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夏简单提醒了两句, 陈娇原本就憔悴的神色更苍白了。
陈娇匆匆离开后,宋时夏问季惟清:“我是不是说话太直白了?”她好像被他给带偏了,说话也变得直来直往。
季惟清不觉得有问题:“你只是提前告知她。”至于她愿不愿意了解, 这都是既定事实。
陈娇回到家直奔卧室,反锁上卧室门。
两个孩子看了她一眼, 继续埋头写作业。
到底是女孩子好奇心比较重, 霍璇问:“她怎么了?”
霍礼一笔一划写着字:“不知道, 你问她去呗。”
霍璇摇头:“算了, 我不想关心她,免得她自作多情。”
陈娇在屋里抹着眼泪, 她不怪宋时夏把霍凯和前妻看电影的事告诉她, 她只是觉得难堪。
她心里一直知道霍凯放不下前妻,李梦璇在霍凯心里的份量太重了,霍璇名字就是霍凯和李梦璇名字的结合。即便李梦璇抛夫弃子回城改嫁, 霍凯都没埋怨过她半句。
她觉得凭借自己的大度贤惠, 只要能融入家庭与霍凯互相扶持,以后孩子长大有出息这辈子就不枉重活一世了。
可是霍凯怎么能巴巴凑上去跟李梦璇搅和在一起。
陈娇一腔委屈没处发泄,只能自己默默忍受。她甚至不敢质问霍凯, 怕他恼羞成怒跟前妻复婚。
想到宋时夏在家属区的好口碑, 人人都夸她性子好,对谁都笑眯眯,不爱在背后编排别人, 有人向她讨教做饭也不吝于分享。
其实自己在村里的时候同样被人这么夸赞过。可如今家里事务繁杂,霍凯不管家只上交工资。她要伺候两个孩子, 又在食堂找了一份洗菜的工作, 每天忙得脚不着地,算下来唯一交到的同龄好友只有宋时夏。
霍凯嫌她在食堂后厨洗菜不体面, 大学教师的妻子怎么能去做洗菜工,她难道不想找一份体面工作吗?霍凯觉得他的工资能养得起一个家,不当家的男人只会把嘴一张一闭,却不知油盐贵。家里两个孩子爱吃肉,他的工资确实养得起家,每个月攒不下来半分钱,更别提她来到城里没买过一次新衣裳。
跟她同村的宋时夏每天穿着不同款式的漂亮裙子,只需要在家带孩子,季教授那么冷淡的人都会帮忙洗碗浇菜,婆婆还隔三差五来给送肉,家属区人人都羡慕宋时夏嫁得好。
陈娇越想越心酸,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宋时夏正在帮季惟清收拾行礼,他突然来了任务要临时出差,可能暑假结束都不一定能回来。
两个人沉默无言,宋时夏叠衣服,季惟清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季惟清好几次“不经意”看向她,以往叽叽喳喳话很多的她这会一声不吭。
宋时夏突然侧头:“药酒要带上吗?还是上次去的地方?”
“嗯,还是那边,这次老师不去。”
季惟清说天气炎热加上路途颠簸,只派了五十岁以下的教授过去,她知道以后这种出差的任务还有很多。
好不容易夫妻生活融洽,两个人性格磨合的差不多又突然分开,宋时夏情绪低落,这跟热恋期突然异地恋有什么区别。
好吧,也算不上热恋,但季惟清这么慢热的性子都开始主动,跟热恋也差不多了。
她转身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道:“你要注意身体,天热多喝水,我跟孩子都在家里等你。”
季惟清轻抚她柔顺的乌发:“我不在家不要一个人出门,见义勇为要量力而行,还是让妈来陪你吧。”
宋时夏拒绝了他的提议:“妈还要照顾嫣然呢,她这是学期末重要阶段,上次我在家不是好好的吗。”
提到上次出差,就少不了她见义勇为的事。
季惟清心里一团乱,他捋不清这种情绪,只得一遍遍反复叮嘱。
说到最后宋时夏推开他:“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唠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肯定量力而行。”
宋时夏搬出来药酒。
“这个爸使用了反馈很好,下雨前抹在腿上风湿都不疼了。”
不愧是药材大乱炖,哪里不舒服抹哪里。
她又拍了拍另一坛:“这个没用过,大概率不会差,放了人参和何首乌差不到哪去。”
宋时夏把这两坛药酒全部分装,整整装了十瓶。另一坛红枣枸杞药酒她没有碰,男人喝了也没作用。
她从厨房摸出来一个网兜:“明天坐车放在车上,其余时间拎在手上吧,就是你得辛苦一点。”放在行李箱会更重,万一破损他的衣服要遭殃,拎着反而轻松一点,加起来还没有一打啤酒重。
两个小家伙还没从考了满分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得知爸爸明天又要出差,小脸蛋顿时垮下来。
宋时夏挨个摸摸脑袋:“我做一个奶油水果蛋糕怎么样?我们跟爸爸一起吃,正好我还欠你们奖励呢。”
父亲出差什么的顿时被抛之脑后,奶油水果蛋糕才是真爱,两个小尾巴跟在妈妈身后献殷勤。
季惟清又被丢下,安抚孩子的话还没说出口,看来是不用了。
宋时夏烤蛋糕胚,季惟清照旧当工具人打发蛋清。
冯婶在外面敲门,宋时夏还没洗手,季阳像个小炮弹冲出去开门。
宋时夏急忙喊他:“跑慢点,别摔着了。”穿着小短裤不小心摔倒多疼啊。
季阳得意极了,以往都是弟弟开门,今天他比弟弟反应还快。
冯婶进门就把季阳抱怀里,季阳挣扎未果,皱着小脸。
“你这是做啥好吃的呢,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甜滋滋的香气。”说罢她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季教授,啧啧称奇,“你真厉害,能让季教授亲自下厨房。”
宋时夏笑吟吟把季阳接过来放下,让他自己去玩:“我在给孩子们做蛋糕,奖励他们考了满分。他明天要出差,不知道去多久呢,今天不得帮我多干点活讨好我呀。”
季阳一步三回头,她就抱了他一下下。
冯婶打趣她:“瞧你们俩可真腻歪,我光看着就跟喝了一斤蜜似的。”
喝一斤蜂蜜那得多齁啊,嗓子眼都能给粘住了,宋时夏忍不住头皮发麻,她应该没那么腻歪吧?
她晃了晃脑袋,把蜂蜜甩出去:“婶子找我什么事?”
冯婶这才想起来正事。
“食堂那边让我问问你家小鸡和鸭子卖不卖。”
宋时夏指着院子里的小鸡和鸭子:“婶子您没逗我吧?我家这小鸡才多大,食堂买不到鸡鸭了吗?”
这么大的小鸡仔和小鸭子养在圈里都属于未成年级别,食堂不至于买不到鸡鸭从她这里进货吧?
冯婶也觉得食堂那些人脑子有包,这么大的小鸡能有多少肉,偏偏把任务交给她。
“我还真没逗你,人家说你养的小鸡炖汤好喝,那次的领导又来了。”
上次食堂来了一位大领导,身边是校领导亲自陪同。据说领导家乡名菜是小鸡炖蘑菇,当时食堂没有小鸡,冯婶就从宋时夏这里买了一只小鸡。
那位领导全程只吃小鸡炖蘑菇,整整一只不到两斤的小鸡被领导一个人吃完,甚至还用汤泡饭。
等领导离开,食堂掌勺师傅尝了尝剩下的汤底,信誓旦旦表示肯定是鸡肉让汤都变得鲜美,他以往做的小鸡炖蘑菇从来没这么鲜香美味的汤。
宋时夏给小鸡和鸭子喂的都是菜园子吃不完的青菜叶子,沾了灵泉水的青菜喂它们肉质会更鲜嫩,鸡鸭体型增长比同月份的重半斤到一斤,不会过于夸张,别人只会觉得她养得好。
即便如此,这小鸡也才两斤肉啊,怎么禁得起嚯嚯。
“你看看我这园子里的菜,生长速度都要赶不上供货速度了,我自己养的鸡鸭吃着放心,让食堂去外面买吧。”
好不容易养大的小鸡,自家还没吃呢,被人买完了还像话吗。
冯婶就是过来传个话,食堂那边被拒绝失望不已,还好从别的家属手上买到了小鸡。
这次大领导只喝了两口汤,虽然什么都没说,大厨们都知道是鸡肉不合口味。
他们也很纳闷为啥小宋同志家里的小鸡那么鲜嫩,反过来想人家种菜都是一把好手,会养鸡养鸭也不奇怪。
今天的大厨还是上次的厨师,他喝了一口鸡汤。
“还行,普普通通的鸡汤,看来还是得从小宋同志那边入手。”
宋时夏捧着热乎出炉的蛋糕胚,刮下来的多余蛋糕都分给了两个小馋猫。
哪怕是小傲娇季阳也抵挡不了奶油水果蛋糕的诱惑。
院子里母子三个欢声笑语,季惟清只觉得手臂酸痛,他记得国外有种打蛋器,要不然给好友写封信。
宋时夏进了厨房,垫起脚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辛苦你啦,接下来交给我。”
“我来吧,你指导我。”他觉得手臂似乎没那么酸痛。
宋时夏站在他身边教他挤奶油,尽管没有裱花工具,不过自己家里吃简单点就行。
最后由她把水果切成小块铺在上面,果酱只加了草莓酱,足以让两个小家伙满意到嗷嗷叫了。
宋时夏从碗里故意沾了一点剩余的奶油在手指上,趁他不备抹在他脸上。
季惟清懵了一瞬,抓住她作恶的手。
“浪费食物。”
宋时夏舔干净手上的奶油,眼神勾着他,冲他无辜眨眼:“我没有浪费。”
季惟清:...
她在挑衅他,他却拿她没办法。
今晚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宋时夏靠在他怀里有说不完的话,季惟清话不多,他认真听着。
宋时夏半个身子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时不时轻咬一口。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他那里不能寄信,自己比谈异地恋还惨。
季惟清突然开口:“存折在衣柜放着,密码是...”
“嘘。”宋时夏接着说,“你的工资够用了,存折里的钱我用不到。”
季惟清似是不解:“家里你管钱,不要舍不得花钱买衣服。”
他唯一能想到的补偿就是让她多花钱了。
宋时夏哭笑不得:“我哪里舍不得买衣服了,衣柜里都是我的衣服,你看里面有几件是你的啊?”
季惟清每个月那么高工资却节俭的不行,几套衬衫来回换,宋时夏哪好意思一直给自己买新衣服。
“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要是瘦了看怎么给我交代吧。”她在家有吃有喝有玩伴,到底谁可怜谁啊。
上次季惟清回来消瘦不少,那时候她跟他没什么感情,倒也没太心疼。
季惟清还是把密码告诉了她,宋时夏想着抽空去查查余额有多少,过几年房地产兴起可以买栋楼理财。
她依稀记得会有一段时间物价上涨,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钱留在手上恐怕会越来越不值钱。
宋时夏抓着他的睡衣准备入睡,睡着后还能偷偷摸腹肌。
察觉到他的呼吸靠近她没在意,季惟清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是调整睡姿。
一枚浅浅的吻落在额头,宋时夏迷迷糊糊睁眼,季惟清那边床头的台灯没关掉,她看到他再次靠近,这次是鼻尖。
下一秒,他的吻落在她唇角笨拙地撬开她的唇齿,宋时夏眼神发懵地配合着他。
他的技巧全来自她,只会乱啃吮吸,其实很差劲,宋时夏如是想道。
但她还是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回应。
睡衣轻轻一碰,扣子全部散开,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要早睡的人一宿没睡,手掌在身边沉睡的人身上流连忘返,似乎是想把每一处都记下。
今晚提前解锁使用了新浴缸,有浴缸就是方便,除了有点费水和硌后背没什么缺点。
宋时夏睡过去的时候脑子还在想,这床的寿命估计不长了。
隔天一早,宋时夏猛然惊醒,好在身边的人还在。
“几点了?汽车什么时候来接你?”
季惟清放下书:“十点,下午才出发,不着急。”
她松了口气,坐起来穿衣服:“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东西。”
季惟清伸出手臂把她拦腰搂进怀里。
宋时夏不解回头:“怎么了?”是她的错觉吗,他今天怎么有点粘糊。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上:“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