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口水鸡

任务告一段落。季惟清跟老师等一伙人离开基地, 不少院士亲自相送,言语间都是让他不要忘了他们的请求。

好不容易坐上车,老师不忘调侃他。

“你这下算是出名了, 这么一群院士都等着跟你打好关系想从你手里买果酒。”

季惟清神色疲倦:“我做不了主,果酒是她的功劳, 我只是帮忙传话, 不一定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更何况果酒怎么可能会跟强身健体扯上关系, 他觉得是因为加了茅台酒的缘故, 大家喝到好喝的酒把作用神化了。

“夫妻是一体,你把这件事儿完完整整告诉她, 我觉得你妻子肯定愿意。”

“回去再说吧, 我不能替她做决定。”

出来大半个月,不知道她跟孩子们相处的如何,季惟清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院长无奈摇头, 给他把饭喂到嘴边都不知道吃。

……

韩蓉在隔壁找到正在下棋的丈夫。

“别玩了, 跟我去菜市场买点肉。”

季学崖正跟老伙计下棋,不愿意起身。

“买啥肉,又没过年过节不用买。”

韩蓉一巴掌拍他背上。

“你孙子想你了, 赶紧跟我去买肉。”

季学崖只得起身:“得了, 今天就下到这里吧。老太婆都对我动手了,咱们改天再战,你可别乱碰啊。”

邻居嫌弃地挥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悔棋, 快走吧。”

季学崖跟在妻子身后抱怨,

“你催啥, 就不能让我把这盘棋下完吗。”

韩蓉狠狠瞪他:“你以为只是你孙子想你吗?你儿子娶了个媳妇你知道吗?”

季学崖不相信:“你说谁儿子?”

“你儿子!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刚刚阳阳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没肉吃了, 我严重怀疑你儿子在外面干了坏事,你还有心情下棋?”

季学崖急匆匆往家赶。

“跟我去买菜, 你回家干嘛?”

“我换条裤子,把那条有皮带的裤子穿上。”

韩蓉没有制止,老三要是真犯了错误该抽就得抽。

对门的闺女从屋里出来。

“婶子,你们是要去看季老师吗?我做了几双鞋垫您帮忙带给季老师和孩子吧?”

她满脸殷切,韩蓉心情复杂。

于芳跟她儿子同岁,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去年于芳离异带着女儿回娘家,她有过撮合于芳跟老三的想法。于芳年轻的时候追求过老三,阳阳和源源也不排斥她,但是老三脑子只有一根筋,怎么暗示都没用。

她本来想着等两个孩子跟于芳的孩子相处融洽就跟老三直接明说,谁知道老三背着所有人偷偷结婚了。

韩蓉挤出笑容:“是呢,阳阳说他们有新妈妈了,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于芳愣在原地,很快就反应过来,

“恭喜婶子,这下婶子不用担心了。”

韩蓉没有收于芳的东西,她差不多把话挑明了。于芳是个好姑娘,可惜跟她儿子没有缘分。

夫妻俩买完菜就搭车去了燕京大学。

宋时夏正蹬着缝纫机给自己缝裙子,她还不知道公公婆婆拎着一堆肉在路上了。

季阳搭积木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就要看向窗外。

季源好奇跟着看:“哥哥你在看什么?”

季阳捂住弟弟的嘴:“小声一点,我给奶奶打了电话,奶奶今天给我们送肉。”

季源满脸不解:“为什么要小声?”

季阳认真给弟弟分析,

“今天中午吃饭全是菜叶子,我听到舅舅说她养我们太败家,每天给咱们做肉吃,家里要吃不起了。爸爸还没回来,只能找奶奶给咱们送点肉。”

季源揉了揉肚子:“菜叶子没有肉肉好吃。”

季阳深有同感:“兔子才吃菜叶子,我们是老虎,老虎每天都要吃肉。”

“对!每天要吃肉肉!”

宋秋生路过客厅,听到两个小崽子要吃肉的言论嘴角抽抽,不愧是一家人。

韩蓉一路气势汹汹,走到门口突然怯场。

“我有点害怕,要不你来敲门吧。”也不知道她儿子用什么办法娶到的媳妇,但愿他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季学崖强撑着:“你怕什么?用力拍门就是了,院里又没有洪水猛兽。”

“咯咯咯。”

话音刚落,院子里老母鸡下蛋的声音传了出来,夫妻俩吓了一跳。

韩蓉往后退了一步:“咱们没走错吧?”

“错不了,胡校长家就在隔壁呢!”

她这是在做梦吗?

季惟清竟然能娶上媳妇,还在家里养鸡?

这是她儿子?!

宋秋生靠在门口:“你中午这顿全素宴引起公愤了,两个小家伙说兔子才吃青菜,他们都要吃肉。”

宋时夏头也不回:“天天吃肉不腻吗?”

“啧,你怕不是城里人当惯了。你去村里问问,有条件谁家不想天天吃肉?”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拍门的声音。

宋时夏站起身:“谁来了?”

宋秋生双手抱臂:“我哪知道,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时夏出去开门的同时,冯婶正好下班回家。

见到小宋同志家门口的人,她疑惑上前,

“你们是季教授的父母?”

“对,你是隔壁谢教授的妻子吧!”

冯婶连忙道:“叫我小冯就行,季教授出差去了,你们拍门得大点声,小宋同志在家估计听不到。”

“小宋同志?小冯你也认识小宋吗?”

冯婶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季教授结婚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该不会连自己家里人都没通知吧!

“小宋同志是个好姑娘,尤其是厨艺特别好,你们见到她一定会很满意。”

冯婶多嘴提了一句:“小宋同志的亲哥最近从乡下来看她,这会儿应该也在家。”

韩蓉和丈夫面面相觑。

大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你们是…”

冯莲大声提醒她:“小宋同志你还不快把人迎进去,这是季教授的父母。”

宋时夏连忙把门打开,

“叔叔阿姨请进。”

韩蓉悄悄观察着老三娶的媳妇,这么漂亮的姑娘也难怪老三突然愿意结婚。

她忍不住询问:“小宋同志,你跟季惟清是怎么认识的?”

“阿姨您好,我叫宋时夏,我跟季先生是在一次相亲会上认识的。”

韩蓉咬咬牙:“小姑娘,阿姨问你一件事你别介意,你知道跟他结婚之前知道他有孩子吗?”

宋时夏咬着下唇,装出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阿姨,我知道,他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我认为季老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您不用担心我是不是受骗。”

韩蓉松了口气,不过小宋怎么看起来有点好骗啊?幸好老三不是坏人。

她对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格外宽容:“好孩子,你俩结婚他没提前告诉我们,我们今天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见面礼,等他回来带着你去认认门,我跟你叔…你爸把见面礼给你补上。”本来以为今天要过来抽儿子,没想到误会一场。

宋时夏脸上表现出惊喜,这让韩蓉更加怜爱她。

“我听小冯说你哥哥也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宋秋生就从堂屋出来。

“你咋开个门这么久?”

宋时夏高声提醒:“哥,这是我丈夫的父母。”

宋秋生连忙收起吊儿郎当。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宋时夏的哥哥,我叫宋秋生。”

韩蓉笑容满面:“秋生同志你好。”

宋时夏和哥哥帮忙拎着东西到客厅。

韩蓉和丈夫慢悠悠走在院子里。

“家里大变样了,院子里多了块菜地,小宋挺贤惠。亭子应该是她哥哥搭的,你说那个鼓起来的包是什么?”

季学崖一言不发。

韩蓉推了推他:“我问你话呢,你脑子里在想啥?”

“我在想,之前咱儿子一直不结婚难道是看脸?”

“去,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再说难道你不喜欢好看的?”

季学崖煞有其事点头:“你说的对,当初我去医院一眼就看上了你,英姿飒爽,我就想到了穆桂英挂帅。”

韩蓉没认真听,反而指着门口的鸡圈。

“你看,养了一只母鸡还有小鸭子,小宋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孩子。”

季学崖闷声道:“看来你之前给儿子介绍那么多对象方向全错了,老三喜欢长得好看会过日子的姑娘。”

“错就错了,他自个找到合适的正好,免得给他找个不喜欢的以后闹矛盾。”

韩蓉说完快步跟上前。

宋秋生小声道:“你婆婆上门怎么带这么多肉?生怕你们没肉吃似的。”

“你少说两句,被人听见多不好。”

宋秋生老老实实闭嘴。

季阳和季源眼巴巴瞅着舅舅和妈妈进屋。

季源最先憋不住:“哇!好多肉肉!”

季阳没开口,但他整张小脸通红,想来应该也很激动。

“至于吗?我就今天中午没做肉,你俩就馋成这样。”

季源戴上虎头帽:“我是小老虎,老虎就要吃肉。”

宋时夏揉了揉他的帽子。

还好她妈是按季节给小孩做的老虎帽,没有冬天款式那么厚,不然这俩崽子天天戴着脑袋都要捂出痱子了。

韩蓉进屋听到孩子要吃肉不免感到忧心。

“你说老三是不是跟小宋结婚没有上交工资啊?”

季学崖同样怀疑:“很有可能。”

“要不我在这住几天?等儿子回来了我再回去,不然我怕这娘三个没饭吃。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抠门的儿子?”

季学崖想了想:“那你留下来帮忙,我明儿回去。”

宋时夏不知道公婆心里已经把她和孩子们脑补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可怜,还被婆婆误会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季惟清。

韩蓉观察了一圈客厅,跟之前变化不大却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她对儿媳妇愈发满意,模样端正还会过日子,两个孩子都喜欢她说明人品也好。

季阳跑到奶奶身边:“爷爷奶奶,我想你们了。”

季源也像一枚小炮弹冲进爷爷怀里。

韩蓉逗他们:“想我们怎么不回去看看我跟爷爷?”

季阳低着头抠手:“那样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胆子比我小,睡觉都要我跟弟弟一起陪着。”

季源拆他台:“明明是妈妈做饭很好吃哥哥舍不得。”

看到两个孩子跟新妈妈相处和谐,韩蓉和丈夫都放心了。她第二次听到关于儿媳妇做饭好吃的话,心里好奇到底有多好吃。

宋时夏把菜分类放进冰箱,婆婆带的肉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两只刚宰杀的鸡滴着血。

宋秋生拎着水壶出来。

“我给您二位泡杯茶,我妹妹以前经常往山上跑,总会带回来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野山茶还挺好喝。”

宋时夏从厨房探头:“山茶树被咱们村里人砍了烧柴,我手上这是最后一点。”

宋秋生笑着招呼长辈,

“看来咱们只能沾这一回光了。”

季学崖对茶叶颇有研究,野山茶他看不出来品种,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热水倒入玻璃杯,杯底的茶叶随着热水的加入飘散,沁人心脾的茶香在身边盘旋。

季学崖光是闻着茶香味就沉浸其中:“好茶!”

韩蓉不了解茶,但她知道被丈夫夸赞的好茶一般不便宜。

“这是小宋摘的茶叶,你们留着自己喝就是了,还特地给我们端上来。”

宋秋生把水壶放下。

“瞧您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韩蓉觉得宋秋生说话有意思,脑子也很灵活,要是没工作可以招进单位。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改革开放我出去跟人做了点小生意,现在回老家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韩蓉惊讶不已:“嚯,看来你是去过大城市啊!”

宋秋生挠头:“算是。”

季学崖看了他一眼,对妻子说道:“这小伙子有前途,你们单位就算了,人家既然有胆识出远门创业,就没想过拿铁饭碗。”

韩蓉不死心问了他一句:“我们单位要招一个后勤,你有没有兴趣?”

“谢谢阿姨看重我,不过我想找个有挑战的工作,未来还是想尝试创业。”

季学崖是当过领导的人,对此见怪不怪。

“年轻人有闯劲,说明时代在进步,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想混个铁饭碗。”

宋时夏从厨房出来。

“爸妈,你们带这么多肉过来家里都放不下了。”

韩蓉笑道:“你们这里买肉不方便,想买没得挑,我跟你爸在外面帮忙买了带过来就不用你再去城里了。”

宋时夏叹气,这么多肉得吃到啥时候。

季阳给老人拿了一颗苹果。

“爷爷奶奶吃苹果。”

韩蓉把他抱在怀里:“阳阳真懂事,奶奶给你削苹果。”

“我不吃,我跟弟弟每天都吃苹果。”

季学崖没削皮,拿着苹果咬了一口。

“苹果哪买的?又脆又甜。”

他想到了之前吃过的草莓,后来再也买不到第二次了。

宋时夏用搪塞哥哥的借口回答了一遍,季学崖遗憾不已。

“上次有个小伙子给你妈送了草莓,草莓汁水又多又甜,可惜听说卖草莓的老板是个外地人,人家卖一次回老家种地去了。”

不会这么巧吧?

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她,看来下次卖水果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爸您要是想吃草莓我明天给你买点。”

季学崖哪好意思收儿媳妇的东西,尤其是儿子一家连肉都吃不起。

“我就是发牢骚,你这苹果不错,我多吃一个弥补草莓的遗憾。”

季源捧着苹果给舅舅。

“舅舅吃苹果。”

宋秋生感到意外,他把小外甥抱在怀里坐着,

“怎么想到给我苹果?”

季源认真回答:“大家都有苹果,只有舅舅没有。”

宋时夏手上拿着苹果是给婆婆削皮,宋秋生坐着可不就是两手空空。

韩蓉笑眯眯:“都说外甥亲舅,源源跟舅舅关系真好。”

一家子相处其乐融融,隔壁张婉清听冯莲说了季教授父母过来的事儿。

张婉清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的没影了。前一阵就说给季教授他爸妈知会一声,老胡也真是。”

冯莲担心宋时夏不会应付公婆。

“麻烦张书记帮忙去隔壁看一看,我一个外人不好过去。您跟季教授的父母相识,小宋同志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但季教授他爸妈不了解,我想请您帮忙给小宋同志说说好话。”

张婉清乐了:“看来你跟小夏都处成好朋友了。不过你放心,老韩和老季都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季教授结婚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就算生气也是冲着季教授隐瞒结婚生气,不会对小夏同志发火。”

话是这么说,张婉清还是同意了冯莲的请求帮忙去隔壁探探虚实 。

主要是她也有一肚子话想跟韩蓉叙旧。

胡校长在家看报纸。

“隔壁去不去?”

他摘下眼镜:“怎么突然去隔壁做客?小夏那么热情你别又端着大碗小碗回来,不知情的同志看到会怎么想你?”

“该怎么想怎么想呗,小夏同志热情大方招待咱们,说得好像你不爱吃似的。”

夫妻俩工作都忙,比冯莲和谢教授还忙,平时在家基本不开火,都在食堂解决。

张婉清补充道:“对了,季教授他爸妈来了,所以我过去看看。”

胡校长放下报纸:“老季也来了,我也去瞅瞅。”

张婉清似笑非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胡校长莫名其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忘了什么?”

行吧,忘得一干二净。

宋时夏正在厨房跟婆婆商量晚上做什么,婆婆想亲自下厨,宋时夏在边上打下手。

最终婆婆决定炖鸡汤,然后把鸡肉回锅炒着吃。

有婆婆做主,宋时夏帮忙切完土豆和萝卜就没事做了。

鸡肉冷水下锅,放入炖汤的材料,婆婆一口气加了整整一锅水。

宋时夏怀疑这鸡汤得喝两三天。

外面又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冯婶来了。

门口是张婉清和胡校长。

“张书记,胡校长,你们怎么过来了?”

张婉清拉着宋时夏的手。

“我跟你婆婆认识,老胡跟你公公以前是同学,就过来坐坐。”

这可真是巧了。

宋时夏带着客人进屋。

“妈,张书记和胡校长来了。”

季学崖正在带着两个小崽子画画,三个人都是灵魂画手,偏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画的很好。

宋时夏自认为她的半吊子水平在这三人的画画比赛中拿个冠军不成问题。

季学崖丢下笔:“爷爷要去招待客人,你俩继续。”

季阳在身后冷不丁用激将法:“爷爷肯定是想耍赖。”

季源跟着煽风点:“爷爷想耍赖!”

季学崖回过头尬笑:“怎么能叫耍赖!要是我赢了你俩哭鼻子我还得哄你们呢。”

季阳拿着三个人的画从书房跑出去,“噔噔噔”跑下楼。

“胡爷爷,你觉得哪一幅画最好看?”

胡校长认真揣摩,这三幅画不分伯仲,都是一致的难看。非要让他选择的话,他选了最边上的猴子。

“就这个猴子吧,倒是有点惟妙惟俏。”

季阳闷闷不乐:“这明明是树上的大桃子啊。”

“是吗?那看来咱们阳阳以后会成为抽象派画家。”

宋时夏正好听到这句话,胡校长不愧是文化人,真会夸孩子。

家里来了客人,宋时夏让婆婆跟张书记叙旧,厨房由她看着。

韩蓉很不好意思。

“我说两句就回来。”

“您跟朋友好久没见,厨房有我在就放心吧。”

韩蓉擦干净手,把围裙摘下来挂在门上。

“婉清,你跟老胡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

宋秋生溜到厨房。

“客厅的邻居是谁?我怎么听你婆婆喊他校长?”

“就是校长啊,我隔壁住着燕京大学的校长,你每天出门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呢。”

宋秋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觉得要不你还是把高中念完吧,你看你身边全都是文化人,你没觉得你自己格格不入吗?”

“我不觉得呀,他们又不跟我聊文学。”

宋秋生想了想:“那你跟妹夫没有共同话题怎么办?”

“哥,人家是大学老师,文化造诣高着呢,我就算高中毕业也跟他没话题。”

“再说我跟季先生是结婚过日子,又不是当他学生,我上了大学也不一定跟他有共同话题啊。”

宋秋生受过大城市熏陶,那里的年轻人自由恋爱,不合适就分手,年轻人追求共同话题和感觉,他对妹妹不上进感到恨铁不成钢。

“我说服不了你,你总不能每天都在家里做饭吧。”

宋时夏故意逗哥哥:“为什么不能在家做饭?劳动妇女最光荣,我又不是成天躺着。”

宋秋生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可真是我亲妹子。人家进了大城市都恨不得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你倒好,缩在家里天天做饭把自己熬成黄脸婆,以后人老珠黄你能得到什么?”

宋时夏收起开玩笑的态度,“哥,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急眼了。”

宋秋生对她无话可说。

“我说你是傻人有傻福,你非说不是。”

宋时夏难得解释了一遍:“我现在不想工作是因为我还没适应城里,你得给我时间适应吧?做饭只是我业余爱好,谁没事儿喜欢天天钻厨房啊。”

宋秋生半信半疑,觉得她在糊弄自己。

“你真是我亲哥,你连自己亲妹子都不相信,你去相信大街上的路人吧。”

“不是我不信,是我觉得你前面说的话太真实了,我很难不怀疑你想混吃等死。”

宋时夏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讲了原身上辈子的人生,一直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不信拉倒,到时候你就等着看我飞黄腾达吧。”

宋秋生笑了:“你要是能飞黄腾达,我就是首富。”

宋时夏不忘见缝插针:“你要是成了首富记得送我一辆小汽车。”

宋秋生开玩笑:“行,要真有那一天送你十辆都行。”

兄妹俩互怼一通,谁都没赢。

婆婆只做了一个菜,一只鸡够一家几个人吃,家里临时来客人还得再加两个菜。

这只鸡挺肥,宋时夏把母鸡一切为二准备做口水鸡。她看到厨房有土豆,再做一份干锅土豆片。

口水鸡是道凉菜,做起来很方便,把鸡煮熟过冷水撕成均匀长条,倒上红油和料汁,撒上葱花就大功告成。

干锅土豆片要把土豆油炸至两面金黄,再把准备好的配菜倒入锅内炒香,宋时夏把熬猪油剩下的猪油渣倒锅里,混合翻炒几次出锅。

韩蓉正在跟张婉清聊天,两个人突然都停了下来。

一股奇特的香气从厨房飘到客厅。

“你知道我最羡慕什么?就是你儿子娶了个会做饭的媳妇,我过来蹭过两顿饭,吃过后念念不忘。”

老胡吸了吸鼻子。

“真香啊,住你家隔壁有点遭罪,还好我们晚上才回家。”

韩蓉听着好友夸赞儿媳妇,心里生起一股自豪感。

“哎呀,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我去厨房看看。”

韩蓉来到厨房,宋时夏正好关掉煤气灶。

“妈,可以开饭了。”

韩蓉傻眼:“你这么快就把饭做好了?”

“我在乡下就是给家里人做饭,锻炼出来了。”

韩蓉心疼不已:“学校有食堂呢,要是来不及做饭就带孩子们去食堂吃,你这细胳膊细腿我真怕你拿不动铲子。”

这就有点夸张了,不过婆婆这句话的意思似乎不知道季惟清想找个全职太太。

“谢谢妈心疼我,咱们先把菜端上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韩蓉探头:“你做了什么菜?”

宋时夏让开位置:“妈不是想把鸡肉炖汤回锅吗,我做成了土豆鸡块和口水鸡,又做了一盘干锅土豆。”

韩蓉看了一眼分量,这三道菜够一屋子人吃了。

季阳的小眼神一直没从厨房门口离开,今天奶奶带了好多肉,家里又能吃肉了。

他暗自决定:以后吃不起肉就给奶奶打电话,不让她在家里受委屈。弟弟喜欢她,要让她一直做他们的妈妈。

看到一大盘鸡肉,季阳从沙发上下来。

他这一幕落入季学崖眼里,就成了小孩眼巴巴瞅着肉。

季学崖暗自琢磨,明儿走的时候留多少钱好呢?

……

小李来接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季教授比之前看起来好像更瘦了。

季惟清下车深呼一口气,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

他拍了拍大门。

院子里没有反应,可家里灯火通明。

他去隔壁敲了敲门,谢教授一家也亮着灯没反应。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不在家?

季惟清在家门口打开行李箱翻出钥匙。

等他走近才发现不是家里没人,而是客人太多压根听不到门口的动静。

客厅里小孩子的喧闹声就已经盖过了他敲门的声音。

他隔着窗户看到她在一旁跟陌生男人言笑晏晏,心里没由来感到不舒服。

季惟清推门而入,一瞬间客厅全都安静下来,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宋时夏看见他看傻了,还是小崽子反应迅速。

“爸爸!”

季源抱住他大腿,季阳紧随其后抱着另一边大腿。

宋时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笑,这场景大概就叫举步维艰吧。

他目光直直看向她:“我回来了。”

宋时夏帮他接过行李箱,

“辛苦了,饿不饿?”

季惟清一只手拉着她:“行李箱有点重,我拎着。”

韩蓉反应的最慢,因为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她儿子竟然主动拉儿媳的手?!

她一直觉得老三可能是看书看傻了,他从小就喜欢捧着书,长大后更严重,几乎除了学习和看书没有别的爱好。

给他介绍对象他说要跟数学过一辈子,气得她都想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她都不抱希望了还能得到意外惊喜,而且还是惊喜连连。

韩蓉没有叫住儿子,母子叙旧的机会还有很多,但小夫妻久别胜新婚,她就不打扰了。

说不定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给源源添个弟弟妹妹。

宋时夏惊讶他的主动,这男人出差大半月难不成开窍了?

“楼下的男人是谁?”

“你是说我哥?”

季惟清疑惑皱眉:“你还有哥哥?”

宋时夏没好气道:“我上面还有姐姐和哥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季惟清为自己的误解感到羞愧。

“抱歉,我会改。”

“真的?”她只是故意耍点小心机,好像对这个男人还挺有用。

季惟清认真回答:“我们是夫妻,你的亲人也是我家人。”

还以为这人开窍了,白高兴一场。

“你带我上来干嘛?”

季惟清愣住,他下意识牵着她的手。

他立马道歉:“对不起。”

宋时夏在他要松开的时候强势跟他十指相扣,直勾勾盯着他。

“不用说对不起,你说我们是夫妻,夫妻牵个手不是很正常吗?”

季惟清拎着行李箱落荒而逃,估计去书房放他的资料。

宋时夏帮他找出睡衣。

“我猜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季惟清局促道:“谢谢。”

宋时夏盯着他的背影,怎么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像只羔羊。

宋时夏没在楼上呆太久。

韩蓉连忙询问:“他人呢?”

“他在洗澡。”

冯婶带着孩子告辞,

“季教授回来了,我就不叨扰你了。”

“怎么能叫叨扰啊,又跟谢教授学的新词吗?”

冯婶觉得不好意思:“听上去有文化我就现学现用了。”

宋时夏很支持她学习:“学到老活到老,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

宋秋生住在一楼,见到她酸溜溜。

“我听到你邻居喊他季教授了,你还骗我是大学老师。”

宋时夏只得耐心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燕京大学教授的含金量你明白吗?”

宋秋生慎重保证:“是我没考虑周到,回去我就说你男人是大学老师,关于教授半个字不提。”

“谢谢哥,你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宋时夏记得这时候奸细很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碰到。

自从奶奶来暂住,季阳和季源每天都在纠结今晚跟妈妈睡还是跟奶奶睡。

但今晚他们不用纠结了,爸爸回家霸占了大床,他们只能跟奶奶一起睡。

宋时夏洗完澡出来,季惟清已经在床上坐着看书了。

“你每天看书不会觉得无聊吗?”

“还好,我喜欢看书。”

宋时夏背对他擦头发:“一楼的房间我哥哥在住,那些大箱子都堆在墙角。”

“没关系,只要不是丢掉就行。”

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再没文化的人也知道书有多重要。

宋时夏独自生闷气,季惟清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一个字看不进去。

“我的意思是只要不是把书丢出去,随便你处置。”

宋时夏不想理他:“哦。”

季惟清不知所措:“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

宋时夏阴阳怪气:“没事,反正女人生气无非就是乳腺增生,再严重点乳腺癌,你就可以守寡了。”

季惟清突然下床,从她手上拿过毛巾。

“我帮你擦。”

宋时夏实行三不政策,不理不睬不看。

季惟清耐心替她擦头发,想了想主动聊起这次出差。

“你给我带的包子被老师吃了大半,到基地他还心心念念豆腐包子,食堂做出来的包子他又不满意。”

宋时夏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我的山茶被老师耍赖拿走大半,他非说山茶喝完身体精神,其实是他的借口。”

“你给我带的果酒我自己没喝多少,全被同事们分得一干二净,最后一滴都不放过。他们还想从你手上购买,我觉得他们只是喜欢喝茅台。”

果然,有眼光的人还是大多数,季惟清就是没眼光的人。

宋时夏假装别扭道:“你同事想买我的酒干嘛?”她泡了很多果酒,送点人情也不是不行。

“他们说果酒能生发,又有人说喝完睡觉不盗汗,还有更夸张的估计你不会信。”

不,她信。

上辈子她做茶叶生意就是靠着她的茶能清心静气、有效预防高血压和老年病才从高端茶圈打拼出一条路。

当然说了是预防,肯定没有治病功效。

比如顾客的身体像一栋残破的楼房,喝完茶只是不会让楼房被风吹垮,内部该怎么残破还是那样。

不过治脱发的效果是随机事件,还有各种小毛病治愈都是随机事件,宋时夏觉得这可能跟身体体质有关。

她接待过很多英年早秃,最后也没见他们长出头发。

不过灵泉水还真有一个不可言说的作用。尤其是对身体不好的男士,会让他们重拾男人的信心。

这个作用是宋时夏无意间听到,具体效果她不知道。

“你同事们要多少?我泡了不少果酒可以匀一些。你们关系怎么样?”她考虑关系远近酌情收费。

“他们很照顾我,平时也会带我一起参与研究讨论。”

宋时夏越听越不对劲,季惟清都是教授级别的人了,怎么还是做学生的口吻。

“你同事年龄多大?”

“五六十岁都有。”

宋时夏:……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

这时候年龄五六十岁还比教授职位高,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宋时夏有点迟疑:“你的同事们是不是很重要?”

“很重要。”

“你再说一遍他们想要果酒治什么?”

季惟清复述了一遍。

宋时夏听完松了口气,都是些小毛病,用果酒、药酒当借口确实能治。

既然是国宝级人物,宋时夏决定帮他这个忙。

“他们只需要果酒吗?我可以泡药酒,这样不用口服,哪里不舒服抹哪里。”

季惟清毫不犹豫:“药酒。”

“行,我把材料写出来你帮我准备,我在家就能泡。”

泡药酒最稳妥,毕竟那么多药材放在一个罐子里,想补什么就泡什么药材,即便生效也会让人觉得是药材够多。

宋时夏泡药酒最重要的材料是灵泉水,能让药材发挥80%的作用。

话题不知不觉偏移,宋时夏的头发差不多擦干了。

“你还生气吗?”

宋时夏眨了眨眼:“等我睡醒再说。”

大半个月没躺在一起还有点不习惯。

季惟清被子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随后宋时夏的手被他禁锢。

她还没假装抗拒,嘴唇贴上来冰冰凉凉的东西。

“欠下的早安吻。”

宋时夏咬住他下唇:“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凉?”

她的本意是想调戏他,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他捏着下巴凑近。

宋时夏打心底里觉得他不会主动,却没想到这男人不知哪根筋抽了,跟她唇贴着唇轻轻亲吻。

这场景大概是国产剧片段,主打一个纯爱唯美,不顾按头党死活。宋时夏作为思想上的老司机满脑子都是美剧情景,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跳到事后清晨。

呼吸交缠在一起,宋时夏觉得她快要变成渴死的鱼,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也好过被他一直亲着不尽兴。

趁他禁锢稍松,宋时夏挣脱,翻身农奴把歌唱。

“你是真会折磨人。”

她捧着季惟清的脸,无视他幽暗深邃的目光贴近,亲自教他什么才叫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