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完毕侯夫人立刻看向李慧:“姑爷对你怎么样?家里面可都还顺心?”
李慧明显一顿:“夫君还好。”
孟蝶瞄了一眼曾姨娘,只是一句话,曾姨娘就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扯烂了。
侯夫人叹了口气:“在自己家里说话还有什么顾虑的?”说着直接看向李慧身后的奶嬷嬷张氏以及她的大丫鬟春妮:“你们说。”
张氏噗通就跪下了:“回老夫人,七老爷现在屋里的大丫鬟是姨娘的侄女,平日里她管着房里的事儿。”
不等侯夫人开口,李恣瞪了一眼李慧:“糊涂,她管你就让她管?”
李慧一缩脖:“夫、夫君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谁管都一样,我不管也好,没的累坏了我。
李恣:“呸,你什么脑子?谁管都一样?那还要你这个主母干啥?摆设吗?你那个夫君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这种事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要等母亲问张嬷嬷?”
李慧吓得一缩脖,喃喃道:“夫君说,这点子小事没必要同家里说。”
“你……”李恣气笑了:“原来不是妹夫拎不清,是欺你脑子不好使,你知道主母前面两个字是什么么?当家主母!你连家都不当了你还算什么主母?”李恣恨不得劈开李慧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想她李恣嫁入梁家十一年,自己那一房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丈夫至今连个庶出子女都没有,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怎么就蠢成这样?
侯夫人垂着眼眸没吭声,曾姨娘几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主人们说话她一个妾室哪能插言呢。
李恣:“赶明儿你回去,务必自己管家,然后把那个丫鬟打发出去。”
李慧:“可是二姐,她,她毕竟是姨娘的侄女。”
“姨娘?姨娘算什么?”李恣小心的扫了一眼曾姨娘,知道她这样说会让姨娘尴尬,可这会儿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尴尬总比以后看着亲闺女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伤心的好:“她最多就是半个主子,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她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她算哪根葱?你的婆婆是承恩公夫人,那才是你正经的婆婆呢。”
李慧咬着嘴唇怯生生点了点头。
“慧儿,你屋里的事儿,承恩公夫人知道么?”与李恣只看自己那一房不同,侯夫人的着眼点显然更大。
李慧抬头茫然的看着侯夫人:“我、我也不知道呀。”
侯夫人沉默了一下,李恣气得咬牙。
张嬷嬷适时开口:“回老夫人,承恩公夫人身体不大好,已经不大管事了,现在府里是世子夫人管家。”
侯夫人那脸子,呱嗒一下就撂了下来。
李慧茫然的看看侯夫人又看看姐姐,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是姐姐生气,这会儿却是母亲的脸色如此可怕?
室内一片静默,原本在一旁玩闹的梁宁梁安和梁锦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好半天,侯夫人才缓和了脸色打破一室冰霜:“既是身体不好,正月十五之后我亲自去探望探望。”
李慧目瞪口呆,她脑子再怎么蠢学过的规矩还在呢,两府亲家,不因为喜丧不因为年节,一方突然去拜访另一方,那绝对是被拜访的那一方做事做过份了,可是她真的没觉得夫君家里哪里过份。
李恣可不是李慧那个没脑子的,听侯夫人这么一说,眉眼间顿时带上喜色,偷偷看一眼曾姨娘,果然姨娘也明显是松了口气。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团聚场面,最终被李慧的事弄得草草收场。
等初四回娘家的各房媳妇都回来的时候一听说这件事,吴氏顿时一挑眉:“承恩公府什么意思?什么叫老夫人身子不好不大管家了?这是管家的事儿?那七老爷不是她儿子?”
宁夫人脸色沉沉:“身为主母对庶子不闻不问,承恩公府还真是好家风。”满屋子的女人除了侯夫人,也就宁夫人敢直接骂承恩公府了。
周氏更是咬牙切齿:“下流的坯子,竟然还哄四妹妹不让她说。”
方氏难得的阴阳怪气:“他们府里的世子夫人可真是个大忙人。”
温氏和孟蝶对视一眼,俩人作为李慧的晚辈,不好评价,不过孟蝶瞧着温氏的脸色,估计也是气坏了。
侯府女眷对承恩公府的评价降到了最低点。
好一会儿宁夫人才说:“母亲,您正月十五之后真的要去承恩公府吗?”
侯夫人抿了一口茶将茶杯递给身边的丫鬟:“既然承恩公夫人身子不好,我又何必去打扰一个病人呢。”言下之意就表示她不会去。
温氏面露惊讶,但是她不敢问。
吴氏就敢问多了:“母亲不去?那四妹妹那边怎么办?”
侯夫人冲着宁夫人微微颔首,宁夫人这才说:“四弟妹你想想,那丫鬟能做到七老爷房里的大丫鬟,是四妹妹嫁过去之后才做到的么?”
吴氏:“四妹妹才过门多久?肯定是以前就如此。”
宁夫人:“这不就得了,一个姨娘能把自己的侄女儿安排到儿子的房里,可见这姨娘的本事大着呢,你说她这本事都是谁给的?”
电光火石吴氏就懂了:“承恩公!”
宁夫人:“出现这种事,哪家当家的主母会不管?别的事儿也许她说不上话,这种事跌的可是承恩公府的面子,承恩公知道了会不管?”
吴氏顿时有些迷茫,这啥意思?
宁夫人冷哼一声:“想必是承恩公夫人斗不过妾室受了不少气,故意放任此事,就等着我们母亲打上门,她好借此狠狠收拾一顿对方,这样既不得罪承恩公全了夫妻情份,又收拾了眼中钉一举两得。”
吴氏目瞪口呆:“她可真是好算计!”
宁夫人:“可不是么,拿咱们家拿母亲当刀子使,就不想想刀子使不好可是会划手的。”
周氏有些急:“那四妹妹那边怎么办?”
“儿女之间缔结婚姻,本就是结两姓之好,既然是侯爷为慧儿定下的夫婿,就让他自己同承恩公说好了。”侯夫人一锤定音。
孟蝶在心里默默的给侯夫人点了赞,高,实在是高,侯夫人去承恩公府要说法,那就是内宅的事儿,按照承恩公府这糟心的程度,完全有可能表面应付过去,以后照旧拿侯府当刀子使。
现在侯夫人直接给上升到两姓之好,让承恩公自己摆平一家子的烂事,承恩公得了这么一个没脸,想必无论是夫人还是那位得脸的妾室都讨不到好。
最重要的是承恩公一家子都会知道,侯府这把刀子不但会伤敌人也会伤自己,再想拿侯府当刀子最好事先掂量掂量。
从正房出来往回走,温氏忍不住感慨:“皇后娘娘贤德之名天下皆知,怎么,怎么……”后面的她委实不好出口。
宁夫人也是一脸晦气:“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同高家联姻。”
孟蝶倒是知道一二:“承恩公的父亲是一代大儒高景行高老先生,与夫人鹣鲽情深,可惜夫人早亡,据说皇后娘娘眉目间颇有老夫人的韵味,故此皇后娘娘年幼时是在老先生身边长大的。”
宁夫人,温氏……
懂了,原来皇后娘娘是一代大儒教养长大的。
至于承恩公为什么有点歪,这个宁夫人知道,高老夫人早丧,高老先生又未曾续弦,承恩公是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的,祖辈宠溺孙儿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常见,一不小心给宠歪掉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