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但他并不是全然不开口。他也会表达,也会透露自己的喜好。
去游乐园做任务的时候,他会看着摩天轮, 咕哝一句“想坐”,被基安蒂戳穿后也会脸红。
而现在,他戴着惯常戴着的黑色护目镜和黑色棒球帽,面色如常,语气带着些许工作出成果的欣喜, 把两个G5合作人的名字说出口。
都是英文名,都是外围成员, 两仪绘川都没听说过。
但她不能松一口气。因为基安蒂已经挑起眉, 嫌弃道:“就这?那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伏特加也就着往下聊去:“要看大哥怎么安排。G5这个机构藏得很深,幸好最近有老鼠藏不住尾巴,鬼鬼祟祟试图试探组织里它不该知道的情报,还和一个自称G5机构的人有联系,这个G5机构的人又和FBI联系上,约定交接情报地点。于是大哥英明地——”
琴酒哼笑一声, 伏特加也“嘿嘿”两声,才接着往下讲。
“——敲定我和科恩在情报地点守着,大哥带人去狙杀莱伊,还派人在市区放炸丨弹引发骚乱, 彻底引走FBI的注意。说不定现在FBI探员还没发现自己和G5对接的探员已经悄无声息失踪了呢!”
科恩终于说:“我也去。”
伏特加无语抱怨:“所以说, 先听大哥安排啊!”
两仪绘川安静听着,内心里暗暗总结信息。
简单来说, 黑衣组织原先对G5似乎一无所知。但这个局面在今天被打破了。
终究会被打破的, G5机构有努力在隐藏自身的情况下挖掘组织信息。但只要是行动就会有痕迹,总有人一时倏忽忘记擦除痕迹, 于是被察觉。
平心而论,G5已经把资料都收集齐,在准备铲除组织的武器走私链前才被发现,已经十分了不得。
不过现在……两仪绘川的目光投向两个浑身疼得发出冷汗的人。眼前这两位G5的人,认识雾美沙吗?认识康帕利吗?
组织的药,又有着什么特征?增强敏感度?增强痛觉?以至于碰一下就会觉得痛?
不得而知。
琴酒已经笑着下命令:“不急,多问两句。这两个人不可能只知道合作人的名字。和他们说,谁说得多,谁就能死个痛快。”
琴酒的笑意似乎总是带着些狞笑,但他的嘴角其实只是自然扬起,并不是有坏心情。所以为什么会以为他在狞笑呢?
或许是因为他说出口的命令。或许是因为他的银色长发总是遮住半边眼睛,他的通身气质也被鲜血与硝烟浸染透彻。
或许还因为,纯粹的笑意,似乎不该出现在软绵绵又确实凄厉的喊叫求饶声旁……但又确实存在于琴酒的面庞上。
基安蒂已经走上前去,重新对两个被捕人员施加刑罚。
其他人依旧站在一旁看,看施刑者,看受刑者,看给施刑者下命令的琴酒。
眼前的景象,不见血,但比见血还让人胆战心惊。两仪绘川不强逼自己装下去了,她移开视线,稍微分了一下心。
琴酒的笑,和“公螳螂”这种形容词相比,哪个更毛骨悚然一点?
……什么无良冷笑话。
.
很多人,在真正面临死亡,意识到死亡是何等可怕的东西后,会恐惧死亡,敬畏死亡。
同样可以理解,有很多人,在真正面临难以忍受的疼痛时,大脑所有思维被疼痛淹没,于是朝着施加疼痛的人求饶,做出一切平常完全不会做的行为,只求停止疼痛。
就算是面临死亡,也请不要像现在这样备受磋磨,生不如死。
两仪绘川喝完保温杯里的最后一口加糖咖啡,大脑因糖分超标而一瞬空白。一旁的卡尔瓦多斯默不作声地瞅她一眼。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这两个人把能招的都招了,G5牵扯的五个国家,机构宗旨和目的,自己的上司,合作人的几个私密安全屋地点,还有从合作人手上拿到的组织信息。
其中一个人知道的消息多一点,于是被基安蒂像海绵一样,被压榨着挤出所有的情报。
直到说无可说,那个人气息微弱,绝望地小声吐露:“我,我也只是听说……有一个CIA的人在组织里,是代号成员……我真没什么其他可以说的了。”
伏特加复述完,抬头看向琴酒。琴酒颔首,忍耐很久的基安蒂立刻掏出手枪,比被审者还愉快地扣动扳机,送人上西天。
血腥味骤然浓郁,些许咖啡的气息完全被吞没。
基安蒂狞笑着看向还存活的另一个人,但那个人只呆呆傻傻地看着她。
科恩轻啧一声,卡尔瓦多斯简要说明:“耳朵被震坏了。”
琴酒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一起处理了,还有三只老鼠等着我们处理,不用在这个家伙上多耗时间。”
又一声枪响。
这处审讯点陷入死寂,彻底不需要安排更好的隔音效果。
两仪绘川,第四只老鼠,安静地跟着琴酒离开。
.
三个潜藏在组织的卧底,其中一个在本地,一个有事飞去了英国。还有一个只知道是CIA派入的代号成员,组织没有其他信息,还需要更详细的调查。
……两仪绘川悄悄为基尔默哀一秒。
也只有一秒了,因为她有自己的忧愁。
她没有参加琴酒后续清除卧底的行动,理由很简单,她难得来一趟美国,与其参加自己不擅长的暗杀行动,不如做回她的老本行——看皮斯克编的财务报表。
并且,康帕利是来杀莱伊的,那什么外围成员鸡零狗碎的,根本不值得康帕利耗费时间和精力去参加抓捕。琴酒大人带着小队就够用了不是吗?
总之,两仪绘川没去,给自己挤出在酒店思考的时间——
要不要把联络员被抓(还是两个联络员!),G5信息泄露的消息发给G5?
G5有两项规定,一是联络员之间禁止串联,二是联络员的工作定位和潜入搜查的卧底相同。
这两项规定卡死了联络员知道的情报范围,因此刚才的审讯中,真正泄露出去并且比较要紧的情报只有四个人名:这两位联络员的上司,和这两位联络员的合作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三个人,因为其中一个G5合作人已经被组织盯上,G5联络员被抓被审讯,已经是组织顺藤摸瓜的结果。
……所以要不要提醒G5?
她一开始要求G5删除档案,就是因为自己想更深地潜入组织。从研究所这条线往下潜,一直潜到BOSS的所在地。
黑衣组织扁平化管理,架构严重依赖扁平顶端的BOSS,BOSS一倒,黑衣组织会顷刻分崩离析。
所以,她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在下潜的过程中,当做自己只是康帕利。完全按黑方思维走。
思路很简单,但刚执行两天,现实就提醒她:公安内部确实清理干净了,但凭什么保证G5永远不会出问题?又凭什么保证公安内部永远干净下去,不会重新掺上沙子?
在G5的库拉索,在公安的朗姆,都会直接引发她的身份危机。
当然,她可以相信公安和G5的执行能力,而事情也确实不用想得那么远。这件事的本质是卧底特有的道德困境。
是传消息救人,但可能暴露卧底身份;还是保住卧底身份,不传消息?
困境为什么能成为困境,就是因为实际情况更加复杂。她可以赌FBI反应快,发现自己的探员和G5机构说好来对接的联络员都不见了;也可以赌G5内部对联络员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已经知道联络员出事。
当然,她也可以赌自己消息还来不及传出去,琴酒就已经把人杀完了。
——她传消息出去,有可能一点用都没有,只是凭空增添自己卧底身份暴露的风险。
两仪绘川的大脑急速转动,被咖啡催得转动过热的大脑催动她在床上滚两圈。可恶,玩avg游戏特有的艰难二选一风味!
再滚一圈后,两仪绘川成功把自己的头转晕,再不犹豫,拿起手机躲到卫生间,噼里啪啦就输入自己背下来的电话号码,雾美沙的电话。
美国时间16点,日本时间凌晨3点。时间非常不友好。但雾美沙秒接。
两仪绘川没有寒暄和多余解释的打算,直接把“两个联络员被组织抓住,G5概况、合作人和上司的个人信息都被审问出来”的情况简练说明。
事态紧急,雾美沙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迅速把情况汇报上去。
确认消息汇报完毕后,雾美沙才松一口气,轻声说:“非常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四位G5人员都可能会因为您的信息得救。但您现在在执行其他机构的秘密任务吧?您已经离开G5,不用冒着暴露风险传消息给过来的。”
两仪绘川笑着说:“没关系,这是我思考后的决定。”
雾美沙叹息:“我们联络员都有做过专业训练,并且经验丰富,能在半天内就审讯干净,您没有说,但那个组织一定有特殊手段吧?还是请您千万保重自身。”
两仪绘川还是笑:“真的没关系——电话挂了。”
直接让通话结束。
两仪绘川听得出来,自己带着笑意回复的声音在雾美沙沉重的叹息中显得格外轻松,甚至有些突兀。但她有点晕乎乎的头脑,其实已经完全把事情想明白了。
游戏玩家,第四天灾。她不是以折腾npc作为乐趣的恶劣玩家,她会认真玩游戏,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但她依旧是游戏玩家。
有独一无二的天赋,无人能比的力量,有随时离开的能力,并且不会有任何实质损失。
她不用担心被死亡威胁,因为她死亡之后就是退出游戏,回到原世界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她也不用担心被生不如死,如果是今天的药剂,她可以在被注入的那一刻直接退出游戏,当场跑路。而如果是催眠类,让她失去意识,没办法及时退出游戏……她本来也只能再待一年半,等一年半后再自动退出就行。
游戏系统限制了两年的游戏时间,而失忆前的自己也没提醒失忆后的自己需要提前离开,那她摸个一年半的鱼也没关系。
游戏玩家和游戏NPC终究是不同的,在NPC眼中十分困难的问题,对游戏玩家来说,有着非常轻松且简单的解决方法。
两仪绘川不担心身份暴露后面临的死亡威胁,也做好了面对审讯时立刻跑路的心理准备。她几乎无所畏惧。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暴露后,无法沿着研究所的线往下继续下潜,无法铲除组织。游戏体验会归零。
两仪绘川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冷却一下被咖啡因刺激过载的大脑。水是真的冰,于是大脑在清醒地发烫。
多简单啊,暴露后无法继续卧底这件事。
她可以撰写一封定时邮件,简单说明组织的目的、BOSS的名字、贝尔摩德、雪莉,还有其他有必要提及的重要剧情。和朗姆的做法一样,如果两天内自己因故无法点击邮件延迟发送的确认键,那邮件就会发送出去。
游戏体验这件事……在当卧底期间任性地为同行通风报信,也是刺激卧底游戏中的一部分啊!
所以,写定时邮件吧!
说做就做,两仪绘川立刻离开卫生间,让自己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敲敲敲个十几分钟,写完定时邮件的内容。
写定时邮件没什么难的,她的心中早有腹稿,现在只是具象成文字表达。不过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她该把邮件发给谁呢?
两仪绘川抱着手机蜷在沙发上发了片刻的呆,最终毫无办法地叹一口气,设置好收件人,又给定时邮件增添一行备注。
【对于之前用定时邮件刻意区分出康帕利和波尔多红的事,十分抱歉。】
把这行字敲上去后,两仪绘川嘴角抽搐一瞬,立刻把这行字删了。
……有点搞事,也有点置气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
.
两仪绘川在美国待了五天,除了第一天跟着琴酒,以至于直面审讯现场之外,剩下四天都过得相当愉快。
两仪绘川彻底确认了自己的娱乐舒适区:看财务报表和看好感度值。
她至今也没搞懂,为什么失忆前的自己能在公司运营方面的技能点全都点到400点。不过这不妨碍她像翻菜单一样翻出财物报表的小问题,随手指出来,并建议皮斯克下次把报表的漏洞编得少一点。
皮斯克立刻好声好气地道谢兼道歉,特别诚恳。
两仪绘川敲了敲系统:【没有更换好感度系统绑定人员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皮斯克的好感度现在是多少。】
系统过一段时间回答道:【皮斯克对玩家的好感度为:5。】
两仪绘川看看系统上给的数值,再看看画风特别慈祥老爷爷的皮斯克,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系统:【现在好感度变为4点。】
皮斯克还在慈眉善目地问她:“康帕利大人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没什么,”两仪绘川促狭地移开目光,认真盯着桌子上憨态可掬的招财猫,“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皮斯克的好感度低到这种程度,两仪绘川并不感到惊奇。她和皮斯克完全是塑料的上下级关系,凭借着利益、恐惧和爱尔兰才成功让关系维系在安全区间。
如果她哪天不再是能轻松调动组织白色资金链资源的康帕利,她敢肯定,皮斯克绝对不介意成为前三个落井下石的人。
其他人的好感度数值也都挺有意思的。
雾美沙的好感度是44点,宫野明美的好感度是35点,赤井秀一的好感度也是35点,琴酒的好感度是25点,基安蒂的好感度是20点。科恩和卡尔瓦多斯因为几乎没接触,好感度无法计算,一定要算的话会是0点。
系统表示好感度最低是-20点,不过她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会梦到那两个审讯后被枪杀的G5人员浑身肌肉像沸腾的水一样在皮肤起伏着气泡,哀嚎着站起身朝她喊疼。然后系统发出提示:【这两个人对玩家的好感度值为-100,已触发红名机制,请玩家小心戒备,预防红名攻击。】
手臂忽然被皙白柔韧的手抓住。
她的身体下意识抖一下,浅棕色的瞳孔都有片刻涣散。
“康帕利?白鸠?小白鸠?”
两仪绘川连忙醒过神,不动声色地要挣开手臂的束缚。
但贝尔摩德抓她抓得更紧了,水绿色的眼眸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场宴会,顺带陪我去取一样东西,”贝尔摩德的语气依旧悠扬好听,但话里隐隐杀气,完全无法忽略,“——你刚才肯定没有在听我说话吧,在想什么?”
两仪绘川已经从噩梦的残余中彻底恢复,脑海中回想起更多东西。
贝尔摩德回到美国,要以克里斯的身份参加一场宴会,并试图窃取一份有关议员选举的资料。
贝尔摩德一开始要她来美国,说的理由是她杀莱伊,但这几天,她只有第一天象征意义上开了一枪,之后几天琴酒忙着找G5合作人,抓住一个,逃脱一个,现在似乎还在试图把那个逃脱的挖出来。而莱伊由卡尔瓦多斯负责骚扰,目前对莱伊的伤害可能还没有一瓶劣质护发素大。
贝尔摩德要她来美国,实际目的是要她见证那一场审讯吗?——那一场针对G5联络员,干净利落又让人连着好几天做噩梦的审讯。
可如果真的是这个目的,自己是从哪里暴露的?
“可以,”两仪绘川打定主意要试探一下,于是开口道,“不过我不管后续,明天参加完宴会我就要回日本。”
贝尔摩德扬起冷笑,强调重点:“所以你刚才在发什么呆?”
两仪绘川弯下眼,轻描淡写地笑问着:“个人私事,你会感兴趣吗?”
“哦?”贝尔摩德颇感好奇地眯起眼,“说来听听?”
两仪绘川轻松地耸耸肩:“简单来说,就是我看完琴酒针对G5人员的审讯现场后做了噩梦,一下子没能缓过神来。”
“那你可趁早别管研究所了,专心管钱吧?研究所可比琴酒吓人得多,”贝尔摩德笑眯眯地提出建议,之后又慨叹,“不过有点无聊啊,我以为你会说的个人私事是指哪段露水情缘呢,没想到你已经可怜到连做噩梦都找不到人倾诉的程度了吗?”
——对G5这个关键词没有任何反应,贝尔摩德把她丢去美国大概还是为了研究所。G5联络员被抓住的事,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两仪绘川迅速做出判断,面上露出诚挚的笑:“这不是和你倾诉了吗?”
贝尔摩德眉尾挑起,笑睨她一眼:“油嘴滑舌。”
话题轻松结束,两人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各自离开。
两仪绘川在回酒店的路上敲了敲系统:【看一下贝尔摩德的好感度值吧……算了,别告诉我,我不自取其辱。】
刚收到玩家命令,准备打开计算程序的系统:【……好的。】
.
雾美沙在深夜驱车前往米花町二丁目。
拿出康帕利给她的电子卡,成功打开大门,之后又拿出住宅的钥匙,成功打开住宅大门。
康帕利现在还在美国完成组织任务,她不方便主动联系对方。
幸好大门和住宅门的钥匙都没换,康帕利应该还是允许她进门的。
也不是大事,就是库拉索在备考教资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安全屋中存放着朗姆给她的一箱材料。但她不记得安全屋在哪了,很努力回想,想到头疼了,记忆依旧空白。
库拉索不记得没关系,去安全屋的时候总会带手机,手机插件会记录她的行动轨迹。
这份行动轨迹也有自动发送到雾美沙的手机上。然而雾美沙把之前的行动轨迹记录打印下来存为纸质版放在地下室供康帕利翻阅。而电子数据,她在抓到库拉索后认为没有作用,就从手机删除了。
——反正康帕利在地下室的电脑有电子数据备份,她只要在手机插件里申请云端读取,就可以重新翻出库拉索的信息。
——这是原本的想法。
……真到需要申请权限的时候,雾美沙意外发现自己申请失败,原因是申请目标不存在。
如果申请失败的原因是目标不同意,那也就罢了。但目标不存在?明显是康帕利的电脑出问题了啊!
要翻库拉索的行动轨迹,得去康帕利的秘密地下室。要检查康帕利的电脑是不是出问题(例如被骇入),更得去。
速战速决。
雾美沙进入住宅,迅速穿过客厅,绕过楼梯隔间,沿楼梯往下走,穿过地下室,到达隐藏的门前。
在角落贴好作为提示的纸已经被撕下,不过雾美沙还是凭记忆成功摸到指纹核验的地方,顺利打开。
第二层是合金质地的铁锁,用钥匙,打不开,明显被人换过。雾美沙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举起细铁棍,暴力撬解。
第三层,密码锁。雾美沙自信输入“REI”,页面也迅速跳出红字,提示输出错误一次。
“……”雾美沙不再自信,陷入沉思。
能把第二层密码换掉的人,应该只有同样能用指纹打开第一层锁的人。
按康帕利的风格,大概只有康帕利自己,她,还有公安联络员,三个人。
或者再加个REI,也或者REI和公安联络员其实是同一个人。
把第二层锁换了之后,这个人把第三层密码也换了?
雾美沙思索片刻,摸出手机直接给风见裕也打电话。提起公安联络员,第一反应果然还是风见。
风见裕也秒接电话,他听起来有些困,但精神气很足,甚至有心情客套一句:“雾小姐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雾美沙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问道:“风见先生,你有去过米花町二丁目的房子吗?”
风见裕也不明就里:“啊?那里怎么了吗?”
雾美沙一听就知道风见不懂,直接换个问题:“你知道‘R、E、I’,‘零’是谁吗?我这边有急事联系他。”
风见裕也那头困惑沉默了片刻,说:“一定要是本人吗?……好吧,我和他说声,他等会儿应该会打给你。”
电话挂断,过了片刻后,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
模糊过的机械音透过电话,冷冷淡淡地传来:“雾美沙小姐。”
“……零先生?”
“我是。”
“是您给她的锁换了吗?”
“是,地下室的锁。我已经把备份钥匙交给她。雾美沙小姐找她自己拿会比较好。”
对方要隐瞒自己的声音,用机械音,没关系。雾美沙在确认对方确实是换锁的人后,就直接正式发出请求,“是这样的,綾田在地下室的电脑有存储大量组织的数据,但这个电脑似乎出了问题,我比较担心,所以来地下室看看。现在第二层锁已经解开,但我原先知道的第三层密码输入进去后,会提示密码错误。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新密码。”
那位“对康帕利来说很重要”的零先生安静听着,什么都没说。
雾美沙也不在意,继续陈述:“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知我,让我进入地下室检查电脑。如果不可以的话,也请您有空来地下室一趟,确认綾田的电脑没有出现被骇入等问题。”
零先生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奇特的疑惑:“……第三层密码锁,为什么问我?”
对方下一句听着就很像是要接“你该联系綾田”,雾美沙连忙抢话道:“因为原先的密码设置的是REI,就是您的名字。她现在在外地做任务,也不方便联系她。想着您应该知道,所以来联系您……”
雾美沙的请求话语都快说完了,电话对面的人才后知后觉似的,语气艰涩地打断雾美沙的话:“很抱歉,我不知道新的密码是多少。”
雾美沙一愣,连忙说:“不好意思,是我打扰到您了!也请您不要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我会找时机联系綾田做确认的。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对面的零先生并没有对她的道歉和后续计划作出任何评价。
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只重复道:“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