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询问室差不多, 审讯室有着惨淡的白炽灯,寥寥无几的桌椅陈设,还有闪烁着红光的摄像机和声音收录筒。
公安并不是白色的职业, 正相反,因为要对抗的人是黑色的乃至于灰色的存在,因此,公安有时候要更灰暗,才能和那些势力同台竞技。
像这种秘密审讯室, 要不是为了有录音频做证据,公安说不定都巴不得不要有任何电子设备在。
她的手机在进审讯室前就被要求存放进储物室, 还用金属探测仪扫视全身, 确定没有问题才能进去。
两仪绘川一进屋子就做出判断,审讯室里并没有隐形摄像头。于是她依照和松本上司谈妥的,把屋内的设备关闭。
审讯室中被关押的人,看到设备被关闭后,其实会产生更大的恐惧感。
——彻底置身于无人探知的密闭角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即使悄无声息地死在审讯室里,也不会有人察觉。
大部分人会惧怕死亡,尤其在死亡真正会降临的时候。
所以,在重新开启设备后, 很多嫌疑人往往会心惊胆战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两仪绘川不指望朗姆会惧怕这点小动作, 她经历的审讯基本上是纸上谈兵,还有降谷零对她的实战演练。但朗姆审讯别人的次数太多了, 甚至能折腾出洗脑等新花样, 她可不指望自己一番小动作就让朗姆痛哭流涕,哭着要吃猪扒饭。
幸好, 她不是真的来审讯的。
同样幸好的是,屋里设备简单,一眼就能看尽,她不用花费更多心思躲监控死角打暗号。
直接说吧!
她的语气软和下来:“不好意思,时间有限,我只能保证自己能争取到最多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后就要重新开启审讯室的监控和收音了。请朗姆大人不必在意我的情绪,控制好时间。”
朗姆缓声开口:“康帕利,你高兴成这种程度,我会以为你不在意你亲手送来的把柄,已经彻底投靠到公安那边,现在在试图找我套情报。”
纵然在审讯室内,朗姆依旧对前来找他传递消息的组织成员挑挑拣拣,甚至要用“亲手递来的把柄”做威胁。两仪绘川摆出“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耸耸肩,愉快地笑道:“我只是又度过了一个平平无奇而又美妙的夜晚而已,不值得朗姆大人计较。”
严肃的反审讯氛围没能持续,朗姆端起来的神情都有一瞬崩塌。
两仪绘川也不再和朗姆掰扯,直接说正题:“昨晚在贝尔摩德的帮助下,琴酒成功带着人逃脱,不过龙舌兰还是被抓住了,人不在公安,在FBI那边。”
朗姆沉吟片刻,终于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辨不出神情的缝,语气温和地说着:“昨天一下车就被催眠瓦斯迷晕了,我怎么想都认为,只有可能知道我行程的人能把我泄露出来,让公安一下子就抓住我。你的嫌疑不大,但还是有一点……哈哈,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两仪绘川唱念做打,“不过信息泄露这点估计是没有,虽然那个赌马的有马确实是公安卧底,他向公安透露了莱伊要和琴酒见面的消息,所以公安派人过去埋伏——”
朗姆直接打断她:“那FBI是怎么出现的?”
两仪绘川无辜表示:“因为莱伊其实是FBI,也打算在昨晚抓捕琴酒。”她顺带把其他“无关人员”撇得更干净一点:“公安应该是和FBI对了一下,就直接联合行动了——总之,公安在埋伏的时候,应该是顺手把你作为闲杂人等抓了。”
朗姆一回想就发觉不对:“更像是蓄谋已久,我一下车就被催眠瓦斯袭击。”
两仪绘川平静道:“公安为了抓捕琴酒,有在路上增设交通监控,开往尘土滚滚破旧仓库的劳斯莱斯,还是有点显眼。”
朗姆:“……”
朗姆知道有道理,但心中还是禁不住腹诽,康帕利依旧这么狂,都不说讨好上司了,连和言睦色一点都做不到。这么直接戳人心窝子,什么样的上司都忍不了她吧?
两仪绘川估算了一下时间,为了阐述现状就大概过去四分钟,时间要抓紧。她迅速跳转话题:“现在朗姆大人您已经被关押,情况紧急。贝尔摩德给我发邮件,要我联系您,询问您离开审讯室的方法。”
朗姆一瞬愕然,随即脸上露出凶狠到想杀人的表情,嘀咕着:“贝尔摩德这家伙……”但他很快就对神情疑惑的两仪绘川露出安抚性质的笑,说道:“没关系的,贝尔摩德只是不想付钱而已。”
两仪绘川眨眨眼:“付钱?”
朗姆点头微笑:“是的,你等下出去后联系一名叫吞口山郎的国会议员,他的年龄很大了,将近80岁。他的儿子也在做议员,很好辨认。吞口家大小是一个政坛世家,之前和组织也已经做过好几次交易,只要和他说,要救朗姆出去,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两仪绘川复述记住:“吞口山郎。”
“对,”朗姆语气平和地开口,“他开价不会太高,折合起来价格大概会在一百亿日元内,你和他联系的时候估算一下,没有超过这个价位,就可以同意。”
什么叫做“开价不会太高”啊?
两仪绘川汗颜,她彻底理解“贝尔摩德不想付钱”是什么意思了。
难怪贝尔摩德邮件催了两次,还两次都备注“那位大人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付钱”的意思都快直接写在脸上了!
……她付得起,但她也不想付这个钱啊可恶!
……应该可以报公账吧?她只是贫穷单薄的卧底,当警视厅公安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宫野明美都得抢银行十次才能凑齐朗姆的买命钱啊!
朗姆补充道:“可以和吞口先生说,该给的东西,我离开审讯室后再给他。”
两仪绘川当场满血复活:“好的!”
朗姆能自己付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仪绘川特别贴心地追问道:“兵贵神速,吞口先生可能有事情联系不上,还有备选人员吗?”
朗姆点点头,又报了两个议员的名字。其中一个议员是警厅出身,人脉广阔,据说警厅里没有什么消息是他问不到的。最实用,但因为资历最浅,所以最便宜,谈条件时折合条件的底线也最低,只能十亿日元,不能哄抬物价。
两仪绘川统统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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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绘川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把降谷先生帮她准备的柠檬糖水带过来。
是她的问题,通关主线后太兴奋了,直接想着怎么给主线进程来个漂亮收尾。如果有DLC的话可以无缝衔接。
总之,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她开监控也有二十分钟,现在把寡淡无味的一瓶矿泉水都喝了一半。
朗姆沉默不语,似乎什么话都无法挑动他的情绪。
没有办法,两仪绘川只能站起身离开审讯室。
松本管理官事情很多,果然没有在审讯室外等着,她琢磨着措辞,思索着怎么在邮件里和松本管理官表示自己没能审讯出什么,然后朗姆甚至反过来说“贝尔摩德酒好不好喝”,“波尔多红酒的味道还行”,试图试探贝尔摩德的身份。
两仪绘川一拐角,脚步停下,思绪也暂时压下。
降谷零靠在一旁的墙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上的手丨枪。短袖白色文化连帽衫,黑色运动长裤,挺拔鼻梁上挂着粗重的黑框眼镜。
是降谷零简单伪装时的装束。如果他戴上鸭舌帽,再把上衣自带的帽子戴上去,那旁人就只能见到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细碎金发,伪装成型。
……只要手上不拿着那把手枪。
拿上手枪,任何伪装都会被染上险恶的硝烟气息。
降谷零听到脚步声,收起手枪从墙壁旁站直身体,扭头朝她弯下眼笑道:“松本管理官有事,我送你离开审讯室。”
两仪绘川点点头:“好。”
路上闲聊了几句。
她聊了几句和朗姆在审讯室时的问答,又感慨着朗姆后面一直不说话还挺麻烦,怀疑朗姆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她打算下午或晚上再来试一下。
降谷零就也聊了两句昨晚打电话给风见的人——他已经把乱发邮件打扰她的风见训了一顿——说审出了一点点东西。
那些人都是媒体方面的人,一进询问室就认了,说是一名说话风格特别独特的女性给他们打的电话,说公安在行动中抓了一个无辜的老人,还把那个老人折腾受伤了,因为伤势严重,公安在压消息,把老人关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这可是一条大新闻啊!
两仪绘川立刻判断:“贝尔摩德拿来拖时间用的。”
降谷零道:“与其说是拖时间,不如说是定下死线。如果是三天之后才问出东西,那他们的话术就可以转变为,这个老人被精神折磨,只能承认自己是朗姆。”
两仪绘川感慨:“三天啊……”
幸好,她的计划三天内就能完成。
走廊不长,拐两个弯就走过探测点。降谷零走过金属探测仪的时候警报响起,他从容拿出手机把警报关掉。
进入储物室。
储物室陈设也很简单,架子,桌椅,仅此而已。放着她手机的储物盒就摆在架子上。
降谷零打开架子上的另一个盒子,拿出干净的眼罩和耳罩,扭头看她:“我帮你戴吧,来的时候是谁帮你戴的?”
两仪绘川小声说:“自己戴的。”
降谷零笑意明朗:“那现在我来吧?”
两仪绘川当然不会拒绝。
她来的时候眼罩戴得很严实,不过耳罩有头发做遮挡,她稍微歪一点点,加上头发卡着,不让耳罩完全把耳朵包裹住,于是能听到一些路边的声音,这点声音已经足够判断路线和目的地。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就老老实实把眼罩和耳罩都戴好吧。
两仪绘川端端正正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
细微的脚步声逐渐转到身后,接着,有一只手挽起她没扎紧的头发,拢到耳后。
降谷先生有注意不故意碰触她,但耳廓被指尖拂过的感觉,像羽毛,很细微,反而更加无法忽视。
降谷先生的动作又很快,头发处理好后就帮她戴上耳罩。耳罩有点紧,是只要没有戴歪等不良操作,绝对能做到隔断声音的力度。
戴眼罩就更简单了,像套衣服一样把眼罩套下去,调整边角,不要有褶皱以至于压痛眼周皮肤就行。
听不见,也看不见。
寂静,黑暗。
因此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抬起手,碰向记忆中的椅子扶手,确认自己还在储物室。
手腕被扣住了。
接下来是力度适中的牵拉感,两仪绘川顺着这股力量站起身。跟着降谷先生的牵引走。
听不见脚步声,听不见心跳声。
看不见降谷先生的背影。
暂时被封闭听觉和视觉后,手腕被牵住的触感放大。降谷先生的手干燥温暖,不断给她手腕中搏动的动脉传递热度。这样的热意随着血管传达到指尖,再回流到心脏,传遍全身。
……不过,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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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目不斜视。
一只手牵着两仪的手腕,一只手拎着装有两仪手机的盒子,走出审讯室前往地下停车场,引导两仪安全地坐进副驾驶位,帮她扣好安全带,这样的情况,十分少见。
两仪坐在副驾驶位上,黑色的眼罩和耳罩都戴着,坐得端端正正,整个人显得……很难形容。
非常像精致而了无生气的人偶。
他自己也戴过眼罩和耳罩,那种感官封闭、会下意识依靠能带给自己触觉的存在的心理感受,他有按照反审讯的准备,认真记在心里。
所以,到此为止,不可越过。
降谷零移开自己忍不住驻留在两仪身上的视线,踩下油门,开车上路。
一路直达两仪在米花町二丁目的住处,降谷零开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帮两仪解开眼罩和耳罩。
他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了再见。
等两仪拿出盒子里的手机,离开停车场后,降谷零低下头,嘴角反向扬起,沉默垂眼,然后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诸伏景光就直截道:“我听见了,你在帮她戴上耳罩后,和她说——”
降谷零有点狼狈地打断他:“耳罩性能优良,她不会知道。”
诸伏景光语气温和又强硬地把话说完:“——你说你喜欢她,但这样的话,应该当面和她说。”
降谷零顿了一下,回想着并没有新回复的邮件页面,依旧是用轻松的语调表示:“没必要当面说吧?我现在本来也没心情做好一个男朋友的角色。”
诸伏景光有片刻沉默。
警视厅公安的再次排查已经到尾声,其他人都没有查出涉嫌黑衣组织的问题,只剩下三个人。而其中一个人就是綾田幸子。
她今天早上去了朗姆的审讯室,前面十分钟聊了什么,不知道。
她或许未必站在组织的立场,她的立场也未必在公安上。她和G5的关系亲密过头。哪一层关系是她的底层成分?
……公安能成功抓捕朗姆的情报,甚至是綾田负责传递的。
诸伏景光收回思绪,确认着问道:“窃听器和定位器都装上了?”
“嗯,在手机里装好了,”降谷零平铺直叙,“我会做好监听工作。”
诸伏景光松一口气,不再多说。zero再怎么样,也不会让情绪影响到工作。很冷酷,但也因此让同事伙伴放心。
没有其他工作事项要交接,降谷零挂断电话。
他没有急着开车离开,而是在驾驶座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他的邮件页面没有未读消息,两仪没有回复。
不回复有时候也是一种答复,即使两仪自称这样做会不礼貌。
那么,让她宁愿不礼貌,也不答复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朗姆被成功抓住了?
之前肯定有一些判断是错的,他需要重新分析。
降谷零看向被车灯照亮的前方,他的脑子忽然轻轻一碰。
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他在城江酒店做鱼饵钓康帕利出来,而康帕利用狙击和金色假发回敬。
回去找两仪的时候,两仪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她自己的那瓶矿泉水,一直没有拧开。
连开两枪狙击枪,肩背受到巨大冲击。从桥上沿缆索爬下来,再开车回去,这样的强度,保持肌肉不颤抖应该已经很不容易。要她拧矿泉水瓶是强人所难。
另外……这个地下停车场,好像稍微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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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绘川坐在她自己的车上。
降谷零早已开车离开。
副驾驶座上躺着她带去审讯室的手机,她用指尖碰了碰手机,手机看似没有变化。
她也没有琴酒的能耐,能感受到手机屏幕上的些许温度差异。
但手机里肯定安装了点小东西,查不出来,无法删除,只有悄悄加快一点点的电量消耗速度,彰显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储物柜的锁轻松打开,柜子里的手机再无其他保护,能轻松安装控制手机的插件。思路很简单,她自己都对那个追星公安用过。
两仪绘川笑着戳了戳手机,用口型无声说着:“那就听着吧,降谷。”
她带上手机,打开车门后关上,站在别墅大门门口。她拢了一下深栗色长发,尽管衣服已经换过,但还是下意识要确认自己的颈后衣领上没有被贴上微小的定位器。
她常用的手机就有三部,降谷零对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大门无声打开,吞口议员雇佣的管家打开门,对她颔首。她回以颔首,跟着管家沿着楼梯往上走。
到达会客间后,管家再一颔首,比手势请她进去。
头发花白的吞口老议员坐在会客间内,逆光看着她,眼神锐利。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是有点吓人的开场。
但吓人的开场之后是全然平和的交谈。
吞口老议员的精神很好,头脑清晰,硕大的圆肿鼻让他的面庞多了一点点滑稽,于是也没有严肃的气氛。
看起来很好说话,提的条件也似乎并不难,只是一些政治筹码,对一位政敌的暗杀请求,几份古董,还有一些钱。
最贵的是政治筹码,最便宜的是钱。两仪绘川对政治筹码的含金量理解有限,只意思意思讨价还价一下,象征自己是认真来做交易,而不是在钓鱼。
不过,吞口老议员对这些东西全数由朗姆兑付有些不满,提出要给点利息。
两仪绘川一分钱都不打算给,于是给吞口老议员一颗烧焦头发的子弹。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十分平和的交谈。
而鉴于吞口老议员没那么老实,两仪绘川发消息给贝尔摩德汇报情况,并说自己要找另外两个人,增大把握。
贝尔摩德回了个笑脸。
另外两个人,一个人在东都市,顺利联系上,但另一个在京都。两仪绘川试图电话沟通,但不能成功,最后还是开车过去,一天内跑了个来回。
柯学红黑游戏,开车模拟器今日份限定。
两仪绘川现在彻底了解朗姆可以怎么得到安全屋的地址了——利益交换,简称花钱买。
难怪朗姆有渠道却没查出诸伏的安全屋地址,他就没有要购买的意识。
不过……还真是不得了啊,把卧底的生命,罪犯的自由,都作为商品售卖的政客。
降谷零现在应该已经把这三个人的名字记下来了,他是直接派人把人都抓住,还是留作鱼饵准备再钓出一串儿鱼,都没有关系。
她不知道游戏里会设置多少个这样的政客,能不能抓得完。她也不是很在乎,抓住几个老鼠,暂时震慑住其他老鼠,让这些家伙这两年内老实下来,不去卖降谷信息就行。她毕竟不是来游戏里兼职做纪委的。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比她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松本管理官被那三个人的势力缠上了,无法分出心神记得关闭她的审讯室权限——她说她要在审讯室待一天,于是松本管理官给她开了一天的权限。
她成功在路上听到行车路线,于是得到了审讯室地址。
她的手机被监听,有什么想传达给降谷的,也不用麻烦赤井转达。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在响彻云霄的警报声中打开审讯室的门,一枪把锁崩掉,命令昏昏欲睡中骤然被惊醒的朗姆沿路跑到门口。
公安大概已经围住她的车,甚至有可能在和宾加带的人进行枪战。所以从小巷跑。
宾加已经紧急飞回日本主持局面,他是朗姆亲信,能更加丝滑地调动朗姆在组织的资源。如果两仪绘川按兵不动,那大概就会是宾加去联系这些政客,把朗姆的买命钱垫付。
两仪绘川毫不客气地指挥宾加,叫宾加把公安的人拖住,还叫他把朗姆的其他车调来。宾加做事很利索,她带朗姆从大门旁的巷子离开时,巷子外已经有宾加命人停好的车。
巷子杂物堆里冒出来一个人,有马,他出来拦住她和朗姆,神情看起来十分不可置信。
尽管拦着,手脚却都有些发软,声音都发颤,“斋藤长官……”
朗姆低声嘶吼:“杀了他。”
两仪绘川也不多话,举起麻醉枪,利索地对有马开了一枪。率先往前跑去。朗姆也没功夫分辨枪是真枪还是假枪,绕过有马就急匆匆往前跑。
巷子外,几个人守着一辆劳斯莱斯闪灵,见到朗姆,齐齐低声说:“朗姆大人。”
朗姆理都没理,在两仪绘川坐进驾驶位后,钻入副驾驶位。
那些人还站在原地,没有上车的意思。
两仪绘川想着宾加闲聊语气说的话:“这些人都是朗姆的傀儡人,研发库拉索之前的失败品,不过库拉索现在失踪了,大概同样是失败品……总之,用完就可以丢了。”
政客很不得了,黑衣组织也十分不得了。
如果通关主线后还有dlc,她一定得以组织成员的身份进行游玩。
如果没有dlc,她也要把朗姆处理干净。
所以现在……先带着朗姆跑路吧!
自小从组织长大的康帕利,这时候一定会忠心地带着二把手朗姆逃离公安的掌控。
而大学时就试着求助G5机构的白鸠原美,也不会再一次信任霓虹警察。
两仪绘川把手机关机,透过车后视镜,看着呼啸冲来的白色马自达。
但她信任降谷零,而降谷零也果然来追她。
枪声逐渐逼近,宾加带来的人终究不敌公安。
“库拉索失踪一天,疑似叛逃,”两仪绘川狠狠踩下油门,冷酷地宣布着,“朗姆大人,麻烦你想一想你有哪个安全屋还可以住了。”
在迅速起飞的车速中,朗姆近乎尖叫地命令道:“直接去你的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