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河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里唯一的秀才江家娘子突发疾病,一睡不醒了,他爹李氏哭断了心肠,也没叫女儿清醒一分,睁开眼睛看看。
可怜那李氏,妻主才走了两年,现下唯一的女儿也跟着病倒了。周围十里八乡的大夫,都过来被爱女心切的李氏请回来瞧了,可个个都是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氏只得每日以泪洗面,用参汤吊着女儿的命。不过短短十日,那风姿卓越的江秀才,就瘦骨嶙嶙形容枯槁,那惨白泛黑的脸色,一看就命不久矣。
就在李氏绝望之下,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个算命老瞎子,到江家讨了一碗水喝,见李氏满目悲戚绝望就多问了一句。
李氏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和算命的说了女儿的怪病。
老瞎子要了江秀才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啧啧两声,“你家女儿这是命太轻了压不住,魂魄离了体才一睡不醒,得找个命硬的夫郎给她镇着,隔日自当醒来。”
江家往上三代都是单传,李氏妻主,婆母都是读书人,也算是耕读传家,子不语怪力乱神,最是不信这些,要是平常李氏听了这话非得啐那老瞎子不可,可现在女儿一睡不醒,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李氏找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打听,媒公一听江娘子要娶一个命硬的冲喜,一拍大腿“哎哟”一声。
“李哥哥,你现下要找命硬的冲喜,这周围十里八乡谁比的过那杨家沟里杨老二家里的杨絮啊!”
这年头当媒公的不得对这周围未婚的娘子哥儿们了如指掌的,媒公拉着李氏道:“那杨絮生来克亲,他爹生他的时候就差点丢了命,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身子却坏了,以后都没办法再生养,得了妻家的厌弃没熬过三年就丢了命。”
说到这媒公拿起杯子喝了水,润过喉接着道:“那杨老二前脚埋了人,后脚就接了新夫进门,亲娘不喜,这后爹就更看不过前头留下来的儿子了,那可是不当人的磋磨。”
“可就这样杨絮还是齐全的长大了,还长得人高马大跟个女子似的,你看这不是命硬,是什么!”
李氏皱着眉听完,心上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女儿十七岁就得了秀才功名,长相更是集齐他和妻主的优势,白皙高挑,容貌俊美,但凡见过她的无一不赞叹她的风姿。
这样一个丰神俊朗,天仙下凡的女儿,最后居然落得要娶这么一个五大三粗,样貌丑陋的夫郎。
如果不是女儿突然昏迷不醒,这种男子他江家怎么看得上。
李氏压下心里复杂难辨的情绪,现在也只盼着这个杨絮的命真有传闻中那么硬,能把他的女儿唤醒。
打定了主意,李氏也当下也就不再多纠结,直接跟着媒公一起去了杨家沟。
到了杨老二家,杨老二后娶的牛氏,一听是要给小河村那天仙一样的江秀才冲喜的,立马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二十两银子。
李氏一口老血梗上心头,周围村里就是好人家的哥儿彩礼不过六两银子,他家不过一个没人要的东西,哪里要的了十两。要是以往,李氏十两银子拿就拿了,可最近为了给女儿吊命,百年人参汤不间断的用着,家底都耗光了,现下家里总工不过十来两银子。
李氏哽着一口老血,咬着牙恶狠狠的丢了六两银子在桌上,“要不是为了我儿,你当谁看得上你家那跟个女人似的儿子,二十两银子想都别想,最多就这六两。”
牛氏早就想把杨絮赶走了,奈何这人牛皮胶一样,怎么都赶不走。
要不是忌惮着之前的事,怕把人逼急了,牛氏都想直接药死这人算了。
现在能光明正大的把人弄出去,牛氏怎么会不愿。
莫说是没银子,就算是倒贴,他都想把人弄走,免得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能白得六两银子,有什么不好。
牛氏眼神一亮,眼疾手快的把银子捞进怀里,脸上也变得笑眯眯的,“哎哎,我就顺口说说,六两也行。”说着呶呶嘴示意外面院子里正在干活的人,“钱我收了,人在外面,你直接带走就是。”
这怪物早走早好。
李氏转头看着外面,不过初春却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单衣,看着瘦弱,但依旧比一般女子高大的男子。
瘦脱形的五官,硬朗锐利的像是山中择人而噬的野兽。一双过分漆黑的眸子,透过乱糟糟的发间,暗沉沉的看得人浑身瘆得慌。
“嘶~”李氏倒吸一口气,身子一晃,竟有些不稳。
媒公吓得赶紧扶着李氏,之前只听说杨旭命硬长得如女子一般高大,面目丑陋,没想到本人竟比传的还吓人。
李氏回过神,绝望的按了按眉头,女儿的性命危在旦夕,可若给女儿娶上这么一个夫郎,女儿醒来说不得还得恨上自己。
但女儿再恨,当爹的也不可能不救她。
李氏顺着媒公的手站起来,“我明天来接人。”
言罢也不打呼,直接就带着媒公走了。
牛氏见人走了才斜着眼啐了一口,出了门又逮着院子里干活的杨絮一顿骂,心里骂舒坦了,才拽着银子晃悠悠的回屋躺着。
院里干活的人从头到位都没有反应,像是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木头人,只是麻木的干着活。
***
李氏找人把杨絮接进门的第二日,江秀才真就醒了过来。
听着李氏在女儿屋里欣喜的哭出了声,杨絮砍着柴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用力一刀下去,劈开碗口大的木材,刀锋卡在了木墩上。
杨絮僵硬的抬起头,侧耳细听了一下屋里传来的声音,原本麻木的神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诡异,那幽深黑暗的瞳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见杨絮的眼睛,一定会惊叫出声,这哪是人啊,分明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妻主啊......
屋里醒来的江秀才江一晗虚弱的靠在床边,看着眼前娇柔瘦弱的中年男子,不太确定的喊道:“爹?”
李氏呜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我的女儿啊,你终于醒了。你要有个什么,你让爹怎么活啊~~”李氏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哭的肝肠寸断的,一边断断续续讲了女儿昏迷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江一晗才醒来头本来就晕,被李氏一哭,更晕了!
眼里冒着蚊香圈艰难的听着李氏的话语,突然被李氏言语中丢下来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她脑子一震,瞬间就懵了。
“......等等,爹,你刚才说什么?”
李氏看女儿的样子有点心虚,又有点委屈。
他自是知道女儿喜欢的是娇小柔顺的男子,自己却给她娶了一个骇人的丑夫,可要不是自己迅速定下来给女儿冲喜,女儿也不会这么快就醒。
李氏想到这儿,又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道:“爹知道你不喜欢杨絮,可算命的说,要没有命硬的压着,你就没命了。”
“你要是有个什么,我,我不活啦~~”
说到最后李氏还是怕女儿怪罪,泄了气的又哭倒在女儿床前。
眼看李氏又开始哭,江一晗顾不上头晕,忍着难受劝道:“爹,我没怪你,你先别哭了,让我缓缓,我头晕。”
李氏一听女儿难受,也不敢哭了,关切望着女儿,“好好,晗儿,爹不哭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江一晗缓了口气,“爹,你先出去,我一个人休息会儿。”
女儿好不容易才醒,再加上冲喜的事确实有点心虚,李氏这会儿自然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先休息一下,爹等会儿再来看你。”
李氏给女儿掖好被子就关上门出去了,江一晗终于清静下来,能整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了。
现在的江一晗,是江一晗又不是江一晗。她记得自己在现代社会,被逼相亲遇见极品男,对方要求她婚后要贤惠勤快,要包揽家务,要懂得孝顺老人,工作也要换个时间短的,能照顾家里。
江一晗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泼了对方一脸水,扬长而去。
刚出了门,就忍不住打电话跟闺蜜抱怨今天遇见的极品。
你说她长得不差,工作也不错,不过才二十五六岁,怎么家里就感觉她好像已经老得嫁不出去一样。
闺蜜很没良心的听得哈哈大笑,就问她想找个什么样儿的。
江一晗想了下说;“颜值高,身材好,能做家务,能养家,最好把生孩子一起包了,哦对了,还要对我一心一意!”
闺蜜被逗得哈哈大笑,“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梦呢!”
听着对方毫不客气的嘲笑,江一晗也忍不住笑了。能做家务能挣钱这个努力还能找找,还能生孩子的只能是做梦了。
两人在电话里嘻嘻哈哈的乱聊一通,刚才遇见极品男的郁闷心情很快就消散了。
突然,江一晗听见周围人惊呼声,抬头一看,就见一辆大货车对着自己冲了过来。
后面江一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直接被撞死了,意识一阵恍惚。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有一瞬。她脑子里多了另一个江一晗短暂的一生,再醒过来就看见李氏。
原身江家一脉单传往上几辈都是读书人,算是耕读传家。不过大都没什么天分,最好的不过是江一晗的母亲,三十几岁考上了举人,可考中之后没几年就走了。江家祖母祖父也走的早,江母一离世就剩下孤女寡夫二人。
好在江家几辈的累积,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人家,住着青砖大瓦房,还有十几亩的好地。租给村里的人后,每年只是收租都能收不少。
江母走后江一晗靠着积蓄依旧在上学读书,十七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秀才,比姜母还早一岁。考上秀才后入县学里上了半年的学就突然昏迷,醒来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江一晗。
明白现状的江一晗偏头望向房门,心底默默的流下了悲伤的泪水。没想到只是跟闺蜜开玩笑要找个能生孩子的男人,现在真到处都是能生孩子的男人。
可这种她宁愿回去自己生,也不想要这样的男子。
一想到外面有一个男人会娇娇弱弱的叫她一声妻主,她头都大了,恨不得来辆车再把自己撞回去。
李氏出了门,看着院子里砍柴的杨絮,再想想自己那丰神俊朗的女儿,不禁悲从中来。
“杨絮,我晗儿已经醒了,你...你等会进去看看......”李氏气虚的招呼了杨絮一声,也不管人什么反应,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希望女儿看在杨絮冲喜救了她的命上,能不要那么生气。
杨絮转头看着李氏进屋,回过身单手从木墩上取下柴刀,拿到一旁的磨刀石上细细的磨着。
柴刀被磨得雪亮雪亮的,刀光的反光下能看到男子黑暗的眼中,带着压抑的疯狂。
......妻主啊,好久不见!
杨絮磨好了刀,看着反光的刀刃,眼里划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真好啊~
又看见妻主了。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死那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作者第一篇小说,文笔不是很好,各方面也不是很熟练,有不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会学着进步的希望大家收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