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具有第六感,这点对于高智商且有点精神病的人来说,尤为明显。
这是刻在基因里,对危险的感知。
几乎一眼,叶桑桑就知道,这个副本她要做的,大概就是和对方斗智斗勇了。
就是不知道是棋高一着,还是遗憾败北了。
【真正的考验来了,来自警察的检验,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知道站哪边的无助感。理智告诉我应该站警察,把桑姐抓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民警,还穿着便衣呢。】
【为首的警察有一种特殊的气场。】
直播间观众开始热烈讨论起来,不少人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开始讨论起叶桑桑看见的警察。
叶桑桑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对方身上,甚至做出一副不知道对方是警察的模样,推着车面色正常往旁边躲,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倒是那个警察,视线扫过现场所有人。
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顿了顿。
叶桑桑并没有引起他太多注意。
叶桑桑并不意外,因为她毫不心虚,丝毫没有做出躲闪的眼神和动作。
“警察,把地方让出来,我们进去看看,”警察拿出证件,朝着人群晃了一圈,然后皱着眉把人全都赶出去。
另一个警察也一样,只不过做完这些后,他拿出了准备好的黄色警戒线,将还要试图看热闹的房客和工作人员隔绝在外。
“都出去,全都退出去,你们难道想把自己的信息遗留在现场,警察来查你们吗?”
拉警戒线的警察皱着眉看着凑热闹的人。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作鸟兽散,生怕牵扯到自己。
一时间,房门外人少了许多。
但化妆师和化妆师助理、新娘朋友们,以及酒店经理和服务员都还在,七八个人直接把走廊站差不多了。
经理一脸便秘,在自家酒店出现上吊自杀,可想而知后面生意会多差,老板会怎么样暴跳如雷。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大事化小,把影响降到最低,避免这件事传播出去。
叶桑桑转身离开,前往下一个已经退房的房间,打开房门默默打扫着。
房门并没有关上,叶桑桑比较想听一些八卦。
她打扫的房间在新娘房间的对面,两边都是打开门的情况,距离不过四五米距离,勉强能听到对面说话的声音。
不管是不是凶手,都会想听一些关于这个事情的一些情况,即使被看到打开房门,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声音较低的话,就听不到了。
“我都准备下班了,就因为我们在附近,就派我们来看,我现在只想睡觉。”
警察走动着,嘴里嘀嘀咕咕。
另一个警察声音较为低沉严肃,无奈开口道:“少说话,多做事,干完我们就回去休息。”
“对了,痕检法医那边通知没。”
“路上就通知了,不过你知道的,最近因为那件事忙得很……不然也不至于我们来……”
嘀咕的警察叹息一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十分敬业判断现场情况。
隔壁房间陷入一阵沉默,随后是一些走动的声音,大概是判断死者是否死于自杀。
死了人,警察都需要观察检查现场,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如果确定是自杀,那就不立案,让家人开了死亡证明烧了埋了就行。
他杀就不一样了,需要立案侦查,抓到凶手后再进行正常的死亡流程。
现在就是勘查现场,做初步的判断,痕迹痕检法医看看对方是否上吊前就死亡,有没有遭遇人身伤害等等。
“才吊死没多久,尸体都还有点温度。”喜欢嘀咕的警察触摸了一下尸体,语气带着两分惊奇。
另一个警察走到身边,“脖颈是吊上去后断的,有挣扎痕迹,大概是本能挣扎。唯一有疑点的,是大早上的上吊,人的精神一般是深夜比较脆弱,早上正是大脑清明的时刻。”
“一会儿家里人来了,可以问问死者的情况。”
“我看了,屋内门窗都是紧闭的,进来时门也是锁着的。我看酒店有监控,到时候调一下监控看看有没有人出入,大致就有真相了。”
“如果新郎有什么缺陷,新娘逃不过,选择崩溃自杀也是有可能的。”
房间里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语气极为平静。
因为对于有经验的警察来说,见到的死者太多了,一个看起来极有可能是自杀的人,掀不起他们太多波澜。
他们讨论完,痕迹痕检的人也来了。
法医检查后,将人从床尾巾扭成的绳子上放下来,其他人开始找现场椅子、玻璃上、床上各个地方扫指纹,确定是否有第二个人到场。
拍照声不绝于耳。
外面套间也一样,非常细致认真,十分专业。
围观的人并没有散去,不过手机肯定是响个不停。
各种打电话问,新郎新娘家里,酒店的老板等等。
打电话的声音大了,导致叶桑桑有些话根本没听到。
【其实我迄今为止,最好奇的就是为什么钟佳要杀严娇娇,他们看起来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是因为嫉妒严娇娇的幸福,还是有什么离谱的三角恋情节?】
【我也好奇,因为钟佳会窥视宴会厅,感觉跟丑小鸭窥视白天鹅美好的一切一样。】
【钟佳被抓了对吧,这一切都来自她的供述,所以真是因为出于嫉妒吗?】
直播间讨论得热火朝天,案子开场即杀人,真的很刺激。
不过对于钟佳是不是真正的恶人没法说,犯罪副本都不会选择特别穷凶极恶的人。
更多都带着一种微妙的警醒的意思,相当于“全员恶人”。
叶桑桑这边没听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哀嚎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她怎么会死!你让妈怎么办啊!”尖锐女声哭喊着,极其悲痛喊着,全是失去女儿的悲痛。
同行的还有许多亲朋好友,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几个人。
这样的八卦,普通人自然不可能不看。
况且这还是钟佳指定要看的场景。
叶桑桑当即走到门边,微微侧身挡住身体,让自己看到门外的场景,又不至于整个人都探出去。
衣着得体的中年女人哭得几近昏厥,牢牢抓住旁边大概是丈夫的人手臂,泪水不停掉落。
被抓住的人也是一脸悲伤,晃荡了几下被周围人扶住,似乎根本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亡。
“我的女儿,她不会自杀的,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女人呜咽着,朝着出来的警察哭着说道。
死者家属来了,那警察自然要问的。
听见女人的话,警察皱眉道:“安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随后,他们到了其他的房间,开始盘问情况。
叶桑桑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夫妻俩的脸,随后落在其他人脸上。
在他们来了后,新郎也来了,带了四五号人。
对方也十分伤心和震惊,冲进入就想看看严娇娇,被警察拦住,表示还要勘查现场,后面会有机会观看。
新郎这才罢休。
叶桑桑看着,皱了皱眉,回身关上门。
有点奇怪,竟然没触发杀他们的任务。
难道是只和严娇娇有仇?
想到这里,叶桑桑思索了一下,这个副本这么轻松吗?
想到完美演绎,感觉又不止。
叶桑桑下意识用手做拳头,锤了锤腰背的位置,那里酸疼得厉害。
年轻的身体,重重的劳损。
叶桑桑回去,继续打扫卫生。
因为警察已经开始询问情况,她听不到不说,还要做好对方来问她的准备。
毕竟,她也是进入房间的人之一。
询问了好半晌,她打扫第四间房间时,警察找上门了。
出乎意料的是,询问她的就是最开始来的两个警察。
面容冷肃,不苟言笑,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压迫感下,很难稳定情绪说谎,支撑不了一会儿就会受不了和盘托出。
叶桑桑诧异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两个警察,放下手里的抹布。
“你们有什么事吗?我还要干活呢!”
她说话有些胆怯和自卑,又带着两分怕事,毕竟这是死了人,沾上就不好了。
面容冷肃的警察叫陈术,五官硬朗,看见叶桑桑的举动,表情和缓不少问道:“别怕,我们就是简单问一点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好……”叶桑桑答应下来。
“我想问问,你在新娘隔壁房间打扫卫生时,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陈术说完,视线落在叶桑桑的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
叶桑桑知道,这是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可她的世界,是不存在说谎心虚的,因为无道德感也没有害怕恐惧,所以说谎是没有很多情绪干扰的。
她镇定自若,十分自然眼睛向上,装作思考一样思考了一秒多一点,才缓缓摇头。
“没听到任何声音,”她顿了顿补充道:“这酒店隔音效果虽然一般,隔着门板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隔墙壁的话,是听不见什么声音的。”
陈术看着她,目光中少了几分警惕,带上了两分柔和开口,“谢谢提醒,你之前见过新娘吗?你觉得她脾气怎么样?”
“没有见过,但我敲门前听郑蓉说过,新娘脾气应该还好,还会实话实说自己睡得很沉。”
她把自己知道的如实说了出来,评价也十分中肯。
因为这个案子看起来实在和她没什么相关,所以警察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比如几点上班这种情况后就离开了。
叶桑桑低头继续擦桌面,她感觉自己要把这辈子打扫卫生的时间都用在这个副本里了。
酒店中午有一个半小时吃饭加午休的时间,弄完之后他们开始汇聚在一起,去吃酒店准备的员工餐。
叶桑桑这才知道,一层大概十六七个房间,两个人负责。
酒店是一家三星级酒店,大概有一百二十多个房间,光保洁就十几个,因为大堂这些也需要保洁。
而且重要的是,她是上个月,和另一个保洁换的楼层。
结合定酒店婚宴是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定,也就说,钟佳谋划了很久,还特地找了理由,才接近那个房间,完成自己的杀人计划。
想到二十二层的高度,她有些钦佩对方的勇气,毕竟现实中那么窄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酒店的员工餐还不错,坐着稍微打听一下,大概就知道各自的背景是什么样的。
钟佳在其中,属于年纪很小的。
一般来说,如果形象气质还可以,都是做的客房的服务人员,或者去酒店宴会厅餐厅前台做服务人员。
保洁的工作十分累,青春正好的人真的不会做。
钟佳在这里做了大概一年时间,可以获得的信息是,她不是故意等严娇娇来。而是生活真的困苦,只是恰好看到了严娇娇的名字。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从这些点滴中,能窥见钟佳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也能真正了解这一切带来的性格究竟该怎么表现。
愁容和疲惫,还有身体的痛苦,精神上的压抑,全都汇聚在这个人身上。
这对于叶桑桑来说,有些难以表现出来。
因为这种苦,比起之前的苦,更加普遍。
她站在镜子前,下意识皱着眉,嘴唇紧紧抿住向下,眼睛无神望着镜子。
才24岁,眼角就有了皱纹。
她微微偏头,看到了一丝白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种画面我总觉得很悲伤。】
【感觉是个被苦难浸透的人,光看这外表,说出去三十五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早生华发,哪怕从她是杀人犯的角度看,也觉得她的一生很苦。】
叶桑桑在直播间讨论的时候,已经回去干活了。
很认真地干活。
其实她能从她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
哪怕她们生活的环境天差地别,她也能感觉到那种相似之处,那种执着的感觉。
只是她是执着报仇,妈妈是执着于教好她。
都是一个很长期,很需要执着支撑的事情。
跳过时间线,是会有提示的,大概是有没有剧情。
有相关剧情的话,会提示不可跳过,坚持跳过也可以,任务评价会降低,同时也会让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以叶桑桑只跳过了部分,然后等到了下班时间。
经理开始召集所有人开会。
下班开会,直播间开始疯狂吐槽。
因为太真实了,不管是显示还是全息模拟,这些该死的领导都是要等到下班时间再通知开会,还一开会就是很久。
人群中明显能看到不情愿的表情。
客房经理压了压声音才道:“我知道大家不情愿,但出了一些事情,我们也没办法。”
“今天开会主要是想告诉大家,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外传。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没人来住宿了,大家饭碗都保不住。现在工作都不好找,所以我希望大家关注自己的嘴……”
客房经理不停说着,喋喋不休。
这问题那问题,足足说了一个小时,才宣布下班。
叶桑桑跳过时间线,都感觉到一种折磨。
揉了揉脑子,换了工作服,和同事打完招呼,她开始下班了。
身体充满了疲惫感,有种喘气都喘不上劲儿的虚弱。
【哈哈哈哈,好真实,这一身班味儿。】
【看到这个状态,我想到了自己。】
【桑姐这个副本,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在游戏系统的箭头提示下,她缓慢走回了家,一个破旧的平房。
只是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了呼呼大睡的呼噜声,隔着门她都能听见。
关于这点叶桑桑是有所准备的。
钟佳已经嫁人了,根据时间来说,足足有六年之多。
也就是说,十八岁,她就成家了。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她和名义上的“丈夫”是没有孩子的。
或许是因为当年年龄问题,后来到了年龄,两人也是没有领证的,只是生活在一起的,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伸出手,推开了门。
破旧的平房是租的,虽然破旧,里里外外都是被打扫干净了的,隐约能看见院子里的砖头都是叠放整齐的。
上了台阶的,就是他们租住的单间,推开散发着锈迹斑驳绿漆铁门,率先进入鼻尖的,是啤酒和男人呼吸带来的臭味。
她后退了一步,因为味道实在难闻。
还没开灯,呼噜声在她开门的时候停下了。
随后是脚步虚浮踉跄走过来,顺便撞倒地面啤酒瓶子产生的“叮铃哐当”的声音。
现在是晚上时间九点半,平房外白色的路灯照耀了整个院子和平房一角。
光是从叶桑桑后背照射进屋子里的,所以她看不太清屋里的动静。
看着人踉跄走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这是钟佳性格使然。
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里面的人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叶桑桑的头发,将她拉扯了进去。
一阵剧痛从叶桑桑头皮袭来。
“贱货,你就那么喜欢去酒店上班吗?还迟了一个小时才回家,你是不是趁机和别人睡了。”他声音极度愤怒,死死拉扯着头发让叶桑桑进入房间,“骚货,他干你干得爽不爽啊!”
“啊!问你呢!”
他伸出蒲扇大的巴掌,迅速朝着叶桑桑的脸扇去。
这一巴掌上去,轻则红肿,重则耳鸣耳膜穿孔,甚至可能会脑震荡。
【啊啊啊啊,好生气!】
【好恐怖啊!为什么《犯罪档案》的案子都那么恐怖片既视感!】
【桑姐,求你,给我打他!我最恨这种故意伤害他人的人了!】
如弹幕所愿,叶桑桑伸手抓住了对方手,攥紧死死捏住。
纤瘦枯槁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要将男人的手腕捏碎。
“你个烂。货,还敢反抗!”他嘴里充满酒味和口臭味。
叶桑桑闻到,脸色变得难看。
她另一只伸出,死死攥着他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的手。
“放手。”
威胁不需要很多话,简单阐述自己的要求就行。对方不是因为你的话语放过你的,而是因为你威胁到他生命或者财产安全。
幽暗的房间内,两人陷入了对峙。
男人咬着牙企图挣脱叶桑桑的桎梏,却发现并不能。
叶桑桑想加大力度,却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这种疼痛迫使她只能维持现在的状况,做不了更多。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唇瓣开始发白,额头也被冷汗打湿。
从腰部到全身,她浑身每一寸,都产生了剧痛。
只是体力10还在,她还能硬撑。
【感觉不太对。】
【难道是游戏系统的限制?但也不对,之前也没限制啊?】
【感觉桑姐会被疼死,要知道我桑姐可是被打,被捅了一刀都把人带着逃出生天的人啊!究竟要多痛,才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直播间十分敏锐发现了问题,开始讨论起来。
黑暗中,男人却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只是察觉叶桑桑在抵抗他,而他居然无法随心所欲动手,开始恼羞成怒。
听到叶桑桑说放手,他眼睛微眯,直接松手。
顺便把叶桑桑推了出去。
叶桑桑有所防备,但不敌身体太痛,直接撞到了屋子的柜子上。
“嘶”
她忍不住因为像要散架一样的痛苦倒吸一口凉气,痛苦几乎吞噬她的精神,麻痹她的神经,让她无力反抗。
她下意识伸出手,手抓住矮柜的角,才平稳自己的身体。
男人见状,以为是刚才叶桑桑被撞到了,眼神带上了得意。
“还敢反抗我,看老子今天不打服你,让你知道这个家谁才是老大。”
他没有捡起酒瓶子,而是直接踹过去。
以往,只需要轻易一踹,对方就会倒地任他打。
叶桑桑早就预料到对方会继续,躲开了,并且迅速低头拿起了滚到脚边的酒瓶子。
疼痛使她浑身颤抖,可这并没有消磨掉叶桑桑打架的心思,她可不想被打个半死。
战斗一触即发,男人见叶桑桑竟然拿起了酒瓶子,毫不犹豫冲上前要死死掐住叶桑桑的脖颈。
在他看来,这个柔弱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胆子砸下来,不然就不会任由他打了那么多年。
可惜他想错了,叶桑桑直接冲着矮柜砸破啤酒瓶一半,用破掉尖锐啤酒瓶直接对准对方腹部。
她做不了太多反抗,但她会做致命的反抗。
对方的手到达脖颈时,黑暗中她的啤酒瓶也死死穿向对方的腹部。
即使是秋天,被砸破的尖锐啤酒瓶对上,也没有那么好受。
“啊”
男人还没来得及收紧自己的手,就因为腹部的剧痛后退,出于本能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并不多。
“贱人!你真是胆子肥了,竟然敢反抗!”
他眼睛里充了血,愤怒指责她。
不是伤口有多深,而是对方敢挑衅他在这个家庭的地位。
他眼神阴鸷盯着叶桑桑,不顾伤口想要冲上去。
可惜,下一秒,叶桑桑断裂的啤酒瓶迅速抬起,停在距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男人脚步猛地顿在原地,瞳孔紧缩。
如果不是他停得够快,眼睛都会被这玩意儿戳瞎。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面前的人有多狠。
他退缩了,身体往后退。
叶桑桑走过去,找到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被打开。
叶桑桑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捂着腹部被划破的伤口,乱糟糟油腻的头发堆在脑袋上,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普通的五官加上阴狠的眼神,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三角眼里,全是愤怒和跃跃欲试。
相由心生,这是一个喜欢窝里横,对亲近的人逞凶斗狠的人。
“别惹我,不然我半夜捅死你。”
叶桑桑语气说得平淡,仿佛只是顺手杀一只鸡一般。
男人微眯着眼睛看她疼痛到浑身冒汗的模样,神情慢慢多了畏惧。
当然,他暂时还不想退缩,至少得让他维持几秒男人的尊严。
不过他也不敢继续顶,因为面前的人仿佛变了一个人。
同时听声音,他能感觉到,对方现在有种平静的疯感。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对方或许真的能说到做到。
叶桑桑巡视四周,发现并不是她以为的单间,这是两个房间。
她走进那个没有啤酒瓶子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满地的啤酒瓶子以及难闻的味道。
疼痛减轻了一下,她推门进去,然后关门。
门上是铁插销,她直接锁上,然后安心躺在床上。
因为真的要疼死了。
这些副本,就没有一个一点意外都没有的。
前有难缠的警察,后有家暴的名义上的丈夫。
真是充实的一天呢!
叶桑桑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浑身密密麻麻的疼痛才逐渐消失。
她缓过来,起床尝试找止疼的药,可并没有找到。
她又找了找有没有什么医院检查的单子,发现也没有。
是身体以前就有的病,一直没重视吗?
还是纯粹因为过度劳累,产生的全身酸疼。
就是未免有些太疼了。
叶桑桑没找到,只能开始处理自己带出来的手套脚套和头套。
她预计那个叫陈术的警察,明天就能发现不对。因为她对那种人的心思敏锐程度有很强的预感,即使没有多少破绽,也会察觉出案子不对。
到时候手套这些东西还没销毁,等于直接给对方招认是自己做的。
销毁最好的做法是烧掉。
但钟佳却没那么做,她反而将东西,找了个很隐秘的位置藏了起来。
叶桑桑握着那些东西,思考了一下。
难道是对方想偶尔拿出来回味一下?
有部分杀人犯是会这样做的,把杀人的工具留起来,每当看到杀人的工具,都会露出迷恋回忆的笑容。
思忖片刻,叶桑桑却否定了这种说法。
她感觉钟佳不是这么想的。
仇恨报复和因为精神变态杀人,还是很不一样的。
当然,叶桑桑依旧好好执行了,这种猜谜的体验感,她很喜欢。
不过为了不再疼痛,她决定明天出门上班的途中,给自己买一盒止疼片。
至于去医院,额外增加的行程,她觉得大概率会耽误任务进程。
到时候需要着急忙慌准备,会让她很烦恼。
而且她的直觉也告诉她,完全没必要去医院,如果有必要的话,在案情叙述中对方大概率会说这点。
没有去,要么就是无力回天,她自己已经知道。
要么,就是无伤大雅。
不管是哪种,对叶桑桑来说都无所谓。
跳过晚上的时间线后,叶桑桑迎来清晨。
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就算酸疼劳损的后腰,疼痛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不过为了不被疼痛折磨,她还是给自己买了一瓶那种老式的白色止疼片。
还是店员推荐的,说止疼还能治疗感冒引起的炎症,很多人都买这种。
叶桑桑收好药,踩着晨光进入酒店。
下班有会,早晨也有早会。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会,她首先见到的就是陈术。
不得不说,对方如她所料。
叶桑桑有些好奇,他是从哪里发现的不对。
毕竟现场没有什么遗留痕迹,向外的推窗也是偶尔就会开的,不存在突然打开留下新的印子被发现打开过。
房间套房很多脚印,进入的人也很多。
可他单单找了自己。
她有一点紧张了,如果被发现的话,她是不是可以重启一次,然后作案再完美一些,这样就可以再挑战一次了!
对叶桑桑来说,重启一次不算什么。
关键是刺激。
叶桑桑掩盖住自己的希冀,看着对面的陈术,“请问有什么事吗?陈警官。”
“没什么,就是有点收尾工作没做,我和你们部门的客房经理说了,让你帮一下忙,开一下房间之类的。”
陈术说得十分简单,只是看着叶桑桑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冷意。
叶桑桑恍若未觉,看了客房经理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脸上带着惶恐和紧张答应下来。
因为是配合警察办事,叶桑桑并没有推车。
只是换了衣服,领了房卡,直接带着人坐了电梯到二十二楼。
这个电梯是员工电梯,这会儿在开早会没什么人,所以两人没多久就到达了二十二层。
走出电梯后,叶桑桑紧绷的心情放松许多。
这种表现是正常人面对警察的表现,即使没做违法乱纪的事,面对警察也会下意识感到紧张。
“你们一般是六点四十到这里,开十分钟早会然后准备好开始干活?”走出电梯后,陈术十分自然询问,语气没有质问,多了几分想要拉近关系的柔和。
叶桑桑知道,这是对方正式开始盘问了。
“是的,我们这会儿主要是打扫昨天晚上退房的房间,方便中午入住的客人。下午是打扫中午到退房时间退房的房间,这样才能让整个楼层一直是有干净的房间的。”
她想了想,继续道:“早上一般需要打扫的房间不太多,除节假日外只有一两间。”
“每天十几个小时,很累吧,”陈术没继续问,而是转而关心起来。
叶桑桑沉默了一下,“干什么活儿不累,尤其是我们这种没学历没背景的。”
陈术表示抱歉。
这时,叶桑桑转头问他,“开昨天出事那间吗?”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陈术却摇摇头,指向昨天叶桑桑打扫的那间,“那间有没有人,没有开那间。”
叶桑桑回忆了一下工作内容,点头拿起别在腰间的对讲机,询问前台那间房有人定没有。
过了一会儿,前台说没有。
叶桑桑朝陈术点头,拿出卡刷开了房门。
房间还是昨天打扫的样子。
陈术走了进去,叶桑桑跟在后面。
【这人真可怕,明明我桑姐没有嫌疑,还选择了看这间。】
【不知道到底谁比较行了。】
【我喜欢看,不管谁比较强,我都想看。】
他四处看看,目光锁定在墙壁、窗户上、窗台上。
甚至打开了窗户的门,推窗出去看了看。
叶桑桑一脸不明所以站在沙发旁,表情甚至有些发散,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注意力不在陈术身上。
如果是凶手的话,大概是会紧张的,最起码神情会不自觉紧绷起来。
“你觉得,嫁给一个比较丑的男人,能接受吗?他有钱有才学的情况下。”陈术问。
叶桑桑被打断天马行空的思考,看向对方,听完后果断点头,十分坦然表示,“会的。”
陈术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率先走出去道:“我们出去吧,去隔壁现场,我确认一下有没有遗漏,感觉这是一起谋杀案。”
“啊?”叶桑桑惊讶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陈术回头看她,“正如你所说,能过下去的日子,为什么自杀来解脱。所以我觉得,对方不是自杀,应该是他杀。”
“那谁杀的啊?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叶桑桑神情自若询问。
陈术摇头,“这就是我的疑惑,新娘虽然得罪过一些人,但都是很小的事,上升不了杀人。”
“小事也不一定啊!万一是小气的人呢?”
叶桑桑跟着一起,拿卡刷开隔壁的门,十分真诚道。
她感觉有些奇妙,明明怀疑她,想看她露出破绽,又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不确定吗?
毕竟,哪个警察,会和保洁聊案情。
她熟练伸手刷卡。
“咔哒”门打开。
看着黄色警戒线,叶桑桑并没有进去。
陈术走了进去,四处逛了逛,仔仔细细看完后,双手插兜走到门口。
这时另一个警察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陈哥,检测到了,嘴角有极少的药物残留,确认为麻醉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