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毕竟是N部剧场版里只有一部没受伤的倒霉蛋。两仪绘川飞速做出决定。
“知道了, 城江大酒店A1503号房是吧?你刚才说‘那个人’,确定只有一个人吗?”
“可能是……”
“啧,知道了, 电话别挂,你自己想办法撑半个小时,有问题吗?”
“可以试试。”
波本说可以试试就是约等于没问题。
两仪绘川戴上耳机,关闭耳麦,把手机贴兜放好。
波本有可能是在骗康帕利出面。而康帕利不能露脸, 毫无疑问。但她还是需要去看情况,不然无法安心。
她当然也可以要求波尔多红去负责营救,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 按波本的性子,他很有可能会继续试探,直到逼出康帕利。
没什么,康帕利去就康帕利去。
两仪绘川发邮件给十几个从日本带来做保镖的外围成员,要求这些人带好打手,二十分钟内到城江大酒店外集合等待吩咐。
而她自己, 带好该带的东西,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出发。
她的住处离城江大酒店挺近,开车只要十分钟。可以先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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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乎伊很喜欢健康的身体。
头发适合编织成辫子, 眼睛适合泡到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然后陈列在柜, 腿骨适合擦干净后挂在墙上,五脏六腑适合售卖。
这不是他的私人爱好, 这是他所在的极丨道组织都在偷偷做的事。
肉比菜便宜, 但人肉永远比什么菜都贵。这是暴富的捷径。
他今天原本是按照极丨道组织的要求,参加一家新被收购公司的开业宴。但他很快被一个人吸引走所有注意力。
一位金发深肤的男性服务员, 似乎是临聘小时工,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有一具健康流畅到不像是服务员的身体,行走之间,令他一瞬间就无法移开目光。
他给这位服务员下了迷药。
服务员的体质好得出奇,能把成年人迷得人事不省的迷药,还能撑着让他躲到不知道哪个角落。
他已经让他带来的两个人在前后门守着,不让任何人出去,而他自己,拿着枪去保安间看监控。
当那个服务员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时,会有多惊恐万状?他希望那个服务员见到他后的情绪会更激动点,毕竟,会挣扎的猎物才有捕猎和收藏的价值。
子弹上膛,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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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绘川攀上斜拉桥的缆索的时候,缆索沉默无言。
缆索安静地分担着斜拉桥的压力,她一个人外加一只狙击枪的重量,根本不算什么。
给自己点狙击技能,披上黑色外袍,戴好口罩和黑色鸭舌帽,背着乐器包,在夜色中爬到A字型桥塔中央远距离观测,这是她想出的方法。
【使用90点技能点注入[狙击]技能,[狙击]技能点当前为100,达到能在400米内狙击基本无偏差的水平。
【当前技能点剩余:65点】
城江大酒店的卖点是落地窗浏览临江美景,临江美景中不可忽略的是通江大桥上的A字型景观独塔斜拉大桥,所以相对应的,城江大酒店的靠江酒店套房号全是A开头。
江距不宽,500米左右,但加上堤岸、临江马路等距离后,如果她从江对面监视A1503,就大概有700米的距离。
江风凛冽,这么远的距离,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赤井秀一才能保证不会打偏。
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开枪,只观测,让那些外围成员上。但外围成员集合营救波本,而对方也有带枪,也不知道具体多少人。一个处理不好,事件就很容易扩大,变成两个极丨道组织之间的枪战,然后一起上新闻。
并且,波本是不是在钓鱼还不知道呢,谁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两仪绘川心念转动之间,顶着江风,已经利索地爬到A字塔中间高度约50米的‘-’处。这里中间有个小平台,适合搭设狙击枪。
运气不错,今晚天气冷,出门的人不多,并没有人有闲心抬头去看,进而发现她在攀爬。
她先拿着狙击镜,往江的另一头大致扫过一遍,江另一头的房子大多偏矮,她观测时有一种俯瞰的辽阔感。
确认另一侧的天台上没有闪过望远镜一类朝她注视而来的观测物品之后,她把狙击镜装到狙击枪上,对准400米外的城江大酒店。
A1503号房,她找找……找到了。
屋内很暗,采光全靠江边映入的城市夜灯。勉强能分辨出,坐靠在客厅沙发背后面的波本,他蜷着身子。估计是在保留体力,捱着等药效发挥完毕,看着着实有点可怜。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情况离危急还有很远。
两仪绘川思索着,等外围成员来了之后,直接叫一个外围成员上楼送他一瓶中和剂,让他施展出神秘主义人员的瞬间消失术。那个极丨道成员?管他呢。
但下一秒——门开了。
走廊的灯光洒进房间内,家具和开门的人都映出了阴森森的阴影。
进门的人身形和面容都是典型的白人面孔,是会让她脸盲的类型。然而面容狰狞扭曲,又像是地狱恶鬼一样容易分辨。
那个人先一一掀开进门的柜子,之后才慢悠悠找到客厅。
酒店套房也没多少能躲避的地方,沙发背后已经算是能避开视线,通过移动制造搜索盲区的地方。然而波本受药物影响,精神力有限,很快就被发现端倪。
那个人在狙击镜中恶毒狞笑着,对波本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寒光闪烁,仿佛化作枪响后的火光,一瞬间灼烧大脑。鲜红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似乎随时可能随着弹孔流出身体,描绘出玫瑰模样。
她没有更多思考,判断出风向和偏移后,心无旁骛,扣动扳机。
“咻——”
装上消音器的子弹在桥上的车辆呼啸声中无声擦热寒冷空气,“啪嗒”一声穿破酒店落地窗玻璃,精准击中他的手腕。
手枪落地,那个家伙痛苦地倒在地上,捂住手腕不住翻滚,明显痛极了,手机还在通话,他的哀嚎声隐约从耳机中传来。
嘶!两仪绘川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技能点带来的本能和知识让她下意识卸去狙击枪瞬间爆发的后坐力,但一瞬间还是仿佛有波本使用自由搏击捶击她的肩膀,让她龇牙咧嘴。
她直接描头不就好了吗?击中他的手是什么多此一举!
两仪绘川咬着舌尖冷静下来,忍着痛意,重新瞄准判断,对准在地上不断滚动的移动靶。
再开一枪。
一息之后,死亡带来的寂静,从耳机传入她的耳道。
波本这个倒霉蛋。这种甚至连二人一队一齐搜查、躲狙击视野都做不到的极丨道组织成员,他都能翻车中药。
两仪绘川打开耳机的麦克风,问道:“波本,自己走得动吗?”
波本语气惭愧:“可以勉强试试。”
两仪绘川看一眼时间,过去二十分钟,她叫的人应该齐了。
她没多说什么,见狙击镜内没有其他异变,就吩咐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联系那些外围成员,这些人现在就在楼外等着,你自己调度没问题吧?没问题就挂了。”
波本情报专精,那些外围成员的联系方式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两仪绘川不担心他联系不上。吩咐完后就果断关闭耳麦。
随后,电话挂断。
晚上的江风真的有点冷,将视线从狙击镜移开后,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寒意入骨。
戴着手套的手开始发僵,肩膀也还在疼。
两仪绘川长呼一口气,迅速收拾好一切痕迹,忍着肩膀一阵阵的疼意,把狙击枪拆了塞乐器包里背好、调整好外套、口罩和鸭舌帽,之后,抓住平台旁的缆索顺着滑下去。
滑到底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身旁,是一位眉眼飞扬、开着敞篷车的年轻人。这个人朝她吹了个口哨:“爬这桥上做什么?”
两仪绘川一愣,果然还是被人撞见了啊。
她笑了笑,摘下鸭舌帽,露出一头金灿灿的短发(假发),然后压低嗓音,用流利的英文笑着回答道:“极限运动,你懂的,站在狂风刮着的桥柱顶部,随时有被吹下去的风险,然后录视频发到推特上,呼哈,会饱吸眼球的!”
“酷——我改天也试试!”
“Good luck,希望能在推特热榜上见到你!”
那辆敞篷车开走了。两仪绘川也重新戴上帽子。低调而迅速地走到桥边路边停着的车。
把乐器包放到后备箱下层夹层关好,接着四面检查一下车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
警惕心很强,很不错。她在心底自夸一句,上车。握住方向盘时又因为肩膀肌肉被牵扯而龇牙咧嘴了一瞬,但完全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开车,走人。
她确实要做别的事情。
那些极丨道组织支持的公司,像苍蝇一样惹人烦厌,她本来就打算有所行动……现在要加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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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将刻意放置过的一杯水润过嘴唇时,几乎在一秒内察觉到里头少量的劣质迷昏剂。黑市常见款,带着廉价的香气,仿佛生怕人品尝不出滋味。
如果是他的搭档要用这种迷剂,那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嘲讽对方,“你这药是打算哄给小孩子喝吗?”
但对方是其他极丨道组织的成员,利用完就可以去死,那就无所谓效果了。
降谷零干脆地喝完这杯水,又给自己喝了半瓶中和剂,半是假装半是真切一副被下药后的狼狈姿态,坐电梯到16楼,又从楼梯走到A1503,躲好。
他观察过,城江大酒店A面房间全是临江落地窗房,如果其他人要观测,只能从江对岸的高楼或房顶观测。
15层有近50米的高度,6层房子往下都不要指望能观测到什么。江对岸的房子又普遍是旧民房,可供观察的高楼并不算多。
康帕利要么来现场,要么在远处指挥,而在远处指挥的话,只要她对“降谷零是否真的被下药”有疑惑,那她就很可能会去便于观测的高楼。
高楼就那么几栋,筛选出可能是康帕利的人不要太容易。接下来摸排后续行动轨迹,比对身形特征,盯住常用车辆,那离查出真身还远吗?
但是。
落地窗接连两次破碎的那一刹那,他恍惚以为自己真切中了迷昏剂,灵魂伴随着飞溅的血珠扬起,在空中乍裂。
他看向江对岸,试图寻觅康帕利,但江对岸满是富有小城风味的各色灯光,狙击镜的那一点亮光,完全被湮没,无法追踪。
康帕利会狙击,射程还超过700米,两枪准确命中,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已经是琴酒和赤井的水平。
降谷零忽然想起贝尔摩德说的话,“康帕利沉迷赚钱”。
他现在彻底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康帕利狙完就走,他负责收拾后续。于是他联系外围成员,轻易抓住守在前后门的极丨道组织成员,捆扎实了丢在门外,要组织外围成员打印几十张写有“这是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组织成员”,丢在那两个极丨道人员脸上。
之后,他表示他们可以撤了,奖金回头看康帕利大人的安排。
降谷零联系的那个外围成员听到奖金就在电话里乐呵,说康帕利大人神神秘秘的,但奖金很够他们花。
降谷零好奇问了下奖金多少,那个外围成员就报了个降谷零都沉默片刻的金额。
……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降谷零接着远程系统操控,将江对岸几栋高楼和装在街道上的监控,都导出来,准备发给风见,要他一起看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
发给风见的话……两仪肯定也得发一份吧?
想到两仪,降谷零难得有些发愁。她的身体状态明显时好时坏,又瞒着他不说,只说“好多了”。
他理解两仪不愿意打扰别人的心态,但他很乐意被打扰啊。
降谷零无奈叹笑一声,一看时间离睡觉点还早,他心念一动,索性就直接打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长到降谷零误以为两仪又发高烧接不了电话的程度。但卡在三十多秒的时候,对面终于把电话接了。
两仪在对面有些困惑:“安室先生?”
降谷零早想好了见她的合理理由:“我这边得到了一些新情报,现在可以去你那边说吗?”
“康帕利的?”电话对面的两仪笑问之后顿了一下,很快她又说道,“行,来吧。不过我还在收拾东西,开门可能会慢一点。”
两仪在那一瞬间迟疑了,降谷零能肯定这一点。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