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生趁着酒劲乱吆喝, “我们男人的事你别管,大过年的喝什么药酒,爷们就得喝老白干。”
宋时夏才不听他吹牛, “我家季教授不喝白酒,你还是跟姐夫一起喝吧, 爸妈年纪大了少喝点白酒。”
宋秋生转头看向季惟清:“妹夫, 你这一家之主没什么威严啊!”
季惟清主动拿起茶壶:“家有贤妻, 我都听她的。”
宋时夏嘚瑟地昂着头:“哥, 你的离间计没用,我们家大事听他的, 小事听我的。”至于什么才算大事得她说了算。
宋秋生摇着头, 佯装怒其不争:“妹夫真可怜,被你管得死死的。”
宋父用筷子敲他手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一天天的乱说话。
宋时夏幸灾乐祸看热闹,
“让你多嘴, 就该爸收拾你。”知道哥哥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是看他被父亲教训很有意思。
宋母端着菜上桌,孙老太连忙站起来,
“亲家母, 别忙活了, 桌上这么多菜够吃了,你快来坐着一起吃。”
宋母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再炒两道菜就结束了, 你们快趁热吃啊,自家人别客气。”
孙老太去吃席都没见过这么多肉, 不论筷子伸到哪都是荤菜, 她哪好意思动筷。
宋春夏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父母手上应该有点闲钱存着, 不然怎么敢这么吃。
初二过后就是走亲戚拜年,两个小家伙跟着走亲戚收到不少红包,尽管加起来不多就是图个开心也让他们兴奋不已,他们有好多亲戚呀。
这点钱宋时夏没有没收,让他俩拿着自己处理,不论买零食还是做什么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小家伙倒是开心了,可怜他们的父亲去哪都被当成动物园的国宝围观。不知道怎么回事暴露了他教授的身份,好在这是小山村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亲戚们都不敢相信他这么年轻竟然是大学教授。
就像是家里学了才艺的孩子一到过年就要给客人们表演节目,季惟清被迫回答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还要帮忙检查亲戚家孩子的作业,并且询问孩子有没有希望考上大学,更夸张的还问他能不能破例录取自家孩子。
总之全都是让季教授难以应付的话题,他这几天可谓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宋时夏感到好笑又心疼。
首都,季家。
张婉清和胡校长拎着礼品上门拜年,韩蓉诧异不已。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已经通知亲朋好友初十在家请客,这才初六老胡夫妻俩怎么上门拜年了?
张婉清笑吟吟挽着韩蓉的手臂,
“我们俩先来给你道贺,等你家请客再来一次。”
韩蓉不得其解:“发生了什么喜事?老胡升官了?”不然哪能这么迫不及待上门拜年。
张婉清喜笑颜开:“是比他升官还高兴的大喜事。”
韩蓉满肚子疑惑被带着肩膀坐下,张婉清让丈夫把礼品放下去找老季,她要跟好友分享好消息。
胡校长在茶几旁放下礼品,啧啧两声去后院找老季。他们两家关系熟的不能再熟,往来是常有的事。
韩蓉迫不及待追问:“快说说,什么喜事。”
张婉清拉着好友的手,语气激动:“我家胡瑜怀了!”
韩蓉缓了几秒钟才回神,随即感到不可置信:“真的?真的怀上了?!”
胡校长夫妻俩只有一个独生女,胡瑜跟季冉是同龄人。季冉孩子都要上初中了,胡瑜结婚多年却一直怀不上。看过不少医生都说是当初胡瑜在偏远的北方受冻留下了病根,喝了好几年中药才把经期调整规律,可惜只要工作稍稍忙一点经期就会断断续续,严重的时候半年都没来过例假。
这么些年张婉清一直不想放弃,女儿和女婿倒是不再强求生孩子的事,都做好准备等四十岁再去领养。本来以为女儿的身体彻底没戏了,谁想到前一阵女儿回家吃饭闻到她做的红烧肉竟然吐了。
由于胡瑜的身体缘故,没有人联想到怀孕,都以为她是感冒受冻才吃不了油腻荤腥的红烧肉。结果晚上清淡的鱼汤她闻了还是反胃呕吐,这次张婉清终于产生了怀疑,哄骗着女儿去看医生证实了怀孕。
张婉清重重点头,眼里泛着泪光:“真的怀上了,三个月胎稳了我才敢跟你说,生怕提前说了白高兴。”毕竟女儿是易流产体质,她每天都提心吊胆伺候着,还强制给女儿请了两个月病假在家里养胎,果然有效果,胎保住了。
韩蓉激动地擦了擦眼泪:“真好啊,我就跟你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就是来得慢了些,终归是好结果。”
张婉清握紧好友的手:“第二件事得谢谢你,你当时送我的药酒说是给咱们女人调养身体,我想着胡瑜身体不好自己没舍得喝给她送去了。她每天晚上喝一小杯才睡,说是身上暖洋洋也不手脚发凉了,睡眠都好多了。”
“有用就好,这是我儿媳妇亲自泡的药酒,我喝着不错才分了你一瓶,待会走的时候再拿一瓶回去。”
张婉清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感激:“我们后来又找老中医看过了,医生说的话我没听太明白,大概意思是说多亏了药酒调理胡瑜的身体,说效果比中药都好。”
韩蓉连忙推辞:“药酒终归是酒,里面的药材都是些对咱们女人身体好的补品,跟药酒关系不大。”
张婉清的千言万语道不尽,想亲自对宋时夏道谢,却得知她要年后才回家。
她没有很失落:“都说好事多磨,我家胡瑜磨了这么久才有结果,不急着一时半会亲自道谢了。”
韩蓉想说药酒没那么厉害,“你不能否认之前带着胡瑜一直看医生喝药啊,她都喝了多少年了,怎么就把功劳全都算在小宋身上呢。”
张婉清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这件事就咱们两家知道,我不会到处宣扬。”
韩蓉还是不放心,药酒确实对调理身体有作用,张婉清还是有点夸大了。本来药酒就紧俏,到时候把小宋捧起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到处宣扬能帮人怀孕,这不是捧杀么。
宋时夏在家待到了初八就被父母赶人。
“你们总不能在家待到年后才回去?回家十来天了,趁着年还没过完赶紧回去。”
季惟清想要解释,被岳母拦着,
“小季啊,不用管我们,乡下没那么多规矩,你能跟着夏夏一起回来过年我们很欣慰。大过年的你父母那边也得有孩子操持着家里,不能让你们在家里把年都过完了,你们下次想来我跟你爸随时欢迎。”
母亲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俩得打道回府了。
两个人回房收拾行李,宋时夏叹气,
“咱们这算不算是被赶出家门了。”
季惟清无奈:“别乱说,妈是为咱们好。”
宋时夏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很善良的在设身处地为季惟清考虑。她们家齐聚一堂,季惟清家里只有两个半退休的父母和未成年的妹妹,万一家里有客人总不能让已经出嫁的大女儿回家帮忙,所以才急着赶他们回去。
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跟小舅舅告别,宋冬冬好不容易跟外甥玩熟了,这下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季阳和季源掏干净自己的兜兜,就扒拉出了两盒《西游记》《葫芦娃》画片和几块巧克力。
“舅舅,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宋冬冬眼馋了很久画片,村里小卖部卖得没有外甥手上的精美好看。
他不好意思白拿外甥的东西,从床底下扒拉出自己的百宝箱,里面都是木制玩具。
他咬咬牙,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陀螺和木头小剑。
“大宝,你适合拿这个剑,要是谁欺负你们就用这个戳他膝盖弯。小宝,这个是陀螺,你力气小,多玩玩陀螺说不定力气就变大了。”
宋冬冬拥有了画片却开心不起来。以后晚上又没人跟他睡在一起讲话了,即便他听不懂小屁孩的胡言乱语,可他一个人睡觉真孤单。
季阳对着舅舅郑重道:“舅舅,虽然一开始你的朋友想欺负我们,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宋冬冬挠了挠头,他没想到外甥竟然知道:“他不敢欺负你们,你们喊我舅舅咱们才是一家人。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们可不能这样,咱们男子汉不能怂!更不能忍气吞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季源拍着手赞同:“不怂!有仇报仇!”
季阳握紧小剑:“要做就做老大,不会被同学欺负。”
宋冬冬拍拍他的肩膀鼓励:“有出息,不愧是我外甥。”
宋秋生开车把妹妹一家送到市里从小李家取车,正月十五过了让小李跟他一起回去。
母亲给装了大包小包年礼,大多数都是让她给婆婆一家带的土特产,少数才是她自己的东西。
宋时夏推辞不掉只能带上,感觉母亲把家里的肉全都给她装上了。买洗衣机的废弃纸箱被用来装年礼,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洗衣机带去城里退掉。
临上车前,宋母眼疾手快往女婿身上塞了个红包,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迈着步子往回走。
季惟清一瞬间懵了,宋时夏大概了解父母的意思,
“拿着吧,我爸妈补给你的见面礼。”
他只得把厚实的红包揣进兜里,
“为什么给我见面礼?”
宋秋生打着方向盘乐呵呵解释:“我们乡下习俗,结婚后头一回上门过年都给见面礼,表示爸妈对你很满意。”
季惟清掏出红包,想打开行李箱塞进去。
宋时夏见状挑眉:“怎么了,你是怕弄丢了吗?”
季惟清郑重点头:“嗯,这笔钱不花,留在家里。”
她压低声音:“你不会要一直留着珍藏吧?”
“不可以吗?”
看着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以及表现出来的郑重,宋时夏无话可说,当然可以,谁让这是他的见面礼呢。
她忍着笑逗他:“那你把钱放好,别被我找到花了。”
季教授却满脸写着认真看着她:“家里的钱你随意花,这笔钱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