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宴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继续说道:“还有两个, 旁边穿着西装带着金色眼镜,大约有一米七八的男人,他虽然衣服首饰上都没有大的差错, 就是有一点毛病,那双手, 一个从来没有下地做过粗活的公子哥怎么指甲缝里带着泥土, 而且他虽然装作自己不在意,但是他拿手杯的手势不对, 他不是真正的少爷,假装来这宴会的。”
徐书宴在这男人身上看到的黑色格外的浓郁, 黑中还带着红色的煞气,这家伙就算没有还害石烈焰也必然是杀了人的, 反正现在警察都在不如将他一起拿下也算是帮助社会少一些毒瘤。
徐书宴想到了自己前三个月都没有遇见什么杀人案,反而到了裴瑾白一出现这案子是一个接一个,果然是侦探小说的男主效益吗?出门必死人。
徐书宴苦中作乐地想着随即指出了最后一个凶手:“最后一个就是在那边一直哭的新娘。”
徐书宴此话一出,裴瑾白的眼中总算是闪烁了,他抬起浓密的眼睫毛, 漆黑的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女孩, 深深的眸子中倒映着少女姣好的面容, 语气依旧淡漠如初:“这怎么说?”
徐书宴被男人猛然的抬头吓了一跳, 直到男人对这感兴趣, 她也将目光放在不停抽泣的新娘身上, 上下打量, 抿了抿唇组织了语言开口说道:“我受到邀请的时候记得哥哥对我说石家和兰家是商业联姻, 两人关系应该达不到这个地步, 她表现得越悲伤,在我眼里越刻意, 她反应太夸张给我一种在演戏的感觉。”
“你的感觉没有错。”裴瑾白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说道,“这四个人确实都有问题。第一个中年阿姨,她表情太明显了,她是凶手之一,死者所中的□□毒素便是出于这位阿姨之手。
细看阿姨的工作服和身旁同样为工作人员的熟悉程度,我们很容易得出阿姨在这至少工作了半年,时间应该是在半年到一年左右。我推测的话,她应该就是这些未成年受害者其中之一的母亲,她经历了丧女,作案动机也很明显。
我们再看你提到的瘦瘦高高的男人,很遗憾他并不是凶手。”
“啊?”徐书宴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说道,她可是亲眼看见男人身上带着浓郁的黑色,他怎么不是凶手呢?如果不是凶手又怎么会沾染上这么浓郁的死气呢?
裴瑾白知道徐书宴心中存有疑惑,他望着少女因为惊愕圆圆的杏眼中此刻布满了不可思议,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的表情。
沉寂的眸子也被少女这生动的表情点燃溢出了淡淡的笑意,说话却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起伏:“你只是注意到了他的衣服,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动作,你瞧瞧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什么地方?”
徐书宴顺着裴瑾白的提示认真地观察了男人许久,大大的圆眸中带着一丝挫败,沮丧地开口回道:“一分钟内他看了裤兜五次,这裤子里面有东西。”
“那你应该能回想起尸体的模样,穿戴整齐、全身名牌的少爷和他屋子里抽屉里那满满的一屉东西,他手上是不是少了什么?”裴瑾白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他对徐书宴今天的表现非常地满意,余光中还带着几丝赞赏之情。
徐书宴喃喃着,神情有些恍惚:“是手表,石烈焰是一个手表收集者,在结婚这样的重要场合他不可能不带这个东西。那个人是小偷,他兜里正揣着从死者身上拿下来的手表。”
裴瑾白点头:“是的,而且他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第一个发现者。”
“之后我们再看这第三人,高一级的伪装者,回到你说的疑点,他指甲缝中有泥土,这并不符合常理。
我们再看向他的脚上,他穿的是最新款的昂贵皮鞋,越昂贵的东西保质期最短也最容易破损,但贵族们不会在这些,反而它们越珍贵越容易破损,就越配上他们的身份,所以这物件缺点很明显,它们不能碰水,甚至连水擦洗都不行。
看他的鞋边,哪里有一块明显的擦洗痕迹,他鞋子上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需要紧急处理。我们猜猜这东西会是什么呢?”裴瑾白说这话依旧是那般的冷漠,眼神中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徐书宴继续回答:“是血迹,他想擦掉的是血迹。”
裴瑾白语气肯定:“是的。再看他手掌中那不可能出现在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上的茧子,他的身份很明显了。他就是石烈焰短信里提到的想要暗杀他的职业杀手。
我让人查了一下悬赏榜上,果然上面就有对石烈焰的悬赏,最早的时间在一年前是被两个菜鸟新手接单,因为迟迟没有拿下石烈焰,杀手联盟被顾客投诉,这次才派出了他们的金牌杀手-咲。
成名杀手都有自己的特别的习惯,而咲最喜欢的便是用冷兵器砍下死者的头颅,不过很显然他这次任务失败了,而且还处于下风,因为他连处理这些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他不应该注意不到这些小问题的。”
裴瑾白说话时带着遗憾和惋惜,他本人对杀手联盟还是抱有很高的期待的,咲作为杀手榜上排名前100名的杀手破绽太多了,他几乎是瞬间便洞看出了他的身份,这让裴瑾白觉得很扫兴。
徐书宴听见裴瑾白浅浅淡淡地叹息声,她发出疑问三连:这确实是男主吗?这小说男主性格有点奇怪啊!虽然空山当时塑造的就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男主人设,但还是很离谱啊!她怎么感觉男主有点像反派呢?
徐书宴的感慨还没完便听见裴瑾白继续开口说道:“然后我们来看最后一位嫌疑人,她其实能算是这群烦人中表现发挥最好的凶手了。瞧瞧她的表演,我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一定是一个伟大的演员。
至于你说的表演痕迹刻意用力过猛,其实在深层次理解人物,我们可以发现她情感应该是这般的强烈。这也是她的厉害之处。置之死地而后生。”
裴瑾白说到这里眼神中染上了兴奋的神情,他像是终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身边的人诉说他的发现:“大家都以为石家和兰家只是商业联姻,从所有人的口中都是这般想的,石烈焰也不喜欢她,对她态度平平。
不过这些都是假象,若是细看,这里面就出现了非常矛盾的地方。明明患有着强迫症和洁癖的石烈焰怎么会在婚礼上铺满这么多杂乱无章的玫瑰呢?他是在表达爱意,石烈焰喜欢新粮。而新娘同样也是想让大家认为自己喜欢石烈焰。”
徐书宴脑子是嗡嗡的,她这算是歪打正着了,不过裴瑾白这一段话把徐书宴绕糊涂了,她开口怯怯地问道:“我有个疑惑,这新娘喜欢石烈焰吗? ”
裴瑾白眼神中是难以言之的兴奋之情,显然他推理正上头:“不,她不喜欢他。但她想要所有人认为她喜欢石烈焰,他们并不是商业联姻这般的简单。这一切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
徐书宴蹙着眉说道:“这什么跟什么?在我们的眼中,石家和兰家只是商业联姻,两个人并不想爱,而兰美玲计划了杀害石烈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随后她再让别人慢慢的证明两个人相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相爱的眷侣,只是一个阴阳相隔。
而实际事实是石烈焰真的喜欢兰美玲而兰美玲不喜欢她?她到底在做什么呀?好像脑子有些不正常。”
裴瑾白赞赏地开口说道:“太棒了,你的逻辑非常地完美。事实上就是如此,兰美玲就是脑子有点问题,我们通俗的来说的话,她应该是一个高智商反社会。这太难得了,能遇上这么纯粹的变态。”
裴瑾白越说眼眸越发的明亮,他望向兰美玲的目光灼灼像是两盏千瓦的电灯泡,还在一旁啜泣的兰美玲感受到裴瑾白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抬头回望,眼神冰冷像是看死人一般。
徐书宴扶额,她看着兴奋得手舞足蹈的男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男主面前心理变态的场景,这丫的,不知道谁像是变态啊!
裴瑾白看着少女继续开口说道:“瞧瞧她特意藏在裙子里的钢笔,看那笔头非常有年代感,应该是石烈焰送给她的,她珍惜到现在,啧啧啧,多么的深情啊,这不是真爱那什么才是呢?
那枚硕大的鸽子蛋,我赌一百里面一定有她和石烈焰的缩写,再瞧瞧她特意带着的项链,应该是弹扣设计,里面肯定是装了两个的亲密照片……”
虽然面前这位是号称没有对手的全知全能的神探裴瑾白,徐书宴还是想问为什么肯定面前的女人是一个变态杀手,本来是藏在心的话,徐书宴竟然下意识地问出口。
裴瑾白面前徐书宴的问题回道:“最近调查结果出现了,暗杀石烈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面前的未婚妻,还有我们调查出兰美玲其实有过三位未婚夫,不过三位都因为各种意外去世,所有人都传兰美玲有着克夫。
不过一心为了钱财势利的石海柱并不在意,他的儿子很多,本来都看着石烈焰已经挺过去了死亡期限,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死在了两人的订婚宴上。这个女人,她现在已经不满意了,她想要一个盛大华丽的舞台来表演她完美的演出,说真的这真的很华丽而夸张,很有十九世纪歌舞剧的风格。
这个歌舞剧风格很多变态杀人犯都喜欢,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共性,还是其中有些特别的地方?……”
接下来的分析,徐书宴实在是头痛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裴瑾白的话自动化为了无数的蜜蜂在她旁边嗡嗡地叫着。她露出痛苦的神情,这就是高手之间的过招吗?
她在第一层,而兰美玲在第三层,裴瑾白在第五层,第五层给第一层讲推理过程,第一层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瞎猫遇见死耗子对了就行。徐书宴露出疲惫且痛苦的神情。
“等等,你是说特别的冷兵器,我能去瞧瞧死者的伤痕吗?”在一旁坐了许久没有说话的付文翔开口说道,他神情中带着些许凝重,眉头微微蹙起望向远方那具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上。
裴瑾白毫不在意地挥手示意付文翔可以随意查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兰美玲身上,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新鲜感正足。
徐书宴瞧着裴瑾白的模样,看样子现在也不需要自己,她起身想跟着付文翔一起去查看死者的情况,她稍微站起身,便听见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里?”
徐书宴回头讪讪地回道:“我想去一起去看看死者的情况。”
其实真的原因是徐书宴感觉坐得好久,外加上脑子刚刚听这些话有点胀痛,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解放解放心情。
裴瑾白瞧了徐书宴一眼又望向了身边对着他笑容和善的那人,随即他也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跟就跟着你们一起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看第二遍,这不是应该记在你的脑子里面了吗?”
徐书宴礼貌地回道:“显然这只是您的一厢情愿,我并没有和您这么强的记忆能力。”
“没事,记忆这东西可以后天加强的,你不要气馁。”裴瑾白听见徐书宴的话宽慰的说道。
徐书宴太阳穴青筋直跳,谁想加强记忆啊。她感觉现在脑子就够用了,不需要再扩展一番,尤其是还要将这个记忆这么多人和细节的时候,这简直就是终极折磨。
徐书宴拗不过他,三个人还是一起来到了死者旁边,警察们看见裴瑾白几人过来也是纷纷退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只有穿着白色大褂的法医正在一旁用着简易工具分析里面的化学元素。
裴瑾白一个眼神示意,警察急忙将白布拉开露出了死者的全身,讲真的死人并不好看,特别是毒发身亡,他们多数时候都会伴随着突眼,口吐白沫,嘴唇发紫。
徐书宴看了一眼惨状急忙移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死者的脖颈处的划痕上,那是一道非常深甚至能够看见肉的伤口,不过只有细微的一点点,就是这一点血液直接迸溅到全身,死者经过简单的处理,伤口处已经凝血结痂。
这伤口的确如裴瑾白所言非常的特别,上面是呈现鲨鱼牙齿的锯齿状,再结合着裴瑾白的话‘咲的特点就是砍断死者的头颅’,不难推理出他所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大型的东西,不过这样的武器能随意地出现在宴会上吗?
徐书宴有些怀疑同时也在疑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轻易地切断人的头颅。
付文翔一直盯着伤口认真地看,他戴上橡胶手套甚至拨开了死者的脖颈肉只为了将伤口看的更清楚一些,他确定完成后脱下手套,说道:“果然如此。”
徐书宴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付文翔神情严肃开口道:“你还知道前几天龙华县出现的一具无头男尸吗?”
徐书宴恍然大悟接上话道:“就是哥哥之前不让我看的那个命案。”
付文翔点头:“就是那个,凶手也是留下了一个特别的伤口,其他的破绽便找也没有。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意外收获,同时破除了两个案子。”
裴瑾白纠正道:“是三个。还有一个女童性*侵案。”
三人说完,两两对视,神情中皆是畅快,徐书宴觉得这案子破案速度是真的快,而裴瑾白则是觉得这案子过瘾,付文翔想到一直困扰他的无头男尸案解决了,心情舒畅。
案子推理到这个地步将结论递交给警察很快便破案了。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再需要她们。
徐书宴回顾起这一天敢说这绝对是她人生中见过的最快被破除案子,还有最快赚到一万块钱的一天。等她回到家还想着这一万块钱,不过这一万块得明天兑现了,还是有些可惜。
事情的经过这样的,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裴瑾白作为负责人要处理死不认罪的罪犯就让付文翔和徐书宴先行离开。
付文翔送徐书宴到家后,他也急匆匆赶回了警察院准备申请对咲的审问,这两人忙得晕头转向,一时间没有经历管自己,至于那个眼神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时间回到三人分别之时,徐书宴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付文翔在驾驶位开车,而一袭黑色长衣的裴瑾白则是站在门口送着两人远处,汽车缓缓地启动。
徐书宴忍不住回头望向那挺拔如松柏的男人,却不承想自己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双眼睛中闪着莫测的光芒。
随后男人似有些站立不稳,脚步往后退移了一步,他头上的帽子因为主人的晃动有些倾泻,一直披散的长发随着动作开始飘浮,男人露出了右耳上那可璀璨夺目的蓝色,因为太远了,徐书宴没有看清,她只是能感受到裴瑾白的不对劲。
刚想开口询问,又瞧着男人抬头,神情淡然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也便没有在意。再然后,男人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啊啊啊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女惊恐地声音在屋子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