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叶桑桑拉开了储存一家三口中男人尸体的冷藏柜,然后的女人,最后是孩子。
她视线一寸一寸落在三人身上,交错纵横密密麻麻的伤口在她眼前。
狰狞恐怖的景象没有让她退缩一分。
她伸出手,意识到没戴手套,回身去拿起手套仔仔细细给自己套上。
她触摸在那些伤疤上。
他们狰狞的面容逐渐在叶桑桑脑海里恢复,最后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宋家齐的模样出现在眼前,他走进了现场,站在黑暗之中等待。
在一家人进来时,他挟制住了那个女孩。
他掐住了那个女孩,女孩的母亲因为过于激动晕倒,男人冲上前,想要拼命,被男人一刀割断了喉咙。
他看着自己做下的一切,眼底恶意更加明显。
他开始分尸。
叶桑桑手落在女孩手指上。
他是从手指开始的,这是最轻易分割的地方。
然后是手臂,脚、腿、他锋利的刀具,加上成年男人的力量,即使有一些劈砍的动作,也不会吸引邻居注意,因为本就是傍晚做饭的时间点。
随后开始处理的躯干,从中间剖开,取出所有内脏切碎。
女孩的母亲在这期间被宋家齐记起来,被杀害。
水池不是封闭的环境,在天气的作用下会迅速腐烂,会加快被人发现的步伐。
所以,他选择了洗衣机。
也出于阴暗的目的。
叶桑桑俯身仔细观看手指,十根手指一半以上一处地方用了两刀,能看出凶手的手法,是有些颤抖和粗糙的。
他最开始是害怕的。
因为是第一次作案。
随后意识到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心底的恶意被散发出来,开始咬着牙恶狠狠动手。
关上女孩的停尸柜,叶桑桑看向男人的尸体。
她眼睫轻颤,丹凤眼盯着,茶色的瞳孔微缩。
这一次,是从腿部开始的,判断这点是因为切割时间会产生的尸体反应是不一样的,还有人的耐心会随着时间过去产生变化。
一般来说,最碎的就是最早的,后面随着时间变长,才会逐渐趋于统一。
腿部过后,他是先用斧头斩断了头颅,喉咙一刀划向腹腔,停顿后再到小腹,然后掏空内脏。
此时他在自己的小楼里,加上垫了棉被,所以他不再惧怕被发现。
他从四肢,到躯干。
她关上男人停尸柜,看向女人。
女人和男人一模一样的流程。
叶桑桑转身,拿起了那桩十年前的案子,也就1994年的一家五口灭门凶杀案。
当时的周建国并不是新手法医,虽然制度建立不太久,但他之前是一个警察,接触的尸体多,之前就上过手,所以这次的记录是非常清楚的。
那时候就有记录现场的照片了,这是公安局内部的卷宗,所以叶桑桑能很清楚地看到受害人当年的尸体具体情况。
最开始死亡的,是距离院子最近,蹲在院子树下死亡的孩子。
凶手似乎十分清楚这家人日常习惯,所以选择的是中午。
死亡后,他立即进入了厨房,杀死了正在做饭的妻子。
狭小的厨房,弯腰在水池里洗菜的妻子根本没注意到来人。或者说她注意到了,以为是来帮忙的人,没有回头。
妻子死后,是正在维修家电的丈夫。
随后是瘫痪的爷爷,以及正在厕所洗衣服的奶奶。
非常顺利。
随后就是汇聚这些死者,凶手将他们全都碎尸并带走头颅。
现场极度惨烈,晚上来借点米的邻居吓得当场晕厥,苏醒后报警。
叶桑桑翻阅着,随后手一停顿。
她的目光落在五口人生前拍摄的全家福上,目光一凝。
她伸出手,把全家福用不锈钢的文件夹夹在做报告的板子上,拿了几张白纸。
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勾画着。
【桑姐在干什么?】
【难道是案件还有疑问?凶手不是宋家齐?可看卷宗警察办得挺仔细的,不存在误判吧!】
【桑姐自有她的道理,感觉案子还有反转,我只管等着结案就好。】
叶桑桑没有丝毫分心,一个个勾画着。
不一会儿,一家五口出现在五张画纸上,不过不是肖像,而是头骨像。
叶桑桑看着,露出了笑容。
随后她继续拿起尸检报告看。
光靠头骨,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
时间长了,十年前的打印的纸张有些泛黄掉墨迹,加上报告内容手写,叶桑桑看得不太清楚。
随后她想到了周建国。
恰巧这会儿周建国走进来,看见叶桑桑,他开口就道:“那喜欢黏着你的实习刑警,不知道为什么外面坐着,叫进来也不进来。”
“嗯?不知道,可能在想什么吧!你来帮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
叶桑桑拿起卷宗,询问起来。
周建国看着叶桑桑拿的东西,面色一肃,接过来皱着眉看了看,“这里写的是那个凶手下手的顺序,十年前凶手似乎学习过屠夫的手艺,率先砍切掉头颅后,会从喉咙往下到腹腔那里,停一下一鼓作气往下到小腹,中间还避开了划伤内脏,下手非常冷静和熟练。”
“相比于现在这个,那个人会剖出骨头,单独进行劈砍弄碎。他很冷静,动手没什么犹疑。”
叶桑桑望向周建国,心里有了数,她缓缓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周建国疑惑反问。
叶桑桑指着顺序道:“你们当年,有说碎尸案,有说灭门案,也有说垫着棉被减轻声音。甚至你们公布了很多细节,向大众征询线索。”
“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们并没有说,凶手对躯干的下手情况。”
“你是说,从喉咙、胸口、腹腔到小腹那两刀!”
“如果是你,你想弄出内脏,会怎么做。”
叶桑桑看着周建国,询问他的想法。
周建国沉思了一下,“我大概会直接剖开肚子取出……”他顿了顿,看着叶桑桑多了一丝恍然,“我们没说,那这人这个操作手法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叶桑桑顿了顿,“一切也根本不是巧合。”
周建国皱眉,“你的意思是,不单单是模仿作案。”
他没有怀疑这两个案子是一个人做的,因为两者的熟练程度不一样,五年前那个人,他怀疑凶手学习过的解剖,或者私下练习过解剖东西。
“我觉得,宋家齐这个人,还可以查一查,他是凶手,但不一定是唯一的凶手。”
叶桑桑看着头骨的画像,这个她并没有说,因为只是猜测并不具备实际意义,没准还会干扰侦查方向。
周建国沉思了好半晌,光凭这两刀,感觉还不足够。
“案子已经开始整理资料了,准备移交检察院。用刀习惯这个点,突破口不够啊!”
“还有一个……”
叶桑桑望着他,十分肯定道。
周建国疑惑望着叶桑桑,这还有什么突破口。
【好奇,这案子怎么往下查啊!】
【桑姐注意到了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点吗?】
【我很好奇,这背后的凶手,究竟是谁。】
叶桑桑笑着看着他,突然提起了一个人,“宋家齐的妻子,您见过吗?”
“在大门口见到过,当时是准备回去了,我见许婉送她出来,还问过一嘴许婉。”周建国回忆了一下,然后看向叶桑桑,“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早就回娘家了,警方肯定是问过的,她肯定有不在场的证明,不然不可能轻易送她离开。”
对于警方来说,他们不会放过共犯的可能,周围全部都需要录口供,而且口供还需要互相印证。
宋家齐的妻子要是有嫌疑,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被留下好好问一番。
叶桑桑没有打断他提出疑问,因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她在他说完话后,才开口道:“你觉得,宋家齐的妻子,怀的孩子是他的吗?”
叶桑桑的话,让周建国一怔,皱着眉思索。
他见过那个女人,从表面看,是一个很正派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出轨的人。可作为公安的办案人员,是不能从表面判定一个人的,所以他不确定。
叶桑桑再次说道:“她没打掉孩子,并且没离婚,其实有很大可能孩子就是宋家齐的,她在等着宋家齐知错回头。”
“宋家齐不是不育吗?”周建国提出疑惑。
叶桑桑望着他,“其实,有些不育,不是绝对不能,而是有机会。”
“我觉得,突破口在于,宋家齐之前去做了检查,为什么又去了第二次。其实他很清楚,妻子大概率不会出轨,他想去确认一遍。”
说出自己的猜测后,叶桑桑看向周建国。
周建国思索后,看向叶桑桑,“你的意思是,他怀疑之前做的检查可能是错误的,他其实是相信妻子的,所以选择再去做一次检查,如果得到的结果是正常的,那他就去接回妻子。”
“可得到的结果是依旧是不育。”周建国对叶桑桑强调。
叶桑桑看着他,摇头,“这里有一个因果颠倒了,假设,宋家齐的妻子怀的确实是他的孩子,他是不会被诊断为完全不育的。最起码也只会是弱精,弱精医生只会说希望不大,不会说完全不能生育。”
“我不明白。”周建国道。
叶桑桑继续道:“这里我只是假设,我意思是我们可以问诊断的医生。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一切作案动机就会被推翻。”
“宋家齐为什么要杀一家三口,以及他是不是之前就踩过点。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一家三口的地址,以及为什么把他们设定为目标。”
周建国愣住,呆呆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去询问医生当时宋家齐的就诊情况,就有可能推翻一切。
可推翻一切,就要重头查起,但从现场和其他一切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不……不是……
周建国猛地抬头,把前后对起来,目光炯炯看着叶桑桑。
“你的意思是……宋家齐做这一切,背后有被人指使的影子。那用刀的习惯一样……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那个人在指挥宋家齐?”
周建国并不傻,仔细思考就得出了结论。
【好家伙,好恐怖,十年前的凶手再次犯案了。】
【看似宋家齐作案粗糙模仿作案,其实是他成为别人工具?】
【如果宋家齐信任妻子,哪怕医生说有一点可能孩子是他的,他也就不会动手。如果假设成立,宋家齐就没有作案动机!】
周建国理解了叶桑桑的推测后,手撑在桌面上,嘴唇紧紧抿住。
如果真有这个可能,那凶手的手段,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提出假设,那就去实现,尤其是涉及十年前灭门案的凶手。
周建国思索过后,想打电话,想了一下又道:“不行,这会儿没事,你跟邱国庆一起去医院问。”
叶桑桑观察力太敏锐了,宋家齐的解剖手法绝对有混淆视听的故意,还是被叶桑桑看出来,她也跟过去!
什么法医不法医,逮到十年前那家伙才是正事。
周建国要值班,法医科这边不能没人,所以慌忙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邱国庆。
别看周建国是法医,实际局里都要喊他周哥。
要不是他喜欢一线法医这个工作,早就该升上去了。不过哪怕是不想往上走,他的级别也并不算低。
哪怕是一个假设,周建国也不会放过,打电话直接让邱国庆跟着一起去,好好调查一番。
【看得出,法医是真的很想案子告破。】
【之前就能看出来的,这个案子就是他的执念。】
【执着为受害人讨回公道,时时刻刻惦念着,有这样的警察真好!】
叶桑桑把头骨画像放在一旁。
周建国看见了,没说什么,收起来放好。
叶桑桑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收起来收起来。
出来后,叶桑桑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不锈钢座椅上的许婉,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笔直,神色中带着难言无奈和难过。
还有几分颓败。
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叶桑桑身上,只隔几秒就叹息一下。
叶桑桑朝她走近,她这才反应过来,脑袋快速朝着叶桑桑的方向转过去。
看到是叶桑桑后,她猛地站起来。
“静姐!”
她喊道。
叶桑桑看着她,“你来这里干吗?”
这里相对偏僻,加上法医这边情况特殊,一般人没什么事还真不愿意往这边来。
许婉伸出手,挠挠后脑勺,“不是,就是想过来了。”
不能暴露身份,许婉只能这样说了。
他不愿意说,叶桑桑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邱队在哪儿,我找他有点事,”叶桑桑问道。
许婉连忙自告奋勇,带着叶桑桑去找人。
【主播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家。】
【笑死我了,因为不能提名字,主播都快憋死了。】
【天可怜见的,她真的很忧愁。】
许婉看见弹幕,整个人迅速苦了一张脸,她容易吗?呜呜呜呜呜。
不过许婉还挺好奇,叶桑桑找邱队做什么。
很快讯问室外,叶桑桑等待了几十秒,见到了从里面出来的邱国庆。
看见叶桑桑,邱国庆收敛了脸上刚才讯问犯罪嫌疑人的严肃表情,思索后道:“我手里还有嫌疑人要审问。这样,我找老赵和你还有许婉去,我相信你可以的。”
“可以。”叶桑桑一口答应下来。
许婉满头问号,她要干什么,他们要去哪儿?
只可惜现场无人给她解答,很快穿着便装的老赵来了。
叶桑桑带着许婉也去换了下班的日常服装,然后老赵开车,三人朝着医院去。
许婉一脸懵懂,不过想到副本快结束了,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忍着一直没问。
直到上了车开了几分钟,她才想到不对,表情好奇地看向叶桑桑,“我们去哪儿啊!”
“医院。”叶桑桑十分简洁明了回答。
许婉张大嘴巴,疑惑看着两人,去医院做什么。
副本里有这个剧情线吗?
难道是什么她不知道的线索?
还是副本里还要演绎生病去医院?
她简单的脑袋里,全都是大大的疑问。
叶桑桑看到她的表情,基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再次发出她为什么来玩游戏的疑惑。
因为看起来,她并没有体会到游戏的快乐,只单单被惊吓到了。
【哈哈哈哈,对面演我呢!以后我进游戏,大概就是这模样。】
【软萌小可爱,你真的是一个侦查者吗?】
【笑死,她和桑姐,真的是两个极端哈哈哈哈。】
前排的老赵看着,也觉得有意思,并没有解答的意思。
逗弄逗弄,等下车再说。
所以直到下车,许婉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她直接愣住了,这个案子居然还有猫腻,为什么她之前一直没察觉出来?!
她一直到医生的诊室门口,都没有反应过来,显然是被震到了。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医生快要下班的时间,走进来时,医生正一脸疲惫擦眼镜。
看见有人进来,他连忙擦好把眼镜往脸上戴。
戴好眼镜后,他坐下看向来人。
老赵直接亮了证件,“警察,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下。”
医生看了看,点点头坐在了诊室的办公椅子上。
他们三人也或坐或站到医生的对立面。
诊室并不算大,大概只有五六个平房,大部分装饰是白或者蓝色,洗手台和镜子也是诊室的标配,加上检查的床,一切简单又平常。
医生名叫王平,年纪五十岁出头,是一个外表气质看起来十分平和的中年人。
“你们想问什么?”
他动了动,让自己端正坐下。
叶桑桑现在是法医不是侦查员,所以站在一旁充当吉祥物。
许婉有些局促,作为新手的她根本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好在有老赵,他直接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宋家齐照片,站起来递给王平,“我们问过了,之前这个人就在你这里就诊的,我们想问一下他身体的具体情况,如果有检查的单子,也希望可以直接打印签字给我们一份。”
打印签字,那就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王平听见这话,爽快点头。
“等等,我看一下。”
他接过照片仔细看起来,过了一会儿点头道。
“宋家齐对吧,警察问过我,”王平敲了敲电脑,找出病历看了起来。
叶桑桑的角度正好是能看到电脑屏幕的,所以她直接大方看过去。
王平在看完电脑后,微微偏了偏脑袋,目光落在叶桑桑身上随即转到老赵身上,“看过了,他是弱精症,两年前就在我们医院诊断过一回,前几天又来了,说妻子怀孕了。”
“他最开始还不想说,一脸憋屈的模样,问他才说妻子怀孕了。”
老赵眼珠子一转,“弱精症和无精症有什么区别吗?”
“弱精就是精子活力在一定标准内低于50%。无精症就是字面意思,体内精子一定标准内死亡达到百分九十以上。”
“他检查后存活率只有12%,是处于一个比较低的水平。所以是很标准的弱精症,两次结果都差不太多。”
王平解答得十分详细,时不时移动鼠标查看自己有没有记错宋家齐的资料。
老赵点了点头,问出关键问题,“那有没有可能让人怀孕呢?我指的是宋家齐能不能让他妻子怀孕。”
“有的,只是自然孕育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案例。”王平补充道:“之前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看得出他出去挺高兴的。”
“我还跟他说,孩子得来不容易,要相信妻子。”
想到这里,王平叹息一声。
消息灵通的,大多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结果和叶桑桑预料的一样,现场三人的表情都松懈了几分。
假设成立,那么这个案子,就还要查,挖出背后的那人。
老赵又问了王平一些问题,比如当时听完宋家齐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王平表示还挺正常,虽然还有些疑惑,但神态没进来那么愤怒了。
他拉开抽屉,拿出白纸张,放到打印机上,开始打印病历。
一顿吱吱吱的声音后,病历被打印出来。
王平抽出白大褂上别的笔,龙飞凤舞写下名字。
“好,谢谢您的配合,打搅您下班了。”
老赵接过王平打印的病历,带着笑脸走了,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这个案子情况,复杂了啊!
叶桑桑目光落在王平打开的抽屉里,眼神锁定一把银白色的小刀,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刀尖是刺的形状,没有开刃,关键是刀把,上面的骷髅头十分完美,看起来就像一个艺术品。
王平正准备关掉抽屉,看见叶桑桑观察,看了看里面的刀,“是不是很精致。”
“确实,很漂亮,”叶桑桑真心夸赞道。
王平关上抽屉,起身准备下班。
老赵见叶桑桑没什么话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开门走出诊室,许婉道:“我去一趟厕所。”
叶桑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表示先坐着等。
“有收获吗?”周围已经没什么人,老赵捏着病历单子,叹息一声道。
叶桑桑想了想,“没。”
老赵叹息一声,心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了。
这个案子要是这么简单就破了,就不至于让他们十年前跑断了腿都没有线索。
叶桑桑看着医院走廊,回想刚才骷髅头刀把头。
刀造型虽然奇怪,但要是目的是收藏的话,其实并不奇怪,因为造型很流畅加上刀身漂亮,日常把玩的话也是不错的。
主要骷髅头,雕刻得十分精致。
只是这东西是放在纸张旁边的,被遮盖了一部分,只看到一半,看得并不真切。她本想问王平能不能拿在手里看,王平已经关上抽屉,再说出来就显得冒昧打扰了。
叶桑桑思考完,许婉从厕所出来。
“我跟你说,我差点走错厕所,还好在门口看到坐着轮椅的男人从我旁边进去,我意识到不对抬头看才知道走错。”许婉脸上全是羞窘,脸红到脖子根。
如果是私下的话还好,关键是这是在直播间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直播为什么不能在她走到厕所范围就关掉啊啊啊啊!
叶桑桑沉默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桑姐的沉默震耳欲聋,许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桑姐直播现在实时在线六十五万人了,剪辑播放最少几百万+,还别提转载,我都替她尴尬哈哈哈哈!】
【笑死,这小可爱结束直播能不能告知姓名,我想知道她是谁!】
直播间一片欢乐。
叶桑桑摇了摇头,众人一起回了局里。
许婉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处在呆愣之中。
事情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结案的想法全都没了,毕竟作案动机被推翻了。
不过好在可以查宋家齐这个人,因为如果按照叶桑桑分析,那宋家齐肯定和死者一家三口有所接触或者踩点。
大家开始一边调查宋家齐过去最少半个月的大致行踪,一边调查死者家附近的监控,追溯至少半个月。
因为监控最多也就保存这个时间。
还有部分,直接调查宋家齐社交圈子。
宋家齐的资料,还有其他调查资料,堆满了三张桌子。
最重要的是,还是那个杀死宋家齐的混混,如果有人指使,那么混混的出现就太巧了。
在宋家齐需要被灭口的时候,他恰巧就被灭口了。
可混混咬死了,就是偶然事件。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局子,已经是老油条,难对付得很。
叶桑桑都有些诧异,这些人审讯技能可不简单,混混居然全都抗住了没招。
背后的人,太会选人了。
一连三天,没有任何进展,除了一些小的点,其他全都没查到异常。
叶桑桑和许婉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跳过一部分时间线,依旧没有收获。
她自己都不由得感叹,这案子做得有些完美。
凶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如果不是案子有一点疑点,所有人都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又是一天晚上,邱国庆叉着腰,把卷宗扔到办公桌上。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就是模仿作案,宋家齐就是碰巧遇到了他们,恰巧以前认识他们,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心生恶意上门作案。”
一个警察道。
因为这几天浪费了这么多警力,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而今天,市里下的破案规定期限就到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要被怪罪。
不是他们不想查,是压力太大了。
老赵站起来,“这个案子,绝对和十年前的灭门案脱不了干系。我们不能被戏耍,这个案子必须破!”
“可是拿什么破!”刚才说话的警察叹息道。
其他人也烦恼出声。
邱国庆一拍桌子,环视四周。
和他目光接触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拿脑袋破!作为警察!难道我们就该甘心被糊弄?这人恐怕还在暗地里看笑话呢!不把人抓出来,下次又出类似的事,我们恐怕就成全国警察的笑话了!都笑话我们是糊涂警察,糊里糊涂做事!”
他声音浑厚,说出来的话犹如振雷,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众人心上。
不过很快,他就软了语调。
“我知道,这件事我先顶几天,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八条人命,我们不能忽视真相。”
温声说完,他走去了领导办公室。
随后就是拍桌子争吵的声音传来,吵了大概十多分钟。等出来时,媒体那边上面解决,再给他们十天专心破案。
叶桑桑站在角落,直播全是尖叫,因为他们才知道,警察也会吵架。
直播间全是讨论的声音。
邱国庆开始召集大家开会,把手里的整理一下。
叶桑桑本来要走的,被邱国庆留了下来。
所有人随意或站或坐着围成一个圈,邱国庆再次讲述这几天的收获。
全都过去大半个月宋家齐的行踪。
能看出来,是相当规律的,基本三点一线,偶尔和朋友出去喝酒。
朋友大多是劝导他看开点,不行离了找个带孩子的。
也有部分是劝算了,当这事儿没发生,小孩从小养也能养熟的。
基本没有什么奇怪的点。
叶桑桑本来不坐的,被许婉拉着坐在椅子上听。
行踪除了这部分,就是开垃圾车运垃圾车。
值得注意的是,家属院小区的垃圾车,也是他负责运的。
“这是一个重点地点,明天派人问问,有没有人之前碰到过他,说过死者家居住的地址,或者闲聊时宋家乔在旁边。”邱国庆看向老赵,“这个你带人去问,尽量小区的都问问。”
老赵点头。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小的细节,邱国庆都细心派人去查。
最后就是重点突破混混,他自己都没想到,混混居然那么难搞。
“还有一个点,宋家齐的妻子。”叶桑桑开口道。
邱国庆看向叶桑桑,“我们已经在监视她,包括调查她的经济方面。”
“我指的是,搜查她家。”
现场有些沉默。
叶桑桑站起来,走到书写行踪的白板前,“我们查不出来,有一个很重要的点,监控不够,很多行踪我们其实并不确定。”
众人点头,这点很对。
有些时间段根本就是空白的,独自一个人又没有监控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接触了什么人。
“我们欠缺的,就是宋家乔为什么听从别人指使杀人。”叶桑桑拿起笔,在杀人动机旁画了个问号,“我觉得是钱,我说的点,大家也知道,因为这几乎是唯一的可能,但苦于没有证据。”
“但我想说的一点是,宋家齐恐怕一点没告诉自己的妻子,如果他得到了钱,大概率藏起来了。而且还相当隐秘,然后等待时机或者拜托了人告知妻子这件事。”
“所以他的妻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邱国庆点头,“好,明天早上弄搜查令,找找看。”
不论如何,都要去查!
“为什么啊?”许婉在叶桑桑耳边小声嘀咕道。
叶桑桑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脑袋上,语气冰冷道:“因为,他在订购货品。”
许婉冷不防被吓到,浑身忍不住抖了一下。
【头骨画像!我知道了,那人想要头骨!】
【买凶杀人对吗?】
【那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那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要给钱别人动手,不是增加了被发现的概率吗?”许婉再次小声问出声,“而且幕后黑手给钱给宋家齐杀人,有点奇奇怪怪的,宋家齐为什么要答应啊?他不是确定好好过日子了吗?”
叶桑桑垂眸,看着双腿。
“不自己动手,当然是,没办法动弹了。至于为什么宋家齐要答应,这就得找到幕后凶手才能得知了。”
许婉微微张大嘴巴,眼睛里光芒一闪。
“也就是说,这就是凶手没一直作案的原因?”
她玩这种类型的游戏,也有过一点了解,那就是变态杀人犯很少存在一次就收手的情况。
叶桑桑这种说辞,她觉得非常有可能。
至于宋家齐的杀人理由,和叶桑桑说的那样,只能等真相大白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关于案子的会开完了,大家起身离开。
许婉提着包回家,脚步欢快。
叶桑桑也起身离开,思考着明天大概就能看到结果了。
如果没结果,那她大概率要去找医生一趟,看看那个装饰品了。
许婉大概没在办案,叶桑桑开始跳时间线。
第二天,叶桑桑照常上班,因为今天有大动作,叶桑桑白天之后一点都没有跳时间线,至于许婉,她没有任何动作,一直任由叶桑桑跳时间线。
她的手在桌面上点着,思忖到底凶手会是什么身份。
很快时间到十点,叶桑桑还在等消息,顺便处理手上的工作。
就在这时,办公室响了起来。
她一边拿着笔点着纸张,一边听着电话。
两秒过后,她的手顿住。
“许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