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存活确认

四月的东都市往往阴雨霏霏, 粉色樱花便成为乌色天幕下的夺目亮色。

两仪绘川的新住所是按照降谷零的提醒购买的新房子,合金锁沉重且难撬,窗户也都设置成防弹防砸的玻璃。当然, 没有撬不开的锁,也没有砸不破的玻璃,无法悄无声息被砸开就是它们的使命。

购买意义与浪漫宜居毫无关联的房子,院子里有一棵遗留下来的樱花树。树龄似乎有十年了,原房主卖的时候依依不舍。但没有办法, 原房主破产躲债主,房子和樱花树, 一个都留不住, 甚至不能请求她对这棵树好一点。

两仪绘川隔着窗户看了樱花树片刻,思索着这棵树在遮蔽视线上可能造成的麻烦和好处,有没有必要砍去。

思绪被打断,餐桌前搁上一个装着三明治的盘子。在两仪绘川回神的时候,就见着降谷零双手背在身后,不甚熟练地解开米色围裙, 随手搁在椅背上。

“先吃点东西。”

两仪绘川没说话,只默默拿起三明治,小口小口吃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显食不知味。

但降谷零没有问是不是三明治不好吃, 两仪绘川也没有强颜欢笑。

因为安全屋暴露被烧, 她被迫撤离,在远没有安全屋那种严密安保的私人住所里暂住, 危险常伴, 压力加肩,情绪难免沉郁着。

并且……降谷先生, 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还冒险过来。嘴上只说着“要清晰了解你的后续计划”,但带了一大袋菜,听说她还没吃饭,先给她快速切一盘三明治垫垫胃。

两仪绘川吃完后,才小声说:“其实电话里说也可以的。”

降谷零拿起空盘子,露出居家好男人般堪称无辜的阳光笑容:“电话里说不清楚吧?”

两仪绘川扭过头去,“有什么不行……”

降谷零一边弯腰把空盘子放进洗碗柜,一边说出语调愉快到近乎轻佻的的言语,随着空气传播,震颤进她的耳蜗:“你的计划同样是假装死亡,但与意外死亡不同,你是真的要‘死’在哪个组织成员的手中,避免被怀疑死亡的真假,对吧?”

两仪绘川:“……”

完全答对了。

降谷零轻笑一声,关上洗碗柜的门,直起身子,走到两仪绘川的面前,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俯下身凑近她。

鼻尖几乎要相触,能触碰到对方的温热呼吸,抱怨的语调也含笑,仿佛十分亲密,仿佛只是小孩子级别的天真抱怨。

但灰紫色的眼眸内翻涌着惊涛骇浪,属于波本的晦暗阴郁无法压抑:“这样的计划,你只打算用电话说明?就算是想糊弄我,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两仪绘川十分怂,立刻让身子后仰,勉强拉出一点点安全距离。然后举手投降:“好好,我把计划完整说明。”

降谷零随手拉开一旁的椅子,就坐在她对面,看她拿出手机,点击邮件,然后展示邮件内容。

【是一只对危险会有奇妙警惕意识的小猫咪呢,很不错。但亲爱的波尔多红,躲猫猫游戏快要结束了哦。

【By Vermonth】

“贝尔摩德?”降谷零皱起眉,迅速分析现有情报,“我已经查出她藏在千面魔女下的明面身份,好莱坞明星,克里斯·温亚德,也是一个公共人物……”

两仪绘川小声道:“莎朗·温亚德,同样也是她的名字。”

降谷零一瞬间无法压抑错愕的神情,等等?不是关系不太好的母女吗?

两仪绘川低下头,继续小声说道:“我也是偶然从康帕利那里听说的,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试探着也问出了更多东西……”

降谷零收心拧眉,神情严肃凌厉,听着两仪绘川继续轻声说着:“贝尔摩德,神秘主义者,疑似双性恋,除了那位大人,没有人能真正使唤得动她,她会全凭自己的心意行事。这样散漫的人,其实想引导她的心意协助完成假死是有方法的,非常取巧,但一定会有奇效……”

降谷零说不出自己是想生气还是想笑,他扬起嘴角问道:“那个方法是什么?”

两仪绘川禁不住移开目光:“很抱歉,现在暂时说不出口。”

降谷零点点头,暂时说不出口,行,他接着问:“如果贝尔摩德凭借自己的心意,懒得掺和这一千万美元的事呢?”

两仪绘川小声表示:“那就随机挑一个比较了解的组织成员,例如基安蒂,学诸伏前辈,在爆炸中假死……”

降谷零又点了点头,金灿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晃动,是很俏皮好看的画面,但他的脸色阴沉可怕,根本无法和任何轻松的词汇挂钩。

两仪绘川知道降谷先生在质疑什么——她放弃了比较稳妥的意外假死方案,而去选择了相对来说完全不可控的假死方案。为什么?

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假死更加无懈可击吗?

贝尔摩德总不可能愿意配合她假死吧,波尔多红凭什么?风险明显远大于收益。

如果无法解释这般选择的缘由,这个逻辑的漏洞,会成为她身份上的疑点,进而撕碎她的綾田身份,让她只能身为康帕利逃回组织。

两仪绘川没有再用言语和降谷零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她直接拿着手机,迅速编出一段话。

【警视厅有组织的人,安全屋被烧毁,我没办法在警视厅内待下去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请看在我们之前关系好的份上,救我离开。叩首感谢。

【By 波尔多红】

编辑完毕,挨个复制发送邮件,手动群发。

降谷零拿出手机垂眸看着,邮件群发的其中一个对象就是他。

两仪绘川挽起头发拢到耳后,微微眯起浅棕色的眼眸:“这种时候,波本会怎么做?”

降谷零凝滞半晌,露出灿烂的笑容:“一个忠心的组织成员,会想办法把叛徒抓回组织……不惜一切代价。是吧?”

他对着手机按了几下。很快,两仪绘川的手机就跳出了一行新邮件。

【这种时候就不用语焉不详说‘关系好’了吧,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啊。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等我来救你。

【By 波本】

两仪绘川看着,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虚起眼,控诉抱怨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这句话,你要什么时候才会说腻啊?这种吓唬的方法说一次也就够了吧……”

降谷零无奈地弯下紫灰色的眸,轻声道:“你绕这么一大圈,其中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想办法证明我是真正忠心的组织成员,是吧?”

两仪绘川不答,只小声说:“……救下诸伏前辈是我强求的任务,而我现在处事不密导致身份暴露,也可能影响到您。引发出的这些蝴蝶效应、波本先生可能面临的不该有的身份危机,也都该由我终结。”

降谷零沉默一瞬,下属给自己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我拦不住你,也无法制止你的行为,我只能说,我说的话是真心的。”

两仪绘川叹一口气,扬起笑容:“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降谷零目光凝注:“说到做到。”

两仪绘川回应:“一定。”

贝尔摩德身为同样有两层身份的人,愿意参演成为特邀嘉宾。这场假死戏份,远比想象中的要安全。

她一定能好好活着,但这些,都不可能和降谷先生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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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终究还是不能待太久,对接完事项后,就带着“贝尔摩德其实是莎朗和克里丝”的新情报匆匆离开。

两仪绘川的那条消息另外有发给其他人,很快也都得到回复。

莱伊:【我其实是CIA探员,请提供地址,我会联系我的同伴前来接你,从秘密安全通道送往美国。】

爱尔兰:【行,我最近刚收购了一艘游轮,你能自己到横滨港口吗?还是我找个地方接你?】

皮斯克:【呵呵,我最近不方便来日本,我联系爱尔兰帮你吧?】

宫野明美:【我救不了你。】

基安蒂:【你现在在哪??】

——很惭愧,波尔多红的社交圈里,比同事关系能多一点点情谊的,就这么几个人。皮斯克都完全是凑数。

两仪绘川挨个回复,拉扯半天,和波本、莱伊、爱尔兰和基安蒂都敲定见面时间和地点。

刚敲定没多久,琴酒就给康帕利的手机发了邮件:【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基安蒂说要请后天的假回日本杀波尔多红。】

两仪绘川一瞬汗颜,不过也懒得多解释,只说:【那就让她回来。】

波本、莱伊和爱尔兰也都给康帕利发送邮件,解释情况,上报和波尔多红约定的地址。一个不拉,充分彰显什么叫做组织内的塑料友情。

两仪绘川确认威士忌三人的邮件都没问题,于是打包转发给朗姆,并备注道:【试探完毕。】

朗姆很快回复:【你这方法可真够直接的。不过效果也很明显,不错。如果硬要说他们是卧底,他们大概会伤心。】

两仪绘川:【方法直接,有用就行。】

朗姆:【确实,组织里能找到得用的人也不容易。疑心病发作完差不多可以了,试探完了就快点回去吧。】

两仪绘川挑起眉,好稀奇,还有朗姆嫌弃她疑心病太重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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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在杯户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人。

停车场不时有车进车出,但波本要等的波尔多红一直没有来。

其他打算分一杯羹的组织成员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墨镜或口罩,埋伏在车里。

在屏息凝神等待,在发呆放空,干脆开始低头刷手机的,都有。气氛总体凝滞。

有个组织成员忽然发出短促的尖叫,惹得其他组织成员瞪这个人一眼。

“什么事啊鬼叫?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波本知道波尔多红不会来,因为“波本是忠心组织成员”的证明过程,题解到他带队埋伏,等候波尔多红来这一层时,分数就已经能达到良好。

但他还是抬手压住鸭舌帽,按着耳麦,语气低沉冷淡:“发生了什么?”

“波、波本大人……”那个组织成员小小地噎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小道消息,卡尔瓦多斯致电警视厅,说要么波尔多红在两个小时内出现在他指定的地点,要么随机炸一个东都市人流量超过一千人的公共场合……”

波本心下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波尔多红是卧底警察,她为了公众的利益,一定会老实去贝尔摩德指定的地点。这对她来说是阳谋。”

耳麦里传来其他组织成员犹疑不定的声音:“那我们……还守着吗?公共场合,杯户商场也算吧?”

波本也没辩驳说一些“我们盯了这么久,有谁进来安炸弹肯定能察觉”的话,只语气轻松地表示:“我不守了,你们随意,一千万美元对我来说本来也只是零花钱,如果真的抓到人了,你们自己分着玩吧。”

耳麦里有着奇特的安静,随后,有一个组织成员整合了愿意接着守的成员守着,不愿守或不敢守的人,零零散散开车离开。

波本的车混在里头,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车外的世界和平常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车流人流都是匆匆忙忙,或悲或喜或平静,建筑没什么变化,依旧笔直矗立着。

哪栋建筑可能被贝尔摩德安装炸弹?无法通过肉眼分辨。

手机里的信息流和路边不同,已经吵吵嚷嚷到要爆炸的程度。降谷零闭上眼睛整理思绪,而后挨条点开。

马自达:【工藤那小子发现了帝丹中学的仓库里有几个桶装物不对劲,可能是炸丨弹。结果还真的是!现场还有窃听器,要伪装一下,所以速度慢一点,三分钟搞不定,正常情况下一个小时能处理完。离那个什么自称是卡尔瓦多斯白兰地的人声称的两个小时远得很。】

降谷零没有回复,点击下一条邮件。

诸伏:【目前已经在帝丹中学、米花商场和多罗碧加乐园发现疑似炸丨弹的不明桶装物,炸丨弹构造粗糙,也几乎没有拆卸难度,但这也意味着可以大批量放置,并且,可能还有另一批构造更为精密、拆除难度也更大的炸丨弹尚未发觉。】

风见:【綾田小姐说她要去!劝不住!!!】

波本垂下眼。他自己都劝不住,更别说风见了。

两仪甚至拒绝让公安多为她的安全做一些准备,因为她担心贝尔摩德、以及藏在警厅里发现她安全屋住址的那个叛徒发现她的谋划。

只能指望她从康帕利那里套出的贝尔摩德的特点了。

所以,会有什么奇招?

.

两个小时后的东都市并没有发生任何一起爆炸,只有波本的手机发出震动。

是卡尔瓦多斯群发一封邮件,邮件里只有一个附件,附件是一段视频。

视频不长,十来分钟。

地点是在一处废弃海岸的高崖,高崖之下,即是海域。

黑发黑眸的波尔多红迈下计程车,打扮利落,芽绿色的内搭和米白色的直筒裤,外搭着一件亚麻色风衣。

她抬手按着同样是亚麻色的大沿帽,往路的尽头走去。

海风呼啸,风衣猎猎起舞,波尔多红抬手按住帽子,但没按住,帽子呼啦啦地,一下子就吹到了镜头之外。

镜头随着波尔多红的移动而变化,等波尔多红走到高崖顶部,镜头里便出现另一个人。

是寻常的路人脸,但降谷零知道,这个人是贝尔摩德伪装后的模样。

贝尔摩德明显放了收音设备,拍摄的距离已经有几十米远,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把放置炸丨弹的十几处位置都列了出来,由波尔多红发送给警视厅。

接着,贝尔摩德举起手枪,惯例劝波尔多红弃暗投明,保住性命。

波尔多红大概是拒绝……

等等。

镜头随着波尔多红露出的笑晃动了一瞬。而等镜头重新持稳,波尔多红也已经把没盘上去的一点碎发拂到耳后,笑意明媚而耀眼,声音温柔地像是不合时宜的微凉春风。

“我知道你是谁——并且我喜欢你很久了。”

海风依旧,把波尔多红的表白词搅弄得嘈杂。

降谷零默默调高耳机的声音,皱着眉往下看。

“我经常偷偷关注你,无法自拔地被你吸引,”波尔多红眼眸弯弯,语气仿佛无比真挚,“心脏已经完全是为你跳动,只可惜阵营不同,第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开枪的话,我也能算是死得其所吧?把为你跳动的心脏还给你。”

贝尔摩德笑道:“你这是从哪部戏剧里学的词?”

话音落定,也不等波尔多红再说什么,她轻易地扣动扳机。“砰——”

卡尔瓦多斯拍视频的手很稳,设备也很好,画面很清晰。

但终究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动漫,没有慢放镜头和特写,来体现波尔多红的不可置信。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波尔多红就抬手捂着左胸,她的手很快被鲜血染红,面部表情因为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变得狰狞而悲伤。

贝尔摩德毫不在乎,直接招呼两个外围成员,把波尔多红像垃圾一样,径直往海洋这个垃圾桶里抛去。

海崖很高,是海浪拍不到的高度。那一段废弃海港浪流不稳定。尸体抛进去后,会很快随着浪潮卷到海洋中央,化为海底生物的养料。

外围成员去清扫现场,贝尔摩德走下高崖,视频结束。

手机自动切成黑屏,像是一个粗糙版的镜子。降谷零凝视着黑屏上面无表情的自己。

……哈。

两仪到底是什么人啊?!

有安全稳妥的意外假死路子不走,要走在贝尔摩德面前假死的路。

就为了能稳妥保证“死在组织成员手中,不再被追杀”。

是,她或许做好了准备,穿上防弹衣,戴上血包,也从康帕利那里套出情报,估摸出贝尔摩德的性格,笃定她不会和琴酒一样朝头部开枪。

但从那么高的海岸上抛下去,摔都能摔出问题!

降谷零深呼吸一口气,退出邮件页面,让心情恢复冷静,开始有条不紊地发送工作指令。

那辆送波尔多红去废弃海岸的计程车是公安伪装的,司机是风见。因为卡尔瓦多斯是狙击手,可能在附近监视,所以他没有让风见在附近逗留,而是离得更远一点,和他带来的其他公安在路口盯着来往车辆。

废弃海岸的车本来就少,十几分钟才会有一辆为了观光或钓鱼而路过的车。公安可以记住这些车的特征和车牌号,沿路更替车辆跟踪。

等炸丨弹拆除完毕后,就可以停止远远跟踪的状态,直接过去围堵,把贝尔摩德和卡尔瓦多斯都抓住。

不可能让两仪白白遭受一次坠海之苦。

.

夜色温柔笼罩天地。院子里,有细碎的昆虫鸣声陪伴着樱瓣飘落。

春天切切实实到了,并且下一场雨热一场,樱花很快就会落尽,时间会奔赴夏天。

两仪绘川把自己锁在浴室,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给自己身上抹跌打油。镜子里的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点惨不忍睹。

幸好天气逐渐转热,她在海里泡了一会儿,又在崖底的溶洞里待了一会儿,这么造作一轮,依旧没有着凉感冒的迹象。

也幸好她身上有防弹衣,质量很好,贝尔摩德挑的手丨枪也不是大口径,胸口那一处的淤青其实不重,大部分还是丢进海里后被海底暗涌裹挟着流淌、因此被暗礁撞伤擦伤的痕迹。

风衣的材质也是特地挑的特殊材质,因此并没有见血的外伤,全是淤伤。

嘿嘿,毕竟是她自己挑的“死亡”地点,还是很有一手的。

背后够不着的地方没办法,其他地方能抹跌打油的地方都抹了一遍。然后再洗个澡。

下意识想拿薰衣草味沐浴露的时候她的手僵了一下,意识到不行,可能会被降谷零联想到在美国时康帕利的狙击行动。

当然,降谷零晚上一般不会过来。

但万一呢!

两仪绘川又叹气又兴奋,从洗漱柜子里翻出青柠味的沐浴露。她原本打算把这瓶沐浴露放到客房的,毕竟柠檬的金黄皮和降谷先生的金灿灿头发很配。现在没办法,先拆开自己用了。

青柠味是可以和跌打油的味道比霸道的,洗完澡吹完头发后,两仪绘川唯一的想法就是:给自己泡一杯柠檬水喝。

不过还不急着出去。

两仪绘川打开防潮柜的暗格,摸出一起带进来的两部手机。

她在警视厅安全屋没有住3个月,甚至1个月都没住满,满打满算只有20天左右。但是,在兼具保护、监视和审查的安全屋住20天,就足够逼得她习惯躲在洗漱间回消息。

幸好时间没有更久,不然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会露馅。

也幸好这本质只是游戏,所以她心理压力终究有限,不会因为多重身份和严苛检查太过焦虑,从而心理崩溃。

两仪绘川放松一口气,开始看消息。

贝尔摩德:【谢谢小白鸠的提议,游艇和车队都帮大忙了。日本公安可真狠啊,直接用警车侧撞。我得先溜回美国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演戏,一千万零花钱转给琴酒吧哈哈。另外再强调一次忠告,千万不要回组织里哦,研究所可不是正常人能接的,里面像雪莉一样的妖魔鬼怪还挺多的。】

两仪绘川嘴角禁不住抽搐一下,“妖魔鬼怪”是什么形容词啊。

但她对贝尔摩德的印象其实意外的不错。贝尔摩德确实全程按照剧本走,没有像琴酒那样忽然说一句“要描头”,添一些奇奇怪怪的乱子。

她也不指望自己和贝尔摩德关系多好,同事关系,不扯后腿就是好关系了。

贝尔摩德在知道她对研究所没兴趣后,态度肉眼可见好了不少。大概不会像皮斯克一样,动念要暴露她的身份吧。

……大概。

康帕利的手机就这一条消息了。两仪绘川把手机放回暗格,拿出綾田的手机。

降谷零:【还活着吗?】

一行简短的字,猝不及防映入她的浅棕色瞳孔中。

“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他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连着收到这条邮件的手机,都仿佛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