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正房,除了勇毅侯夫妇,果然三老爷和周氏也在,周氏拧着帕子双眼通红,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孟蝶为众人见礼,勇毅侯摆摆手:“罢了。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亲家帮帮忙。”
孟蝶:“祖父,什么事?”
勇毅侯长叹一声:“你三婶子的娘家不知因何缘故被九门提督符大人派兵围了起来,我们想请亲家帮忙打听打听。”作为亲家,作为同气连枝的勋贵,若是对方的错误不算太大,他准备上本求情。
孟蝶走到勇毅侯和侯夫人身边:“祖父祖母,刚才娘家兄长打发人给我送来了消息,说是走私兵器。”
勇毅侯夫妇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张口结舌一句话说不出。
周氏身体摇晃了两下眼睛一翻,李振一把扶住她,掐她人中,冲着外面喊:“快去找大夫。”
周氏挣扎着抓住李振的袖子:“别,别找了……”已然泪如雨下,别的事儿周氏见识有限也许不清楚,作为家里有爵位的武将世家,她可太知道了走私兵器是个什么罪名,这是视同叛国,诛灭九族的大罪。
侯夫人打破一室静默:“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蝶丫头,陛下那边怎么处理,可有章程了?”
孟蝶摇摇头:“我娘家兄长只打发小厮来报了这个信儿。”孟蝶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三分:“这个时间陛下应该召集众位大臣商议如何处理。”
周氏眼泪流得更急更凶,她不敢出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拽着李振的袖子。李振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周氏眼底闪过惊慌,李振反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
孟蝶将夫妻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垂下眼眸颇有些感叹,勇毅侯府家风是真的好,儿郎都算有良心,三老爷这时候也没想着休妻划清界限。
勇毅侯坐在椅子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既然是走私兵器这样的大罪,求情是不可能求情了,相反,他得想想怎么把侯府彻底摘出来。尤其是还有三子呢,真若是诛灭九族,侯府能保住,三子作为永平伯府正儿八经的姑爷,被牵连的概率极大:“蝶丫头,这事儿你怎么看?”
孟蝶想了想:“这事儿,往大了说便是叛国,往小了说是走私禁品。”
勇毅侯颔首,叛国诛灭九族,走私禁品只斩首恶。
孟蝶:“到底怎么个定论,咱们现在猜也没用,为今之计,祖母先理一理两府的往来礼单,这个将来也能当做不同流合污的证据。”
侯夫人连连点头:“我这就同你婆婆把这些年两府走礼的礼单全部理出来。”说着她站起身率先离开正厅,到了外面命守着的仆妇:“去把你们夫人和大奶奶叫过来,我在暖阁那里等着她们。”
勇毅侯看向三子和周氏:“你们也先回去吧。寻个大夫看看身体,别事情没有自己先病倒了。”
周氏胡乱的擦了一把脸:“父亲,谢谢父亲。”
孟蝶:“三叔三婶。”叫住二人,孟蝶走到两人身边:“我逾越,三婶这会儿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回去最好也把这些年的走礼理一理,不单单是三婶子这里,其她在京城的,能提醒的也都提醒一句。越是大家都没问题,最后才能显示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周氏脸上露出茫然,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孟蝶的意思她没懂。
李振略一思考倒是懂了,永平伯府这些年着实是开枝散叶了,人口暴增,姻亲自然也多。姻亲都是干干净净的,皇帝的怒气就能少些,一个人犯法总比一家人全部犯法让人的怒气值低,更何况,越不抱团也越能显示出就是永平伯父子为了钱做了这丧良心的事儿,不是真心想叛国。
“多谢你提醒,我会安排人的。”
孟蝶:“三叔客气,都是一家人。去通知的人最好还是用三婶子的陪房。”
李振点头,这时候绝对不能牵连侯府了。
孟蝶对勇毅侯施礼:“祖父,没别的吩咐孙媳先告退了。”
勇毅侯颔首:“去吧。”
孟蝶回到院子,范嬷嬷立刻迎过来:“怎么说?”
孟蝶摇摇头:“祖父他们不知道永平伯府到底犯了什么事。今儿你回去就回咱们府里,有什么消息第……”
“二奶奶。”阿雪挑帘进来:“后门的婆子传话,有一名叫不蔓的小幺自称是孟府的人,说是求见二奶奶。”
范嬷嬷:“你立刻回去把他带进来。”转头又对孟蝶说:“不蔓是咱们老夫人今年春添在二门处的小幺,原本的竹西过了十二岁学着管事去了。”
孟蝶微微蹙起眉头:“咱们家同永平伯府有关系吗?”
范嬷嬷一脸茫然:“没有吧。”
不蔓今年九岁,长得清秀白净,被领进来后给孟蝶行礼:“见过大小姐。老夫人打发我来给大小姐送封信。”
孟蝶接过信,拿出里面的便签展开一看,忍不住扶额:“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范嬷嬷:“二奶奶,什么事儿?”
孟蝶将便签连同信封一起投入炭炉中:“知韵表姐你还有印象吗?”
范嬷嬷:“记得,咱们府被贬后,她立刻被县令一家退婚,之后不是许给一户姓何的商户人家吗?”
孟蝶:“没错儿,她的婆婆娘家姓周。”
“啊?”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第一代永平伯周勇与勇毅侯李二柱只有李宝一棵独苗不同,他共有三子,两嫡一庶,他闭眼的时候,按照律法规定,爵位永业田和祭田都归了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永平伯周琢,其余家私同样按照律法三分,每人一份。
周琢继承了爵位永业田和祭田,这些也不是就完完全全给他,每年祭祖时需要用的东西都是他这边出,逢年过节永业田和祭田的出息他也要分给两兄弟一些,哪怕他将来不在了,他的俩兄弟也不在了。他们的孩子也要延续他们的模式。
被分出去的嫡次周珏和庶出周珍听起来挺好,有嫡长一脉的哥哥照顾,实际上呢?周琢这边娶妻纳妾,生下一大堆孩子,自己都要不够吃了,还怎么照顾他们?
两人就守着逢年过节伯府给的那点儿东西迟早得饿死。饿死是不能饿死的,既然分了家,他们也都是自家的当家人,当然要想办法赚银子,将来也给自己的儿子赚下一份家业。
周珏没有大本事,人却拎得清,他是嫡出,除了从亲爹那里分了一份家业,还从亲娘那里也继承到大量的遗产,手里有钱,他在各处买了不少庄子,然后派几个儿子轮流到各个庄子查看,他稳坐京城每年安心收租,做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富家翁。
有一年他的一个儿子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山洪暴发,幸被一户商人所救,两家就这么有了往来,关系也越来越好,他妻子与富商的妻子处得也是宛如亲姐妹。就这样,他不拘着门第,将自己的一名嫡女嫁给了富商的长子。
这家富商,姓何!
换言之,胡知韵的婆婆与勇毅侯府的三太太周氏是堂姐妹,只是周珏自来与他大哥永平伯周琢不合,两家来往也不多,故此直到今日,胡夫人派人给孟蝶送信,孟蝶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亲戚关系。
孟蝶躺到软榻上陷入沉思,永平伯府的姻亲太多了,说一句遍布整个京城也不为过,若是真的诛灭九族,满京城的勋贵人家,能彻底逃脱开的没几个,而且她记得,永平伯府里不但儿子多,女儿也多,皇帝的后宫里好像还有一个,只是不太受宠,只生了一位公主,位份也不高。
孟蝶看向范嬷嬷:“你回一趟府里,同祖母说,请她宽心,永平伯父子为了银子做下这等丧天良的事儿,同已经分家的隔房侄女儿有什么关系,何况又是出嫁女。”
范嬷嬷连连点头:“我这就过去。”
孟蝶笃定,皇帝不会用叛国罪,只会以走私的名义判永平伯父子。
晚上掌灯时分,范嬷嬷再次来送消息:“二奶奶,陛下与诸位大臣暂时议定永平伯父子走私禁品,判其夺爵位,斩立决,家中没犯法的人三日内离开京城回老家原籍,无诏终身不得入京。眼下就等着大理寺审问有没有同党了。”
孟蝶长出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料:“说是暂时,大理寺那边审问之后若是不出什么别的岔子,这基本也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范嬷嬷:“是,老太爷也是这么说的。老太爷还说,陛下又感念故去的永平伯到底是开国功臣,子孙不屑也不能连累先人,何况爵位乃是太祖所赐,故此有心命故去的永平伯嫡次子继承爵位。也就是咱们表小姐婆婆的亲爹继承。”
孟蝶反倒摆摆手:“这会儿爵位可不是什么好事,烫手山芋罢了。”
范嬷嬷不解。
孟蝶没解释,别人家的事儿与她无关了:“玫红,给我梳头,湖绿,跟着我去正房那边一趟。”
到了正房这边果然依旧灯火通明,可见心中悬着这件事,听说孟蝶求见,老两口立刻让她进去了。
孟蝶也没废话:“刚才娘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暂时商议的结果是走私禁品。”
勇毅侯夫妇齐齐长出了一口气。今晚总算能安心睡下了。
次日一早勇毅侯父子被叫到皇宫,他俩刚一离开,九门提督就带兵包围了侯府。守门的小厮吓得浑身颤抖,连滚带爬的往里面送信儿。
孟蝶等人这会儿正巧都在正房这边请安,听了消息,原本还算有些精神的周氏,脸色苍白如纸。
侯夫人勉强稳住:“符提督可有说什么事?”
小厮哆嗦了一下:“没,没问。”
宁夫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废物,怎么也不问问。”
孟蝶:“祖母,母亲,想来是为了米粮一事,咱们府里连年将吃不完的米粮卖给他们家,这属于大宗的银钱往来了,大理寺那边审案必然是要查账的。”
孟蝶一开口,屋内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了大半。
侯夫人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们走私本就是涉及银钱,大理寺那边是要查账的。”
宁夫人立刻道:“我立刻同芸丫头把账目都理出来。”
温氏:“母亲,同他们家交易的账目都单独放着呢,提督大人若是需要,直接就能拿来。”
宁夫人脸上露出满意:“还是你心细。”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老夫人,符大人带着几名兵士进来了。”
侯夫人站起身:“我去迎接。”
侯夫人率领一众女眷到二门处等着符研修。其实符研修先一步进来了,他带着人也停在二门处。眼下勇毅侯府没有确切的犯罪证据,他自是不便硬闯。
看到符研修,侯夫人施了个半礼:“符提督。”
符研修出身镇国公府,是大易朝开国三公府之一,并且他们家的这个公府是世袭罔替的,与侯夫人出身的荣国公府不同。他身上的镇国公世子身份比已经降等袭爵的勇毅侯要高,自然也比侯夫人高。
符研修还了个晚辈礼,他的辈份比侯夫人矮了一辈儿:“老夫人客气。符某这次过来是有事请贵府配合。”
侯夫人:“符提督请讲。”
符研修:“查抄永平伯府时搜出账册,上面写着与贵府有大宗银钱往来,大理寺那边想要查账,还请老夫人将平日往来的账册予我,以及派个人到大理寺那边应询。”
侯夫人点头:“符提督稍等。”她当着符研修的面直接吩咐温氏:“你亲自去把来往的账目都拿来。”
“是。”
温氏带着人很快回来,琥珀的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温氏将小匣子捧给侯夫人:“祖母,这些年交易往来的账册,包括走礼的礼单都在这里了。”
侯夫人接过将其交给符研修:“就老身……”
孟蝶上前一步:“祖母,这些年管家的都是大嫂和我,不如就让我和大嫂跟着符提督走一趟大理寺吧。正好前些时我刚去了一趟,我熟。”
原本有些严肃压抑的气氛随着孟蝶这句话顿时散去大半,侯夫人笑骂一句:“还是这么不着四六的。不过也好,就你们俩过去吧。”
“诶。”
温氏和孟蝶上了同一辆马车,跟着符研修去大理寺。温氏有些害怕,牢牢的抓住孟蝶的手:“去了那边会问什么?”
孟蝶反握住她的手:“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做那违法的勾当,对方问什么大嫂如实答就是了,更何况对咱们府的怀疑本就是最低的,要不是有这米粮的交易,我估摸着压根儿不会让我们这边过去一趟,便是两府的礼单都有可能粗粗看过了事的。”
温氏脸上的惧色退去不少,换了惊讶:“为什么怀疑是最低的?”
孟蝶:“他们走私兵器,你说这兵器都卖到哪里去了?
温氏恍然:“二弟。”
孟蝶颔首。永平伯府的兵器最终流向肯定是前线敌国手里,他们家有男丁在前线拼杀,又怎么可能与别人同流合污走私兵器,然后让那兵器砍杀自家的儿郎吗?
温氏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彻底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马车一直进入到大理寺内里才停下,宋氏扶着温氏和孟蝶下车,两人直奔内堂。
董洪杰这边早就得到信儿了,知道孟蝶也在,瞬间绷紧了神经。见两人进屋,因不是正式过堂,立刻先拱手施礼:“见过县主。”
孟蝶:“董寺卿客气。平日里我们府中主要是大嫂管理,我搭个下手,董寺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定然全力配合。”
温氏一指宋氏捧着的匣子:“这里面是近些年交易的账册和走礼的礼单。”
董洪杰坐到主位,又命人搬了两把椅子请孟蝶和温氏坐下。温氏很清楚,她能捞个座儿绝对是因为孟蝶,否则她无诰命在身,绝对没座儿的。
董洪杰打开匣子先粗粗扫了一眼礼单,他是专门审查官员和王孙公子的官员,对于官员勋贵家的走礼都很清楚,只看了看就能判断出勇毅侯府同永平伯府关系一般,礼单上的东西都是寻常物件,估计这还是看在儿女亲家的份儿上,不然这些也没有的。
真正的大头儿是买卖米粮的,账册不厚,主要是永平伯府那边买的除了小麦就是稻米,一年还只交易一回。
董洪杰看了看:“我瞧着这米粮的价格要比市价便宜一些?”
温氏立刻道:“是,到底是亲戚,而且直接卖给他们我们也省事不少,所以就按照市价九折卖的。”
董洪杰翻到最后一页:“今年怎么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
温氏:“大人请看今年的账目,往年他们家都要给一些定钱的,今年他们没给,去年结银子的时候又晚了好久,故此我就不太乐意将米粮卖给他家,更何况我们府里现在也多了不少人口,需求也多了,秋天的时候我便拖了几日,他们家拿来了往日三分之一的银钱要买粮,我不好推托太过,只给了往年的三分二。”
董洪杰翻看账册,看着去年入账银子的时间,点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家还欠你们三分之一的米粮钱。”
温氏:“是。”
账目清晰明白,温芸兮答得更是明明白白,没用多长时间,孟蝶和她就从大理寺出来坐上马车回到侯府,围着侯府的兵丁也跟着退离,府中上下很是松了口气。勇毅侯父子也从宫中回来。
侯夫人等这才恍然,故意将勇毅侯父子叫入宫中,符研修带兵登门,就是要故意杀女眷这边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有问题,女眷害怕大概率会露出马脚。可惜府里有孟蝶,三言两语安抚了众人,大家伙儿都没怎么着急,别说没有问题,就是真有问题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勇毅侯府这边没受到什么惊扰,日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京城里不少人家却是鸡飞狗跳的,有胆子特别小的,符研修还没做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快吓死了。
比如说温家,温家特意请了温氏回去询问情况,温氏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何况当年结亲时她就一百个不愿意,只是看着父母也忧心不已,实在不好落井下石,只得安抚众人:“昨天我同弟妹一起到大理寺应询,大人较为和气,瞧那意思就是他们家贪银子走私禁品,不是真的叛国,大概率不会株连九族的。”
温家上上下下齐松了口气,温老太爷强撑着精神骂三房两口子:“当初芸儿就说他们家不成样子,你们上蹿下跳的非要结亲,还要大笔的嫁妆,说什么芸儿嫁侯府有那些嫁妆,芳儿嫁伯府差也不能差太多,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三房两口子其实早就后悔了,女儿嫁进去不久就发现永平伯府从根子都烂了,可惜为时晚矣,这会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悔的肠子都青了。
温家这种没问题的,胆小也只是虚惊一场,还有的,是真问题。
永平伯走私兵器,每年想办法采购生铁就是个大问题,这是朝廷严控的东西。还有铸造兵器,这更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干这两样都需要人手,手底下自然有关系网。随着他被查,他的关系网逐渐浮出水面。
一时间京城中几乎天天都有府邸被兵丁包围,然后被查抄,全家蹲监下狱,不但大理寺中的牢狱满了,刑部大牢也满了。京城中安静祥和的气氛荡然无存,每一天都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出。
在各种审问清查中,权贵豪绅人家用鲜奶沐浴的事儿也败露了,皇帝暴怒,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御史不去求证,直接就参孟蝶,原来京城中这么做的人家比比皆是。
孟蝶当初对御史的反问就是在给他提醒,可惜他没听出来弦外之音。越想,皇帝怒气越高,从上到下,平日里最多挨几句骂的事儿,这一次通通被罚俸禄,不是有钱吗,那就少给你们开点工资。还有那家里子弟不成器的,当家人通通被连累贬官。
一连串的处罚砸得众人头昏眼花,众人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登基就以温厚著称的天定帝,难得展现了他铁血的一面。
京城中所有权贵人家几乎人人自危,文官尚可,勋贵尤甚,每一家每天都在自查,因为爆出来的那些人,无一例外皆是沉迷赌博,全是赌徒。
家中有子弟赌博的,先拿皮鞭子沾盐水抽一顿,若是不改,以后直接打断腿。家中仆人有赌博的,直接撵出府,胆敢分不清是非来求情的,同样一顿鞭子凉水伺候。
京城中的赌坊倒闭了一家又一家,仅剩的几家也只是夹着尾巴苟延残着。
整个京城风声鹤唳,除了一直治家严谨的镇国公府,其余大大小小的府邸和官员家中都很是折腾了一阵,几乎每个人都精神紧绷,天天生活在高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