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朝着少女的位置扑去, 徐书宴下意识地回头被裴瑾白撞了个满怀,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那张倾城俊美的容颜朝着自己扑来,一瞬间时间和空间似乎已经停止, 天地间她只能看见男人那精致的容颜和耳边那颗璀璨夺目的蓝色耳钉,徐书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她只能听见自己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我的心脏跳这么快吗?徐书宴下意识地想到, 随后红晕染红了她的脸颊,而距离她咫尺之间的男人神情严肃, 他低头伸手将徐书宴的头牢牢护在身下。
徐书宴感受着鼻尖那凛冽的松香味,还有脖颈处男人鼻息间温热的气息, 她身子忍不住发麻,阵阵酥麻从脚底传至大脑, 随后几道连续的“砰砰”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徐书宴心底一寒,脸上的红晕瞬间褪下,一张小脸苍白无力,那是机枪声, 那是死神的声音还有人中*枪的闷哼声。
细小的玻璃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徐书宴的短发间,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触觉。
谁中枪了, 不会是裴瑾白吧。徐书宴想到这她脸色越发的苍白, 原本殷红的嘴唇也失了血色。
徐书宴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男人声线已经是那般冷清平淡:“没事。不过我们的跳伞了, 驾驶员死了。”
裴瑾白的话是那样的平常, 徐书宴心中一松, 随后又是一紧, 跳伞, 这可是万米高空,这直接跳下去不会摔成肉泥吗?她是修行者, 不是神仙,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大罗金仙今天来了也得死翘翘。徐书宴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男人衣服,随后她只觉身体在空间中晃动了几下,男人的大手将她从背后环抱住,徐书宴只来得及在跳伞之前将身后的场景用力地塞进自己的脑子中。
直升飞机本就不大,原本就两人的座位,此刻已经被前方一架白色的战斗机打掉了机门,坐在驾驶位戴着头盔的男人此刻脑袋血流不止,陷入他被人爆了头,而那架战斗机正朝着他们疯狂的扫射着,快如闪电的黄色子弹正噼里啪啦地落在两人的脚。
徐书宴被裴瑾白死死地抱着站了起来,徐书宴只能感觉到男人在她身上捆了几根粗绳。
电光石火之间,直升机的另一个机门被人猛地拉开,狂风将徐书宴吹着头发,那短短的头发此时像是小木棍抽打在她的脸上,徐书宴感受着小脸的疼痛,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留头发,然后扎在脑后,不让她乱跑。
徐书宴此刻是没有胆子看身下的场景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着万米高空,感受着身后男人的动作,她死死地闭上眼睛然后他们两像是两块石头直直地坠了下去。
两人正在以百米的速度下坠,徐书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家伙这比她第一次除灵降恶鬼还要刺激,好在身上的绳子非常的牢固,徐书宴比过这绳子有三根手指头这般粗了,外加着降落伞的束缚绳,她和裴瑾白的绑的非常的紧。
想到这徐书宴忍不住指着男人上边的声音开口说道:“这叫不叫生死相随啊!我徐书宴今天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或者是人在死亡前,胆子格外地大,她此刻对裴瑾白的警惕之情完全消散了。
徐书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身后人的回应,还以为他不想回话,心里有一丝失落,她正想开口说道时,身后响起男人清冷疏离的声音:“不会死,不过你再说话,我就不确定了。”
徐书宴还在品味裴瑾白的话,她身子猛地往向倾斜,徐书宴在身子晃动中这才睁眼看清了现在的情况,他们脚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远处没有任何的陆地,这落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徐书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活了两世,她还是没有逃过短命的诅咒。
就在此时,她的身子伴随着风开始逐渐的向西飘去,她眼中蓦然出现一大片黄色的土地,徐书宴眼眸蹦出希望的神情,那是陆地,她们看见陆地了。
徐书宴很难描述,她见到的画面,这天地在她的眼中渺小不堪,她只能看见陆地最显著的特征,海洋与大陆,蔚蓝与土黄,绿色与天青,城市中那栋栋高楼大厦此刻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点,人类在自然之前还是那般渺小不知所措。
徐书宴刚想开口说话,只感觉有一双手在松动了身上的绳子。
徐书宴错愕地回头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长发此刻已经完全向上竖立,露出了他精致的面容,他神情淡淡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掀起他的情绪,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我们两个人到不了陆地,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几百千米,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是飞不过去的。但我给你推力,你能落地。”
男人说完神情如常地伸手解开绳子,徐书宴皱着眉头看着男人的容颜,他眉弓骨长,鼻梁高挺,骨相优美没有任何瑕疵,脸上透着一股冷峻之意,语气淡淡完全不像是他刚才说要牺牲自己给徐书宴生路。
徐书宴慌张的心一瞬间冷了下来,她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泼了一盆冰水那般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书宴冷冷地反问裴瑾白,裴瑾白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当然,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徐书宴听到这话冷笑出声:“你费力带我去金华当你助理,就是为了让我继承你的侦探事务所,然后自杀?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
裴瑾白在死亡面前已经是那般的坦然,甚至可以冷静到极致地一个一个回答徐书宴的话:“显然这并不是我的计划,你继承我的事务所需要五年,而我不会自杀。你会同意。”
裴瑾白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经将绳子全部解开,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地,他知道该和女孩说再见了,他开了徐书宴背上的降落伞,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少女往前用力一推,两人身子分开,一人朝着西边飞去,一人跌落到了东边的海洋。
裴瑾白做完这一切闭了闭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临死前他伸手不自觉地抚摸上了右耳上那颗蓝色的耳钉。
等他再次睁眼,眼前这一幕让他震惊万分,只见是女孩拖着不知什么时候扯出了一根绳子,那黑色的绳子将绑在了裴瑾白腰上,绳子迅速被绷紧,他整个人猛地向前飞去,而前面的女孩身形却往后面飘。
不到片刻,女孩便在裴瑾白的上方,徐书宴猛地收绳将男人身子往上一提,眨眼间他竟落在了徐书宴怀中,女孩细长的胳膊牢牢将裴瑾白身子给困住,饶是像裴瑾白这般淡定的人这次也有些破防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现在两个人一起死,你开心了?”
此时降落伞已经打开,风也没有那般的迅猛,徐书宴瞧着远处那遥远的陆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开口笃定地说道:“不会。”
裴瑾白看着距离他们还有十千米的陆地,心里计算着现在这降落速度,他肯定地回道:“我们是不可能达到陆地的。”
裴瑾白说完只觉耳边有异样传来,女孩那温热的唇此刻正落在他的耳边,她吐着气慢慢却又坚定地开口说道:“有时候我们不用太理性,相信奇迹也不一定是坏事。”
裴瑾白刚想反驳,奇迹这东西是给没有任何判断能力的白痴的幻想,他脖颈处一痛,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头一垂直接昏死过去。
徐书宴瞧着身下的再也没有动作,她腾出一只手,指尖汇气,一把雪白的只有巴掌大的小剑出现在她的右手边,随后慢慢地变大直到变成了滑板大小。
“疾风·御剑。”
女孩声音落下,两人身形一晃,犹如利箭飞射而出。
也不知道行驶多久,徐书宴终于看见了陆地,她七窍已经全部渗出鲜血,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心中只有一个心念支撑着她那便是活下去。等到两人成功落地,徐书宴眼前一黑也昏死了过去。
*阳光打在脸上,是温热的感觉,躺在堆里的少女浓密而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缓缓睁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眸。
徐书宴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有些茫然,她的眼前全是七零八落的干稻草,而她整个人被埋在稻草里,只露出了半个头,而她的正前面是高高的房梁,看着眼前只有巴掌大的缝隙,徐书宴很肯定她是被人藏了起来,至于藏住她的人是不是裴瑾白,这还有待考虑,毕竟她俩当时是同时昏迷。
不过肯定的是现在她不能见人,或者说是不能出现在人前,也不会有人将自己藏起来。
徐书宴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抽出来,她缩在稻谷堆中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女孩侧着头在夹缝中艰难地挪动着,而她身子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
徐书宴忍住要尖叫的冲动,她用牙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慢慢地转头,头上投来一片阴影,抬眼对上了一双黑夜中如海水茫茫无波的眼睛。
是裴瑾白。徐书宴看见来人放松下来,她刚想说话,男人快速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后是一道狠厉的男声在外面响起:“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男人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