笔,将未写完的字揉成一团,丢进废篓里,宁妃又拿出一张干净的纸。
认真写完一副字,宁妃站起身,“府中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穗禾低着头,“老爷都安排好了,日子已经定下。只是二小姐……闹了几次。”
“嗯。”宁妃淡淡应了声。
许久,穗禾以为宁妃没有其他吩咐,正要退下的时候,又听宁妃问道。
“你说,陛下知道了,会来翊坤宫看看本宫吗?”
穗禾哑然,“……奴婢,不知。”
数数日子,自上次娘娘请了皇上来翊坤宫说话后,皇上再没来过一次。
皇上好像,真的不在意她家娘娘。
穗禾可惜地看着那副字,明明她家娘娘才艺冠绝后宫,皇上为什么就看不见娘娘呢?
“会的。”
宁妃自言自语答道。
“他会来的。”
只要她让他满意,他就会来的。
苗婕妤被封为“玫婕妤”的旨意传下来时,祁黛遇正身处坤宁宫偏殿翻看内务府送来的秀女画像。
皇后平日处理宫务也在这偏殿,如今特地让人在窗边添了一张书桌,供祁黛遇使用。
黄花梨木玫瑰圆椅上铺着柔软的椅垫,书桌边有一碟板栗糕,小炉子上煨着热牛乳,随时都能取用。
这办公环境让祁黛遇生不出任何不满。
唯独尴尬的就是皇后离她不远,让她有一种和领导坐一间办公室的错觉。
散去脑海中的杂思,祁黛遇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画像册子上。
昭国实行一京、十三承宣布政使司以及关西七卫的地方行政制度,十三司下设府、县等行政等级,各地凡满十四岁至十八岁、未曾定亲的官员、举人及以上功名之女,须得报名参加选秀。
报名后,秀女需呈上自身画像交予衙门,再由衙门派人持画像上门核正,以防弄虚作假。
各地收上来的秀女画像按地方编辑成册,送至京城,转交内务府,再由内务府送到坤宁宫。
祁黛遇翻至内务府记录的画像:共四千六百八十二张。
祁黛遇:“……”
她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四千多张画像,如果一开始还是新奇在支撑,从第三百张起,祁黛遇已经麻木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开始脸盲,分不清美丑。
而且画师不同,技艺也有高低之分,有的画像实在是……不忍直视。
祁黛遇忍不住想:用画像来决定容貌是否过关,不会太草率了吗?
她想到了某个著名的历史典故:昭君出塞。
好像就有画师的锅。
见她突然停止翻动,皇后看了过来,“怎么了?”
祁黛遇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皇后听后失笑:“一般而言,鲜少有人自污,只有把容貌往美的画,毕竟只要能够入京,于行宫中学上一个月的规矩而未淘汰,就证明是品貌端庄之人,于各家而言都是荣誉之事。”
“但选秀虽是为充盈后宫,繁衍皇家子嗣,也没有把天下所有貌美女子纳进宫里的道理。更何况任何事,尤其牵扯的范围越大、人力越多,就越容易出现疏漏,只要大体不错,也不必追责。”
“若有人实在不想入选,使些手段,又何必勉强?真进了宫,只怕也会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局,倒污了宫闱重地。”
祁黛遇正感叹还有这种体恤的做法,就见皇后将那些敷衍的画像挑出来,嘴角笑容的弧度有些许冰冷,“皇家有慈悲之善,也有律法之严,欺君乃是重罪,有正道不走,偏使些旁门左道,那就怪不得法不容情。”
说罢,皇后将那几张画像递给梅意,“送去内务府,去查,若有弄虚作假者,无论是始作俑者,还是协助之人,一律按着规矩查办。”
啊?
祁黛遇愣住。
她陡然反应过来皇后的话。
皇宫选秀说是遴选天下适龄女子,但也是有一条免选之路的,那就是在选秀前定下亲事即可,皇家不会做出抢亲的野蛮之事,而选秀开始没有定亲的,就默认是愿意参选,若这时再使些小把戏,如找个画技拙劣的画师将自己画丑,那就是欺君了。
天家尊严,不容亵渎。
若是有人以为买通了小吏,将假画像递上去便高枕无忧,那就错了。在选秀结束后,还会展开一轮暗访,查验画像真伪。
这些流程,和祁黛遇以为的古代皇宫选秀倒是不太一样,也忒严格了些。
她不说话,皇后还以为她被吓到。
“这些画像,即便你没挑出来,内务府最后也会挑出来的。”
如此敷衍的画像,不注意到都不可能。新帝登基后的首次选秀就有人敢如此大胆,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嫔妾知晓了。”祁黛遇坐回去,继续翻看画像。
一连数天,祁黛遇每日前往坤宁宫,共挑出了两千三百多张容貌合格的画像。
这两千三百多张画像上的女子名字会通知到其籍贯,由此正式开始选秀的流程,进入选秀的第二关,然后在半个月内,过了第二关者,前往京城。
祁黛遇的忙碌也告一段落。
刚歇两天,承乾宫又派人过来,说三日后淑妃于御花园澄瑞亭举办生辰宴,邀请祁黛遇赴宴。
“淑妃生辰,送什么礼好?”祁黛遇犯了难,淑妃位分高,送礼自然得贵重,否则便是不敬,可淑妃和皇后不和,也不能送得太好。
思来想去,还是在稳妥老三样中选择:绫罗绸缎、彩陶白瓷等摆件、金银首饰。
祁黛遇忍痛割爱,让葡萄准备了两匹锦缎外,又拿了两个“金”桔。
单论价值,绝对不低了,而且前者是她升昭仪时的份例赏赐,后者是皇帝赏的,绝不会有问题。
相当安全。
就是毫无新意。
到淑妃生辰这天,祁黛遇带着礼前往澄瑞亭。
将礼物奉上去时,负责登记的淑妃宫女鸣翠嘴角抽了抽,多看了祁黛遇一眼。
这位惠昭仪的礼,当真实在。
两个大“金”桔确实贵重,但未免过于俗气。
不过这也就是她不知道这金桔是皇帝赏赐,否则定不敢吐槽。
祁黛遇只当没看见鸣翠怪异的神情,进了亭子。
亭内桌椅摆放成“凵”字形,三个方向共十二个位置,中间除了皇后、淑妃、宁妃的位置外,剩下的那个应该是留给皇上的。
不过皇上会不会来还不一定。
祁黛遇的位置在右边这一侧,她边上就是庄嫔秦璱珠。
有些日子没见,祁黛遇惊讶发现,秦璱珠好似瘦了些。
“你这些日子告假,竟病得这般严重?”
那日去太液池赏冰雕,秦璱珠说身体不舒服没有来,而后便告了假,说是肠胃不适,这些天也没有去坤宁宫请安。
祁黛遇先是自己病了一场,好了后又被皇后派了任务,也没时间去看她,哪想她病的这般重,瘦了这么多。
秦璱珠笑道:“既是肠胃不适,自然什么都吃不下去,这些日子,可快馋死我了,今日借着淑妃生辰,我可要好好吃一顿。”
她身后的芝麻却是低下了头。
肠胃不适是真,但不适的原因却是主子刻意造成的,一想到这些日子主子每日只吃半碗粥,芝麻心疼极了。
而就在此时,玫婕妤来了,看到这位让主子难过的罪魁祸首,芝麻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玫婕妤毫无所觉,她扭着腰走到位置上坐下,帕子捂着嘴笑道:“淑妃娘娘的生辰宴怎么在澄瑞亭举办?为何不去绛雪轩或是万春亭,那边也大些。哪像这澄瑞亭,憋屈得很,嫔妾这胸口都有些喘不上气。”
自有孕后,玫婕妤是愈发口无遮拦了,她本就视淑妃为假想敌,如今仗着肚子怀着龙嗣,竟敢嘲笑淑妃的生辰宴规格低了。
淑妃岂会容她放肆,轻笑道:“又不是整岁何须弄那般大阵仗,本宫记得,玫婕妤去岁是整岁的生辰吧?在哪办得来着,本宫怎么没有印象?”
她身后的点翠接道:“回娘娘,玫婕妤去年生辰时只到膳房定了一桌席面,并没有办宴。”
但那是不办吗?是没有资格办!
那时玫婕妤还是个美人,比她位分低的只有曹美人和马才人,她人缘又不好,又有谁愿意去呢?
玫婕妤坐直身子,张了张嘴,涨红了脸,“等嫔妾今年生辰,便去请奏陛下,于绛雪轩办宴!”
今时不同往日,她怀有身孕,谁不给她面子?
想到这儿,玫婕妤又得意起来。
可很快,待她看到朝蓉走进来时眉头一皱,“怎么还请了她来。”
朝蓉脚步一顿,转向玫婕妤,行礼道:“玫婕妤安,臣女是奉太后之命给淑妃娘娘添喜的。”
虽是在行礼,但动作却不怎么恭敬,没等玫婕妤说话,朝蓉自己起身,让身后跟着的宫女把东西呈上来。
紧接着便要告退。
“哎!”淑妃喊住她,“朝蓉姑娘来都来了,本宫自然要尽待客之道,点翠,还不看座?”
她眼如弯月,闭月羞花,“早晚要与朝蓉姑娘姐妹相称,想来各位也不会介意吧?”
自是没有人反对。
朝蓉本不愿意,可看到淑妃眼中略带威胁的眼神,立刻想到了那日母亲说的话。
看来袁家和大长公主府暗中达成的合作,淑妃也知道了。
朝蓉抿嘴,“那臣女叨扰一二。”
就在她刚坐下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宁妃突然出声。
“淑妃刚才的话未免有失规矩,选秀毕竟还未开始,那些话若是传出去了,有损朝蓉姑娘清誉。”
她素来恪守宫规,出言提醒也是好意,却惹得两个当事人都不舒服。
朝蓉咬住下唇,她进宫一事算是板上钉钉,但也要走一遭流程,半个月后便要去行宫学习规矩。宁妃这话是何意,是说她不一定能安稳度过那一个月吗?
未免太瞧不起人!
而淑妃想的则是,她说话做事什么时候轮到宁妃教训了?
冷笑一声,淑妃向后靠,“说起来,本宫近日听闻了一桩趣事,也让诸位姐妹听听。”
“皇上重用的大臣京卫指挥使曾起鸣曾大人终于定下了续弦,你们猜猜,定的是哪家的贵女?”
曾起鸣想迎娶贵女一事已在京城有所传开,有人笑他痴心妄想,却也有人主动攀迎。
毕竟曾起鸣虽是穷小子出身,但前途无量,哪怕是续弦,也不是没有人家动心。
与名声相比,也有人愿意选择富贵荣华。
不了解此事的人在心中回想着各家大族,猜测到底是哪家人不要脸面。
却听淑妃笑道:“可是不巧,今日那府上的人正在宴上呢。”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宁妃?!
宁妃娘家,那不是丞相杨府吗?
杨府要与曾起鸣定亲?
众人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