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发了话,很快两名小姑娘被带进来,大概是遭逢一系列的巨变,两个小姑娘十分瘦弱不说,人也畏畏缩缩的,进来之后紧紧挨着荣掌柜,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众人唯独能看清楚的就是两人脸上那道被利刃划开的伤疤。
侯夫人看得越发心酸,知道两个孩子害怕也没让她们进里屋远离荣掌柜:“薄荷,我记得我有一盒膏药,太医院配的,对疤痕十分有效,你给她们吧,女孩子家家的,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好。”
荣掌柜接了:“谢老夫人。”
两个小姑娘则下意识的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可见对他依赖。
侯夫人的心酸又重了两分:“去吧。”转头看向孟蝶:“你也去吧。”
孟蝶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侯夫人:“那我先回去了。”
等孟蝶回了自己的院子,荣掌柜立刻回禀:“想求二奶奶给个恩典。我恩人一家想在二奶奶手底下干活儿。”
孟蝶一顿:“我听你说过,你恩人和他长子原都是官牙,说明他们都是有些本事的,在京城虽然现在难些,可等养好了身体,去牙行找份活计应该不难。”总比在她手底下当奴仆强。
荣掌柜叹了口气:“不瞒二奶奶,我恩公和杨兄弟身上的病能治,这心里的病太难了,我恩公本就年纪大了,不然也不会把衣钵传给杨兄弟。杨兄弟则是在与赌坊妓馆的人对峙的时候几次被打,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大不如前,尤其是她娘子,原也是个能周旋迎待的人,现在看见陌生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孟蝶懂了,这是有了心理阴影,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倒也是。遭遇如此巨变,心性难免变化,这样吧,等他们父子都养好了身体后,若是还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那我就答应了。”
荣掌柜连忙道:“谢二奶奶。”
孟蝶一笑:“你回去好好休息两天,然后你就又有的忙了。”
荣掌柜想了想:“方子?”
孟蝶颔首。
荣掌柜笑得更欢了:“那我接下来可有口头福了。”
孟蝶也笑了:“多吃他们几顿,起码也要把这一次去扬州清减下来的身体补回来。”
荣掌柜打了个千儿:“小的一定不负二奶奶所望。”
“哈哈……”这下是屋子里院子里的人都笑了。
孟蝶的那个蛋糕太火热了,哪怕不知道一块蛋糕一份甜点的本钱,也挡不住众人知道这东西绝对赚钱,而且是很赚钱很赚钱。
不做这一行的也就罢了,那些做买卖的商人哪有不心急的?尤其是从孟蝶手里买过面包方子的十三家商户,从年前就开始联络荣掌柜,荣掌柜一开始表示自己忙,后来也出去应酬了两回,也没一口回绝,正当十三家商户觉得有门儿的时候,呱唧一下,荣掌柜哭成了泪人,然后就扑向了扬州。
荣掌柜在扬州能那么快找到栖身于破庙的杨飞等人,也是得了在扬州大商户的暗中帮忙,否则他人生地不熟的,扬州城那么大,他哪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说不得一开始就得找扬州知府帮忙了。
现在荣掌柜回来了,这十三家商户纷纷摩拳擦掌,给了荣掌柜两天的休息时间,就开始邀请他今儿去荟萃阁,明儿去一醉坊的。一天天的吃吃喝喝下来荣掌柜因为去扬州掉的分量全涨回来了,同样,大伙儿感情也在逐渐加深。
杨老板年纪最大,今儿的局也是他组的,所以由他率步入正题:“哎,一想到要离开京城回姑苏心里就一阵不舍,以前也没这样儿啊。”
温家的老板正是温氏娘家的一位族叔,仗着温氏的关系,他家虽然比不过别家的几户,在这一群人里面,也常常是第二个开口的,温老板这会儿就接茬道:“你这是舍不得京城,还是舍不得甜点啊。”
刘老板一乐:“我看还是舍不得甜点,这甜点要不是荣掌柜再三说不能天天吃,我都恨不得顿顿吃。”
岳老板也跟着笑了:“甜点出来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口感之物,味道甜美,口感顺滑,真真老少咸宜。”
杨老板:“荣掌柜,咱们当真明人不说暗话,这蛋糕和甜点如此好吃,二奶奶只在京城售卖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这要是把铺子开遍我朝,既造福了各地百姓,于二奶奶也有益处啊!”
荣掌柜连连摆手:“二奶奶是什么身份,哪能把铺子开遍我朝全境?京城里也就只开这一家,绝对不会开第二家了。”
温老板道:“那二奶奶就没想过如同面包那样卖方子?二奶奶若是继续在京城经营,买方子的人不在京城开铺子就是了。”
荣掌柜一顿:“不瞒诸位,这事儿我还真没问过二奶奶的意思,去年刚弄出这个蛋糕和甜点的时候就已经年下了,忙的不行,后来的事儿你们也知道,我这才回来几天,很多事情还没料理完善。”
“不过前两日我倒是见了杏黄姑娘,她还在继续研究新鲜方子,我家里的如同闲聊般问了一句,怎么就有这么多精神研究呢。杏黄姑娘说,方子多几个好卖银子呀。想来杏黄姑娘是动过卖方子心的,二奶奶那边具体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刘老板眼睛一亮:“杏黄姑娘手是真的巧,哎呦,怎么说呢,不但手巧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就能想出这么些花样,我家那学面包的师傅,说是老手艺,学了也只是学了,自己研制不出什么花样。”
冯老板笑了:“你也不看看杏黄姑娘是谁身边的,二奶奶就是会调理人。”
大家伙儿又吹捧了一番孟蝶,最终荣掌柜答应先去找杏黄问问意思,然后再去探探孟蝶的口风,这一次的聚餐可谓是皆大欢喜。
荣掌柜知道孟蝶是要卖方子的,他这边与众老板说定,第二日就去了勇毅侯府。杏黄得了消息,也从庄子那边赶回来听消息。
孟蝶早有腹稿,这会儿直接吩咐:“他们想买方子,一共有三个条件,第一个就是不能在京城以及丽水和九江这三个地方售卖;第二是所有蛋糕甜点的价格最低不能低于京城价格的三成,最高同样不能高于三成。至于价钱……”
杏黄插口:“要个五六十万的。”
孟蝶庆幸自己是坐着呢,不然她非得平地摔跤不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还五六十万,你也不怕一下子把人给要跑了。”
杏黄不承认:“我怎么黑了?面包方子卖一万,奶油蛋糕比面包贵那么多,卖个五六十万的有什么不对,怎么可能把人要跑了。”
孟蝶哭笑不得,要不是她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乍一听杏黄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不是那么算的,面包才多少钱一个?不过百十文左右,别说把面包铺子开在县城,就是一些繁华热闹点儿的镇上也使得,大不了把面包切成四块,瞅着比桂花糕还大,一块卖个二三十文不成问题,一年也有的赚。”
“这奶油蛋糕一块多少钱?我当初定的基本就是天价,整个大易朝也就是那么一小撮人不在乎这份银子,现在京城里大多数买来吃的都是逢年过节或是做寿时候买一次罢了,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镇子,你敢把奶油蛋糕的铺子开到县城里,铺子就敢倒闭给你看。”
杏黄眨眨眼:“那降价呢?”
孟蝶:“那肯定不行,当初我定这么高的价格,就是因为原材料奶少。比如说一天怎么的都只能做出十个奶油蛋糕,又肯定能卖出去,你是卖二两银子一个,还是卖二十两一个?”
杏黄终于回过味儿来:“二奶奶您这是砸冤大头,砸到一个算一个啊!”
孟蝶:“咳咳。”
周围众人憋笑。
杏黄一吐舌头:“不能多养点儿牛羊么。”
孟蝶一摆手:“去去去,在府里都待傻了,这牲畜是那么好养的,百姓又怎么会连鸡肉猪肉都舍不得经常吃,民间多少村子,一个村儿都找不出五头耕牛来,还多养产奶呢,梦里倒是有。”
杏黄垂头丧气:“我还以为可以要个五六十万呢。”
孟蝶不搭理她,继续给同荣掌柜说:“咱们大易朝现在有一百二十六个州府,真正富裕繁华的不超过五十个,究竟有多少以及富裕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大清楚,所以我的心里底线是两万到四万银子,最后具体卖多少钱,这个还要你探探他们的口风。”
荣掌柜有些迟疑:“两万到四万?会不会太少了?这几年天下太平,沿海一带极为富裕,攀比之风盛行,咱们这奶油蛋糕稀奇,到了那边一些人家做寿和过年定然会预定的。”
孟蝶笑了:“不是一锤子买卖,我要的这个银子是每年给我这么多,连续给十五年,十五年后方子他们任意使用,我不会再收钱,也不会将方子出售,但有可能交给亲朋,不过我也不会随意就交,他们同样也可以将方子交给别人,我不干涉。”
荣掌柜恍然大悟。
孟蝶:“我粗粗算过的,十三家商行一百多个州府,一家差不多能开十来个铺子,繁华地方的铺子一年能赚个三千左右银子应该没问题,不够繁华的一年几百到一千。我要两万到四万的银子差不多就是把他们所有利润都要了过来。”
杏黄忍不住又插嘴:“啊?那他们还会买方子吗?”
孟蝶:“会的,除了奶油蛋糕,不是还有很多小甜品么,比如说布丁之类的,这些用到的奶油不多,定价也不是十分昂贵,他们完全可以靠着这个赚钱。不过这些制作简单,方子很容易被人破解。”
孟蝶看向荣掌柜:“你卖他们方子的时候,就说我们独独卖的是奶油蛋糕方子,剩下的小甜品都是搭头儿。以后研发出了新的样式,也会给他们的。”
荣掌柜连连点头:“我懂二奶奶的意思了。”
孟蝶:“这桩生意牵扯十五年呢,给他们七天的考虑时间。”
荣掌柜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二奶奶的要价这般便宜,哪还用七天的考虑时间,我一说,他们准准立刻就应了。”
孟蝶笑笑:“若是这十五年内出现方子泄露问题,责任在我,我不会再从他们要银子,责任若是在他们,谁泄露的谁来补偿大家的损失。”
荣掌柜:“是。”
晚上孟蝶看着蛋糕铺子那边送来的账册,正开心呢,玫红气急败坏的从外面挑帘进来:“二奶奶,不好了。”
孟蝶放下账册:“怎么了?”
玫红气得一跺脚:“我今儿回家,我哥同我说了梅儿家的事儿,自打梅儿不回家同他们断了来往,梅儿她哥就一直骂梅儿白眼狼,她娘逢人就哭,她爹遇到个人就说是自己眼瞎,也不怪闺女怨他,搞得他还多委屈似的。呸,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男人。”
露微和杏黄挑帘进来也跟着听。
玫红继续说:“府里的人倒是有眼色,见二奶奶重用梅儿,就没跟着附和他们,反而明里暗里讽刺钱喜确实眼瞎,气得钱喜三天两头打骂尤氏和小珠,家里面整日里鸡飞狗跳的,满府全都在看他们家笑话。”
“哈……”杏黄笑出声:“该!”
孟蝶没笑,坐在那里面色沉沉。
玫红也脸色难看,杏黄止住笑意:“怎么了?”
玫红压低声音:“大概是见梅儿铁了心,他们家把那天晚上贾义进了梅儿房间,甚至于把两人锁在一块儿的事儿说了。现在府里面议论纷纷的,说得不知道有多难听。”
“啊?”杏黄火冒三丈:“当初我就说应该把他们一家子都撵出去,偏二奶奶软了心肠。”
露微狠狠瞪了一眼杏黄,转头看向孟蝶。孟蝶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点着蜡烛,烛火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无端的带出一丝阴森。
露微心里打了个突儿,轻轻走到孟蝶身边:“二奶奶,为了这么几个小人,脏了手实在不值当。”
孟蝶看了一眼露微,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违法犯罪的勾当我可不干。明儿你安排个人,我给大哥送一封信。你再去庄子上住两天,好好安慰梅儿,别让她想不开,最重要的是看住了她。”
“诶。”
从屋中退出来,露微用食指点了一下杏黄的头:“就你嘴快。”
杏黄噘着嘴:“我就是想不明白嘛,凭借着二奶奶往日的性子,早就应该把他们全家都撵出去了。”
露微看了一眼杏黄,发现玫红和湖绿也一脸赞同:“把他们撵出去就能堵住他们的嘴?二奶奶器重梅儿,将来指定要让在外面一直当管事的,又不是只在这府里生活,当初若是撵出去,现在就不是满府的人知道贾义和梅儿被锁在一块儿过,而是满京城都知道了。”
杏黄:“那、那……”
露微:“那什么那,当年在孟府,你从小就喜欢做吃食也贪吃,府里那些碎嘴的婆子们骂你馋丫头,以后嫁不出,你晚上就躲在被窝里揪着被子掉眼泪,这些都忘了不成。这世道对女子的贞洁方面要求本就多,背负着这样的流言蜚语,梅儿该怎么办?古往今来,因为流言蜚语的。”寻短见的可不少,这话露微没说。
屋内静默一片。
杏黄缩了缩肩膀:“我、我知道人言可畏。现在怎么办?撵又撵不得的。”
露微满脸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原本二奶奶想的是当初骗梅儿开门的是小珠,锁门的也是小珠,她也没把人撵出去逼他们到绝路,那一家子应该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一旦说出去梅儿也就罢了,小珠也没了名声,他们一家子也会被耻笑,到时候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事儿彻底平息了,二奶奶就寻个由头先发卖一些在这个府里混得实在差的人,然后趁机将这一家子也远远的发卖了,谁知道!真真都是畜生。”
玫红:“现在远远的发卖了不行吗?”
露微:“咱们府里都多少年没卖过人了,冷不丁卖出去定然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二奶奶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多少眼红嫉妒的?这会儿突然发卖一家子,任意一人都能顺着牙人找到买主,到时候搜罗了他们一家子,说不得会惹出更大的是非,二奶奶不怕这些,但她不愿意梅儿这件事被翻出来。”
玫红也跟着暴躁起来:“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由着他们在府里蹦跶!”
露微垂眸:“那肯定是不能的,明儿一早估计二奶奶就会撵了那一家子。”
杏黄:“不是说……”
露微微微摇头。
湖绿突然瞪大眼睛:“二奶奶该不会是想!”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只有死人才能不开口。
杏黄瞳孔地震:“这可使不得,这、这可是犯法的!”哪怕奴才是贱籍,主人也不可以随意打杀,虽然不用主人赔命,可打板子罚银子少不了,还会留下一个人生污点。
露微:“二奶奶说不会就不会,估计是想了别的法子。”
次日一早还没等孟蝶发话,梅儿一家子就被撵了,侯夫人早起屋里几个丫鬟闲聊,讥讽梅儿妹妹小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时候被侯夫人听了去。
侯夫人最是听不得这等闲言碎语的,尤其是这事儿还涉及到了贾义,更是让她心里厌烦的很,直接发话将传闲话的一家子一并撵了出去。
夏嬷嬷有些发愁,侯夫人传的话是将传闲话的一家子撵出去,可梅儿的嫂子没有传闲话,梅儿的小侄女才三岁,自然也不能传闲话。
“夏嬷嬷,求求您,我和孩子都没传过闲话,我和孩子回我娘家,不与这家子来往了,能不能留下我。”梅儿嫂子抱着女儿苦苦哀求着。
夏嬷嬷纠结不已,她来的时候正听到尤氏骂她,说她是个不下蛋的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他们钱家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
夏嬷嬷身边跟着的一个婆子悄声道:“要不要问问二奶奶的意思?”
夏嬷嬷想了想:“二奶奶整日里忙的都是大事,哪看得上他们,你悄悄到那边一趟,瞧瞧露微姑娘得不得闲,若是得闲了你就问一句。”
“诶。”
露微这会儿收拾停当正打算去庄子那边,婆子来回这件事,她立刻就说:“既然她嫂子没传过闲话也就罢了,真撵出去跟着那样一家子,指不定过多苦的日子呢。”当初梅儿能脱身,多亏了她嫂子,可见那妇人还是不错的。
婆子得了准信儿,立刻说:“还是露微姑娘心善,我马上回去说一声。”
露微又给了对方一两银子的赏钱,乐得对方眉开眼笑。
夏嬷嬷得了露微的话就只撵了梅儿爹娘哥哥和妹妹那四个人出去。以后若是侯夫人问起来,想来二奶奶自有说辞,在府里这么久,夏嬷嬷看得很透彻,无论是大奶奶还是二奶奶都是有担当的人,可不是那等有好处自己拿着,出了事故就让人背锅的人。
露微则是急急忙忙赶到庄子,同梅儿把这件事说了,让她心里有个底,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别往心里去。
梅儿人都傻了,她是真的没想到父母连最后一丝情面也不顾,竟然把贾义搂抱她的事情说出去,这分明就是要逼死她,顿时扑到露微怀中嚎啕大哭。
露微跟着掉眼泪,她也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梅儿又不是那等不孝顺的。
好一会儿梅儿止住悲,被眼泪冲刷过的双眼晶晶亮:“露微姐姐,二奶奶说过,她不靠名声吃饭,在乎这个做什么。现如今我也不靠名声吃饭,那些碎嘴子便是骂我破鞋骂我不干净又能如何?我不在乎。更何况我行得正坐得端,这事儿错也不在我,摊上什么样的父母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露微连连点头:“好好好,说得好。别人说得再多你也不能掉块肉,这种事你越在乎那些人说得越起劲儿,你不在乎大大方方的,他们反而不说了。”
梅儿彻底擦干眼泪:“我还要把日子过好,过得比那些说闲话的人都好。”
露微:“对。而且你放心,二奶奶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梅儿急道:“不能让二奶奶脏了手。他们好不好过的我也不在乎了,从今以后,我就都当他们死了就是了。”
露微:“只要你能想开不在乎,二奶奶就没了软肋,收拾他们还不容易。”
梅儿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