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到了勤政殿偏殿先给皇帝叩头,皇帝叫了平身后立刻道:“李孟氏,张正钦参你蛊惑众多女子自卖其身,抛弃骨肉远离夫君,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那个年纪一把依旧在御史台也没升上去的言官!孟蝶垂眸:“回禀陛下,臣妇通过牙行确实买入了众多女仆,买的时候都是按照规章办事,手续齐全,完全符合我朝的规章制度,张御史所言,臣妇委实不懂到底何意。”
“若说是臣妇买人造成她们骨肉分离,可这也是我朝明文规定允许的,若说是臣妇没有买下她们全家害他们骨肉分离,朝廷律法也没有哪一条规定买下妇人必须买下全家。张御史以此来参臣妇,究竟是参臣妇还是对朝廷律令不满?”孟蝶反手就送了对方一顶大帽子。
张御史气坏了:“李孟氏,你不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买人卖人自古便有例可循,我自然无有异议,我参你重点在蛊惑,那些妇人的父母兄弟未婚夫并不想让她们自卖其身,是她们受了你的蛊惑这才不顾亲人阻拦卖身为奴。”
孟蝶:“原来是蛊惑啊,那请问张御史,我在何时何地用什么样的方法蛊惑的那些妇人?总不能是张御史红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我蛊惑就认定我蛊惑了吧?总得拿出些证据,否则我也红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张御史染鬓发,欲以媚侧室,您就真的如此了?”
皇帝与文官们好悬没笑场。
武将大多没听懂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看到很多文官在憋笑,也看到张御史瞬间涨红的脸,瞬间就懂了,这孟氏八成在骂人,就是骂的比较文雅。
张御史深呼一口气,拼命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我自然是有证据,我这里有一份名录,这些妇人的父母兄弟都曾哭诉他们不愿意女儿自卖其身,还有一个是其未婚夫哭诉,并且他找到你的庄子,被庄头带人扭送了官府。”
林楚接过单子呈给皇帝,皇帝扫了一眼递给林楚,林楚又送到了偏殿孟蝶手中,孟蝶只随便扫了一眼:“那妇人既然已经签了身契为我的仆人,身家性命全在于我,还哪有什么未婚夫?那男子去我庄子上纠缠骚扰,我命人扭送官府有何不妥?”
张御史几乎要气笑了:“不是你蛊惑女子自卖其身,男子不会痛失未婚妻,自然也不会去庄子纠缠骚扰。”
孟蝶不答反问:“君子之谋也,始、衷、终皆举之,而后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难乎!张御史可知其出处?”
张御史:“出自于《左传·哀公·哀公二十七年》,常用语一问三不知正是由此概括而来。”
孟蝶笑了:“哦!张御史知道一问三不知啊!那请问张御史,这妇人原籍是哪里,在原籍省有何往事,可否与人定亲,张御史知道吗?你口中妇人的未婚夫原籍哪里,有何往事张御史又知道吗?”
张御史:“李孟氏你不要左顾而言其他。”
孟蝶:“张御史既然知道一问三不知的典故,又怎么能说我这是左顾而言其他?你参我,我自辩,我们必要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儿,把一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纵然是一介妇人也懂得什么叫做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张御史不敢与我捋顺这事情因由,可是心虚?”
张御史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他直觉不对,自从孟蝶上了大殿,自己好像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按照她的节奏来,这绝对不行:“我自是不心虚的,反倒是你,这么多仆妇你都记得来回?可见早有准备。”
孟蝶声音悠悠的:“我一介深宅妇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常日里无事,可不就对这些遭遇堪怜的妇人上了一份心么。”
张御史瞬间被秀了一脸,在这个年月,妇人深居简出常日无事那是炫耀,这说明妇人丈夫有本事有能力,丈夫能把家顾得好好的,不需要妇人抛头露面思量生计,最憋气的是他还不能否定,李蔼又立下战功,刚升官没多久。
孟蝶:“启奏陛下,臣妇确实知道这冯氏女的详细情况,她原籍鲁省定县杨柳村人士,与邻居齐大郎年岁相当,从小拌在一处长大,两家长辈也是乐见其成,今年初冯氏刚满十五岁,齐大郎家就上门求亲,冯家应允并互换了信物,只等来年成婚。”
张御史的脸瞬间难看无比,那个痛哭失去未婚妻的男子明明是京城口音。
孟蝶继续陈词:“不想今年杨柳村大旱,全村人都只能在县令的安排下背井离乡一起上京城谋生,本有县令一路帮衬,他们到了京城虽然贫穷倒也有口饭吃,偏那冯氏的兄长到了京城之后却进了赌坊,一下子输了十几二十两银子。”
“冯家是逃难到京城的,如何拿得出这笔巨款,冯氏兄长好狠的心,不顾亲妹妹已然订婚,又给她许了一户人家。巧的是,这户人家就是他赌钱的赌坊管事之一,平日里经常吆五喝六喝酒打人,他前头儿的妻子是投河自尽的。”
“冯氏与齐大郎本就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冯氏不想舍弃竹马又无奈家中事,这才自卖其身,又将卖身银子悉数给了家里,去给她那丧良心的兄长还赌债。”
“不知张御史对这事情的前因,经过,结果有何看法?”
张御史顿时臊的满脸通红,孟氏这是在讽刺他三不知呢。
其他御史顿时心有戚戚焉,这事儿其实挺简单,这孟氏大可以到偏殿直接说出,可她偏不,明里暗里的骂了一通张御史,将人脸皮扒下来不说,她还踩了两脚,只能说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泼妇。
张御史也很光棍,当即跪下叩头:“此事是微臣疏漏,微臣听了前面二十几名妇人的父母哭诉,心中恼怒失了理智这才只听信了那男子的一面之词。”
“陛下,剩余的那二十几名妇人都是其父母哭诉不想女儿卖身为奴。还有一事微臣也想不明白,历来买人都是买年轻体壮的男仆居多,李孟氏买下这诸多女仆到底何用?”
孟蝶一听这个,那就更有话说了:“回禀陛下,去岁臣妇种植成功了灰树花蘑菇,这灰树花娇气的很,非要细心和耐心一样不缺才行,去岁都是臣妇领着丫鬟们亲自照料的,今年臣妇准备扩大种植面积,自然是首选更为细心的女子,毕竟男人各个粗枝大叶常有疏漏。”疏漏二字被孟蝶咬得极重。
大殿中所有的文臣武将包括皇帝看张御史的目光都带了不善。
张御史顾不得被他连累齐齐被嘲讽的男人们,好似溺水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既是为种地,你那里有怎么会有娼妓?”
大殿里传来道道抽气的声音。
孟蝶有些意外,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儿:“我那里所有的仆人都是从牙行买的,手续齐全来路清明,至于你说的娼妓我还真的不知,不过就算有又如何?这终究是好事儿。”
“好事?”张御史几乎要跳起来:“娼妓混于良家女子中竟然是好事?”
“张御史。”孟蝶声音沉沉:“娼妓迎来送往卖笑卖肉以愉悦客人为生,说到底不过是不事生产浪费米粮的米虫罢了;奴仆虽然身份低下,却是用自己的双手做活儿创造出了有一定价值的东西,绝非米虫可比,从娼妓到奴仆这不是好事吗?”
张御史冷哼:“她自甘堕落为娼妓可知其本性就是好吃懒做。赎身为奴不过是噱头罢了。”
孟蝶:“她当初沦为娼妓是否自愿并张御史没有证据吧,直接就给人定罪未免也太想当然了,退一步说,就算她当初是自甘堕落,现在不也知道错了么?这才努力为自己赎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张御史声音里的鄙视几乎化为实质:“她一个娼妓懂得什么道理,分明是你想用她巧言令色的本事蛊惑其她妇人。”
孟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我算是听明白了,张御史左一个娼妓右一个娼妓的,摆明了是歧视她不相信她能改过自新,孔夫子曾说有教无类,是说施教的对象没有富贵贫贱一说,这里面同样隐含了告诫世人不要歧视任何人的意思,张御史也是读圣贤书的,圣人的教导都忘了不成?还是说圣贤之书误入犬腹了。”
“你……”张御史一口气没捯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孟蝶看不到张御史但是不妨碍她听到咕咚一声,孟蝶眨眨眼,这就晕了?她不就是骂了一句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皇帝连忙传太医,大殿中的文臣纷纷觉得脖颈后面冒凉风,直到这会儿他们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孟蝶是个泼妇不假,她还是孟庭义的孙女儿,孟长生的女儿,她从小熟读经史子集,这是个有文化的泼妇。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张御史昏倒画上了休止符。
孟蝶跟随勇毅侯回侯府的途中,勇毅侯已经打发身边的仆人快马加鞭回侯府报平安。
报事的婆子眉开眼笑的进入正房:“老夫人,咱们二奶奶自辩大获全胜,那个什么御史被二奶奶骂得直接昏倒在大殿上了。”
侯夫人:“哦?你们二奶奶都怎么说的?怎么骂的?”
婆子顿时苦了一张脸:“老夫人,二奶奶说的都是文绉绉一套一套的,小的可学不来。”
侯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蝶丫头平日里说话总是不着四六没个正经,我都忘了她是正经的书香世家出身,念了好多书呢。”
周氏有些感慨:“母亲说的是,还记得她刚嫁过来那会儿我还问过她关于科举的事儿,现在倒是把她的出身都给忘了。”
吴氏一摊手:“我看她就是照顾我们这些不读书的。”
“你也知道你不读书啊。”方氏笑着调侃她。
吴氏:“说的好像你读书似的。”
周氏听着笑闹心中无比庆幸,幸亏她当初没一条道跑到黑,这要是让琰姐儿嫁去文官家,才是真正害了她。
侯府这边无限欢喜,张御史那边就不那么美妙了,他上午参的人,下午孟蝶骂他那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这句话满京城皆知。
还有那句张御史染鬓发,欲以媚侧室荣登传唱度第二名。臊的张御史压根不敢出门,一连续半个月都称病不敢上朝。出名的成就顺利达成。
孟蝶的西瓜也陆陆续续都成熟了,有沙瓤的也有甜脆口的,孟蝶将西瓜籽分门别类放好,又命人做几个敞口的大木箱子,放入蘑菇屋中的炕上后又填好了沙土,现在西瓜籽完全够用,她想试试冬天能不能也种出西瓜来。
倒不是为了吃,如果冬天也能种,就会大大的缩短育种培育新品种的时间。为了这些西瓜,孟蝶还又定了一大批明瓦,与蘑菇喜欢昏暗的环境不同,西瓜可是喜欢光照的。
别人这么折腾大家都会笑是瞎折腾,孟蝶这么折腾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周氏等人纷纷跑来观看。
“雪青姐姐。”周氏房里的跑腿小丫鬟小禾道:“我们太太的母亲三天后过生,我们想太太送一双亲手做的鞋子,偏偏鞋面的花样怎么都绣不好,我们太太打发我来问问,姐姐现在可得空?”
“有空的。”雪青放下自己手里的绣活儿站起身:“走吧。”
周氏看到雪青来了眉开眼笑:“这个鞋面儿我打算绣缠枝牡丹,鞋面上的这朵牡丹我用的是鱼骨绣的方法,试了几次总觉得牡丹不够灵动。满侯府就数你的绣活儿最好,你帮我瞧瞧。”
雪青笑笑:“三太太太抬举我了,素锦姐姐的绣工才是满侯府第一等的好。”
周氏:“她擅长的是苏绣,这个鱼骨绣反而少了两分灵动。”
雪青拿过鞋面看了看,观察了绣线的颜色,牡丹花的形状,很快调整了几条绣线的颜色,鱼骨绣是很常见也很好秀的针法,想要灵动,全看绣线怎么搭。
“太太,宏明回来了。”
周氏:“快让他进来。”
一名小厮穿着青衣低着头进来:“见过太太。”
雪青身子一动,周氏立刻扭头笑着道:“你坐着吧,这是我的陪房赵嬷嬷的儿子。”
周氏又转回头:“那边情况怎么样?”
宏明:“回太太,今年的天儿实在是旱,小的这次下去巡视,就是中等田里的庄稼也枯死了许多,我们平日里担水的河流水位也下降的厉害,如果还不下雨,怕是支撑不到秋收的时候。”
周氏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除了那条河,旁边有没有井?”
宏明:“原是有的,已经干了两口,眼下只剩下一口井还有水,人畜饮水都用这个,不敢浇地。”
周氏长叹一声:“那边你有什么看法?”
宏明:“回太太,小的的想法是尽量保住上等田里收成,其余的中等田和下登田实在是顾不上了。”
周氏想了想,也是无奈:“只能这么办了。”
宏明有些犯难:“还有一件事。”
周氏:“什么事?”
宏明:“今年欠收,佃户那边希望太太借他们一些银钱米粮度日,以及明年的粮种。”
周氏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借吧,今年的租子也都免了,谁让赶上了呢,他们也都怪不容易的。”
宏明:“小的先替佃户们谢谢太太慈悲。”
周氏看向雪青:“你们二奶奶的庄子和地怎么样?”
雪青立刻道:“庄子那边有大河又多是山地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是自己的庄子更好些。”周氏感叹一句话锋一转:“你们说说,这天儿怎么就这么旱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一场雨。”
“我们奶奶也说呢,说是继续旱下去,就是有些家底子的人家怕是也遭不住了。”雪青将手中的绣活儿拿给周氏看:“太太,您看看这样的配色怎么样?”
“我瞧瞧。”周氏看了看眉眼含笑:“果然是巧的,这么一看灵动了好些。”
雪青腼腆一笑:“太太,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
周氏:“回去吧,今儿麻烦你了。”
雪青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等雪青离开,周氏这才笑着说:“你娘请我给你制造个机会,这会儿你们也算见过面,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太太。”
周氏道:“雪青是你们二奶奶的陪嫁丫鬟,别看是个丫鬟,那也是识文断字的,模样儿又俊俏还会绣活儿,你想讨她做老婆可得多费心才行。”
宏明:“小的这不是还有太太么,我和她多见两面熟悉了,太太再去说,二奶奶肯定要给太太面子的。”
周氏一笑:“你也不用拿好话来哄我,你若是个不中用的,你们二奶奶绝对不会答应。你最近做事要更加小心些,别让人说嘴。”
“诶。”
周氏:“去吧。”
雪青回到栖霞院,杏黄就问:“刚梨儿去找你,她们说你被三太太叫走了,三太太叫你什么事儿?”
“鞋面上的牡丹不够灵动,让我去搭个颜色。”雪青话锋一转:“你找我什么事?”
杏黄一笑:“我找你还能是什么事?我做了小酥肉,想让你回来一起吃,这会儿早凉了。”
雪青:“凉了也好吃,我不怕凉。”
杏黄噗哧一笑:“哪能让你吃凉的,梨儿说你不在,我就又做了一些半成品,我现在去炸。”
“我跟你一块儿去。”两人一块儿到了厨房。
“杏黄姑娘,雪青姑娘。”木有福家的立刻打招呼。
杏黄:“我把剩下的小酥肉做了。”
木有福家的:“油什么的都在锅里放着呢,姑娘直接用就行。”
“谢谢了。”
“你给我炸小酥肉,我给你系围裙。”雪青一边说一边给杏黄系上围裙。
“二位姑娘的感情可真好,跟亲姐妹似的。”旁边的厨娘跟着凑趣。
雪青一笑:“我和杏黄都是家生子,我俩没跟着二奶奶的时候就因为年岁差不多经常一处玩耍。”
“怪道呢。”
门外响起一道男声:“木婶子。”
木有福家的:“呦,宏明?你这是回来了?三太太那边的地怎么样?”
宏明迈步进了厨房,脚后退了半步又站定了:“雪青姐姐。”
雪青微微点了个头。
宏明这才道:“下等田和中等田怕是要绝收。”
木有福家的:“哎呦,这么严重?”
“可不是这么严重么,太太那边地里有条河还是好的,距离河水远的,那真是颗粒无收。”宏明笑笑:“我刚回来还没吃饭,劳动婶子给下碗面。”
木有福家的:“成,鸡丝面还是葱油面,拉面也有。”
宏明:“拉面吧。”
“行,正巧还有不少肉酱,都给你放进去。”木有福家的一摆手,一名厨娘就去下面了。
宏明:“谢谢婶子。”
杏黄:“木婶子,我这边做完了,油也都放入油罐中了,我们先回去了。”
木有福家的:“哎呦,姑娘还给收拾了,留给我们收拾就行的。”
杏黄笑笑同雪青一块儿说说笑笑的离开。
“哎呦哎呦,回神啦。”木有福家的坐在宏明对面取笑他:“再看,魂儿都要掉了。”
宏明腼腆一笑:“刚才在太太屋里见了雪青姐姐,没想到在这里又遇着了。”
木有福家的一乐:“杏黄姑娘喜欢做吃食,雪青姑娘同她好也就经常来,你的面好了,快吃吧。”
“谢谢婶子。”
雪青和杏黄回到栖霞院,范嬷嬷正巧来了,杏黄又把剩下的一点儿小酥肉给了范嬷嬷:“嬷嬷今儿怎么得闲了?”
范嬷嬷:“嗐,哪是得闲啊,刚得了个消息回二奶奶。”
雪青:“什么事儿?”
范嬷嬷:“今年下半年送去阿克苏城的军粮要晚一个月出发。”
孟蝶从书房回来正好听到:“今年北方大旱,波及三四个省份,南方的早稻经由漕运过来大多赈灾了,中稻现在地里才刚收,想要拿这批中稻作为军粮,一个月后能出发都是好的。”
范嬷嬷:“二奶奶,当初您吩咐庄子上制出来的糖和蘑菇都攒着不卖,给二爷那边送去,这会儿还要一个月,还攒着不卖吗?还是先卖出去一批?”
孟蝶一顿,这甜菜她是打算让孟家凭借这个重回京城的,拿去卖银子就不好听了,倒不如全部送去边关:“糖都送过去。蘑菇若是出的好就先给大哥的岳家,四婶子的娘家送去些,侯府这边也多送点。”
“诶。”
孟蝶:“你今儿回去立刻让王庄头着手安排去甘州的事宜,挑选四名种植过甜菜的老手一并跟着去,等他回来就把那四个人暂且留在那边一年帮着看顾着甜菜,明年再回来。这边收甜菜籽的事儿让他安排两个妥当人。”
范嬷嬷:“今年这么早动身?”
孟蝶:“阿克苏那边是前线,军粮都要延后一个月才能送,唐提督那边的军粮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到呢,祖父从京城庄子这边,还有天津祖地那边的庄子里筹了不少粮食,打算早些给那边送去,也帮忙支应支应。”
范嬷嬷:“那我回去立刻让王庄头准备。”
孟蝶喊了一声:“杏黄,你去把各个西瓜籽收拾出来一份。”
“诶。”
孟蝶看向范嬷嬷:“这西瓜籽也一并带过去一份吧,那边的环境更适合,说不定能比我这边更快的培育出来新品种来呢。”
范嬷嬷连连点头,接过了杏黄送来的西瓜籽。
孟蝶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没几天,侯府这边就准备启程去甘州。
这一次因为有很多粮食,勇毅侯非常重视,派了不少家里的护院随行,又去镖局雇佣了三十名镖师,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这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