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勤政殿里宛如菜市场一般的声音,太后和大长公主纷纷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姑嫂两人相对苦笑,怪道皇帝满嘴燎泡呢,就这听他们这么吵,不上火才怪。
孟蝶倒是没有半分心烦,她想的也同太后和大长公主不同,吵架确实让人心烦,可如果这场吵架自己是幕后推手之一呢?还会烦躁吗?
这一次大规模的削减军费的主因根本就不在粮食减产,或者说这一次的天灾给了皇帝一个最好的借口罢了。
自从当今登基,天下越发太平,陛下虽然没有明面鼓励行商,但对比于前朝甚至于先帝时期,还是给商人行了不少方便,尤其是外来的商人。
这外来商人都要经过边关,哪个大商人路过的时候能一点儿礼不送?何况陛下还默许边关的物品无需向朝廷纳税,最开始的时候也就罢了,边关大多苦寒,没有什么好出产,武将拿不到太多银子。
随着承平日久,边关也变得热闹繁华,边关守将一年能捞到的好处成倍数增长,比如说唐提督那里,孟家香皂一项他就轻松拿了两万银子,还有其它杂七杂八,一年下来指不定多少银子。
如他这般的边关守将并不少,这般养下去最终能养出个什么谁知道?心小的就继续贪倒也罢了,心大一些的,有钱还有兵,焉知不会成为下一个安禄山。
孟蝶很清楚,换了她是皇帝,她绝对不会看着边关守将继续做大,否则惊天大祸不远矣!
勤政殿中众人吵来吵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对于各处到底削减多少军费始终无法做到一致。
皇帝又喝了一口黄连水:“诸位爱卿,边关现在无战事,凡事还能缓一缓,前线要紧,暂且先商议前线吧。冉爱卿,昨日你提议前线降等,可有章程?”
冉鹏飞立刻躬身施礼:“回禀陛下,昨日臣回去率领户部上下草拟了个章程出来,还请陛下过目。”
太监林楚从冉鹏飞手中接过本子,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拿过本子仔细看了起来。大易朝农业还算发达,军粮主食以南方的米和北方的麦为主,菜类以萝卜山药白菜为主,还有一些咸肉,当然肉类非常非常少,通常都是几天或者逢年过节才能吃到那么一顿。
这一次户部说的降等,咸肉比往日里更少了些,萝卜白菜等倒是没少,主食方面米和麦都大幅度减少,换成了豌豆粉和芋头干南瓜干以及豆渣。
皇帝略一思索就懂了,大易朝收粮税只收米麦麻棉,各地的粮仓中存储的都是米麦,这两样价格要比豌豆粉、芋头干南瓜干和豆渣昂贵一些的,户部是打算出售一些粮仓中的米麦,得到的钱买另外较为便宜的四样,这样一斤米麦差不多就能换二斤另外四样。如此降等确实是个法子。
豌豆粉南瓜干豆渣和芋头吃起来口感不如米麦,却也能填饱肚子。
孟蝶在偏殿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帝动作,通常情况下皇帝看完会将本子递给首辅,首辅看过之后会依次传下去。
确定皇帝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孟蝶拉了拉大长公主的袖子,户部的本子绝对不能传下去,一旦其余大臣看过之后点头觉得没问题,她那时候再反驳就不单单是反驳户部,还会驳了其余大臣的面子,故此要在皇帝将将看完又没看完之际就出声。
太后看到孟蝶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意外,大长公主以前也会带着一些勇威侯麾下将领的家眷进宫,故此一开始太后并没有多关注孟蝶,没想到孟蝶竟然扯大长公主的袖子?
得了孟蝶的暗示,大长公主轻轻咳嗽了两声:“陛下,冉尚书的降等方案臣也想看看。”她是超品的公主,有属于自己的爵位,故此自称为臣。
皇帝这会儿正好看完,听到姑母的声音,立刻道:“确实应该让姑母也瞧瞧。”
林楚从皇帝手里接过本子来到偏殿呈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拿过本子看向太后:“皇嫂看看?”
太后:“眼睛都花了,你瞧瞧就好。”
孟蝶接过本子佯装给大长公主翻阅,实际上她看得更加详细。
太后瞄了一眼,越发怀疑起孟蝶的身份,一会儿她得问问,这是哪个将领的家眷。
本子一共有五页半,前面半页是整体规划,看不出什么毛病来,等看到后面,孟蝶的直接撂了脸子,这户部胆子大的超乎她的想象,为了平账,连延误粮草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大长公主看得也很详细,但是说实话,她没看出什么问题,看了一眼孟蝶乌漆墨黑的脸色,大长公主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怀疑人生,难道说她真的老了,有些东西没看到?
压下心中的疑惑,大长公主还是按照事先说好的开口:“陛下,朝廷受灾,确实当军民一心共渡难关,军粮降等虽让人痛心却也是势在必行,只是有几个问题,臣想问问冉尚书。”
皇帝:“姑母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
冉鹏飞也立刻道:“殿下有何疑问,臣定知无不言。”
大长公主又咳嗽了几声,做足了嗓子不好的姿态:“丫头,你来问。”
“是。”
勤政殿中的诸人就是一愣,丫头?哪个丫头?
刑部尚书裴济桓一顿,隐晦的看了户部尚书一眼,里面充满了同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这只老狐狸的心脏够好。
孟蝶捏着本子:“冉尚书,我见这本子上所写,南瓜因为我朝全国各地均有栽培,故此此次被征调粮食的各个府县都可以用两斤南瓜干代替一斤米或者是一斤面。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毛病,细想想却不太对。”
“江浙地区多雨,以至于空气潮湿,很多干货都不耐久放,故此南瓜虽然种植较多,南瓜干的价格也确实不算特别便宜。北方则不然,北方少雨空气干燥,这南瓜干别说放个一年半载,只要精细一点儿好好保存放个三二年绝对不成问题,只是口感会更差些。”
“在北方,一斤麦换当年新鲜的南瓜干最少也能换上三斤,更遑论是陈年南瓜干,换个四斤五斤的也是不难。若是按照本子上这种换法儿,北方被征调粮食的府县,一来一回就能省下几千上万的银子。”
勤政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户部尚书面皮抽动了两下,脑瓜子嗡嗡心脏突突的,谋算被人识破也就罢了,还被人当面拆穿,这绝对是把他面皮撕下来了,还踩了一脚,最要命的是,他还得解释!更更要命的是,他这会儿已经听出来这是勇毅侯府孟氏的声音。那个泼妇!
忍着脸上火烧般的燥意,冉鹏飞道:“北方往年确实能换三斤南瓜干,去岁北方几省大旱,不少地方百姓靠南瓜过活,今年南瓜干已经悄然涨价,一斤麦换不到三斤了,至于陈年南瓜干,这是绝对不允许的,陈年南瓜干口感差又不耐贮存,更不耐饿,征调粮草的时候我们定然明令禁止。”
大长公主听了这个解释立刻看向孟蝶。
孟蝶老神在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话锋一转,孟蝶再次发问:“这芋头干我瞧着是一斤换一斤,我记得原是一斤米能换一斤半芋头干的,不过刚冉大人说了,最近一年遭灾地方颇多,芋头价格涨些也正常。”
冉鹏飞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冷清和不解道:“既然是一斤换一斤,那还换来干什么,真是脱……”
“冷大人此言差矣。”孟蝶赶紧打断冷清和,再说下去就是御前失仪了。
符研修瞪了一眼冷清和,冷清和一缩脖,平日里在军营里没说没管,糙惯了。
孟蝶继续道:“芋头干要比米耐饿许多,一个人敞开了吃,一天大概需要一斤半米,若是换了芋头干,那是绝对吃不完的,只不过芋头吃多了肚子会胀,平日里自然不适合做军粮,如今缺粮,户部的几位大人一斤换一斤绝对没问题,是个好法子。”
听到孟蝶的肯定,户部三人没有半分惊喜,反而齐齐在心里打了个突。户部的左右侍郎隐晦的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犹疑,做的那般隐蔽,这孟氏真的能看出来吗?
孟蝶慢条斯理的继续询问:“只有一点,江右省虽从古至今便是鱼米之乡,尤其是盛产芋头,唯独这柠溪府境内满是高山,河流也不够丰沛,一到夏日格外炎热,极为不适合芋头生长,那里除了百姓自己吃一点,绝不会大面积种植。敢问几位大人,这样不出产芋头的地方,为何也命其府县用米换芋头干呢?”
冷清和眼睛里露出茫然,他有点儿没听懂,但是这次他学乖了,没听懂也没敢开口瞎问,免得嘴瓢又说错话。
不过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冷清和眼睛瞥向户部三人,只见户部尚书一脸的生无可恋,右侍郎面如死灰,左侍郎后背那里露出点点湿意。
大老粗瞬间就懂了,这是问到户部痛脚了,立刻开始起哄:“对呀,这是怎么回事。”
銮仪卫使古舒志讪笑一声,看向冷清和:“你个大老粗懂什么,这芋头干价格再高还能越过米价去?”
冷清和眨眨眼,突然就懂了,芋头干也许真的涨价了,但是价格依旧没有米价高,户部说两者一样是在说谎。
证据就在这柠溪府,这里不产芋头,米价和芋头干价格一样的话,那这里完全可以同往年一样出米就好了,偏偏户部让这里出芋头,为什么这么做?只能是米价比芋头干贵,这样户部就能赚个差价。
大长公主气得狠狠一拍桌子:“冉鹏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芋头吃多胀气,为了陛下为了朝廷,将士们愿意忍耐,结果你竟然在这里面耍心眼,想中饱私囊不成!”
冉鹏飞立刻撩衣服跪下:“陛下,臣绝无此意。柠溪府归江右省,江右省是产芋头的大省,臣心急之下一时不查就未曾剔除柠溪府,是臣疏忽,还望陛下恕罪。”
大长公主冷笑连连一顿阴阳:“一时疏忽?倒也是不用精细,总归不用冉尚书自己去吃那胀气的芋头干。”
孟蝶立刻接口:“若说这是一时疏忽,那另外一处又要作何解释?从京城往西北运粮,必要经过宁平府,因为这里有超大的码头,也有运河,这段路用水运要比陆运省下不少人力物力和时间,而周围的府县纷纷将军粮运到宁平即可,为何今年偏偏要去一趟软陶府?从软陶再到宁平最少要耽误五天的时间。”
冉鹏飞瞳孔地震,饶是沉浮官场几十年,这一瞬间他还是没崩住表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右侍郎白烨后背的汗水更多了:“软陶去岁受灾,冲毁了一个小码头还有一些房屋,今年官府组织人手重新修造,实在是分不出人手护送军粮到宁平。”
这借口烂的。
孟蝶嗤笑一声:“分不出人手?偌大的一个县衙找不出几个运粮的人?白侍郎,这话你说完你自己信吗?到底为什么要绕路软陶,我不妨给你一个好理由。”
“我朝是以立夏为界限来区分陈粮和新粮的,不过就是几日之差,便是新粮和旧粮的不同,平白能得下几万银子,这哪里是绕路啊!这分明就是去拿银子!”
这下连大长公主都没听明白,怎么就差出几万银子了?
户部左侍郎申屠庆云跪着的身形抖了一下,下意识道:“你别含血喷人。”
孟蝶一声冷笑:“我含血喷人?申屠大人未免门缝里瞧人,把我瞧扁了。我虽是一介女流,也绝不会无的放矢。我既然敢说,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申屠大人是打量我不知道吧,那我今日就告诉大人,我一深宅妇人也知道宁平府有一段从峡谷中穿过的运河,每年到立夏前几日定会涨水,水势猖狂,往来船只得皆停。你们自己的本子上写着规划日期。”
“从软陶到宁平府正好就在立夏前夕,正赶上涨水之时,待到水势平稳,必然已经过了立夏。”
孟蝶指着本子上的那处同大长公主说:“殿下,我朝重边关重军粮,押运粮草的队伍每到一省都要接受粗略检查,此省确定无碍签字盖章后才能继续前行。”
“在宁平府这边若是用旧粮替新粮装车,立夏之前到达宁平接下来的长安省,长安省那边必然不干,不会签字盖章,可若是立夏之后到达长安省,按照我朝律法,长安省会按照检查旧粮的方式检查军粮,看不出一点儿错误,就一定会签字盖章。”
户部尚书有心反驳,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孟氏太狠了,她一口一个自己是深闺妇人,她一个深闺妇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自己这边说不清楚具体情况,那才是真正的贻笑大方,她把自己这一边的后路给堵死了!
而这一回,大长公主也听明白了,户部就是打了个时间差,在宁平那边耽误几日,就可以用旧粮充新粮,这新粮和旧粮之间价格确实差距不小,尤其当粮食够多的时候,这就是一笔巨款。
大长公主气得都哆嗦了:“好你个冉鹏飞,好一个户部,真是一窝子黑心肝的东西,我们的将士在前线拼命,你们不能帮忙也便罢了,竟然还利用他们中饱私囊,简直欺人太甚。”
孟蝶扶住大长公主:“冉尚书也不必辩驳说什么没想以旧粮充新粮的话,无缘无故去软陶绕上一圈儿你无论怎样都解释不清楚,我知道户部连年账不平,大人这么做是为了平账。”
“可这帐不平又不是将士们做出来的,大人用他们来平账良心就不会痛吗?你们一个个在京城吃得沟满壕平肚大腰圆脑满肠肥……”
咕咚!
“大人!”
“冉大人……”
皇帝:“快传太医。”
勤政殿内乱成一团。
刑部尚书一抖搂手,看来这老狐狸的心脏不太好,不过他到底是真的晕了还是假晕呢?
四辅谭正泽同九门提督符研修悄悄的对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震惊、不可思议等等复杂神色。两人均是一脸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们这些武将昨晚也是通过气的,知道今天同户部同文官那边有一场硬仗要打,原本已经做好了说不过这群文官就开始放赖的行径,京郊大营主帅派自己的副将冷清和过来,就为了这个,因为他是个实打实的混不吝的粗人。
没想到他们还没祭出撒手锏呢,一名妇人就将户部给说倒了。
今天这事儿是商议不下去了,皇帝只能命大家散去,符研修一边往外走一边偷偷问谭正泽:“那是哪个将士的家属。”上次孟蝶和张御史骂架,他不在勤政殿。
谭正泽一顿,就见他和符研修并肩而立的肩头处多了颗毛脑袋,谭正泽一脸无语:“亏你还是二品副将呢。”
冷清和嘿嘿一笑,硬挤到二人中间:“那是谁家的娘们儿,可真泼,我这辈子没见过冉鹏飞那老小子那么难看的脸色。”
谭正泽看了冷清和一眼。那眼神怎么说呢,搞得冷清和是毛骨悚然,他挠了挠后脑勺:“咋、咋地了。”
谭正泽缕着自己的胡子:“你说话小心些,别得罪了那孟氏,不然小心祖宗十八代都挨骂。”
冷清和一缩脖。
符研修沉思:“孟氏?勇毅侯府的那个孟氏?京城那个有名的泼妇?”
谭正泽颔首:“正是她,上次她在勤政殿与张御史辩驳,声音我记得。”
符研修想了想:“她夫君正好就在勇威侯麾下。她这一出头,给咱们省下不少事情,我观她又是个周全妥帖的人,有公主府为她撑腰,这次运粮她必然全程盯着户部,我们就看她怎么行事的,到时候我们也用此法对付户部。”
谭正泽连连点头:“是极是极。这孟氏还真是个人物,平白便宜了勇毅侯府。”他有个孙子也同孟氏年岁相当呢。
符研修突然乐了。
谭正泽:“嗯?”
符研修嘿嘿笑够了才道:“孟氏祖父孟庭义,他可是地道的文官,勇毅侯府是便宜了,咱们武将也是便宜了。”
谭正泽一愣,随即也跟着嘿嘿笑。孟氏可是文官家培养出来的,现在帮着他们武将,可不是便宜他们了么。
武将一派欢欣鼓舞,文官一派尤其是户部那绝对是愁云掺淡。打发走了太医,冉鹏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
他是装晕,不是他逃避事情,实在是那孟氏骂人太难听了,他上了年纪稍微胖点怎么了,年纪大的人有几个不发福的!哦,她祖父孟庭义倒是不胖。冉鹏飞瞬间将孟庭义在肚子里骂了几个来回。
远在甘州的孟庭义:阿喷!
申屠庆云也在骂:“这个孟氏,泼妇泼妇,简直可恶至极。”
“好了。”冉鹏飞蔫蔫的制止申屠庆云的谩骂:“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
右侍郎白烨看着冉鹏飞:“大人,要……”
“想都不用想。”冉鹏飞直接打断他:“这件事已经被孟氏给盯上了,她是好惹的?又有公主府给撑腰,咱们现在最多被陛下不轻不重的训斥几句,若是还敢继续,那便是真不要命了。”
申屠庆云有些胆寒:“陛下真的不会追究?”
“不会追究的,咱们还没实行呢。”冉鹏飞说到这里倒是乐了:“以前听人说孟氏是孟庭义的长孙女,孟庭义爱如珍宝,时长将其带在身边,我还当是给他们家的嫡长女增加份量才这么说,现在看倒是真的。这小滑头,真真得了那个老滑头的真传。”
左右侍郎齐齐无语,申屠庆云吧嗒吧嗒滋味儿,倒是吧嗒出一番滋味来。大长公主骂他们是中饱私囊,这是重罪。
孟蝶虽说掀了他们户部的老底,却也言明他们是为了平账,不是为了他们自己。所以皇帝就算生气,也只会骂他们几句,不会真的罚。
冉鹏飞叹了口气:“丢人就丢人吧,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把户部的帐好好捋一捋,再遇到阻力,咱们就算黑脸不开面那些人也不敢过于求情了,毕竟咱们的脸面都丢了干干净净,他们也别想独善其身。一会儿派个人去公主府,向殿下讨个示下。”
“好。”白烨转身出去派人。
申屠庆云愁眉不展:“户部这帐不好查,现在的账目乱糟糟的,我算了几次都算不明白。”
冉鹏飞想了想:“今年我做主考官的时候发现有个人的九章算术极为不错,叫岳景之的。”
“我知道他,是吏部岳峙的孙子。”
冉鹏飞点点头:“就是他,等殿试完了,我试试能不能先一步将人要过来。”
申屠庆云抽了抽嘴角:“听说他这一次能考得不错,全靠孟氏为他批改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