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民握着他的手:“等回头我亲自上门道谢, 你可别跟我客气。”
尽管伤口问题不大,但他一看材料动脑子就会头痛,医生说他有轻微脑震荡, 必须暂时停下手上的任务。为了不影响进度他没告诉同事咬着牙忍耐,还好有剩下的药酒让他用以缓解头疼。
季惟清摆脱不了来自前辈的热情, 以往有老师帮他, 轮到自己应付只能含糊回应。
苏爱民拍着他肩膀:“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不爱说话, 哪是什么孤僻。”他就说搞学术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坏, 这小子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被人保护的太好, 他都有点羡慕。
季惟清被迫接话:“可能是看文献过于专注容易忽略别人。”他喜欢安静, 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没事儿,这次都是年轻教授,大家不太熟悉,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共事。”
季惟清闭目养神。
苏爱民自言自语:“出来几个月不知道家里媳妇孩子过得咋样。对了, 你结婚没?我猜你肯定结婚了,你不结婚你们学校领导比你家人都着急。”
“嗯,今年结的婚。”
苏爱民满脸八卦:“你爱人同志是做什么工作?”
季惟清想到古灵精怪的小妻子, 面上神色带着暖意:“她在家照看孩子, 等孩子上小学才参加工作。”
苏爱民大笑:“巧了,我爱人也是。我儿子今年就上初中了,闺女还小, 等闺女上学我爱人就继续回到岗位上去。”
他又好奇问道:“你爱人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季惟清想了想:“她之前应该是在家里帮忙干活。”他懊恼地发现自己似乎对她不够了解。
苏爱民有些疑惑,他对象没上班难道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又把想法抛了出去, 说不定是被家人娇宠长大的闺女, 就算是学生只要没道德层面的错误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他们这个职位带的学生最低都是研究生学历,早就到了符合结婚的年龄, 虽然年龄差了点,自由恋爱又没问题。
“有机会咱们两家坐在一起吃个饭,我爱人厨艺还行,你爱人厨艺怎么样?”
季惟清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她做饭很好吃,给你消毒的药酒也是她自己泡的。”
苏爱民从背包里掏出来空酒瓶。
“这是我的救命酒,多亏了你带上这瓶酒上山,你们夫妻俩是我的救命恩人。”
季惟清收敛笑意:“即便没有这瓶酒你也不会出事,不用放在心上。”
苏爱民抬手:“咱们这个条件想找一瓶酒可不容易,多亏了你!”他的伤口处理及时才没有发脓恶化,也多亏药酒没有因为脑震荡耽误大家的进度。
“不多说,以后咱们要是一起共事我罩着你,别的不说,师兄我人脉广着呢。”
他比季惟清年龄大,称得上一句师兄。
季惟清态度不卑不亢:“谢谢师兄。”
……
客厅的电风扇转着笨重的脑袋,驱散了夏季的炎热。
“八八六十四,□□七十六…哎呀,你怎么又打我?”
陈学仁捂着脑袋,满脸写着控诉。
宋时夏拿着教棍:“背错了,这就是你背了两天的乘法口诀表?要不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阳阳背了多久?”
陈学仁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他脑子好我脑子笨,我就是不如他。”
“继续背,今天背完明天你能蹭他们一口蛋糕,背不完就在边上看着吧。”
宋时夏真心想不明白,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学一年级的课程了,这俩五年级小学生的实际水平在三年级,也不知道考试是怎么把他们混上来的。
她问他们考试的时候是怎么计算的数学算术题,他们说是用手指掰着算,或者在纸上画小木棍。
宋时夏只能表示很佩服他们,难怪考试能考出来零分,一道加减乘除的数学题估计能从开考算到收卷。
至于他俩的语文也就稍微好一点点,起码能认得几个字,就是错字很多。估计是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折磨自己,作文只要写了字就给了他们几分。
自从经历过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宋时夏没再听到他俩欺负小孩的消息。就连小家伙们都说他们俩怪怪的,一问才知道是不做坏事所以看着很怪。
看吧,坏人从良总是让人这么不习惯,宋时夏也很不习惯。
这两天谢娆总会过来串门写作业,她好不容易有比她年龄大的孩子一起写作业,谢娆可高兴了。
陈学仁终于愿意支棱起来,因为他比谢娆年级高,谢娆问他的题他却不会。
好在谢娆只是疑惑,并没有发现他是个彻底的学渣。而且谢娆的学习成绩很好,她不懂的问题只有宋时夏能帮忙,所以并没有怀疑陈学仁。
宋时夏故意说反话:“你又何必呢?既然没有学习的脑子不如放弃吧。”
陈学仁不服气争论:“你还说带着我俩考上初中呢,这才几天你就要放弃了。”
宋时夏无奈摇头:“没办法,谁让你俩这么笨,你看我家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所以是谁的问题呢?”
陈学仁捂着耳朵,“哇啦哇啦”大声背诵乘法口诀。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他都已经背到8×8了,相信明天就能背完9×9,考上初中不就很快了嘛。
院子里传来谢娆的声音:“小夏姐姐我过来写作业啦!”
陈学仁立马住嘴,他掏出作业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宋时夏忍住笑。
“来吧,今天有不会的题都可以请教陈学仁学长。”
谢娆被蒙在鼓里。
“可是我们老师给布置的题好难,陈学仁肯定不会,只有小夏姐姐会。”
陈学仁忙不迭点头。
“你们老师给你们出的都是初中生才能做的题,我是小学生不会做很正常。”
陈学民看了眼谢娆的本子,又看着自己空白的暑假作业,要是谢娆跟他同年级多好,他就能抄作业了。
谢娆看向他:“学民哥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开心呀。”
陈学民扯了扯嘴角编借口:“我们作业也超纲了,需要舅妈给我们指导一下。”
宋时夏都不想拆穿他们,五年级的作业有什么难度?
这个家里只有自己跟两个小家伙最诚实。
宋时夏从沙发起身:“你们写,我去喊弟弟们起床,他们午觉都睡两个小时了。”
谢娆铺好作业本:“小夏姐姐你去吧,有学民哥和陈学仁一起辅导我呢。”
宋时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这俩辅导有啥用,不拖后腿就不错了。真想把真相告诉妮妮同学,可惜陈学仁用尊严发毒誓,她只能暂时帮着隐瞒,看他什么时候掉马。
陈学仁在本子上乱画,他心里抓心挠肝想知道一件事,终于没憋住问出来,
“谢娆,你为啥喊我名字啊。”
谢娆实话实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男孩子,我实在没办法喊你哥。”
陈学仁听完更伤心了。
他要偷偷学习,还要锻炼身体,反正不会让恩人把他跟他哥区别对待。
陈学民心里美滋滋,他啥都没做还得到一个妹妹。
宋时夏从楼上回头:“你想当哥哥?你家里不是有妹妹吗?”
陈学仁嘟囔道:“那不一样啊,谢娆是我救命恩人,陈雪燕是烦人精。”
谢娆脸上的笑容凝固,她在陈学仁身上看到了平安以前的影子。平安之前仗着妈妈宠爱欺负她和弟弟,后来多亏小夏姐姐帮忙才把平安的坏毛病改回来,平安学会了尊重人。
陈学仁本性暴露,不知道自己在惹人嫌的边缘徘徊。
“谢娆,我以后天天跟着舅妈跑步,一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你总有一天会心服口服喊我哥哥。”
谢娆满是好奇:“那你加油。你妹妹叫雪燕吗,名字真好听,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好相处吗?”
陈学民急急忙忙说道:“那丫头片子可喜欢哭了,我俩都不带她玩。”
陈学仁语气欠揍:“我奶说妹妹以后要嫁出去,我妹妹期末考满分没啥用,要是你当了我妹妹以后我保护你。”
谢娆开始收拾作业本。
“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你们把我当妹妹却不把你们自己的妹妹当妹妹,亏我还喊你俩哥哥呢。”
陈学民急了:“哎,我们说的是我们妹妹又没有说你,你生什么气啊?”
“我当然生气,你们都不把自己的妹妹当亲人,还能把我当好朋友吗?反正我是不相信对亲人坏的人能对朋友好。”
谢娆抱着作业本就往院子里走,陈学仁和哥哥傻眼了。
“哥,她说的啥意思?”
陈学民捏着下巴:“我也不晓得,好像是说我们对陈雪燕不好,她不跟我们玩了。”
陈学仁气哼哼叉腰:“凭啥,咱们又没有欺负陈雪燕,是她爱哭,奶奶不喜欢她跟咱们有啥关系。”
陈学民摇头:“不知道。”
陈学仁背书都没心情了。
宋时夏上楼把孩子们叫醒。
季源抱着她脖子蹭蹭:“妈妈,我想吃豆豆冰棍。”
小家伙身上热乎乎的,估计是睡觉给热到了。
宋时夏亲亲小脸蛋:“行,今天可以给你们一人一根奶油雪糕。”
“好耶。”两个小家伙立马精神了。
宋时夏下楼,发现谢娆不见了,难道是学渣马甲掉了?
她幸灾乐祸:“你俩干嘛了?”
陈学仁闷闷不乐:“你干嘛提陈雪燕,惹得谢娆生气了。”
宋时夏笑着:“是我的问题吗?”
陈学民抱怨道:“要不是你突然提起来她怎么会走。”
“哦,谢娆是你们朋友,雪燕就不是你们的妹妹吗?”
陈学仁:“这又不一样。”
宋时夏反问他们:“哪里不一样?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朋友,谁家朋友比妹妹还重要吗?”
这话把兄弟俩也给问住了。
“你们动不动就说妹妹以后会嫁出去,跟你们不是一家人,那妮妮的弟弟们会不会也像你们这么想呢?”
陈学仁拍桌:“那我们帮她出气把她弟弟打一顿!”
宋时夏似笑非笑:“你们可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哥哥。”
陈学民还算有点良心:“我们哪敢欺负陈雪燕,我们还保护她了!”他妈把妹妹当成了宝贝,他们才不招惹她。
陈学仁认同道:“就是,胡同里谁敢欺负陈雪燕啊!”妹妹一哭他俩就得挨骂,他才不跟爱哭鬼玩。
宋时夏懒得跟他们讲道理。
“算了,爱咋咋地吧,你俩就这么犟着不认错,看妮妮会不会搭理你们。”
在家对自己的妹妹没有耐心,在外面替刚认识的朋友两肋插刀,她没法评价。
“阳阳,过来挑你们喜欢的雪糕,不要跟表哥学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