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宴在一阵柔和的白光中悠悠闭眼,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下午的阳光正烈,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 皮肤因为太阳的暴晒,像是焰火在灼烧, 疼痛又难忍。徐书宴感受着手臂的刺痛, 她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中。
徐书宴没有顾及强烈的阳光,她站在太阳下在心里呼唤着白光, 希望将它唤出来。
前辈,白光前辈, 您若是还在回应小辈一声。徐书宴在心里默念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失望地垂了垂头, 徐书宴强行振作起来,她肯定还有机会能够见到白光前辈,下一次说不一定就能弄清楚一些东西。
徐书宴想明白这些,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到了一栋楼下。因为是老区的缘故,小区是几栋楼拼凑而来, 每一栋一楼基本上都是功能区, 每间隔一两栋便是小卖部, 餐馆甚至连诊所都有, 这几乎是一个功能相当齐全的小区了。
徐书宴的目光停留在李荣华诊所门前, 她在这玻璃门窗前似乎看见了一抹黑色在涌动, 这里面恐怕有鬼魂作祟。
徐书宴毫不犹豫地停止脚步, 她径直跨进了诊所大门, 一进去阴森森的气息便笼罩了整个诊所。
徐书宴认真地打量了诊所, 常见的装修,一走进门墙角便安放了木桌, 上面放满了病历。
徐书宴拿起一叠病例看了起来,岁月的痕迹在本子上暴露无遗,时间轻轻地给她染上一层黄色的外衣,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第一页上是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病人:万大邱,男:48岁,住址:龙华市白燕镇西晋小区13栋6-2,病因:每次起床醒后,身体疲惫,精神状态不佳。诊断:身体缺乏休息。(怀疑:**)药方:……
怀疑后面的东西被一团黑色的墨水给弄脏了,即便是徐书宴举着薄薄的病历单也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徐书宴轻轻咬着薄唇,可恶,偏偏是这关键的东西被隐藏掉了,真的是气人,不过知道了万大邱住址,到时候寻过去就行。
就在徐书宴浏览完病历本的时候,一道白影闪过,吓了她一跳,好在她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徐书宴直接大步往里走去,这魂体给她的感觉并不算太强,她应该也是能应付得过来。
她穿过摆满药品的透明玻璃柜,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隔壁是输液的地方,整齐地安放了五张病床,一样的蓝白条纹,房间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徐书宴进入这里便嗅到了浓烈的鬼气,很明显这只小鬼就躲藏在这里。
徐书宴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堆玻璃瓶药水,镇上的条件有限,生理盐水这种药瓶要求得放在冷藏柜中,冷藏柜大概只有半米宽,高也在半米,呈正方体形状,越靠近冰柜鬼气越重。
徐书宴缓缓地靠近冰柜,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下望去,一张青紫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如冰雕一样,蜷缩在冰柜角落中,脸上还覆着一层冰霜。
还好,不是很吓人。徐书宴看见这一幕安慰自己道,她再朝冰柜望去,里面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药瓶。
那只鬼去哪呢?
徐书宴这样想着,脑海中开始不停地冒出当年看过的恐怖电影经典片段,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闪现到头顶的蜘蛛精,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一不小心撞上了冷藏柜上。
好痛啊!徐书宴吃痛发声,低头看出腿刚好撞到冰柜角,小小的冰柜因为剧烈的撞击晃动不止。
徐书宴刚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沁满了细密血丝的眼眸中,那绝望的眼眸中缠绕着无尽的痛苦,他嘴唇泛白,无数的红色长虫吸附在他的身上,几乎贯穿着整个身体,他的七窍因为自身能量过度的流失,直接从他眼睛流出黑色液体,人死后血液其实是不会再流动的。
瞧见这一幕,徐书宴有些惊奇,这家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冤屈,死后都流出泪来。
徐书宴试探地开口问道:“你还有神智吗?”
她说话仔细地盯着男人的表情,不放过他丝毫变化,只见那男人睫毛微微颤抖,徐书宴知晓男人神智尚存,她手臂微抬,一股纯正的灵气输入到男人的身体中。
男人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逐渐恢复光亮,他黑色的瞳仁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张了张干涩起皮的嘴唇,沙哑着声音对着徐书宴说道:“谢谢你。”
徐书宴看着男人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面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十二名受害者之一,向着他询问一定会有收获的,她开口问道:“刚才是你在外面转悠吧,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男人眼神中闪过悲凉,他声音低沉带着哀伤开口说道:“大师,我叫李荣华,是这诊所的医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我一睁眼的便是眼前这番场景了。这些虫子一直吞噬着我的魂体,过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彻底消失了吧。之前我只是想看一看是谁走进了诊所里。”
徐书宴继续开口道:“行。你能说说你是怎么被杀的吗?”
徐书宴看着男人周围黏稠如墨汁的怨气,当然很肯定他是被人杀害的。
李荣华叹息一口气,他对凶手并没有怨恨之情,反而态度非常地平静,他摇头感慨道:“是我的一个病人。也是我没有能力,早猜到他有梦游症,我就不应该给他开安眠药的。这是我的失误,被他杀死,也不算冤枉。”
作为一名医生给梦游症患者开精神类安定剂,简直就是一场如山崩地裂般的灾难,这病人本就不受控制,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徐书宴闻言,立刻想起了之前在病历单上看见的万大邱的诊断书,精神萎靡不振,原来是患有梦游症呀,想到这徐书宴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知道万大邱梦游后会伤人吗?”
闻言李荣华惭愧地低下了头,他表情带着愧疚与自责:“我以为他在夸大其词……唉,这些都是我的错。”
作为镇上唯一的医生,万大邱隐晦委婉地跟他提起过自己的一些反常行为,他当时并没有当回事,毕竟他只是镇上的一个小村医,精神病这种症状,他们都是在电视上或者传言中听说过,哪里亲眼讲过,他只会治疗一些简单的病症如感冒等。
等到万大邱那天下午冲进诊所朝着他行刺的时候,李荣华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比万大邱自己说的醒来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别的地方严重多了。
不过等李荣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徐书宴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询问起了万大邱这个人。
李荣华思索了片刻说道:“其实他是一个很老实沉默的男人。很难想象这样的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他给我送药。万大邱是一个很勤快的老实人。华西镇距离龙华县有五六十公里,出镇那一段全是颠簸地山路,物资全靠着万大邱一周来来回回地跑,他这人虽然沉默但是做事认真仔细,我要求进的药,他从来都没弄错过。
而且每次下货,他知道里面是药剂,都是轻拿轻放,码得整整齐齐,从来也不抱怨什么。真的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就是他有梦游症,形成这个病症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长期长途运货睡眠颠倒或者休息时间不够吧。”
李荣华在医学的角度猜测着,他对万大邱的好感挺高的。
徐书宴听完李荣华的猜测,她只是点了点头,她始终觉得这缠在两只魂体上的虫子不是意外,至于万大邱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还有待考量。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都得探索了才能知道。
徐书宴向李荣华道谢后,正准备离开,她刚抬脚便被李荣华喊住了。
李荣华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徐书宴道:“大师,我身上的红虫线有机会切断吗?”
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惧怕死亡的。哪怕是已经死去的鬼魂,他们也害怕着从世界上彻底地消亡。
徐书宴有些为难地开口:“你可知道这虫子另一端连接着什么?”
李荣华顿了顿问道:“什么?”
“一只鬼将。”徐书宴一字一句说道。
闻言,李荣华眼底的希望之火瞬间消散,他苦笑道:“也罢,这也是命。”
徐书宴小心地避开红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情说不一定还有转机。总得要尝试一下。”
徐书宴并没有将计划告诉李荣华,毕竟她现在并不明白李荣华与夏天之间的联系。还得再观察观察。
徐书宴正准备走,抬眼她便看见了玻璃窗上露出了一丝棕色的痕迹,她伸手一拿,便从冰柜与玻璃窗的夹缝中取出了一个牛皮口袋。
她感受着纸张的硬挺的触感,心里感慨道,果然是十二人的大型案件,考试的整体难度其实是有所下滑的。
若是考场外的出题老师知道徐书宴心里面想的,估计得气得吐血,因为这个提示点,并没有像徐书宴想象的这般好取。
谁能想到有考生会直接撞上冰柜然后把信息袋给撞出来了呢?