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沐呆坐在床上,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媒体澄清,可是澄清不就代表她要告诉大众她和威廉不是恋人?
年鹤声说要重新追求她,她现在还在拿威廉当挡箭牌,如果被年鹤声知道她和威廉不是恋人,以年鹤声的性格只怕更会对她紧追不放。
颜以沐无比纠结,不过威廉那边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比起她和年鹤声的事情,朋友的首要感受才是第一位,她不能让威廉承受莫须有的点评。
颜以沐下床打理好自己,去找到了隔壁房间的威廉,告诉他热搜报道的事情,“William抱歉啊,如果你觉得困扰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找人澄清的。”
威廉毫不在意,“没关系甜心,反正我也是单身,没有女朋友会吃醋,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颜以沐真诚道谢,“谢谢你威廉。”
“甜心我觉得你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烦心,我看啊,这个报道你那个追求者年先生应该会派人去解决的。”
“为什么啊?”
威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论是哪国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被喜欢女孩抛弃的新闻被大肆宣扬的。”
颜以沐和年鹤声之前的那些吻照报道,在大众眼中都形成了他们两个在谈恋爱或者即将谈恋爱的假象,现在中途进来一个威廉,而她现在又“选择”了威廉,年鹤声就成了那个被她“抛弃”的一方。
天之骄子被挖墙脚,一定会想尽办法澄清或者压热搜,挽回他的面子。
“你确定吗威廉?”
之前尹知和颜以沐说过,港媒都不敢报道年鹤声的私事的,所以这则新闻爆出来,颜以沐还有想过会不会是年鹤声的授意。
威廉示意颜以沐安心,“我很确定,男人都是注重颜面的生物。”
也对,这样的报道出来,的确对年鹤声好像没有任何好处。
看威廉一副“只有男人更懂男人”的样子,颜以沐也安心了几分,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年鹤声的处理上。
澳城临海,与港粤相交,气候亦如港粤一般,四季温度适宜。
威廉对中国赌城期待已久,其他地方都不想去逛,直奔赌场而去。
颜以沐陪同,两人坐船到了氹仔岛。
氹仔岛是澳城最繁华,也是商业最集中的区域之一,永利皇宫、威尼斯人、巴黎人等著名地标建筑,都汇聚于此。
一进入赌场,听觉最先受到感染,发牌声,筹码堆积在一处产生的碰击声,客人或笑或叹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便是视觉,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水晶灯璀璨明亮,赌桌有序的陈列在大厅上,身穿制服的男女养眼荷官,站在牌桌前,微笑的为各位客人发牌。
在进场的一瞬间,便仿佛将人拉扯进了上世纪纸醉金迷的氛围。
威廉激动的去换了筹码,颜以沐对赌博没有兴趣,但威廉极力劝说:“既然来了,就感受一下啊甜心!”
颜以沐只好也换了一点筹码,两人进场前,赌场的工作人员温馨提示:“两位客人,为保护各位客人的隐私,赌场禁止拍摄,还请两位不要拿出手机拍照。”
威廉比了个ok,兴致勃勃的直接冲到玩21点扑克的牌桌前坐下,正好遇上荷官发牌,迫不及待的加入赌局。
颜以沐站在威廉身后看了两把,摸清了规则,就是看谁的牌点数相加接近21点谁就赢。
她看威廉玩的兴起,跟他打了声招呼,自己也在赌场内绕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张正在玩□□的赌桌坐下,这个游戏最简单,只需要买庄家还是闲家赢就够了。
一盘□□开局结束也快,半个小时,颜以沐已经玩了十盘,一盘没输,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
男荷官笑着对颜以沐说:“小姐今天手气真不错。”
颜以沐笑道:“纯靠感觉。”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猜的这么准,有客人看见她运气好,也开始跟着她猜,赢的越来越多。
“靓妹你手气也太好了吧,我都跟着你赢了好几把了!”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看小姑娘你是不是最近情路不顺啊……”
颜以沐被身后自来熟的大叔噎了一下,她回头看向对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位叔叔,如果你还想跟着我赢,麻烦你注意一下措辞,谢谢。”
大叔尴尬的捂了捂嘴,“别见怪,别见怪。”
“颜小姐?”
孟谦习大步走来,看见被一堆客人围着的颜以沐,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颜小姐,真的是你!”
颜以沐从位置上站起来,“孟先生,好久不见。”
自从在港城游轮晚宴上一别后,孟谦习的确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颜以沐了,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想到她之前在UK赛事上摔跤失利,心中感慨万千。
“颜小姐怎么突然来澳城了?”
“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
孟谦习转头看见她位置面前的筹码,估算道:“这些筹码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万了吧,是颜小姐的本金还是赢的?”
男荷官及时道:“四公子,这位小姐今天的手气很好,一把都没输过,以小博大筹码全是赢的。”
孟谦习对上颜以沐询问的视线,他答道:“这家赌场是我们孟氏手底下的产业,我也是沾堂哥的光,颜小姐不必在意。”
两人正交谈着,不远处传来喧哗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同时吸引过去,21点扑克的牌桌前,威廉被赌场的保安一左一右的架着双手,制服在原地。
孟谦习快速的说了句“失陪”,便匆忙走过去。
颜以沐紧跟着而去,一路上听见客人窃窃私语。
“那个外国人好像出千被抓了!”
“在澳城赌场出千,他不想活啦?”
“这可是孟氏的地盘啊!我听说那位孟老板今天也在,这英国佬估计很难走出赌场的门……”
孟谦习打量威廉,询问道:“什么情况?”
赌场的人回答:“四公子,他一直输,在袖子里藏牌。”
孟谦习皱了皱眉,在澳城赌场出千是大忌,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他迅速决断,“先清场。”
客人有序被安排离场,颜以沐跑过来,“孟先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是我的朋友!”
威廉解释的口干舌燥,“甜心,我真的没有出千,我也不知道那张牌怎么会出现在我袖子里!”
“抱歉颜小姐,这件事关乎赌场的信誉,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如果调查属实,我也无法徇私。”孟谦习如实说,“会将你的朋友交给司法机关,严肃处理的。”
在澳城赌场出千,严重是会受到法律追责,负刑事责任的。
颜以沐迅速冷静下来,“调监控吧,监控可以证明威廉的清白。”
孟谦习也正有此意,负责赌场的管理人从楼上匆匆下来,对他耳语:“四公子,老板说了,不用看监控,直接移交给司法部门。”
“大哥也在楼上?”
这可难办了,大哥在这类事情上一向不留任何情面。
孟谦习为难的看向颜以沐,“颜小姐,你稍等,我上楼去跟我大哥说几句。”
“麻烦你了孟先生。”
管理人及时拦住孟谦习,“四公子,老板说了你不用上去了。”
哪怕是沾亲带故的堂兄弟,只要他做了决断,便不会收回,连说情的机会都不给孟谦习。
保安架起威廉就要往外走,颜以沐看这阵势不对,“孟先生,你不是答应我先看完监控吗?他们现在要把我朋友带到什么地方去?”
孟谦习挥手,让保安停下,“你们先等等!”
转而又对颜以沐解释道:“抱歉颜小姐,赌场我做不了主。今天我大哥在,他对出千的人不容情,你的朋友只能先去警察局了……”
威廉是知名舞者,又才拿下冠军,正是事业顶峰的时期,现在要是被扭送去警察局,事情一定会闹大登报,到时候他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可是你们连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啊,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你们凭什么送他去警察局?”
孟谦习哑口无言,赌场管理人说:“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是被冤枉的,警察调查清楚后马上就会放他出来,我们也会向他道歉,他更不用负任何的责任。”
所以无论威廉今天是不是清白的,这趟警察局的调查他是逃不开了。
威廉也听懂了,抗拒的疯狂摇头,“甜心你不能让他们送我去警察局啊,我的事业会完蛋的!”
颜以沐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孟谦习,“孟先生,我朋友真的不能去警察局!”
孟谦习咬咬牙,对她说:“……颜小姐,你给鹤声哥打个电话吧。”
颜以沐愣住,孟谦习紧接着说:“我大哥和鹤声哥认识很多年了,最近他们正好在谈一桩生意,现在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的,只有鹤声哥了。”
可是颜以沐前几天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要和年鹤声斩断关系,还言辞凿凿的拒绝对方一切示好和追求 ,她现在要是再打电话跟年鹤声求助,那她又算什么?
更何况向年鹤声求助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在年鹤声面前拿回了平等,得到了挺直背的尊严,如果再次和年鹤声低头,她是不是又要变回高中时期,对年鹤声听之任之,被他无度索取的洋娃娃?
颜以沐咬着下唇,还没做出决断。
孟谦习却已经先拿出手机,拨通了年鹤声的号码,按下免提。
半分钟后,男人淡漠的口吻传出:“喂。”
孟谦习看颜以沐一眼,颜以沐唇咬的更加用力,迟迟没有说话。
孟谦习迅速开口:“……鹤声哥,是我孟谦习。颜小姐和她的朋友在我们孟家的赌场出了点状况,我大哥今天正好也在,我说不上话。”
他话音刚落,年鹤声便叫了一句:“沐沐?”
比之刚才淡然到冷漠的口吻,这声亲昵的称呼,为了确认颜以沐的安全,他用的语气要缓和许多,唯恐让她受到惊吓。
颜以沐缓慢松开唇瓣,声若蚊呐的回应:“年鹤声……”
男人确定了她就在电话旁边,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等我。”
颜以沐听着电话被挂断的急促忙音,心乱如麻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他要来。
她没有低头,也没有求助,只是因为听见她叫他的名字,他就让她等他。
颜以沐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等待如此煎熬,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希望年鹤声能来,理智又将这股声音压下去,他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从不做无本的买卖,即便来,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而已。
两种声音在颜以沐心里不断拉扯回响,她感觉自己快被这些混杂的声音撕裂成两半。
赌场禁闭的大门从外被人推开,沉重的门响被螺旋桨转动的声音盖过。
迅捷的风从门外刮进来,颜以沐的裙摆在风中荡起蜿蜒的弧度。
棕色皮鞋率先进入颜以沐的视线,一尘不染,光泽如新。
长腿被挺括的银灰色西装裤包裹,同色系的西装裁剪得体,勾勒出他挺拔身形。袖口搭配着一对雅致的月白色宝石袖扣,更显优雅精致。
但领口却不似平常扣的严丝合缝,留了两粒扣子,未系领带,露出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流畅的肌肉线条从领口处若隐若现。
配上他左耳那颗黑色耳钉,步履不徐不缓的走进来,雅致中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随意,浑身上下都透着久居高位,令人高不可攀的气息。
好似从进入赌场的那一刻,他便已是那个胜券在握的赢家。
这样的年鹤声,颜以沐熟悉又陌生,但心头那乱如麻的声音,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的心静下来了。
或者说是,他的出现,让她觉得安心。
年鹤声径直走到颜以沐身前,目光一寸寸的从头到脚细致的打量她,没有受伤。
他伸手,将遮住颜以沐半张小脸的长卷发轻柔的勾到她耳后,“有没有人欺负你?”
颜以沐摇头。
年鹤声余光轻扫在场众人,瞥过被制服的威廉,最后落到孟谦习身上,“人我带走了。”
他口吻一贯淡漠,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不容置喙。
游走在港城金字塔尖的的年轻掌权人,即便是在澳城,也无人不敢识。
年鹤声牵起颜以沐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正要往外走,孟谦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孟谦习一看来电人连忙接通,听见来电人的吩咐,立刻打开免提。
“年少近来行事越发随性了,从我眼皮子底下夺人,也不和我打个招呼。”
清冷男声骤然响起,年鹤声步伐一顿,轻瞥一眼孟谦习拿着的手机。
“孟老板的待客之道,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来一回,不过两句话而已,这两人之间的交谈便已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颜以沐敏锐的察觉到周遭人都屏声静气,包括孟谦习在内的,大气都不敢出。
她也不免被这股气氛影响,被年鹤声握着的手指不自在的蜷了蜷。
年鹤声察觉到她的紧张,五指张开将她整只小手都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示意她安心。
“年少,既然要从赌场带人走,那就用赌场的规矩来。赢了,人你带走,输了……”那位幕后的孟老板,尾音拉长几分,“那就请年少身边的颜小姐,留在澳城做几天客。”
颜以沐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年鹤声默了几秒钟,思忖过后,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谁来?”
“家弟。”
年鹤声的凤眸似笑非笑的落到孟谦习脸上,“谦习既然叫我一声鹤声哥,我要是和他对局,倒显得我欺负人了。”
年鹤声牵着颜以沐走到孟谦习赌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沐沐来。”
年鹤声站到旁边,要松开颜以沐的手,反被她牵住尾指。
他垂眸,无声的注视她那双带着显而易见无措的小鹿眸,唇畔笑意渐深,“怕什么,有我在。”
颜以沐毫无自信,“可是我……”
“你要相信我。”年鹤声压低嗓音,“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横隔在年鹤声和颜以沐之间,明明还有很多心结没有完全解开,明明他们前些日子还断的那么彻底。
可是,在听到年鹤声安慰的话后,颜以沐的紧张无措和不自信,全都一扫而空。
年鹤声于颜以沐,真的有安心的魔力。
赌桌对面,孟谦习也被赶鸭子上架,一抬眼就是对面年鹤声和颜以沐对视的场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荷官:“发牌吧。”
21点的局,扑克牌分别发至孟谦习和颜以沐手边。
“谦习,加码。”
孟谦习听到大哥的吩咐,困惑道:“大哥,加什么?”
“赌桌上不玩钱,玩什么?”
筹码分别送至颜以沐和孟谦习手边。
颜以沐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年鹤声,年鹤声回以她一笑,随后俯身,一手绕到颜以沐身侧另一边,以一种将颜以沐整个人都拢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把他们面前的筹码,一下子全部推进池子里。
“我们全下。”年鹤声慢条斯理,下注的姿势优雅到赏心悦目,“两个亿,跟吗?”
孟谦习霎时就被震慑住,“这……”
他有心放颜以沐离开,打算一上来就认输弃牌的,但年鹤声现在下了天价筹码,他要认输,孟氏的赌场会跟着赔的。
不用大哥发话,孟谦习也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下注,“……跟。”
两边的筹码都已经全下,无注可加,荷官开始为双方验牌,唱点数。
“第一张,四公子梅花7;颜小姐,红心10。”
“第二张,四公子黑桃6;颜小姐,红心3。”
两张牌,颜以沐和孟谦习都是13打平,最后一张牌定胜负,谁的点数接近21谁就赢。
颜以沐心跳如擂鼓,下唇瓣不自觉的又被自己咬出,下巴尖忽然被人捏住抬高,她望着上方的年鹤声眨了眨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捏她下巴。
墨蓝色的方巾从他胸口的西装口袋里被抽出,他用方巾隔了手指,把颜以沐被咬的有些发白的樱桃唇,从她牙齿里解放出来。
“坏毛病。”
这么多年还是没改。
“最后一张,四公子黑桃5;颜小姐红心8,四公子18点,颜小姐21点——”
“颜小姐胜。”
年鹤声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瞳孔里只倒映着颜以沐一个人的脸。
被他全神贯注的眼神凝视,颜以沐感觉心房处跳动的频率情不自禁的加快。
“年鹤声,我们赢了……”
“嗯。”年鹤声轻笑,被她话里的我们取悦到,重复她的话,“我们赢了。”
颜以沐脑海里突然就闪过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她和年鹤声一起赢了,那到底是情场失意了?
“颜小姐,我输了。”孟谦习站起来对她道:“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保安解除对威廉的看守,经历了一场精心动魄的意外,威廉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蔫蔫的走到年鹤声和颜以沐面前道谢,“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太感谢了。”
颜以沐看威廉精神状态不对,“William,我陪你回酒店吧。”
威廉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年鹤声,拉着颜以沐走到一边,小声说:“甜心,我看你还是和年先生说几句吧,他是为你而来的。我先回酒店了,不用担心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年鹤声是为谁而来。
威廉先行离开,颜以沐感受到身后的视线,捏了捏手指,主动对年鹤声说:“年鹤声,我们谈一谈吧。”
年鹤声温声:“好。”
孟氏赌场大门不远处,有一块宽大的停机坪,此刻里面正停着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而年鹤声的助理吴重,正站在直升飞机旁,看见向他这边望来的颜以沐,恭敬的垂首。
从港城到澳城,难怪只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便赶到了,原来年鹤声是坐了私人飞机来的。
颜以沐站在赌场门口,身后的卷发被风吹起来,心情格外复杂。
“这里风大,进机舱里说吧。”
年鹤声走出来,再次主动牵起颜以沐的手,颜以沐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年鹤声便立刻松手。
他们走进机舱坐下,颜以沐的睫毛半耷着,视线只落到年鹤声的衣服上,“你为什么要来?”
年鹤声不假思索,“因为你在这里。”
“可是我没有向你求助啊。”
“你不开口,不代表我就不会来。”
“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颜以沐睫毛耷的更低,几乎快遮住整双小鹿眼,“我找你帮忙,你都要我付出代价……”
从前的事历历在目,即便年鹤声后来对颜以沐如何用心的好,在颜以沐看来,那都是他的手段,是要她用代价偿还的。
没有谁会对谁无条件的付出,这是年鹤声给长成大人的颜以沐上的第一课,所以直到现在颜以沐都还深刻的牢记着。
但年鹤声今天却打破了这个在颜以沐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这让她既觉得匪夷所思,心也控制不住的开始乱了起来。
“沐沐,我从前对你做那些事,并非是想让你真的欠我,向我低头。”年鹤声看着颜以沐始终垂着视线,不肯直视她的脸,“只是因为你当时不喜欢我,而我又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所行的无奈之举。”
他双手捧起颜以沐的脸颊,要颜以沐看着自己,“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肆无忌惮的挺直背。”
“多信赖我一点,好不好?”
那些曾经从颜以沐身上丢失的信任,年鹤声现在正在用他的方式的找回。
颜以沐听懂了,热意一点一点涌上眼睛,年鹤声用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眼尾,“别哭,就算你现在还喜欢别人,我也会一直等你。”
颜以沐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小珍珠一样下落,想起港媒那篇内涵他的报道,“……那篇说你的报道,你让人删了吗?”
年鹤声再次拿出方巾,细致的为颜以沐拭泪,“悠悠众口堵不住。”
让人压热搜删报道删评论,倒更显得心虚,被人在捂嘴。
颜以沐把眼泪憋回去,连忙说:“那你可以澄清啊。”
年鹤声拭干颜以沐脸上残存的泪珠,“报道写的都是事实,我没有澄清的立场。”
颜以沐愣住,不管她和威廉到底是不是情侣,但年鹤声在追求她这件事上,一直都遭到她的拒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年鹤声一个人能怎么澄清呢?向大众说,她的确拒绝了他的追求吗?这岂非更让他颜面全无。
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帮到年鹤声呢?
他今天才为了帮她和威廉从港城风尘仆仆的赶来,替他们脱困解围,她也想帮年鹤声,她不希望年鹤声丢脸。
“年鹤声,我可以帮你一起澄清。”
年鹤声好整以暇,“怎么澄清?说我没有在追你吗?”
“嗯。”
年鹤声却摇了摇头,“我无法否定我的心。”
颜以沐呆呆地看着年鹤声,他是认真的,就算被外界扭曲事实误解,他也没有打算放弃追她。
女孩心房处曾经某个时刻被连根拔起,未来得及绽放的小花,在沉寂多年之后,重新有了破土而出的征兆。
“公关部门之前出台了方案,要想彻底平息这次舆论,最好的方式是颜小姐以年总女友的身份,公开你们二人的恋情。”守在直升机门口的吴重忽然出声,“因为年总和颜小姐之前被拍到过亲密照片,如果不以这样的方式,大众是不会停止对年总的揣测的。”
亲密吻照给大众的第一印象便是热恋,加上年鹤声曾经公开宣布过颜以沐是他的初恋,两个人在大众眼中所有成为情侣的条件都集齐了,只差一个公开声明,便能直接碾压威廉那则报道的可信度。
“不需要。”年鹤声否了这个方案,又对颜以沐安抚道:“我不会让你为难,放心。”
颜以沐沉默了一会儿,回头问身后的吴重,“这个方法一定能奏效吗?”
吴重郑重道:“一定能。”
“那就这么做吧。”
年鹤声盯着女孩的侧脸,竭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嗓音放的极轻极柔,“沐沐,你是认真的吗?”
颜以沐重新回头看向年鹤声,认真的说:“我想帮你。”
女孩那双漂亮的小鹿眼,澄澈的如同玻璃珠般一眼便能看透。
太过纯粹干净,便更衬的年鹤声心底那些心思见不得人,可那又如何?
她对他心软了。
年鹤声长睫半垂,掩去眸中精光,继续站在颜以沐的角度,为颜以沐考虑,“这么做会让威廉误会吧?”
颜以沐别过头,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哦……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跟他解释的。”
夕阳西下,绯色晚霞从外照进来,洒在女孩白皙的脸蛋上,让颜以沐看上去像是含羞带怯,惹人心头发痒。
年鹤声逆着光,在女孩看不见的角度,眸光变暗沉了几分。
手机突然响起,打乱了他心头的旖旎。
年鹤声看了一眼来电人,收敛了几分外放的情绪,凤眸又变得古井无波。
他直截了当开口,“乜意思?”
赌桌上突然加码,要他的女孩留在澳城“做客”。
“家弟因为颜小姐,从港城晚宴回来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男未婚女未嫁,我作为他的兄长,自然要帮他争上一争。”孟老板意味深长,“不过他牌技不如人,连千术运气也不够看,的确不是年少的对手。”
年鹤声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因为他讲电话,便变得安静乖巧下来的女孩,“转告佢,沐沐系我bb.”
“好,颜小姐在我们赌场赢的那一百万,就当家弟送年少和颜小姐的贺礼。”
年鹤声勾唇笑了笑,挂断电话,看向对他一脸好奇的颜以沐。
“孟家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他们赌场赢了一百万?”年鹤声兴味盎然,“什么时候玩牌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不会玩,就是碰运气猜的。”颜以沐也笑起来,“还是你比较厉害,21点就刚好凑到21点。”
赢的那么轻松,三张牌还全都是红心花色。
年鹤声眉梢轻佻,“那为了庆祝我们今天胜利,我可以邀请沐沐一起共进晚餐吗?”
他说完,颜以沐的手机便响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孟氏赌场汇款的转入。
颜以沐拿起短信给年鹤声看,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一百万来了,今天晚上我请你。”
年鹤声忍住去触碰颜以沐眉眼的欲|念,“地点随我挑?”
“好,你随便挑。”
年鹤声递了一个眼神给吴重,吴重心领神会,关上机舱门,让飞行员进到驾驶舱,自己坐副驾驶。
颜以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们不在澳城吃吗?”
螺旋桨开始转动,噪音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大。
年鹤声摘下颜以沐头顶上方的挂式耳机,在噪音盖住他们声音前问道:“喜欢港城还是澳城?”
颜以沐眨巴了下眼,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她莫名觉得年鹤声想问的,不是城市。
耳机严丝合缝的盖住她的耳朵,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安静下来。
颜以沐看见年鹤声对她无声做出一个口型,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年鹤声说的是什么。
他说:“我喜欢羊城。”
直升机离开地面,飞入粉色晚霞的天空,带出的失重感,好似少女心头跳动的频率,也因他的话变得起伏倒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